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买油条,平常都是5毛钱一根,我给了5毛钱,拿一根就走。刚转身,卖油条的师傅就喊我了:“大哥,别忙走,你还得再给3毛钱的技术费!”
我一听,登时就愣了,就问:“怎么还要技术费?”卖油条的师傅问我:“你会炸油条不?”我说不会。他说:“这不就行了嘛。炸油条是要技术的,技术是有价值含量的,从今以后我们都要加收技术费,你不能说收的不合理吧?”
我听完,想了想,越想越转不开圈,对卖油条的师傅说:“大哥,你别忙,我脑子有点乱,有点乱,让我好好想想,想想。”卖油条的师傅正挖出一团面,两手一拽,拽成长条,啪地朝案板上一摔,边干活边向我说:“我一点都不忙,你搁那想你的吧。”
我两手抱头,蹲在地上,绞尽脑汁想了起来。思绪就向很微弱的火苗,闪了一下悠忽就不见了,又一闪又不见了。当闪了第三闪的时候,我终于抓住了,我忙起来问他:“大哥,你们油条以前的价格里是不是就包含了技术费?”他似乎早有准备,愣也没打一下,就说:“没有,几乎不含技术费。”边说边摆了摆他的油手。
“那——都是哪些费用呢?”
“主要是原料费和设备使用费。”他边说边扳着指头给我算了起来。“一根油条要用5钱面粉,7分钱;还有盐、碱、白矾、油、碳、电等,这些要1毛钱;还有炉子、锅、案板、菜刀、擀面杖等设备的使用费,要3毛多,所以一根5毛钱算正好,没有技术费。”
我一听就纳闷了,这么说他们正好够本,一点也没赚,这样他们怎么生活呢?于是我就问:“看来你们以前都是保本销售,那你们怎么生活的呢?我看你们生活得也不差呀?”他听完,笑了笑说:“怎么说呢。不瞒您说,以前我们也哭过穷,人民也信过,可是后来有内行人抖露我们设备的使用费虚高,现在我们也就不好隐瞒了。以前设备的使用费收的的确有些高,我们主要就靠吃这个。”
我接着问:“那现在你们怎么又想起来收技术费了呢?”
他说:“不是这么一回事嘛,这一阵子老百姓不是普遍都喊油条的价格偏高,吃不起嘛,哭喊着要求降价,我们全行业的人就开了个研讨会。经过很长时间的论证调研,最后达成共识,一致认为:目前油条整体的价格是有些偏高,但是也不能一味地降价,一味地降价只能使老百姓更吃不起油条;应该是对原来价格中不合理的成分进行调整,该升的升,该降的降,这样才能使价格合理,老百姓都能吃起油条。”说完,他咳嗽了一声,又接着给我解释:“所以我们就对油条的价格进行了调整,把原来需高的设备费降到2毛;原来的技术费太低,就升到了4毛,所以一根油条收你8毛,你给了我5 毛,我还要问你要3毛。虽然油条价格到了8毛,但是这是价格调整,不是涨价,价格调整和涨价不是一回事,你是个读书人,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对不?”
我听完,也笑了,我说:“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啊,8毛就是比5毛多,你这不是涨价是什么?纵使你说的天花乱坠,它也是涨价,你这是变着花样涨价,我要告你们去!”
他“哟好”一声,说道:“你是欺负国务院里没有俺们的油条部给俺撑腰是不?对你说吧,这不是俺油条先开的头,现在就兴这个,不信你看看这个!”他边说边把一张包油条用过的破报纸递给了我。
我把报纸接了过来,报纸被撕掉了半个,不知道是什么报纸,上面还油腻腻的,字有些花,看了半天才看清楚上面有一篇报道,标题是《医疗服务价格不能一味降》。内容是:
“据新华社电 卫生部新闻发言人10日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要使医疗服务价格趋于合理,有利于降低社会总的医药费用。他说……”
后面一段话,里面什么杠杆不杠杆的,把我绕得晕不啦几的,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再朝后,又能看懂了。还是这个发言人说的,他说:
“这个价格体系合理调整非常重要,如果调整得当和合理,可以使社会医药服务总成本下降。否则的话,如果单纯地采取一味降价的方法,可能使目前的价格不合理现象更加严重。……卫生部鼓励地方把该降的价格降下来,把该向上浮动和调整的价格也应该向上浮动和调整。
该发言人解释说,目前价格存在的主要问题,有一些应该降低的价格,包括一些大型仪器设备的检查治疗的价格,应该适当降低(“适当”两字妙极——本帖主评)。有一些体现医务人员劳动价值和技术含量的价格,应该相应向上调整(“相应”两字也妙极),这样才能使医疗机构自身的补偿机制更加完善……”
看到这里,我忙向卖油条的师傅赔礼道歉,我说:“我孤陋寡闻,冤枉您了!有了专家的科学合理论证,我小民还有啥说的。我谁都不服,就是服那些科学家和专家。以后,老百姓要想有房子住,房产商就得收建房的技术费和烈日炎炎、顶风冒雪的辛苦费了;学校也可以收知识费和技术费了;造电脑的也可以收技术费了。就是农民苦了,种地的技术也叫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