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美国大选中被忽视的问题 作者: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
塞巴斯蒂安•马拉贝 为英国《金融时报》撰稿
花旗集团(Citigroup)刚刚聘请了一位名叫沃森(Watson)的天才顾问,帮助其增强数字银行业务。这位沃森还同时为包括WellPoint在内的医疗服务公司提供咨询,去年,还在工作之余获得了电视智力竞赛节目《危险边缘》(Jeopardy!)的头奖。据沃森的朋友讲,他还有不愿透露的在其他企业担任的职务,年收入很快就会超过10亿美元。这一天文数字的收入使他成为美国打工者中的超级精英——更准确的说,如果“他”是人类的话。但它是一台机器。
在令人焦虑的总统大选年,IBM这台超级电脑的高调亮相值得深思。在竞选中,共和党一直承诺,将通过约束ZF和打击中国来恢复就业岗位。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则提出截然相反的民粹主义政策与之相抗衡,把普通工人的困境归咎于超级富豪阶层。沃森的出现则提醒人们,一些更为深远的变化正在发生。我们正处于一场科技剧变之中;经济回报正在流向制造并控制着这些新机器的精英手中。几乎所有其他人都受到了威胁,包括花旗老谋深算的银行高管和WellPoint的医疗分析师。
沃森掌控着一支强大的“军队”。根据摩尔定律(Moore's Law)令人咂舌的计算结果,英特尔(Intel)最新的芯片包含了26亿个晶体管,是40年前英特尔开创性的4004芯片的100万倍。根据研究机构BCA Research分析师马丁•巴恩斯(Martin Barnes)的数据,在短短6年间,计算机存储成本降低了大约90%。如今的晶体管是如此之小,你可以在如人类发丝般粗细的空间里装下3000个它们。其结果是,公司可以存储和分析关于周遭世界所有方面的信息。“大数据”(Big Data)时代即将到来。
对这些数据进行挖掘分析的机器正在颠覆每一种类型的企业。位于纽约长岛的文艺复兴科技公司(Renaissance Technologies)所管理的对冲基金,或许是20年来业绩最佳的对冲基金,而领导这家公司的是两名来自IBM人工智能实验室的科学家。在体育团队的管理办公室里,人类判断正让位于机器分析。在未来,医药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属于编程方面的重大挑战。
因此,不平等不断拉大也就不足为奇了。创新者和程序员挣得比以往都多,利用新技打造全球品牌的艺人和聪明的超级明星也一样。谢天谢地,无法进行自动化的高触悟、高技能职业(比如优秀的离婚律师)安全无虞。但对劳动大军中的大部分人来说,前景堪忧。
美国政坛一件奇怪的现象是,民主党和共和党都没有强烈表达对机器取代人力的愤怒。他们更喜欢用外国竞争者、华尔街“肥猫”和大ZF做替罪羊,而丝毫不在意科技在造成工人失去保障中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但是,即使2012年的总统大选忽视了经济中这一最为关键的变化,认清这一变化的真正影响仍然至关重要。
沃森及其家族成员是否预示着未来失业率会更高呢?从长远看,当然不会。经济中的工作总量并不是有限的,因此,尽管智能机器能够实现比人类多得多的功能,也不会对体格健全的工人找到工作形成障碍。但在短期、甚至是中期内,被替换掉的工人可能难以找到新工作,从而给社会政策带来很少被认识到的影响。例如,为了拯救负担过重的养老金制度,西方社会正在提高退休年龄。但正如哈佛大学(Harvard)的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指出的,这个时机选得很不合适。推迟退休可能加重科技造成的摩擦性失业。
即使被替代的工人找到了新工作,但这些工作会是体面的么?一个被划分为程序员主宰者和仆役的社会,对占到人口大多数的仆役来说可能不那么令人愉快。但新马克思主义者梦想的社会底层劳动者都走上街头抗议的情景,则显得过于妄想。在19世纪,就业从农场到工厂的转移被指责为反人性的。但这些被认为会感到孤立的底层人民很快转变为自豪的焊接工和机械工,如今,则轮到工厂的没落变成人们眼中的问题所在。人们可以从历史中学到,态度调整和工作地位是富有弹性的。在调整阶段,或许会产生一些实实在在的不愉快,但最终,昔日的保姆会变成明日受人尊敬的儿童护理专家。伙夫会变成主厨。
因此,归根结底,沃森所带来的最深远的影响是,它突出了平等与增长之间的取舍。科技和全球化放大了工人之间的生产率差异;如果薪酬依据业绩而定,以实现激励最大化,那么不平等的扩大就是必然的结果。我们希望在多大程度上缓和这一趋势,应该成为未来十年政坛的核心话题。但两党政客目前都令人费解地保持着沉默。
本文作者为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保罗•沃尔克(Paul A.Volcker)高级研究员、英国《金融时报》特约编辑
译者/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