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常会见到网络上有人写出这样的文章——
比如在双汇瘦肉精事件过后,很多人要求双汇像三鹿一样破产,这时候,一些有理智的人,就会说,监管和惩罚只是手段,并非目的。行政指令式的毁灭一个公司,只能造成更多的伤害而不能从本质上的解决问题。
比如在新的军事胜利观上,杀伤从来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也是为什么冷战时候美国国防部长的观点:核战争打到最后,美国剩下两个人,苏联剩下一个人,我们就赢了,被讽刺:“要是美国剩下的是俩男的怎么办?”
比如从小学到大学的一次次考试,绝对不是学习的目的和终极,他只是手段,他是督促学习的手段。所以如果有人为了考试而学习,多半是不会学到真正的知识的,多半会读死书。
我们可以看到,生活中的很多东西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如果一个人分不清手段和目的的区别,也就等于失去了目的,或者偏离了目的。
我想,应该有这几个原因。
第一:“目的”很遥远,“手段”很诱惑。我们就用理想和考试这一对来打比方吧。理想太过遥远,你能看到他,但是你从来不知道怎么到达他,学校里总是告诉你,好好读书,你就会到达,就好像告诉你说指南针可以帮助你但是不交给你怎么使用——读什么书,怎么读书,从书中获得什么,怎么用于指导我们的生活,生活在变化,书中的知识怎么变通等等等。因为使用指南针实在不容易考察,所以我们只能考察大家认识不认识指南针——这就是考试。并且我们给认识指南针的人奖励。这样,慢慢的,大家都不去追究怎么用指南针了,都在努力的去认识一种又一种的指南针。——理想太过遥远,遥远到我们很难走到,不知道怎么走到,而考试很容易做到,做得好还有不错的奖励,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先拿手头的东西呢?
这样想,渐渐的,我们就失去了目标,而去追逐手段。本来,认识指南针是为了更好地使用指南针,但是因为我们的迷茫,因为学校的缺失,更因为目标遥远,考试有现成的诱惑,所以我们迷失了。
第二,手段太单一而目标太复杂。就像双汇瘦肉精事件,我们的目的是视频安全,但是这是一件复杂的事情,牵扯到市场,ZF,生产,上游供给,消费者,物流,企业管理,监督问责体系等等等等。我们需要一个完善的体质去做到所有的这些事情,我们需要完善的市场体系,能够及时的反映和调控;我们需要ZF的廉洁,不能官商相护;我们需要合格的生产,不能生产中勾兑和掺假;我们需要正规的上流供给,不能从源头就使产品蒙黑;我们需要消费者自觉维权;我们需要企业系统管理,我们需要加大惩处力度和严格检查机制等等等等,这都是我们需要做的……那么,仅以建立完善的市场体系为例子,我就能找到几十本大部头的书籍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这么的一切,都需要时间和经历来完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们以为简单粗暴的方法就可以解决问题,就好像消灭了双汇就雨润就是纯洁的,就好像三鹿没了蒙牛就可以放心痛喝。事实证明,绝不是这样。
所以,我们要解决问题,就要分析问题,找到问题的本质,而不能简单——虽然大道至简,但是,很多时候,我们达不到那个境界……
附上一段话吧:《西游记》讲的是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而不是路程。大部分童话都是在几个短小的磨难后航向幸福的彼岸,可西游记不同。九九八十一难,从头打到尾,连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打死多少妖怪。这是一个成长的故事,它用路途来迷惑读者,事实上它讨论的是时间。神是不会仅仅用路途来考验一个人的。
其实,简化,就是两个字:利益。
放不开眼前的利益,所以得不到今后的利益。
拿到了粗暴的利益,最后支出粗暴的代价。
为什么我说从“‘手段’非‘目的’”到经济学的演绎方法呢?
首先我来说说什么是演绎,演绎和归纳是两个相反的概念,归纳是从个别到一般,比如我们耳熟能详的数学归纳法,就是从个别的例子归纳出一般的通项公式之类的。而演绎,则是相反,我们知道了一般的规律,来研究不同个体在这个规律下发生的现象
经济学上,很多规律都是已知的,比如人、企业是为了盈利的,在假设的一些场合会发生什么,需要做什么,这都是已知的。但是在生活中,在真正充满了变量的地方,这些很难做到。
从“‘手段’非‘目的’”的例子就能看出很多:
考试是理想的手段不是目的,我们追求理想是一个普适的规律和动机,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因为每个人所处的教育环境不一样,比如一中的可能更加自主,外语的可能更加严格,这些外部条件的差异对我们对教育的持有的看法造成了影响。同样的动机,在不同外部环境的影响下就会有不同的选择。
监管和惩处是食品安全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我们都愿意安全的食品环境,但是对同一问题的不同了解,造就了我们的不同深度,不同看法。一个律师可能会更加倾向于制定相关法律,一个屠户可能就会针对屠宰流程提出建议,经济学家会研究市场等等。同样的动机,人的不同的“焦点”和不同的“了解”也会影响人们的决定。
前文重点说到了是“利益”,对于利益的不同看法和不同的取得方式,更是同一动机下不同选择的重要原因。我们选择眼前的利益和容易取得的利益有没有错呢?我们放弃了长远的利益和不容易取得但却更大的利益来获得眼前的利益和容易取得的利益有没有错呢?——这些我不讨论,我只是想说明,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抉择。
那么,我们发现,演绎的方法论在经济学中是有用的,但是是一种“有限”的有用,或者是一种“待扩展”的有用。我们知道我们的终极目的是从“动机/规律”推导出“现象/个别”,但是这种推导过程中,不得不考虑到更多的因素和变量。就好比演绎法是Windows系统,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与之兼容的软件和它搭配作用。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大多是这个道理。我们要从特殊到一般,再从一般到特殊,这个过程就是艰难的过程,但是也是成长的过程,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加入新的东西,不断修正自己的理论,最后在艰难的历程中升华了世界和自己本身,最后达到一个地方。
呵呵,这不是也说明了,演绎,也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