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巴维克在《资本实证论》中提到:一个农夫“刚刚收获了五袋谷物”。这几袋谷物要让他生活到到下一次收获之前,因此他计划如何利用它们。第一袋是他到下一次收获前维持生存所绝对必需的。第二袋是在绝对必需之外用来保持强壮和充沛精力的。此外,他不想再用更多谷物来为自己做面包和其他面食了。另一方面,他却喜欢尝些动物的肉食,所以他留下第三袋谷物来饲养家禽。第四袋谷物他预定用来酿造酒类。现在假定他的各种个人需求已由这四袋谷物的分配所充分满足了。对于第五袋他想不出更好的处理办法,除非用它来喂几只逗趣的鹦鹉。因此,农夫将每袋谷物用于特定的某种用途,以尽可能获得最大满足。这几袋谷物是可替代品,这意味着这个农夫具体用哪一袋去蒸馏白兰地酒或喂鹦鹉都无关紧要。事实上,对于这位农夫来说,各袋谷物可以互换使用,并且失去其中一袋谷物(无论哪一袋)总是意味着(假设农夫的偏好没有改变),鹦鹉要么必须自觅食物,要么必须另寻一位善心的农夫——他的谷物超出个人所需。无论损失了哪一袋谷物,农夫都毫不费劲地重组手中的存粮,以使他的效用最大化。想象一下,如果这位农夫不知何故丢失了两袋谷物,结果只剩三袋谷物。显然,他会用这三袋谷物作为食物,但是没有粮食来酿白兰地酒或喂鹦鹉。如果他增加一袋存粮,他会酿白兰地酒——(根据上述偏好)鹦鹉总是必须等到农夫手中至少有五袋谷物。让我们假设这位农夫在他的床垫底下藏着几块钱,有机会购买第四袋谷物。经济问题是:第四袋的价格是多少?从农夫的角度来看,显然他可以放弃某些价值,从而得到额外的谷物。要放弃多少呢?他只有在这袋谷物使自己处境改善时才会买下它,也就是说,他不会放弃比自己使用这袋谷物所得价值还要高的价值。事实上,由于他打算用这第四袋来酿酒,所以他愿意支付的,要低于他所赋予这些白兰地酒的价值。如果他付出的超过这个价值,那么他处境就会变坏;如果他付出同样的价值,那么实施这一交换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他干嘛要这么做呢?让这名农夫实施这一交换的唯一方法,是他放弃的价值要少于他获得的价值。对于卖方来说也是如此——他只有认为这一袋的价值低于得款的价值,才会向农夫出售一袋谷物。这意味着买卖双方都从这次交易中获益,这是一个古老的经济真理。但这也意味着,在行动人的主观评价中,价格必然(a)低于买方购买的商品对于买方的价值,以及(b)高于卖方出售的商品对于卖方的价值。让我们假设农夫(我们称为甲)购买了第四袋谷物,他为此支付了8块银元。另一名农夫(我们称为乙)前来,希望购买一袋谷物。甲需要什么价格才会将这袋谷物卖给乙?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假设无差异,因此这第四袋谷物的价格是8块银元。但这不正确——我们已经表明,甲愿为这袋谷物付出8块银元,因为他认为这袋谷物的价值超过8块银元。如果他赋予这些银元的价值,不比这袋谷物的价值要低的话,他就不会选择放弃这些银元。乙付给甲的价格,就必须超过甲心目中用这袋谷物所酿白兰地酒的价值,也许付了10块银元(为简单起见,我们可以说他认为这些白兰地酒价值9块银元)。禀赋效应就是8块银元与10块银元之间的价差。而在新古典经济学家看来,这成了一个难解之谜:农夫甲,当只有3袋谷物时,就愿付8块银元再补进一袋谷物,但是当他取得这袋谷物时,少于10个银元他就不肯卖出了!事实上,对于这第四袋谷物,农夫甲不会根据自己是否愿意购买它或者考虑卖出它而赋予它不一样的价值——他赋予谷物的价值不变。这个例子从头至尾,第四袋谷物对于农夫的价值都是被酿酒的这个用途所决定的。价值既不等于他获得这袋谷物愿意付出的价格,也不等于他放弃这袋谷物愿意接受的价格。交换不是评价相等的结果——就像无差异曲线分析所假定的那样,而是各方评价不相等的结果。卖方必然认为交易所获得的价值超过他所放弃的价值,正如买方必然认为他所获得的价值比他所放弃的价值要高。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有可能达成预期的交换。禀赋效应引起的困惑,原因仅仅是新古典经济学为了经济分析中的数学手段牺牲了经济真理。在严格的数学分析中,结论直接来自于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