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政策拐点隐现 2011年12月9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定调2012年经济政策,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保持宏观经济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这些表态与经济分析的结果不能机械对应。
中国去年1月至10月财政收支盈余累计高达1.33万亿元。一方面反映财政收入快速增长,在微观面不景气的情况下,ZF可能希望多加强储备,因为要清理过去三年的大投资的后遗症所产生的财务成本将十分巨大;另一方面也反映了财政开支趋于谨慎。
按照2011年的财政预算,理论上ZF最后两个月本可铆足劲花钱。
2011年中国财政预算赤字9000亿元;略低于2010年的1.05万亿元;中国财政预算支出10万亿元,计划增幅为11.9%;中国财政预算收入8.97万亿元,计划增幅为8%。
从2011年前十个月的实际财政收支状况分析,笔者预计2012年的财政收入同比增长约为25%,远远超出预算收入8%的增长水平。
以2011年前十个月财政开支累计水平,年底开支若要达到官方预算支出10万亿元的水平,这将意味着2011年最后两个月开支要达到2.3万亿元人民币;如果出现9000亿元的预算赤字,意味着2011年全年开支将超出初始预算约19%,也就是说最后两个月开支需要开支3.5万亿元。
日前财政部召开全国财政预算执行工作视频会议,财政部副部长廖晓军表示,在安排的支出中,2011年后两个月约支出2.2万亿元。也就是说,将按照制定的预算支出(10万亿元)执行,而不是按照预算赤字(9000亿元)来执行。根据刚公布的数据,11月份全国财政支出1.14万亿元,预计12月份财政支出规模也就在1.1万亿元左右。如此,2011年将实现3700亿元的盈余,而不是赤字。
按照中国各级ZF财政支出的规律,一年中40%的ZF开支集中在最后一个季度,且20%集中在最后一个月,2011年这两个比例都将显著低近10个百分点。这应该是一个明显财政收敛的状态。
此外,财政预算在中国只代表着ZF的部分经济活动,即表内的活动;而中国ZF更主要的经济活动实际一直是在表外进行的,即投资。判断未来中国宏观政策的方向,更需要综合中国ZF的表内和表外的活动的变化。
根据笔者的观察,中国的长期政策拐点其实早在2010年6月就发生了,甚至更早。即投资从扩张转向收敛。这很可能代表着下一任ZF会选择一个中性和偏紧的财政。
从实际投资增长看(经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调整后),自2010年6月开始,实际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累计同比从19.39%下降至10月17.63%,下滑1.8个百分点。这可能主要反映下半年以来,大量在建ZF项目出现了停工、半停工和进展缓慢。
从施工项目计划总投资(在建总规模)看,这种调整可能更早一些,也更显著。施工项目计划总投资代表的是一个现实存量的投资需求。而我们一般所讲的投资是指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它是一个相对滞后的投资指标,因为当把这个数据报出来的时候,这部分投资需求其实已经不存在了。实际在建总规模增速(经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调整后)已经从2010年底的22.64%下降至2011年10月份的12.53%。
从目前迹象分析,下一步ZF再行刺激投资反弹的可能性不大。
短期为一些ZF基建项目(如铁道部)的确释放了一些钱,但主要是为了清欠供应商的应收款,保一些企业。所以市场不要抱幻想,ZF项目再铺天盖地的开工局面是回不来了。
根据有关调查数据,目前铁路工程建设仅有三成正常施工,处于停工、半停工和进展缓慢的占70%。铁道部也大幅调整了“十二五”期间的建设规划,每年投资规模从8000亿元人民币下调至5000亿元人民币,甚至不排除铁道部再行降速或放缓铁路发展的可能。
另一个拉动基建投资的“重头戏”公路建设,全年资金到位率可能会比2010年下降25个百分点,实际完成工程量可能会比计划下降20%左右。
不仅如此,2011年上半年出台的建设保障房、万亿元水利投资规划都有可能面临现实调整。这实际上意味着过去八年的政策发生了方向性的变化。
中国未来财政收敛的合适路径,短线上现实的方向或是回到1994年,再来一次分税,权力将再次向中央回归。中国未来经济政策的核心不是再行增加地方ZF的财权,而是相反要约束它们的财政开支。这个变化将会在2013年逐步展开。
从长线上讲,中国可能需要构建一个自下而上的政治基础,简单地讲就是八个字“预算民主、支出透明”。
财政收敛后的经济走向
长期政策拐点已经形成或正在形成:财政从扩张转向收敛,这是判断未来中国经济走向的逻辑节点,所有的推论将依次而展开。
如果财政收敛,2012年资金面会进入“相对宽松”的状态。中国政策的松紧从来就是针对ZF以外的经济活动和部门。财政收敛,才会意味着这个规律的改变。ZF开支降温,挤压减小,信贷资源增加和融资成本下降当然更多惠及中小企业。
中国过去惯用的“宽财政、紧货币”宏观调控模式或将逐步转变为“收敛财政、灵活货币” 的政策组合。
财政从扩张收敛至中性,货币政策结构调整的空间将被打开。信贷的配给制和高企的存准率都可以开始放松,自然地逐步释放资金供给和需求,经济将可能“软着陆”。
由于中央ZF负债表的强健,中国完全能够尽快清除银行部门的梗塞,由中央ZF信用出手,防止ZF存量债务的风险转化为银行信用的被动收缩,避免宏观经济大波动。
如果财政收敛,通胀将不再是主要问题。中国通胀的内质是ZF型经济,ZF的过度参与才导致通胀上升和私人部门大面积亏损的格局。
鉴于中国的货币扩张机制极强的内生性,ZF引致的投资活动是货币创生的主体,故此随着财政收敛,中国逐步回归正常的严谨的货币条件将是大概率事件,从而消除通货膨胀的逻辑基础,恢复储蓄型经济的特征。长期稳定的低通胀是形成中国经济转型和创新因素增加的唯一环境。
由于中国经济过去八年的房地产化,地产的衰退所形成的系统性风险将不可避免殃及中小企业部门,因为小企业的结构并不独立,它们是为大企业和产业做配套的。
换句话说,中国的转型很难无缝对接,新兴产业和商业模式的出现需要产业结构的衍生和升级,这需要时间。
中国将经历一段总需求低温期,这是经济规律。
笔者坚信,中国当前的宏观政策所确立的基本方向为经济走向成功转型构建了坚实的逻辑起点,当然还需要有更多、更积极进取的改革的跟进。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稳中求进”的定调。如果“稳”可理解为财政支出的收敛,而“进”则体现为首次明确提出要提高中等收入者比重。
实现这一目标需要实质性地扶持私人部门经济的发展,培育企业家精神,提升就业的结构。
为此,财政需要为信贷资金更多流向中小企业提供风险补贴;需要实行对中小企业有利的特别优惠条款:对大部分中小企业免征营业税、提高营业税起征点;提高中小企业设备折旧率等。而ZF经济活动减弱和财政需求的下降,为中国未来的大规模结构性减税提供了可能。
欲实现这一目标,要求中国ZF目前的支出结构从基建大幅转向教育、医疗、社会保障和保障房,即进一步向公共财政转化。目前这四项目前在财政支出中的占比为34%,还有很显著的提升空间。
比如医疗开支在一个10万亿元财政支出结构中规模仅5000多亿元。或许我们需要考虑,通过国有资产私有化弥补养老金和医保账户的巨大缺口。
从宏观经济结构看,如此才能让收入尽快从企业和国有部门回到家庭,逆转家庭在国民经济中比重持续下降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