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现象的存在,也许是暂时的。但对于今日的奋斗者们,它的现实存在却是颠覆性的。因为它颠覆了人们从事自己想做的工作的心态平衡,使得本来就倍受社会不公平之压的中国知识分子,痛感市场居然也如此不公平。
这是一个不同体制并存、不同价值共生、不同思想共鸣的时代。体制、价值和思想的不同,导致了人才共同价值的不均等。全国各地许多民办学校里,老师上一天课的报酬,往往可能超过官办学校老师一个月的工资;许多脱离了政府或官办机构而进入企业、私营企业、外企的踏浪赶海的勇敢者,一个月的收入,每每可能超过传统雇主那里一年的薪水!
在这个多种经济形式、多种雇佣关系并存的中国,“人才利润不平均率”,正在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刺激和摇晃着许多本来心安理得、风平浪静的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使得他们在简单的算术面前,失去了心理的平衡!
80年代嘲笑别人“下海”呛水的枯干的笑声,还没有从耳边消失,21世纪在市场经济、知识经济时代崛起的一代新人,已经带着惊人的财富远航归来!呜——呜——呜,这是财富的呼叫,这是价值的凯歌,这是地位的荣耀——呜、呜、呜——很多人,居然把胜利的号角,吹到了国家政府最高殿堂里,作为新兴社会阶层的代表,在政协人大会议上,和党和国家领导人平起平坐,举杯相庆,共商大计,成为这个新时代的一代天骄!
一个从事简单劳动的工人,他的选择其实是不多的——无非是在劳动力市场上,在五百元月薪离家近和六百月薪离家远之间“困难”地徘徊。但一个从事复杂劳动的知识型雇员就不一样,他在一个地方可能只值一个月一千人民币,但他在另外一个地方,可能就会值一万人民币。人才价值,也就是人才利润,一夜之间能够普遍升值十倍甚至更高。
学术、政府和企业,知识分子就业的三大领域,存在着惊人的人才利润失衡:政府机构薪水最薄、待遇最差,但权力、特权和显赫的地位,使许多人欲罢不能;学术科研机构,虽然工资总是那么低,但是有充足的自由时间,有相对的精神空间,也有业余创收兼职赚外快的可能,所以人们一边愤愤于外面的花花世界一边又恋恋于自己的教研室;收入最高的外企、私企或自己创建的企业,是这个时代最性感的去处、最撩人的部位、最拥挤的乐园,但是,企业的风险、经营的压力、商场的“污浊”以及金钱必然带来的人际关系的复杂化,对于传统知识分子的传统价值观念、人格心理、素质组合往往又形成生硬而疼痛的挑战。
中国政府正在提高它的雇员的工资。大学教授的待遇不如一个补习班老师的情况,中国大学也不想继续下去。当先进生产力已经进入了中国教育的某些领域,并且在人才利益报酬上显示其强大功能的时候,我们的大学,将不得不在变化的路上,找到一个既能留住世界一流人才,又不至于导致大学破产的薪酬和待遇制度:
“复旦大学管理学院,向全球求贤:院长工资待遇100万人民币!”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向世界求贤:项目负责人年薪50万人民币!”
“南京大学某某项目主任,年薪20万人民币!”
这样的报道,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闻。教授工资超过10万以上的,根本不再令人兴奋。更令人兴奋的是,经济领域的深入改革越来越体现出科学与知识就是生产力这个真理的力度,大学里传统意义上的研究者,越来越多地被卷入经济大潮,等他们从水中爬上岸时,裤兜里已经装满了从企业家那里分来的螃蟹和鱼虾!不爱实物的,有货币;不喜铜臭的,有实物。我认识一个管理咨询教授,在替青岛橡胶二厂(生产避孕套)做完一个咨询项目之后,家里有连他孙子可能都用不完的超薄产品!我说孙子肯定不够用,他坚持说孙子再像爷爷,也不可能有那么高的使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