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利用我国2001～2007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数据，借助相关统计指标分析外资企业生产本地化程度，从中可见：外商直接投资整体上的溢出效应和外资经济质量不高，但不同区域、不同类型和不同行业存在明显差异。其中，港澳台资的溢出效应明显低于其他外资，但其经济质量明显高于其他外资经济；东部外资的溢出效应和经济质量明显低于中西部；在8个工业行业中，除纺织衣帽鞋制造业、金属冶炼加工业和其他制造业外的外商直接投资均存在正向溢出效应，除金属冶炼加工业、电气电子仪表制造业和其他制造业外的外资经济质量均高于内资经济质量。    关键词：外资企业，生产本地化，FDI技术转移，扩散效应
    外商直接投资（FDI）对发展中国家的工业化起到重要作用，特别是FDI可能带来发展中国家需要的技术。东道国能否通过利用FDI来引进技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跨国企业投资项目的技术含量及其转移的力度。本文利用我国2001～2007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据，分析外资企业生产的本地化程度状况。
    一、外资企业生产本地化程度的研究状况
    库玛（Kumar）认为，生产本地化程度是外资企业在东道国生产的产品中销售一个单位产品的价值增值率。这一定义本质上将生产本地化程度界定为外资企业增加值率，不过只涉及外资企业在东道国生产的产品中销售部分的增加值率，不包含出口部分产品的增加值率。Kumar认为，外资制造业企业生产本地化程度反映了外资企业在东道国创造的就业机会、技术转移与扩散。但该定义存在很大的局限性，忽略了外资企业技术在出口产品生产过程中的转移。因此，本文将外资企业生产的本地化程度定义为外资企业价值增值率。外资企业的生产本地化程度主要是度量溢出效应中的模仿学习效应。模仿学习效应与科高（Kokko）、张建华、欧阳轶雯概括的FDI四种溢出机制的关系是，学习效应包括示范效应、培训效应，也包含竞争效应和关联效应中诱发的模仿学习效应。因此，学习效应与竞争效应、联系效应的外延部分重合。学习效应与竞争效应、联系效应也有区别。竞争效应和关联效应对本地企业技术进步的影响是，由于竞争压力或与外资企业关联，本地企业可能模仿学习FDI的技术，也可能主动引进技术，还可能加大研发力度进行技术创新，以提高技术水平。这就是说，内资企业技术进步的动力源于FDI，但技术来源不一定是FDI。模仿学习效应与竞争效应、联系效应对本地企业技术进步的净福利影响存在明显差距：通过模仿学习获得技术常常是无偿的，而通过竞争效应和联系效应获得技术，如依靠引进技术和进行研发提高技术水平，成本则是高昂的。
    郭克莎、王美今和沈绿珠指出，工业企业的价值增值率是衡量技术含量的重要指标。王美今和沈绿珠认为，在产出水平既定的情况下，价值增值率的提高（降低）取决于中间消耗的减少（增加）；实现产品由粗加工向精深加工转变，增加产出水平、减少中间消耗是提高工业增加值率的基本途径。价值增值率反映的中间投入产出水平，本质上体现的是技术水平。但事实上，跨国企业本地化并不总是反映技术水平，因为在技术水平一定的情况下，跨国企业可选择进口中间投入品支持企业生产，也可选择在东道国生产中间投入品支持企业生产，前者的本地化程度明显低于后者。因此，仅用价值增值率度量技术水平不一定准确，需要结合其他指标来度量。
    外资企业生产的本地化程度还反映了外资经济的质量。沈利生和王恒指出，价值增值率直接度量的是总投入的产出率，也间接度量了中间投入的产出水平。因此，价值增值率反映了经济增长是依靠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升级，还是依靠高投入和高消耗，它是度量经济增长质量的综合指标。因此，外资企业的价值增值率也是衡量外资经济质量的综合指标。这样，外资经济的质量不仅直接影响我国的经济质量，而且外资企业的溢出效应影响东道国的技术水平和产业结构变化，最终影响内资经济的质量。因此，研究外资企业生产本地化程度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二、外资企业生产本地化程度
    本文用全员生产率和价值增值率来衡量外资企业的本地化程度，进而判断外资企业的溢出效应及其经济增长质量。
    （一）不同区域、不同类型外资企业生产的本地化程度
    本地化程度在不同区域和不同企业类型间存在差异。本地化程度较低，反映了外资企业整体上的技术溢出效应弱。价值增值率和全员生产率低反映外资企业的技术含量不高，内外资企业的技术含量差距不大，并随时间不断缩小，甚至低于内资企业。同时，外资企业价值增值率明显低于内资企业，全国范围内二者相差0.05左右，东部的差距在0.025左右，西部的差距在0.04左右，说明外资企业的技术转移和扩散的力度有限。由此可判断，外资企业的技术溢出效应整体上越来越弱。其中，全国和东部到2005年左右已不明显，中西部一直存在溢出效应。

    从上表可看出，港澳台资企业本地化程度不高，其溢出效应低甚至不明显，主要原因是技术水平低。这与港澳台投资项目规模小、主要是劳动密集型的加工出口投资密切相关。与技术水平决定港澳台资企业本地化程度低不同的是，其他外资企业对技术控制越来越严，致使本地化程度呈下降趋势。因此，本地生产要素参与经营程度越来越低，溢出效应不仅低，而且越来越弱。不过，其他外资企业的溢出效应明显比港澳台资企业大。
    从东部外资企业的本地化程度明显低于中西部可推断，东部FDI的溢出效应明显低于中西部。价值增值率和全员生产率反映的东部外资企业技术含量明显低于中西部，而且全员生产率反映的东部外资企业技术含量到2005年后反而低于内资企业，港澳台资企业则从2002年就低于内资企业，其他外资企业虽然明显高于内资企业，但差距越来越小；中西部内外资企业的技术含量差距虽然也不断缩小，但明显大于东部内外资的差距，特别是内资企业和其他外资企业的差距一直比较稳定。更为重要的是，东部的外资企业为控制技术溢出，利用沿海的地理优势进口中间投入品，支持企业本地生产，降低了本地化程度，中西部全部外资企业、港澳台资企业和其他外资企业的价值增值率分别高出东部0.054～0.082、0.055～0.084和0.053～0.117，这说明东部外资企业人为地抑制了技术的溢出，致使东部外资企业的溢出效应低于中西部。
    从本地化程度看，外资经济质量都不高，东部和中西部外资经济质量明显低于内资经济。其中，其他外资经济质量低于港澳台资经济，这与其他外商投资为控制技术溢出、降低投入产出效率有关。东部外资经济质量明显低于中西部，这与东部利用外资集中在劳动密集型的加工出口业上有关。
    （二）不同行业外资企业生产的本地化程度
    本地化程度在不同行业间存在差异。从表2可看出，化学医药制造业和石油加工业的外资企业本地化程度较高，其价值增值率和全员生产率分别高出内资企业0.014～0.031和0.004～0.072，潜在溢出效应大，外资企业技术转移和扩散的力度大。食品加工和机械制造业的外资企业本地化程度也较高，价值增值率和全员生产率反映的技术含量明显高于内资，外资企业的技术转移和扩散的程度高。电气及电子仪表制造业外资企业本地化程度不大，价值增值率比内资企业低0.041～0.077，意味着外资企业严格控制了技术溢出，技术转移和扩散程度低，溢出效应弱。纺织衣帽鞋制造业、金属冶炼加工业和其他制造业外资企业本地化程度不高，溢出效应不明显，虽然价值增值率与内资企业的差距不大，但技术含量在2004年左右之前高于内资企业，2004年左右之后低于内资企业，技术含量低决定了外资企业无法产生溢出效应。

    依据本地化程度可以判断不同行业的外资经济质量。与内资经济质量相比，纺织衣帽鞋制造业、化学医药制造业和石油加工业的外资经济质量最高，食品加工制造和机械制造的外资经济质量次之；其他制造业的外资经济质量略低于内资经济，而金属冶炼加工业和电气电子仪表制造业的外资经济质量最低。
    三、结论
    第一，外资企业整体上本地化程度低，反映出技术溢出效应较低。港澳台资企业的溢出效应不明显，其他外资企业存在正溢出效应，但溢出效应不大。中西部全部外资企业和其他外资企业的溢出效应明显高于东部。港澳台资企业溢出效应不明显的原因是技术含量低，溢出效应有限，而其他外资企业溢出效应低则是外商人为控制了技术的溢出。东部三类外资企业的溢出效应低，原因之一是技术含量低于中西部，更主要的是外商人为降低生产的本地化程度，限制了溢出。
    第二，外资企业本地化程度在不同行业间存在差异。化学医药制造业和石油加工的外资企业本地化程度较高，食品加工和机械制造的外资企业本地化程度比较明显，电气及电子仪表制造业外资企业本地化程度不高，纺织衣帽鞋制造业、金属冶炼加工业和其他制造业外资企业的本地化程度不高，原因是技术含量低，溢出效应有限。
    第三，从本地化程度看，外资经济质量都明显低于内资经济，这意味着外资经济降低了我国经济质量。但各行业的外资经济质量存在较大差距，与内资相比，纺织衣帽鞋制造业、化学医药制造业和石油加工业的外资经济质量最高，食品加工和机械制造的外资经济质量次之，这五个行业的外资能提高我国经济的质量；其他制造业的外资经济质量略低于内资经济，而金属冶炼加工制造业和电气电子仪表制造业的外资经济质量最低，这将会降低内资企业经济质量。
    上述结论有以下方面的政策含义：提高FDI的技术含量是利用FDI产生溢出效应的基础和前提，我国特别是外资集中的东部地区引进FDI时要着重提高FDI的技术含量；优化外资的来源结构，加大引进欧美发达国家的FDI，以获得更多的技术溢出；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的执法力度，打击专利侵权行为，提高知识产权保护水平，保护外资企业知识产权的合法权益。这些都是提高外资企业生产本地化程度的根本措施。

作者：傅元海 王展祥 来源：《经济纵横》2010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