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年研讨会暨国家发展研究院成立大会于10月25日至26日在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举行。伦敦经济学院的许成钢教授发表演讲，演讲全文如下：

 

这是一个政策性的文章，眼下正在经历着人类经济史上最严重之一的一次金融危机，这是1929年金融危机以来全世界经历的金融危机最严重的一次。我特别想要指出由于中国的外贸占GDP的比例高达三分之一，甚至以上，因此不可避免的，马上就要发生全球的经济衰退，相当大规模的经济衰退，会非常影响中国的经济，必须要非常紧急的，作为经济学者要进行讨论的，我们的应对措施应该是什么，这是非常严峻的挑战。但是实际上如果我们应对得好，这次的金融危机也为中国经济进一步发展提供了相当的机会。 这里的计划主要想讲两个问题。

　　第一个，我们如何分析这次金融危机制度的根源的概念的框架，很多经济学家熟悉软预算约束，我把它进一步扩展了，我叫它软预算约束创新，我们如何应对全球经济危机的建议，我有一些具体的建议。首先想要非常简要的分析一下，这次全球金融危机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是由金融工具创造的软预算约束，原本软预算约束的概念，最重要制度核心的概念，就是政府对要破产的企业进行补贴，来挽救它。但是这里面通过金融工具的创新，实际上不断的在放松预算约束，而且通过金融工具的创新，不断放松软预算约束，从最底级的债务人一直放到最后一层，最大的这些金融机构他们的预算约束，所以层层放大，层层放送他的预算约束，之所以这样，原因是因为金融创新的工具没有监管，这两个东西合在一起造成的后果。当我们有这种创新工具之后，放松预算约束的能力是如此之大，实际上我们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对于大的金融机构来说，举债的能力超过30倍。比如刚刚破产的雷曼兄弟举债能力超过20倍。在美国大约有五百万家庭，以次贷的方式购买了方式，实际上五百万家庭里面，只有差不多一百万家庭是真正低收入的，这些家庭是以次贷的方式为他们家买了第一所房子，另外还有很多的其他人，并不是低收入的人，他们用次贷的方式投资，买了很多房子，还有一些实际上是相当富裕的投资者，用次贷的方式买了非常多的房子，什么叫次贷，就是当初首先这些人在帐面上没有可能买这么多房子的，另外一个举债举得非常高，他们举债都在20倍以上，很多人在房价上升的时候，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很多好处。

　　从次贷的借债人一直到金融机构，他们层层放松预算约束，从中在房价上升的时候大家从中得好，最重要问题是两条。第一条就是使得道德风险大为增加，当预算约束这样放松的时候，第二个重要部分，就是他把风险大大集中在一起，原本这种软预算约束创新的方式之所以能成功一个核心道理在哪？在于他分散风险，实际上经过金融工具包装之后的次贷，很像共同基金，我们普通老百姓去买股票会发现每个股票都风险很大，一旦包装以后，变成共同基金分散就变小了。次贷的想法跟这个很相似，一旦包装之后，把成千上万的次贷合在一起，跨地区的，感觉实际上你的风险下降了，但是正好由于这种风险下降了，正好由于这样的包装方式，引导这些金融机构大量投资，投在这个上面，实际上它反过来把风险击中了，这是造成重大灾难核心的地方。原本金融投资不可以大量集中在某一个领域里，因为你要分散开，但是由于包装之后，显得他的风险很低，所以大家大量买了以后，就把风险都集中在房地产上。评级机构在里面起到非常坏的作用，因为没有市场操控评级机构。非常有能量的预算约束创新方式中下祸根，这个东西很像癌症。

　　当整个房价是在上行的时候，给他们评级评得很高，很多的次贷包装以后的金融产品，评级为最高一级，最安全的一级，非常严重的误导，使得大量金融机构买这个东西，下面当房地产市场走低的时候，实际上房地产市场自身有高和低的趋势的循环，本来这种循环是不一定异类的，为什么房地产市场走低，会把经济拖垮，原因就是因为风险大量集中在金融机构，当大量正面化次贷包装了以后，当出事情之后，如果是散开了，就不会有这种灾难，现在的观念就是当地产下降的时候，若干金融机构同时出问题，下面可以简单用数字讲一下，这个危机从次贷市场产生导致的灾难。如果只看次贷的话，次贷危机并不意味着这么大的灾难，这只相当于美国股市调2%，但是由于它把整个金融机构带下去了，金融系统搞跨了，引发的崩溃的损失就非常大了。

　　这个例子是今年三月份的Bear steams破产，为什么次贷经济这样跨下来，实际上一个银行的例子，可以把它放大成整个美国金融体系，甚至放大成为整个美国和西欧的金融体系，放在一起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个纵轴是同行拥有的现金，就是流动性。横轴的时间按月算，可以看到在最后一瞬间，非常迅速的现金一下子消失了，原本起初的时候，现金量都是在二百亿美元左右，非常大的现金量，资本金是相当高的水平。为什么在最后一瞬间现金会没有了，因为这个同行里面，有很多对冲基金的客户，对冲基金的客户有权利向银行提钱走，这些都是巨大的客户，到底发生的是什么呢？由于他们看到次贷市场出了严重问题，因为这些都是大客户，他们都熟悉银行这类帐户，他们知道银行里面有巨大量次贷帐，而且他们知道现金流可能会出问题，所以每一个对冲基金大客户认为如果他不把现金提走，别人就会提走，银行就会跨了，每个人都认为银行会跨，同时提款，所以要是多少个对冲基金大客户同时把现金提走，这个银行就跨了。这就是典型的银行挤对导致银行垮台的例子。

　　第一个原因由于次贷本身出了问题。第二个就是因为这个市场没有监控，这个市场上评级体制和保险业有帮助起到了瓦解市场信心巨大作用。

　　政策问题上，第一我要强调在应对金融危机的时候，金融系统的稳定必须是压倒一切最重要的政策的决策，我之所以强调金融系统的稳定，应该压倒一切，原因因为在经济政策里面，我们经常有许多相互矛盾的政策，当很多的政策相互矛盾的时候，必须这是压倒性的，这个问题不是一句空话，即便在美国，在西欧，并不一切都用金融机构来稳定的。最重要我们面对的问题，第一要应对金融危机，由于中国的金融体系相对和国际间隔离的，对中国最大最困难的问题，其实是中国的实质部门，实质部门由于中国的外贸数字很大，对外贸依赖很大，因此全球经济危机已经来了，对中国影响很大，而且非常严重，中国经济下滑的趋势非常严峻。

　　所有的事情里，第一就是要迅速提升内需，我们一定要做什么，能够让它见成效，因为这句话不是一句空话，当每个人讲内需但没有政策的时候，就变成一句空话。我认为里面最大问题是没有抓住全中国大多数人最重要消费的那部分，所有人最大的消费是住房，中国大多数人是低收入人，过去中国住房改革只看市场，不看大多数人的需求，这是中国过去改革里的一个基本失误，下边必须要想办法修正这个失误迅速提升内需。

　　因为我们知道整个金融危机是从住房产生的，从住房到金融，到经济，这个链条非常重要。我们如今讲到如何应对这个危机的时候，仍然有非常好的认识，住房，金融，经济，这个链条。

　　我下面主要要提的就是廉租房改革，这里面最重要就是直接针对绝大多数的低收入民众，我讲它是一箭三雕，因为它第一可以立即大规模解决内需导向问题，提升内需。第二直接帮助中国城市化建设，因为中国城市化绝对依赖大规模低收入这些移民。第三，缩小贫富差距。

　　我下面要具体讲这些政策，因为我刚才讲了我们不能讲空话，提升内需讲空话是没有用的，具体怎么办？廉租房我们想要建设它，建设它并不容易怎么办？这里有若干条政策建议，第一政府必须把建廉租房作为直接应对市场衰退的财政刺激方案。现在我们知道国内的和建筑材料相关的各个市场，包括钢铁业都在下滑，迅速下滑，这个下滑非常危险，怎么制止危险，政府买，为什么政府买是对的，原因是如果政府愿意建廉租房，买了材料立刻就用。第二，现在失业已经在上升，怎么办？大量雇失业工人建廉租房，这是直接应对市场衰退的财政刺激方案。在我们应对金融危机的过程中，放松银根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在中国我们知道放松银根调利率并不很见效，这里我提出通过建廉租房作为放松银根的一个直接手段，怎么，具体做法是鼓励地方政府借款，借款的时候，由中央进行专项的利息补贴，通过补贴把地方政府借款变成了低息或者无息的贷款，这样减少了地方财政的困难。第三对地方财政进行专项补贴，这个补贴办法，是带有经济刺激的方法，就是不是简单的拨钱过去，而是地方出一块钱，中央出一块钱，想得中央的钱，你得先出钱。对于地方更富裕的一些地方，地方可以出三块钱，中央出一块钱，这个比例是可以算的。第四建议把建廉租房列为考核地方政绩的主要考核指标之一。经济快速发展的一个机制就是地方之间的竞争，过去最多的看的是GDP增长速度，或者GDP本身，地方之间。我建议提升建廉租房的重要性，把它作为考核地方的一个主要指标之一。再下一条建议，过去经济改革开放三十年里，地方进行政策实验，阶级改革实验，中央明文要求鼓励地方进行政策性实验，各地去试，想办法造廉租房。再下一条建议建立监理制度。所有非市场建设里面都很容易有腐败，因为在刚一启动这个项目的时候，把房的措施放在里面，建立监理制度，这个必须是独立的。你可以招大量工人建房，可以付更低的一工资，但是作为交换可以给他优先权住进去。最后一条，地方政府可以考虑把一部分的廉租房建设作为一项开发商批租土地的条件，最后一条建议，实际上参照了香港的实践，香港大量的廉租房的建设，实际上是由开发商做的，怎么做？就是政府出条件。为什么过去中国提到多次廉租房，包括最近都在提，但是不见效，我为了讨论这个政策问题，我查了一下文件，中国至今全国的廉租房总数50万，给中国的规模50万廉租房意味着什么，百分比等于是零，为什么没有做，最重要原因是没有建廉租房合适的激励机制，一系列绝大部分内容就是建立政府的激励机制，让地方政府有这个动力做这件事情，在没有激励机制的情况下，过去建的廉租房什么性质呢？摆样子。有一些廉租房是豪华廉租房，第一开支非常高，本身使得他没有办法运行，第二就引导着中产阶级都想来抢这个房子。当所有人抢这个房子的时候，这个房子实际上没有真正作为廉租房来操作。

　　最后我提一下国际间很多政策借鉴，其中最大政策借鉴就是香港廉租房建设。我自己因为有17年时间在伦敦经济学院教书，所以我对英国发生的廉租房的事情有很多切身的体会。

　　还有一个图，这个照片是西安市豪华廉租房，西安市一共只盖了这么一座廉租房的楼，盖了以后三年分不出去，因为太好了，好到所有人都来抢，于是他就不敢分了。

　　最后结束语：第一我们必须保持金融安全和市场的信心，在当今情况下，任何保持市场信心，包括金融市场，房地产市场，和所有这些市场，任何保持市场信心相冲突的政策目标这个时候都必须让位。

　　第二条，我们应对全球经济危机，必须清楚认识到住房，金融，经济的链条，重要特点产生于美国，也是怎么应对这个危机应该入手的基本点，我们自己中国。我们为了减少出口的依赖，必须扩大内需，发展廉租房和房地产市场。发展廉租房可以同时解决内需导向，城市化，和缩小贫富差距，三个问题。所以是一箭三雕重要的经济政策。建廉租房应该作为直接应对市场衰退主要财政方案，建设廉租房应该作为放松银根的方案。

　　最后建议中央对地方建廉租房提供财政补贴，必须是刺激一方直接出资的方案，鼓励地方进行政策性实验，最后建议把建设廉租房列为正式考核地方政绩的主要指标之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