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象知识的记忆思维状态

记忆和思维是物象知识存在的主要状态。物象知识是在大脑中有对实体物的形状结构、运动状态、性质特性、性能、过程等信息的清晰理解和熟练掌握的记忆和思考的过程。这个过程不是用语言文字符号进行的，而是以实体物结构形态的物象信息进行的。比如，我们对长期合作的每一个同事都形成了人体物象记录在大脑中。当你外出在某城市火车站众多旅客中，是很容易一眼就看出同事张三。这种辨认是不需要用语言文字进行的，是先从人体物象信息辨识出这位同事，然后才确认他的姓名，而且速度很快，准确性极高。但是当要求你说明是怎样辨认同事张三的，你可能很难说清楚。或许，这谈不上是什么知识。

当有人出一道文字题，请回答它们的区别：奶牛，斑马，北极熊，麦苗。如果一位有中学文化知识的人，并且常看动物世界的电视节目，他读出这4个名词，对于它们做出区分是不需要有实体物在眼前的，说出它们各自的特征。如果有一位文盲成年人，也常看动物世界的电视节目，能够说出这4种动物的名字，但是不能读出这4个名词的文字。他不能对这道题做出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题是问什么？如果有人对他说出这道题：“请回答它们的区别：奶牛，斑马，北极熊，麦苗。”后，这位不识字的成人同样不需要有实体物在眼前，轻易说出了它们各自的特征。这就说明识字的人和不识字的人都能够记忆思考动植物的相关知识，而这种知识至少排除了文字形式的知识作用。

那么，文盲人为什么能够对它们做出区分呢？这就是在他的记忆中有了关于它们的物象信息的知识。这说明人的头脑中有两套信息系统，即物象信息贮存系统和语言符号信息贮存系统。

然而，如果你是一个既能认识又能够写出这4个名词的文字的人，那么，就说明你的头脑中有第三套信息系统。但是，不管怎么样，当你回答上述问题时，是要说出这4种动物的物象知识，而不是这4个名词的文字结构信息的知识。

不论是哪种情况，当有人要求你对奶牛，猪，马，北极熊做出区分的时候，你是记忆中有关它们物象信息的明显的不同之处说出来。只要你说出它们的区别，这便是你所掌握的有关它们的一些知识。毫无疑问，在你说出来之前，有关它们区别的物象知识已经存在于你的大脑的记忆之中。

我们在这里所说的意思是，人类的知识虽然说主要是以文字语言的形式贮存于书籍、磁盘之中的。但是，作为个人对于知识的掌握来说，则主要是贮存于记忆思维之中的物象贮存系统的物象知识状态。只是在对物象知识进行表达的时候，或是采用说话，或手写文字形式，或肢体动作。

这说明我们的大脑有四套记忆思维系统，而最基础的是物象知识系统，其它三个系统为表达与反馈系统。虽然，有的人由于感官知觉疾病，造成相应物象信息缺乏；或文字语言训练不足，造成文字表达系统缺陷；或是表达器官缺陷，丧失物象知识表达系统，如哑人则无语言文字表达反馈系统等。

当有人出一道题，请回答它们的区别：奶牛，斑马，北极熊，麦苗。如果一位有中学文化知识的人，并且常看动物世界的电视节目，他读出这4个名词，对于它们做出区分是不需要有实物在眼前的，说出它们各自的特征。如果有一位文盲不识字的成年人，也常看动物世界的电视节目，但是不能读出这4个名词的文字。他不能对这道题做出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题问的是什么。如果有人对他说出这道题：“请回答它们的区别：奶牛，斑马，北极熊，麦苗。”后，这位不识字的成人同样不需要有实物在眼前，轻易说出了它们各自的特征。这就说明识字的人和不识字的人都能够记忆思考动植物的相关知识，而这种知识至少排除了文字形式的知识作用。

假如有一位成年聋哑人，他以前多次接触过奶牛，斑马，北极熊，麦苗，当这4种动植物都在眼前时，相信他也一定能够对它们进行区分；并用手势表示出知道它们与人的关系，如奶牛产奶水供人喝，斑马是非洲草原动物，北极熊是北极圈动物，麦子成熟加工面粉可以做出面条馒头。这样就排除了语言形式的知识作用。

这样，对于奶牛，斑马，北极熊，麦苗的差异，以及它们与人的关系，第一个人用文字和语言表达出来的，第二个人用语言表达出来的，第三个人用手势表达出来的知识，几乎是相等的。而且是同一个性质的知识，那就是物象知识。

二、物象知识是什么性质的知识

我们用感官、理智和直觉获得世界事物的信息，通过物象抽象、物象判断和物象推理进行物象思维认识形成的、非语音文字表达的知识。

由于我们是用感官直接感知接收世界事物的信息，而不是以听读方式感知接受语言文字表述的知识，当我们用语言文字表达对于直接感知世界事物的认识之前，知识就已经存在于记忆思维之中了。所以，我们把处在这一认识阶段的知识叫做物象知识。

在上一节，我们讨论了物象认识活动的渊源，简要阐述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对人体物象认识的一般情形，列举了几位著名科学家关于谈起自己在创造发现过程中的物象思维认识的地位和作用。应当说，物象，物象思维和物象认识的活动，是人类认识活动早已存在的事实，人们只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方式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观点。譬如，“感性认识”，“实体性思维”，“表象”，“表象思维”，“形象”，“形象思维”，“客观内容”，“客观反映”等。但是，由于受到传统认识论的框架的束缚，都未能确切揭示认识过程的具体环节和细节的性质和它们的区别，没有准确揭晓语言文字或肢体动作表达前知识处于一个什么状态，只是简单地归结为内容的“客观性”，然而对于“客观内容”与世界事物的关系是怎样的，仅仅用“反映”来说明，却没有说明是怎样“反映”的细节、过程和结果是什么。我们被日常一看见某物，就立即说出该物的名称这种现象所蒙蔽。难道一经感知就“反映”思维便是语言文字形式的知识吗？“感性认识”到底给思维提供了什么样东西呢？难道用“素材”即可足够。难道对于事物的本质认识只有“理性”思维才能到达，难道感官对实物的直接感知不能认识实物的本质，那还需要实践有何意义呢？

黑格尔认为，（12） “感性的东西是个别的，是变灭的；而对于其中的永久性东西，我们必须通过反思才能认识。”黑格尔这里把人们通过感官直接感知实物达到本质认识的可能性完成排除在外，是错误的。胡塞尔现象学就是对传统哲学对感性认识的偏见最有力的反驳。黑格尔这里所说的“反思”也可以理解加强记忆，更主要的是，他没有说明反思的对象在哪里，对象的状态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说我们是在“反思”着的“客观世界事物”是远距离身边的实物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由于黑格尔没有指明“反思”的对象在记忆思维中发生了什么样的信息变化，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因此，被有的哲学家评价为是 “从唯心主义基础上指出感性认识的重要性和向理性认识发展的必要性”（13）。

对于我们的感官直接感知实物能不能获得事物的本质认识的问题，历来就有哲学家提出质疑。胡塞尔把这种质疑变成哲学理论，现象学就是主张通过感官直接感知事物是可以达到本质认识的，提出“现象本质”论观点。但是，现象学仍然没有揭开认识活动过程的奥秘，未能阐明现象在我们的记忆思维中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存在的，其表现是认为“反思”的对象是事物的现象即我们的感官直接感知到的东西。显然，这比黑格尔前进了一大步。但是，胡塞尔仍然未能指出“现象”在我们记忆思维中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存在着的。

我们认为，不论是黑格尔的不明确的“反思”，还是胡塞尔的对于“现象”的“反思”，都应当确认为是对于物象的反思。是人们对于记忆思维中已经形成的物象进行的反思，通过对于物象的反思达到进一步的认识实物的结构或本质和规律。如果在物象反思过程中，发现还有不清晰的地方，可以通实践用感官直接感知实物的物象认识活动，使记忆思维中的物象更加完善，形成物象知识。

因此，物象知识绝不仅仅是“感性认识”或是“感性阶段的认识”，而是通过反复实践直接感知实物，形成对事物的全面完整而深刻的本质和规律性的认识。这种认识，在尚未运用语言文字表述或肢体表达之前的状态，就是物象知识。所以，物象知识是经过物象思维与实践活动反复直接感知实物的物象认识过程，所形成的尚未用语言文字表达的知识。

物象知识的理论是通往和实现培根主张“把感性与理性结合起来”的理想的道路。只要我们仔细思考第四章·四·中例证的爱因斯坦描述创造思维的过程，就不难看出，所谓理性认识并未发挥什么决定性作用。发挥作用的无非就是我们的目的性和意志，是它们的力量使我们的想象分解和组合出新的物象，然而才运用语言文字进行表达出来。

我们把对于实物的直接感知、思维的认识过程的记忆阶段的认识成果叫做物象知识。过去，哲学家们只关注到了知识的表达形式和可见的贮存或存在形式。即认为，知识借助于一定的语言形式，或物化为某些劳动产品呈现出来的，可以交流和传给下一代的关于世界事物的认识。然而，在此之前有一个对于实物的直接感知、思索和反思的认识过程，有一个知识的记忆阶段。在这个阶段的知识是什么性质的知识，没有过明确的观点。而是以“感性认识”或“反映”或“观念”这类模糊概念，是不足以说明的。显而易见，我们不能说，只有在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后才有知识，在肢体做出动作后才有知识，而在此前记忆思维中是没有过知识的；也不应当说，记忆思维中只是语言文字而没有过别的什么东西，因为我们的感官直接感知的是事物，而不是语言文字。因此，事实告诉人们知识在表达之前，一定有一种形态存在于记忆思维之中。我们有责任把对于事物的直接感知、思索、反思的认识过程的成果叫做物象知识。那么，物象知识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存在着的呢？物象认识活动是直接感知实物的思索和思考的过程，这个阶段过程中所获得的知识还处在记忆、思考之中，还未做出语言文字的或肢体的表达。处在这种过程中的、这种状态下的知识就是物象知识。

三、物象知识形成过程

物象知识是来源于物象认识活动的成果，它的形成过程，实际上就是物象认识过程。

在上节中讨论中，我们知道，物象认识过程大于物象思维过程。物象认识过程是怎么样一个状态呢？它包括物象、物象思维、目的、意志、反思、反复的直接感知实物的实践活动等。

物象知识的获得是社会生产劳动、科学实验、社会生活的实践活动，在这些实践活动中，对自然和社会事物的观察感知体验，经过思考的认识活动，获得对实物的物象认识的结果.。从感官直接感知事物到形成一般性（形式的）知识的整体过程而言，物象（思维）认识的过程只是它的一个阶段。

在物象认识阶段中，物象知识形成过程中有实践活动参与其中。如果有人说实践是改造世界的活动，那是错误的；改造世界的活动，是生产劳动之类的活动；但是，改造世界是生产劳动之类的活动，可能转换成为人们认识事物的实践活动。我们必须把实践限定在认识论的范畴之内，这样，实践活动就是用“五官” 直接地感知世界事物信息的感知活动。显而易见，人们用感官反复的直接地感知世界事物，是在不断地加强对于物象的认识，促成物象知识的形成。

物象知识形成过程中有由物象与实物之间的反思。我们这里用反思来说明人们对于物象的反复认识活动中，对于物象与实物之间的差异的反复思索，通过实物反思物象和通过物象反思实物的认识活动，是使物象更接近于实物。

物象知识形成过程是对实物进行反复地感知思考达到完善的物象认识活动。我们已讨论过，物象不是平面照片那样固定不动的简单的印象和图像，而是一种运动的立体画面或场景。在感知实物的过程中，思维对物象的细致的思索和反思形成了对物象的认识，即形成了对实物的性质、形状、运动状态、颜色、性能、结构、关系的了解、理解和掌握。

上文列举的科学家、思想家在科学发明创造过程中，对于事物的认识过程的描述看，他们在进行语言文字的描述前，其表述的知识内容、结构等已经基本形成，这就是物象知识的状态。这种情形表明，符号形式的知识体系，不过是对科学工作者头脑中已经形成的物象知识的表达而已。

哥白尼从1497年起观测月掩恒星毕宿五（为了考察月地距离是否变化）开始，以将近“四个九年”的时间，用自己制成的仪器进行了日月、行星位置的大量观测。这就是哥白尼在对太阳、地球、月亮等天体之间的距离、状态、运动的图像进行思索、反思，这就是物象思维。哥白尼通过物象认识得出了地球有三种运动：“地球自西向东绕轴昼夜自转”；“地心同地球上的一切的周年旋转，在金星与火星轨道间的黄道上从西向东运行”；“倾斜面的运动”即赤道或自转轴相对于日－地联系的运动。这些日－地本质关系的认识，并不是间接、概括出来的，而是直接观测的物象推理得出的结论，这就是物象知识。哥白尼写成的《天体运行论》不过是对观测物象做出的文字语言形式的描述和表达。

物象认识有时是个别的，片面的，变灭的，但是这并不阻碍我们通过物象认识即可达到事物本质的知识。比如，科学家对于光的认识，开始是有争论的，因为光电效应以及后来发现的康普顿效应无可辩驳地证明了光是一种粒子，但是光的干涉和光的衍射又表明光确实是一种波，光到底是什么？这个争论本身就是一个光的物象问题，并且，最终解决争论的不是什么理性思维，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象认识的活动，即科学家们通过窄缝实验，观察到了光的波粒二象性。

物象认识有时甚至有时是一种错觉，一种歪曲。但它们一经语言文字的表述，或是肢体动作的表达，就是具有现实可见可听的荒谬的言论和错误的行动等。这是解释生活中，那些错误的言行是如何发生的原因，就在于物象知识的不完善。知识真理性价值与知识中的谬误，它们共同的根源就在于物象知识与实物的符合与否。

参考文献：

（12）黑格尔《小逻辑》§21

（13）冯契主编：《哲学大辞典》 第936页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