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美是谁的国美?
芮成钢:所以如果简单地来的话,问国美是谁的国美,你的答案应该是国美作为一个公众公司,上市公司,应该是公众的国美,所有利益相关者的、风险相关者的国美,是这样吗?
陈晓:理论上完全应该这样,但是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面,总是会带上烙印,说这个企业的创始人是谁,这个企业就是谁的。这个观念我相信可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变化。
芮成钢:直到今天,是不是国美还带着,或者说在黄光裕先生离开国美之前,或者直到今天国美还是带有浓重的家族企业的色彩,这种个人的色彩?
陈晓:实际上这个是很多人关心的一个话题,从我的角度去看国美,国美到今天为止,他毫无疑问的还是有很多黄光裕先生的这种风格,一些他的特点,在国美身上能够体现,我感觉这些东西也应该保留下来,因为黄先生确实他有他的独到的一些地方,他也为这个企业的成长和发展付出了很多,这个企业带了他的一部分基因,这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也不应该把这些东西全部去掉,不合理。但是它趋势有一部分不和谐的地方,不协调的地方,或者说不合理的地方,我们应该去改良。同时它确实也被现在证明了,确实有很多不是不合理不恰当,而是说不合法的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应该摒弃。
所以我对黄先生讲,我对他对国美的影响力应该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要继承和发扬的,一部分是要改良的,一部分是要摒弃的,这是一个企业今天所应该去面对,也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说简单说把它去掉,或者说把它完整保留下来。
芮成钢:但是总的来说,您愿意把那种很浓重的个人色彩、家族色彩,你希望把它淡化,变得更加公众、更加透明,更加符合一个上市公司,公众公司应该有的规范?
陈晓:对,这也是一个很强烈的想法,就是这个企业到今天,他一定是要符合现代企业制度,要符合公众公司的一些最基本的特征,假如这些特征不能够建立起来的话,你说这样的企业能不能有好的未来,感觉就把握不大了。
国美矛盾已经很公开
芮成钢:现在黄光裕先生的律师希望能够在下月董事会任执行董事。但是您毕竟还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一言一行确实可能会导致股价的波动,出于对公司的负责,包括一些规章制度的约束,是不是这个时候觉得很多问题说的时候很难说透?
陈晓:是,确实这段时间的矛盾已经很公开了,社会上各种各样的论都有,但是我自己扪心自问,我感觉就很奇怪了,比方说为什么要这样做?黄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代表周先生在外面讲了很多话,我不知道是不是完整地代表了他的思想,或者他的观点,我这个也不能完全有把握,但是从他们讲的角度,或者是所谓的点来看的话,我感觉都很可笑。说公司的业绩出问题,公司的业绩为什么出问题呢?实际上最根本的原因就是2008年底黄先生被捕以后,对公司造成巨大的灾难性的冲击,很多企业这个时候不是说能不能继续发展,而是能不能存活,很多企业不在了。中国历史上改革开放以来很多企业都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消失掉了。很欣慰,国美这次活下来了,所以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去谈这个企业是不是高速发展了,那显然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理由受指责。
也就是说不应该指责这个团队说在这个时候没有把业绩做好,按道理是说应该庆幸,感谢这个管理团队。
芮成钢:能活下来。
陈晓:能活下来,同时我们不光活下来了,我们在10年的上半年已经回到了最高点,甚至我们10年的二季度已经创造了国美历史上一个新的记录,这是一个很不容易的一个成就了。假如说连这个成就都不能去接受的话,我感觉他不是在说我了,说整个以我为核心的整个团队,全体员工没做好事,但是这点,我相信我们的管理团队和员工都是不能接受的。因为我们共同经历了这样一个不堪回首的过程,我们能够有今天,是我们全新的努力得到的。所以对业绩的指责我感觉没有任何理由。当然还有很多指责,很多指责你是不是有依据我不知道了,说企业国美变美国了,引进了贝恩投资是一个设计,或者说有一些什么样的幕后,这些我感觉都,实际上都应该是澄清的。
国美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特别是香港的上市公司,他从上市的第一天起就是一个外商投资企业,因为我们的股东都是境外投资者,包括黄先生本人,包括我,包括其他的投资者都是一样的,当然黄先生本人他原来的股权比重很高,70%多,由于他在这几年的过程里面,大量的把股份套现了,最后他的占股比重就降到了30%多。从2008年底发生这个危机的时候,他30%多的股权占比到今天为止,没有任何的变化,包括我们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引进投资者,我们也充分的考虑到了这一点,是不是能够维持他的股权比重。当然维持这个股权比重是不是合理,对所有股东来讲是不是合理,这另当别论,但是从对大股东黄先生本人来讲,他的股权比重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这个过程里面,大家现在传来一句话,我记得比较典型的一句话叫踢走大股东,这个显然和整个股权的比重结构没有任何变化这句话完全来讲挂不起来。这就没法解释了,什么叫踢走大股东,大股东继续存在,没有任何变化,然后就说我们和别人签订了一些苛刻的条款,使得别人有更多的话语权。实际上我们去看投资者投资任何企业,特别是像这类投资者,所谓的可转化债券的投资者,每一个项目都有类似的条款,我说其它,就说我们国美历史上曾经发生的。2006年黄先生引进了华平作为一个财务投资者,当时华平的股权占比大概在5%左右。他还不是完全用CB,用了一部分CB,一部分叫涡轮,比较专业的名词,也就是说他有这个权益,他并没有当时付现金进来,交给公司,他假在一起5%的权重股,当时也很显然,他们个条款的具体细节里面有两条,一条要绑定黄先生,另外一条,他给了他的董事会席位。那么我们看其它的,比方像新桥资本TBG,它投资达夫妮,同样的作为一个类似的投资者,他同样有这些条款,包括像最近高盛投资吉利汽车,作为一个同样的财务投资的模式,他同样有这些条款。
现在指这些条款说有问题,我感觉显然可能大众是不专业的,但是从专业的人提出来的话,就变成有另外的含义了。包括说我和贝恩来绑定一些条款,让公司很被动,本来很多都是笑话,从专业的人来讲的话,根本不应该说的话,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比方说当时我为公司在最艰苦的时候,没钱,银行贷款大规模减缩的时候,我用个人的资产为公司去担保拿贷款,这个和这件事完全挂不起来,因为那个时候背阴一还根本没有进来根本就没有接受投资者,而公司在即将死亡的时候,我们面临那么大的压力,确实当时我很矛盾,要不要去做担保,因为我也不知道民田公司是死还是活。但是我看了我们团队那些人员,每个人都盯着我说,你签吧,你不签,明天可能就活不了。所以这个事现在回过头来说,和贝恩的条款有关系。贝恩的条款里面没有任何这样的条款,而所有CB的条款里面都有类似其他的条款,就是说你公司的财务状况发生裂变的时候,对投资者来说他有保护条款,要赎回。这些根本就我们不存在的事情,现在媒体上还有很多的传言,包括说绑定管理层。
绑定管理层,我刚才讲到的,华评2006年绑定黄光裕先生,像TBG达夫妮的投资里面也有绑定管理层,像高盛投资吉利汽车,同样有绑定,而我们和本贝恩投资在洽谈这个绑定条款的时候,实际上我们做了很多努力,最早的时候,贝恩投资他提出来要绑定我,对他来讲是没得选择,因为大股东已经不在了,在牢里,当时我是这个企业的核心领导,他必须绑定我来降低他的风险,我没接受,我跟讲这个不是最妥当,因为我是个小股东,说光绑定我一个人可能不合理,要绑定的话,最起码我退一步的话,我们当时有三个相对核心的管理层,我和魏秋利(音)副总和王力周副总裁,我说最起码,最起码退一步要绑定三个。但是三个里面全部走,可能对投资者来讲风险太大了,最起码要绑定其中两个,两隔离开了,或者不在了,那么你有些条款还可以协商,最好是不绑定任何的管理层,这样对公司可能更安全一些,更灵活一些。实际上到最终,任何绑定都没有,我们在这个条款上和他们谈了很久很久。所以现在外面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出处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这些说法,到底它背后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些所谓的罪状,我感觉我们当时在为公司做融资选择的时候,我们是做了最大的努力,第一,当时有很多的投资者,他们提出来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条大股东要变化,我们没接受,他们提出第二条,大股东不变化,要稀释,我们也没接受。
到最后贝恩接受了对原有股东基本不稀释的这种方式,他也是唯一的一家。随着这种当一个企业知道他,我今天要在市场上融资,因为我是在缺钱,没办法的时候,哪个企业可以和别人谈条件,因为您太被动了,而那时候又是金融风暴最严重的时候,整个市场一片混乱,所以我们认为当时这个投资是一个很不容易,很理想的一个项目,这个融资最后被评为2009年度亚太地区最佳融资,我相信市场上已经有评判了,包括我们负盘以后估价涨那么多,不管从原有投资者也好,从新的投资者也好,从市场也好,都认同。今天有人说这个世亲你们做得不对,或者说里面有问题,我相信这个一定不是因为真有问题才说,而是因为想达到其它的目的来讲这些话。
为什么只有黄光裕不明白?
芮成钢:您说的这些道理以黄光裕先生的智商,他应该都能够明白,作为一个大股东国美好,他的利益可以得到最大的体现,国美这个上市公司做的越好,他的个人的股份得到的回报也就越高,这个道理他难道自己不明白吗?
陈晓:所以我始终认为,我说黄光裕先生一定是一个高智商的人,他的智商不高,他也不会有今天国美这样一个成就,他也不会有今天在牢里,我同样也认为,我的智商不低,我对国美的认知和未来的判断,我认为我也有很身后的行业的一些理解,包括这个行业做了20多年,我的这个行业的发展,我的过程全部经历了,我相信我的这些判断也不会错,这点我相信黄光裕先生是能理解的,而且他能够明白的,在理解和明白的前提下,他现在做的这些所谓的选择,就是令我感到想不明白,他为什么?
芮成钢:您觉得是为什么?
陈晓:这个问题我经常在问自己,他为什么,公司的业绩好也好,公司的价值在放大也好,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大股东,其它的股东的受益比他要小得多,从比例上来讲,而且这个公司能够有一个好的未来,实际上对他来讲也是一种安慰。因为毕竟这个公司他付出了很多,这个公司代表他的一部分基因,所以不应该说让公司未来有压力,或者说一种去毁灭公司的这种想法来要求说,要求管理层也好,必须按他的某些想法去做,这显然是没有人想的明白的一件事情,为什么?但这个为什么可能只有黄先生自己能想清楚。
芮成钢:你猜测呢?为什么你不直接跟他通话?
陈晓:客观上没这种条件,所以我也很担心,因为我和他之间没有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会不会产生理解上的偏差,或者说其它的一些因素。虽然我们真的很感谢政府,我感觉政府对国美是特别的厚爱,或者说在这样一个需要稳定的大环境之中,对这样一个企业在出现那么大的危机的时候,是给了很多的空间的。但是确实因为它还是犯了罪,所以我们还是没办法当面沟通,由于不能当面沟通所造成的理解上的偏差,但是我到今天为止,一直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记者:会不会有信息不对称的?或者因为黄光裕先生他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他希望公司的所有重大决定都是在征求他本人意见之后来做的,有些事情他是不是认为你给他的尊重不够,会不会这些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