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金流的危机
来源:《管理学家》杂志社
作者:郭梓林
在商场上什么是死棋?没有现金流就死定了。
乔致广做的“高粱霸盘”为什么使乔家面临崩溃的边缘?而乔致庸为什么继续做“高粱霸盘”却能起死回生?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前者是因为把银子都变成了高梁,而后者最后却把高梁变成了银子。这就是商家说的“现金为王”。
在市场条件下,资产的变现能力是资产质量的重要标志。现金是企业生存的“气”,这个气可以理解为围棋中的“气眼”,也可以理解为人的呼吸之“气”。企业在运行中,资产是在流动中增殖的,要不断地通过现金来换气,就像人要吸气、呼气一样,只吸气不呼气,或只呼气不吸气,都是要死人的。通常说的,上气不接下气,就是一种很危险的情况。
乔致广做的“高粱霸盘”,其实是把乔家的所有银子都赌上了,为争一时之气,把自己的现金流给掐断了。所有的17处生意,以至于生活开销都难以维续,最后靠典当家里的珍藏度日,就连乔致庸去参加乡试的盘缠,也是用大奶奶陪嫁的玉石屏风典当来的钱。乔家的这场危机,其实就是现金流的危机。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企业就危险了。因为,企业在运行中总是有各种赊欠,在大家都知道你快玩完的时候,该收的肯定收不回;所欠的又不断追上门来。企业到了这个境地,所有的资产,包括有形的、无形的,都有可能被严重低估,这个时候要套现,其代价总是很高的。为什么呢?经济学对此已经有理论做出解释:当需求大于供给的时候,价格上涨;当供给大于需求的时候,价格下跌。也就是说“需求决定商品的价格”,当你越是需要现金的时候,手中有现金的人就会把现金的价格提高。因为卖家知道此时此刻现金对你的意义(价值)比平时更大,所以断定你会愿意(或者只能)以比平时更高的价格获得它。例如,乔家的老宅子,至少值12万两银子,但在最困难的时候,邱家勾结四叔(乔庆达)打算用8万两银子顶下这个宅子,而身为乔致庸老丈人的陆老东家也对女儿说,那个老宅子能顶9万两银子就不错了。这既说明,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里,在不同的条件下,往往体现为不同的价值;也说明作为通货,手中有现金在关键的时候是多么地重要,“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一个企业,你可以出现亏损,但你不能断了现金流。亏损总是有希望扳回来的,但断了现金流,即使有很多的资产,也可能即刻崩盘。就像一个人,如果你在水里游泳,一口气过不来,可能就憋死你了,抬上来体检,可能各个器官都是最健康的,就是差一口气,好好的人就没了。而在医院里,很多人可能多数器官都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只要有一口气,哪怕是用氧气瓶吊着,他还能继续活下去,甚至我们看到很多植物人,也不就是那口气没断吗?所以,高明的商家,并不是从来没做过亏本的事,而是深知“现金为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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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
所谓“高粱霸盘”不过是强势厂商意欲独占市场的招数——古今中外生意人的共同梦想。只是赢家通吃的前景固然诱人,但也应看到其风险和代价极大。况且,市场无常,技术、需求、生产方式常变常新,不要以为你一时胜就能时时胜,一处赢就能处处赢。现代经济学的基本观点是,如果没有行政权力的保护,私人企业要想长期独占市场,绝无可能。不明白这一点的生意人,恐怕还是火候不到。
——韩朝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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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借不来银子
来源:《管理学家》杂志社
作者:郭梓林
乔致广做“高粱霸盘”引发的危机,看似是乔家包头的局部危机,但其实是乔家信用的整体危机。因为在崩盘之前,乔家不仅在祁县、平遥、太谷三县借不到钱了,而且面临一大批债主上门逼债,甚至股东也来讨股银的局面。
凭着乔家祖上创下的基业和信誉,以及在各地17 处的生意,为什么会因为一笔只差几十万两银子的生意,就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邱家不说,那是乔家的对头,但水家、元家
与乔家都是有血缘关系的相与,也不借银子给他,这里面肯定有其更深刻的原因。
首先是因为,乔家做“高粱霸盘”,不仅侵害了在包头的其他商人的利益,而且也把一批晋商给得罪了,这对于商家来说是犯忌的事。晋商之所以能异军突起,除了他们能坦然从商,目光远大,讲究信誉,严于管理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山西人在外做生意抱团,有钱大家挣,彼此要互相帮衬,这就是一种商业环境。现代浙商也有一句话叫着:“花花轿,人抬人”,说的也是这种互帮互助的乡缘关系,对于商家谋求在异地发展有着重要意义。在这一方面,尤其是近现代的温州人能在世界各地发展事业,也无不得益于同乡抱团做生意的经商理念。所以,在一个有着抱团传统的商圈,一旦出现有人想独吞生意,其最后的结果往往会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其次是因为,包头的“高粱霸盘”最后形成了乔家与邱家的你死我活的争斗,这就使得一些与双方都有关系的商家只好退避三舍,不愿意卷入其中。平时与双方都有生意往来,现今双方恶斗,你死我活,选择站在哪一边,都有风险,终是难免卷入恩恩怨怨。电视剧对此是留有伏笔的。“铁信石”这个人物的设置,不仅是为了增加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冲突,更深一层的意味在于,展现了那场“高粱霸盘”争斗的背后,由于各种原因被卷入的商家所遭受的伤害。石信铁家的破产,最终导致了除他一人之外全家人的自杀,这真是一场悲剧。“石信铁”也由此改名“铁信石”,并一心想着要杀乔家的人以报“灭门之仇,家破人亡之恨”。这不禁让人想起,同是在山西,2003年1月22日上午,九届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副主席李海仓,在自己的家乡闻喜县东镇被他的相与枪杀的事件。当然,李海仓不是做什么霸盘得罪了人,但在商场中结下的恩怨,有可能转化为生死博弈,决不是编导的胡编乱造,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了商场竞争的残酷。
第三是因为,乔家的相与都知道,这个时候把钱借给乔家,乔家并没有什么好的赢利项目能够保证资金的风险。任何贷款都是为了利息,如果连本钱都可能飞了,那谁还敢把钱借给别人呢?所以,乔家到处借不来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没有一个好项目,没有一个动听的商业故事,就是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的风险投资者,也是不会贸然行事的。
当然,乔家后来还是借到了钱,生意起死回生,家族转危为安,是陆玉函的功劳,那是乔致庸和江雪英付出情感的沉重代价而进行的另一场交易,这已经超越了企业管理学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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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
乔家之败是败在了过高估计自己的力量上了。所谓过高估计自己的力量,就是把商场竞争仅仅理解为资本实力的较量,却忽略了人心的向背和金钱以外的成本。商场上你是强势,可出了商场,来“超限战”,你也强势?你赢得了金钱,却曝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于无尽的风险之中。赢耶?输耶?
势者,可遇不可求。强势者,善养势,护势,但不恃势,此为真正的强者。古往今来,恃势逞强者,十有八九不得善终。商圈内外,皆然。
——韩朝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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