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传真-拥抱不确定的二○一二年
· 2012-01-08 01:33
· 中国时报
· 【江静玲】
http://news.chinatimes.com/forum/11051401/112012010800748.html
十八世纪欧洲人发现澳洲之前,一直相信所有的天鹅都是白色的;在当时欧洲人认知中,天鹅没有可能不是白色的。直到他们发现澳洲,亲眼目睹到当地的黑天鹅后,才发现自己的无知。这是《黑天鹅效应》(Black Swan)一书作者塔利布(Nassim Taleb)撰写该书的背景典故。所谓「黑天鹅」,指的是看似极不可能发生,但实际却发生的事件。
二○一一年到二○一二年跨年那个晚上,我在英国汉普郡布洛克伍德公园的克里希那穆提(Krishnamurti)中心。迎接新年的除了壁炉中燃烧的柴火爆裂声,就只有冷冽的风声。阅读着手边的书报,发现除了二○一一年回顾,主题似乎很自然的转到二○一二年预测或展望。而有关二○一二年的预测从欧洲、北美到亚洲,焦点几乎大同小异:欧元区是否会解体?全球经济今年会再衰退吗?欧巴马会连任吗?中国会更强大吗?以色列是否会攻击伊朗?阿拉伯之春二○一二年续曲会如何发展?
这些专家学者和舆论,煞费苦心的分析预测,对于未来这一年,综合结论包括了以下这些描述:「暴动战乱方兴未艾」、「缺乏激励性政治领袖」、「悲观」和「不完美的未来」。
伫立在二○一二年起点,突然发现,不论专家如何分析预测,原来,我们早已走进「不确定」的年代。克里希那穆提这位廿世纪心灵导师倡导的「真理是无路之境」(truth is a pathless land),同时跃进脑海。如果我们前路是那么的不可预料,为什么这么多专家和政客,不断地警告我们这个那个,或者,画个大饼让我们期待,但却没有人愿意诚实的说:「我不知道!」
坦承不知道,会显示出软弱和无知吗?就像十八世纪欧洲人在澳洲首次看到「黑天鹅」。但在二○一一年里,我们已看到太多的「黑天鹅」,回顾一下,大部分的专家没有预测到阿拉伯之春、全球经济会进一步恶化,日本大地震和海啸会引爆那么深沉的后果。关于这些,没有比德国总理梅克尔描述日本大海啸后的辐外泄灾难更经典:「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从二○一一年,我们发现有太多的不可测。然而,二○一二年伊始,还是那么的勤于预测,尤其是政客们,承诺不断、政治支票一张接着一张的开。我们为什么要假装知道所有的事呢?在这么一个不确定的年代里,为什么不能坦承,我们对许多事其实不知道解答何在。
不久前,美国前总统小布什说,「美国如果在这十年里,表现出不确定和软弱,将会把世界带向悲剧。」他强调,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他当美国总统任内。小布什任内,没有不确定和软弱,却带来了战争,助长了全球信贷危机,不幸的,这些,是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
不确定或不知道,是一种「软弱思惟」(week though)。此一思惟来自哲学家出身的意大利政客瓦蒂蒙,他以尼采思想为轴心,反对终结与定论,主张「没有事实,只有阐释。」瓦蒂蒙说,他的想法和主张,也只是一种阐释而已。
定居在英国的波兰裔犹太社会学家色鲍曼(Zygmunt Bauman)提出的「液态现代学」(Liquid modernity)理论,则是不确定年代中的另一启示。他告诉我们的社会已从「固体」变为流动生态,个人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依照一成不变的模式,规范职业和生涯。因为我们居住的大环境,已像天气一般,变幻莫测。
「我们不知道」并不是新的词汇或概念。《论语》中,孔子告诉子由,「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苏格拉底也说,「唯一我知道的,就是我不知道。」塔利布认为,这是永远的真实。
许多出乎意外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往往滋生于我们的自以为是的无知。面对不确定的二○一二,让我们承认自己的不知道,以最真实的态度面对未知。(clchiangr@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