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直在疑惑,为什么中国人一看到就知道是中国人,像看穿了一样,因为带着中国五千年留下的东西所形成每个个体的“自我”--竟是差不多的。这个“自我”,只是思想、价值观建构的意识,并不是人的本质。
一、人创造了一个自我
(一)
我感觉到心里有一个提要求的“我”,在我脑袋中,有个声音“我”存在并思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一个形象、一个念头在心中就立起来了,它成了“我”,“我”制定条条框框限制自己,限制爱人,限制孩子。这个心智制造的自我,是由思想组成的,它并不真实。就像电视屏幕所能呈现的是影像,但屏幕背后的实质却呈现不了。“我”是谁,是一个思想建构的“我”,是把眼中世界建立起来的“我”,是呈现在前台起舞、发问的“我”,是乐此不疲问天问地“我”,这个“我”只是一个屏幕代表,每天在放映戏码,却对真实的自己无所知。
思想、心智是什么?是人自己给自己立了理解的框架,心里升起认同,这个框架就具备了生命,继而它就开始控制真实人的生活。西方有原罪概念,其本义是人错失了人类存在的要义,也就是人不是因为自己而活,而是受思想控制而活,从而偏离了人的路。文字、语言承载了这个建构,道本不可传,有了语言、立了文字,就建立起了一个世界,人也就被困于其中,所以文字和语言是一种控制权力。
“我”从最初的一点点开始,从小到大,逐渐成形,随着人长大,它包罗万象,如思想、我的、我要、我的故事、我的角色,像佛教说的贪(寻求)、嗔(怨恨)、痴(执着)也代表着其中某方面。
那个脑袋里的声音的本质,制造出来的“我”的本质,是思想开始接管我们,我们受其指使而行动,“思想建构的我”一经生成,便要为生存而战,需要不断壮大:1、它会负面评价别人,只是说服自己,我更重要,更看重自己,当觉得自己重要,就进一步加强了自我感。2、喜欢经由别人来强化我的身份,所有我老幻想别人说句公道话--我做的东西好,而不是从自己出发,自己觉得自己好,别人评价的实质是,我什么都没得到,除了概念。不管基于什么、心理结构(或正常或病态)又是什么、为什么有这个机制存在、要的又是什么赞扬,出发点都是喂养这“我”。3、建构的自我天然需要做更多,慢慢,你也会相信只有做更多,积累的行动总有一天会让你圆满,但长久的经历并没有得到这样的结果,越做越远离真实的自己。这个停不下来,是盲目,是缘木求鱼,这是我没有看到自己的本质,解决的根源也在这里。思想为未来立的“只要这样就会那样”,是一个空幻,你前进一步,他也会前进一步,就像如来的手掌并不是手掌,而是心里概念的手掌,孙悟空是带着这个“手掌”飞,当然就飞不出来。4、在国企里边一些争论,一些暗斗,一些维护身份地位的需要,一些抬高自己打压别人,都是如此而已。
思维是自己的牢笼,思维定义的自己实际束缚了真实的自己。头脑里的内心戏,是思维编出来的故事,只要生命不息,它就会一直继续,幻象的自我是不愿意停止的。我去管委会开会,之所以会失落,是我立了一个幻象,同时又触发以往的情绪,这情绪发酵,更助长了幻象,从而这虚假的自我就不断生产、编造问题,演出着剧本,直到到我受不了。一个意念一经虚假的自我接收,便停不下来,像最近看电瓶车,就会连续几个小时,几个月看,进行商品比较,可能很多人有长时间刷视频、购物的经历,原因就是如此。对于思绪,只需知道这些是被立起来的,非真实,那就有可能不再存在,因为他本不存在,只因为你而存在。思想会定一些目标,觉得达到了就好了,其实永不会满足,像现在物质条件那么丰盛,无人珍惜,反而因内心的不满足而招致战争,这是幻象必然发展的结局。
以前很反感自己有情绪,会打压自己,这也是思想概念在控制自己。我是有情绪了,不代表我本身不好,而在概念里边,有情绪了就等同于我不好,概念的自我无法忍受。事实就在那里,只是说我愿不愿意看到,比如下班了,就是有这么多活还在这里,就是这样,但我也不想干了。情绪这个东西,如果当时有了,那就有了。对负面情绪,有时候会陷入其中出不来,是我习惯了需要这个,这样就可以安于当前推进不了的状态,因为我在负面情绪里边,我就可以理所当然了。
(二)
我们有很多角色,因为不得不做,这个角色就可能因为过度地强调和夸大,从而控制你。因此,遇到一个情形和想法的时候,问一问“是真的吗?”,可能就会发现,抱有想法的是想法本身,而不是真实的自我。
今年给自己定的新年愿望是做自己,现在发现“做自己”这个概念值得商榷。我认为我应该怎样吗?是我可以做到怎样吗?当说到做自己的时候,其实是心智就又在起作用了:“我来看看,我如何才能做我自己呢?”,这时,熟悉的剧本就又要在脑海里开始上演了。是自己,而非做自己,自己不需要做。思想(起点)--常年思绪纠缠,经验积累,记忆储备--心智制造的虚幻构筑物,成为自己认为的“自己”--抓着这些认为的东西当成自己,自己只能在其中,由其左右(自己不得已)--无法摆脱(老情绪--思想--心智制造更多幻象)。为什么思绪不断,因为思绪有这个决定性,要生存下去,人就一直盘桓在过去,只能说觉知到,而不是摆脱掉,在里头是摆脱不掉的,只能通过觉知到这“号令”并非自己,还原真实(终点)。当你完全被困在思考的动作以及随之而来的情绪中时,你是无法脱身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有出路,你被困在自己的电影和梦境之中,困在自己的地域之中。
高中时描写过,妈妈在黑暗的地域里,我嘶声力竭,无希望带她离开那里,举目四周,尽是黑暗,无人回应,最后我咬牙决定出发寻找出路、寻找力量再来救她,从此以后,我便一直在黑暗中前行。谁可解我这一痛苦,小时候的那个创伤,谁安抚?当那个痛苦再来时,接纳它,我自己感受、接纳它,允许它和我存在。虽然痛,但还是可以安宁。
外在供养“我”,这个供养直接关系到“我”的生存,“我”是不会放弃的,当用“你认为”,那个“我”就介入其中了,构建起的“我”,永不会踏实。“告诉我怎么办”,这个世界给不了答案。当我“想”时,观察那个“想”。比如,领导为什么这样子,因为他是领导,所以...,所以我只能臣服,我没有那个位子,这都是“想”,也造成了我的行为如此,我从那个“想”想了。不去想,生命和生活就“无”了吗,不会,生命会展开自己。
当用小我的价值去衡量本我的生命展开时,其实又是一个小我,生命的展开是没有东西衡量的(也就是说衡量-便是人造物),它是它本是。我是我本是,你无法比你之所是更多,也无法比你之所是更少。人是其所是,是其所是的过程是现象,从“错失人类存在的要义”中出来,认识的自己的真实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