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看不见已经存在的一切,因为存在使意识无法具有思维需要的空间,所以,存在恰恰是在意识中不能存在,人们对于已经存在的东西都会漠视,因为存在已经使人毫无想象的空间。这样思维就是需要和存在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这种距离,思维就无法展开。所以只有在不存在中,思维才能展开,甚至想象力也是在不存在中展开。比如对于“鬼”的想象力,就是因为鬼不是真实的存在,思维才能进行这样的创造,一旦鬼就像动物一样遍地都是,这种想象力也就消失了。一方面人的思维需要空间,一方面只有在空间中才能进行创造,这样人就是宿命的哲学动物,因为对于现实的超越,对于现实的忽视是无法控制的。人得到什么就会失去对什么的重视。人把目光一直钉在虚无的空间,这就是人是理想的动物。人的理想是无限的,人不会因为得到什么而满足,人就是不知足的动物,正是这样不知足使人发展或者毁灭。人从原始的洞穴到树上,到地面,到建造屋子,楼房,公寓,别墅,人的欲望还是没有满足。人还要住到天上去。所以,人就是把未来看得比现实更重要的动物,把虚无看得比实际更重要的动物。人的思维本身的优势是创造一切,但是思维的局限性却是在入世而看不见现实,任何在具体的环境中生活的人都不会关注现实,这样人都会被现实屏蔽思维。所以哲学需要和现实的距离,就是反思的必要条件。 超越现实,留出的空间就是反思的空间。思维不能立即对现实思维,只有在与事件有了时间差才能思维,人们还没有对正在进行的事件思维的本领,或者这样的本领是属于少数人的,大部分人不能在吃饭时思维,在痛苦和欢乐中思维。只有在事件之后才能思维。所谓“痛定思痛”,“失去知价”,所以,人是不能享受现实乐趣的动物,也是拒绝现实痛苦的动物。人总是不愿意处在现实的局限性中,人的全部的努力,就是要超越现实,不管超越是多么危险。这样人就是把虚无看得高于现实的动物,人是把理念看得高于现实的动物。这样人就是一直在其超越性的路上奔跑的动物。就是夸父逐日,就像上天堂的想象,就像嫦娥奔月的想象,除了饥饿的逼迫,人都是处在想象和梦中的动物。低级的动物断然没有梦。也没有想象力。人的高级就是在想象力和做梦。想象力和做梦都是创造性的,所以,人天生地具有创造和做梦的能力。
人为了未来不确定的东西付出千百倍的努力,而到时候遇到的却是平平淡淡,这样人就会更加追求,这就是历史发展在人本性中的原因。人天生的不满足现实,在任何现实中都会不满足,这几乎是铁律。人总是要摆脱现实的羁绊,总是否定现实的,所以意识拒绝对现实思考,而这正是哲学的契入点------虚无正是要被扫除的。一旦现实把人的想象力和做梦都洗劫一空,哲学也在这里出现-----现实正是要超越的。所以哲学在人生中始终是强有力的。对于过度虚无的返回需要哲学,对于现实的顽固偏执需要哲学。没有哲学会使人要么在空虚中,要么在死板的现实中。哲学就是激荡人们在虚无和现实之间的一种力量。没有这种力量,思维和现实之间没有推动力,人就会处在危险之中。----一种是抽象性的虚无的危险,把幻影当做真实,一种是只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这样哲学对于人处在的危险是一种警示作用。这实际就是哲学的价值。人们不断质问哲学有什么用时,哲学已经起了作用了。因为这种发问就是哲学本身。
人性是喜欢虚无的,对于虚假的东西的迷恋是人的本性。所以,人本身的危险是和本性中的虚无性是一致的。存在恰恰是被人看成虚无的,而虚无恰恰是被人看成真实的。柏拉图的爱情就是把理念这种虚无的东西当做现实,爱情在柏拉图仅仅是精神性的东西,不需要现实见证。而在基督教中,耶稣不断显示神通,使众人产生信仰,这就是现实见证和天国的衔接,《圣经》并没有把天国建立在不可见证的空虚中,不断以见证而预示,启示天国近了。人类在现实中的可能性变成在未来的天国是预见,这种预见就像对孩子预见其未来的发展潜力,事件的发展趋势,从而导出规律性。正是人们不断摆脱现实的羁绊的本能,把绑住自己的绳索不断挣脱,人的欲求就是对现实束缚的否定,人恰恰就是不安分的动物,不知足的动物,欲望无限的动物。而人的欲望和现实的差距变成可笑的,就是历史性的悲剧,个人的悲剧。人不管今天生活怎么样,人管的是明天的生活怎么样,甚至为了明天这个虚幻的东西而使自己受尽现实的艰难。人就是这样的动物。节欲恰恰是人所反对的,因为节欲和人的本性相反。人会在自己的欲望中累死,这就是人的宿命。
人在什么地方和自己的本性相反,就是成功。但是这种成功往往被人忽视,因为人需要惊世骇俗,需要把抽象的东西看成现实的东西,人就会在成功中蕴含着新的失败。所以成功往往是失败的前兆。失败往往是成功的前兆。巨大的成功孕育着巨大的失败。这就是历史从盛到衰的规律。因为人的本性是把虚无的东西看得高于一切,人就会不看脚下的路而扑下悬崖,这就像孩子为了追逐影子而摔倒一样。人性对于虚无的东西的重视是人的灾难,也是人的幸福的虚无性。幸福断然不是一种真实的东西,因为这需要抽象性,需要尊敬等等虚无的东西的铺设,就像人们在婚礼中弄虚作假,把虚化的东西全部显现出来一样,人对真实的背离,恰恰就是对美的追求,人对美的追求中恰恰不顾及现实。人就是弄虚作假的。人会对虚假的东西付出高昂的代价,而对现实屏蔽视线,就像人们为了高考而使生活陷入巨大的艰难一样。国家也会被虚假的理念所迷惑,对存在根本看不见。
迷恋虚假是人的本性,这种本性中滋生着哲学,艺术,宗教,但是哲学不是和艺术一样,哲学是在地上的理想,艺术是空中的理想,宗教是彼岸的理想。哲学和艺术,宗教的不同,就是哲学始终在发问现实,“是这样吗?”“是这样吗?”哲学就是各种形式的发问。凡是发问的地方都有哲学。而虚假的东西最害怕发问,所以人性必然会躲着哲学,就像小偷躲着光线。人不是不知道哲学的价值,而太知道哲学的价值了,因为哲学会使人赤裸裸暴漏在光线之下,人既然知道哲学的价值,是对虚无的讥笑,人就会本能地躲开哲学,------难得糊涂。这就是躲不开哲学的痛苦。人们宁愿处在虚无的幻想中,也不愿意看见现实,所以大智慧的人都会“闭目”,内省就是退回内心,故意不看现实。因为迷恋虚假,所以人的诚实是艰难的,不仅对他人不诚实,而且对自己也不诚实。这就是自欺欺人是人的本性。因为对虚无的迷恋就像醉酒一样昏昏沉沉。这样就是得到了“糊涂”,得道就是糊涂,就是惚兮恍兮,恍恍惚惚,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老子把人从一种沉溺中投入另一种沉溺中。使人糊涂,就是故意愚蠢化。愚蠢就是大智若愚。大智和愚蠢接近。小聪明是真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