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侔认为自己的大四生活就是一个NPC,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寝室里守在电脑前,帮室友取快递、交水费、打扫卫生,无所不能却默默无闻的那种。
大一刚进校的时候他参加过很多社团,但基本上没能坚持下去,在随后三年的大学生活中,黄侔学过滑轮、交过女朋友、也蹲过图书馆,没少折腾。
直到今年一月,黄侔在豆瓣上发的一个帖子,让他不再NPC了。
彼时正值豆瓣改版,那篇发在科学松鼠会读者花园小组,名为《豆瓣,其实你不用走得太远—豆瓣开放课》的帖子共有1767个字,获得了411个豆友的推荐。最重要的是,这个想法或多或少改变了黄侔的生活—至少对于这个今年7月毕业的大学生来说,他甚至找到了一份与此相关的全职工作。
这些都是后话。至少最开始,在校园社团里也不怎么活跃的黄侔只是想给豆瓣抛出一个想法而已。作为一个大四的学生,他的主要任务是考虑前途,谋一份工作自力更生。
主题发出去10分钟,一个ID名为“非常不小心”的人回帖告诉黄侔,“这是非常好的豆瓣应用,你的机会到了。”两个小时之后,这个人又在跟帖中宣称,他已经成为楼主的合伙人,他们会共同完成这个“商业计划”。
黄侔就这么被推上了公开课的建设之路,他在豆瓣小组、小站和阿尔法城里都建了公开课主题的页面,然后变成了宿舍里埋头于电脑的NPC,尽管在此之前他只是想给豆瓣出一个主意。
一直有一份所谓的“商业计划书”在黄侔手里,但他觉得自己瞎忽悠出来的盈利模式不怎么靠谱。更何况“这个事情并不会花很多钱,也不会挣很多钱”,黄侔觉得在更大程度上这还是一件挺公益的事儿。
在黄侔的计划里,他要将公开课做到线下,而并非仅仅是网络视频和讨论。“听课固然重要,但是忽略了阅读、思考、讨论和竞争,你看那些视频就和看一部电影没有多大区别”,直到现在,黄侔依然是这么认为的。至今躺在他硬盘里的公开课,黄侔打开过的寥寥可数,“它们只有一个作用,满足你的占有欲。”
最开始,豆瓣小站只对公司和组织开放,作为个人的黄侔找朋友借了一个音乐人小站,名字和域名都是现成的,他把地址贴到公开课小组和科学松鼠会里,第一天就有3000多人关注了小站。
第三天,这个数字就上升到了7000多,黄侔接到了一封来自系统的豆邮。豆瓣请黄侔把小组改回原来的用途,否则人数以这个速度增长下去,这个公开课的小站就会被提到音乐人首页从而成为一件尴尬的事情。
黄侔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他回了一封自己看来“有礼有节”的邮件。
“小站的原貌是一个从未改动过,而且关注人员只有5个人的废弃小站,至少在我个人看来,恢复原貌是毫无价值的”,豆瓣妥协了,将公开课教室挪出了音乐人分类,这个以“xcx”结尾的奇怪域名一直和黄侔的公开课教室保留至今。
现在公开课教室已经有6万多会员关注,举办了十几次线下公开课活动,包括请专人讲授西方文学人文、中国近代史在内的五门课程。
请去讲课的老师大多是黄侔在豆瓣上联系到的,比如讲中国近代史的那位耶鲁博士后fateface。最开始黄侔给自己关注的所有写书评、并拥有不错学历和专业背景的人发豆邮,最后回信表示有兴趣和有时间的人,都成为了公开课教室的老师。
对于他们而言,这也是一个挑战,毕竟公开课教室的定位是通识教育,与自己的研究领域仍有区别,每节一个半小时的课程通常需要一周的业余时间备课。尽管如此,fateface还是为自己的中国近代史准备了长达15个专题和5节史料分析的课程大纲。
公开课教室合作的场地通常在叁号会所和奇遇花园,这是两个有点文艺范的咖啡馆。黄侔不希望活动在大学教室里举办,这样对上班族可能没有太多吸引力。
咖啡馆合作的条件是每个人需要20至50元的最低消费,黄侔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在页面里注明活动金额。在消费额中会有几成比例分给老师,但除去咖啡馆要挣的,一个老师拿到的最多不过200块钱,黄侔自己则更没有收入。不过到场的会员还比较配合,每次30多个学员像一个小型沙龙似的讨论,也让他有信心把这件事情继续做下去。
做的时间越长,累积起来的传播效应也就越大。在最新的一节中国近代史课程中,一共有5629个人在同城活动中点击了“我感兴趣”,并有955人表示参与。当然,现场只到了100多人,但这已经是线下活动人数最多的一次。
在参与活动之后,网友还可以在豆瓣小站上提交作业并进行讨论—这大概是最理想的公开课授课方式了,不仅有场地集中教学,老师还会给作业反馈意见。
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这些课程,黄侔和他的志愿者们自己也进行着录制课程和后期的工作。
每堂课都会上传到优酷或者土豆,再链接到豆瓣小站中,每门课都有四位数的点击率—这并不多,对于点击率动辄上万的网络视频来说,但这至少表示黄侔的工作在产生着更多的价值。
就这样,黄侔一边四处面试,一边做着自己的公开课教室。渐渐的有人来帮忙,提供录制设备,并帮他打理包括场地联络、通知协调等等细致而繁琐的工作。黄侔希望这个组织能像大学社团一样,就算自己没有精力了,至少可以找到接班人将事情延续下去。
黄侔拿到过公关公司的Offer,但他认为这份工作并不适合自己,不光是忙得毫无兼顾公开课的时间,他也渴望去做更多有创造力的事情。
今年10月,在一个NGO组织任职了一段时间之后,人人网上的一位朋友把他引荐给了一个叫陈衡鑫的人。
陈衡鑫是网易公开课的推广负责人,他和网易视频中心负责公开课的主编朱玺瑞正头疼于没有先行的宣传方式。
尽管已经立项一年,并最早制作了《公正》的页面专题,但网易公开课仍苦于没有模式可以参考。他们看中甚至很佩服黄侔这个线下经验丰富的85后,想把他招进自己的团队。
经过三次面试,走了一个多月的流程,黄侔如愿以偿的作为一名全职员工开始做公开课。尽管网易的公开课与他的线下活动不太一样,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的公司都非常乐于让他继续发展自己原来的事业。
如今网易有超过6000门课程,其中1700多门课程含有中英文字幕,并以每天两到三门的进度翻译。大部分课程的翻译进度是由网友投票决定的,同时朱玺瑞也会平衡学科和专业,即使《多变量微积分》这样的课程受众基础可能没那么广,但网易也找了专门的团队把35节课程都翻译了出来。
一年以来,网易在公开课项目上投入1500万元,大部分资金都用于支付翻译和带宽。在网易视频中心旗下,有超过15个人在全职为这项工作服务。其中寻找课源、与翻译小组对接并检查,以及负责推广和活动的成员各占三分之一。
如此大的投入与网易CEO(微博)的重视不无关系。虽然最开始这并非一个自上而下的项目,但他对公开课的关注让网易成为在公开课推广中投入最大的门户网站。在今年1月份网易加入OCWC(国际开放课件联盟)的发布会上,丁磊通过远程视频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这件事情让公开课的成员和公关都很意外。“这个看起来很田园牧歌,其实养猪和做公开课是一脉相承的事情。”一位网易的员工这样说道。
作为中国唯一一家加入OCWC(国际开放课件联盟)的企业会员,网易必须遵循CC协议(Creative Commons知识共享协议),这个协议包括署名、同质、非商业等六项条款,参与单位可以自由选择。非商业条款表示拿到课程的企业或组织不能将其作为商业用途,但最为开放的斯坦福大学仅仅签署了署名协议,这意味着无论是什么平台,都可以通过贩卖斯坦福的课程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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