孝与不孝，与收入、文化水平无关

胡靖春

今天谈论孝并不过时。生活在城市中的父母因为有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退休之后并不需要子女太多经济上的照顾。而我们中的很多人来自农村，父母年老以后还需要我们经济上的照顾，我们仍然有尽孝的义务。我们的父母没有把钱攒起来，而是义无返顾地把钱投在我们的教育上，我们当然有反哺的义务。对农村父母而言，子女就是父母最好的保险。但这笔保险实在是不怎么“保险”，很多洗净了泥腿子进城过上了体面生活的人，往往淡忘了自己的义务。
笔者曾生活在农村，耳闻了很多荒唐的故事。《骑墙记》中所描述的故事一遍遍发生在农村。我曾听母亲说农村中的一位老汉被饿死在家中。该老汉解放前曾是地主，解放后挨了不少整，好不容易熬出了政治运动，进入老年却又遭受儿女的不孝。老汉生了5个儿子，养儿为防老是典型的农民思维。但几个儿子都相互猜疑老爹把过去当地主时积攒的银圆偷偷给了别的儿子，分给自己的太少，所以都不愿赡养老人。老人死后被人发现趴在门前的地上，手指扣着门缝，想出去。门被儿子从外面锁住了，老汉出不去。村里人都怀疑老汉是被饿死的。我还听说过一个老太太，经受不住儿媳的虐待，解开自己的裤腰带上吊了。我曾想，农村人因为收入不高，才会出现种种荒唐事。但我看到的很多城里人孝敬父母的荒唐事，我得出一个结论：孝与不孝与收入无关，与文化水平无关。
我曾经这样对自己说：“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好好孝敬父母！”很多人和我一样也曾有这样的想法。但当我们成家立业后却发现，并不是有钱了，就能孝敬父母了。前段时间家乡的同学来我这里游玩，我们谈起了昔日同学、熟人的家庭琐事。我们这帮同学都三十而立了，收入大都不错，但真正能做到孝敬父母的实在不多。老同学不无感慨地说，这男人一结婚，就都没骨气了，一个个都成了妻管严。很多人不是不想给父母些钱，是老婆闹的厉害。老同学的办公室有位男老师，每月的收入都要上交给内当家的，内当家的不给公婆钱，他只好把额外收入一点一点积攒，夹在字典里，攒多了寄给父母。这位男老师不是不孝顺啊，但孝顺到了这步田地，也确实悲哀。笔者周围的博士硕士多了，有些年收入也都在几十万上百万，但培养了博士硕士的父母又能怎么样呢？有些人把父母接到城里，但当父母把孙子孙女带到上幼儿园后还不是得回农村？除父母自身不愿待城市外，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儿媳和公婆不能融洽相处。每个人都有私心，夫妻双方都想孝敬自己的父母而不情愿孝敬对方的父母。如何孝敬父母，夫妻双方应该民主协商，公平对待双方的父母。做妻子的应该像孝敬自己父母那样孝敬公婆；做丈夫的也不应该丧失自己做人的原则，牺牲对父母的责任换取妻子的欢心。如果夫妻双方都能本着这样的精神去对待父母，无论是把父母安置在农村还是安置在城市，无论用何种方式孝敬父母都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把不孝的责任都推给妻子其实是不公正的，我们自己也难逃其究。我们生活在一个消费主义至上的时代，我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却发现孝敬父母越来越困难了。不是我们真的没钱，而是我们总感到自己没钱。同事买车了，朋友到国外旅游了，家里该添新家具了，老婆该买新戒指了……我们的消费是刚性的，只能上升不能下降。和周围人相比，我们总感到自己是穷人。“父母在农村待惯了，不汇钱也没事”，我们会这样安慰自己，于是当初信誓旦旦要承诺给家里寄的钱总是无法到位。
所以孝顺光靠道德呼吁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有条件的子女，应该资助父母加入农村养老保险，或者是给父母买份养老保险。用保险制度保障父母晚年的生活比我们自己的良心保证更可靠！
（注：该文完成于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