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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07

[学术治理与讨论] 画地为牢的学术界:互相看不起,谁都觉得本学科最伟大


画地为牢的学术界:互相看不起,



谁都觉得本学科最伟大




1


   老早就有人发现,现在的中国学人,即使身为一个学科的大牌教授,在自己从事的专业上,可能是专家,但文化素养却不怎么样。中国文史哲的教授们在跟日本和韩国的同行交往中,发现人家多半能做几首律诗,往来应酬,但是我们的教授却做不到,强撑着做一首,也是张打油的嫡传,难免贻笑大方。


   我们现在的文史哲,学科之间壁垒森严,互不通问,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而且严重互相看不起,都觉得对方的学科没有学问,空疏,但对方怎么样,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因为别的学科的书,基本不看的。即使本学科内部,也是画地为牢,铁路警察各管一段。


   以历史学为例,不惟制度史、经济史、思想史各做各的,中国史和世界史之间界限分明,就是中国史本身,做明史的不看清史的书,做清代早期史的不问晚清史,做民国史的如果碰了晚清,也算捞过界。


   据说,各有各的家法,各有各的规矩。一代一代往下传,谁坏了规矩和家法,大家一起鄙视之。


   据说,文学研究和哲学界,也大体差不多的状况,总之是各自把自己圈在一个个的小圈子里。即使学术交流,也多在小圈子范围之内,出了这个圈子,就是聋子和傻子。


2


   社会科学各学科之间,也许要稍微好一点,但总体上也是画地为牢。关键是互相看不起,每个学科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学科伟大,别的学科是垃圾。


   经济学特别明显,看不起一切学科,不屑于跟所有学科的人交流。即使社会科学中与人文学科最接近的政治学和社会学,也极度看不起文史哲。



   理工科之间的沟通交流现状如何,我不清楚,但文理隔阂的现状,却令人吃惊。尽管改革开放以来,各个大学都在致力于打通文理,原来的理工农医院校,都在大办文科。但在教师层面,文理之间的隔阂,却深不见底。


   理工科的教授,不仅是看不起,而且鄙视文科教授。一位清华大学的法学教授告诉我,清华工科的教授,每当走过他们的办公楼的时候,都会蔑视地说声:卖狗皮膏药的。连法学这种当下的显学都看不起,更何况那些无论如何没有用的文史哲?


   原来强大的理工科大学里的文科教授们,大抵有同一个感觉,每每感到他们被理工科的同事们视为累赘,吃白饭的。很多工科的工程师和教授,至今不明白,学文科的人怎么还能混到饭吃。


3


   画地为牢的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教授们不看书。


   出版界经常统计社会大众的阅读量,越统计越泄气,无疑,社会大众的阅读量是逐年下降的,跟美国、日本这样的发达国家,距离越拉越大。其实,中国的教授,阅读量也不大。


   我们很多著名院校的理工科教授,家里几乎没有什么藏书,顶多有几本工具书,一些专业杂志。有位父母都是著名工科教授的学生告诉我,在家里,他买书是要挨骂的。


   社会科学的教授,也许会有几本书,但多半跟自己的专业有关。文史哲的教授藏书比较多一点,但很多人真正看的,也就是自己的专业书籍,小范围的专业书籍。


   众教授的读书经历,就是专业训练的过程,从教科书到专业杂志,舍此而外,就意味着不务正业。即使学历史的我,当初求学过程中,也经常会因涉猎较广,被前辈训斥为不务正业,浪费时间。在传统上,教授往往被视为书香门第的,但现在的教授家里,却往往没有书。


   当然,没有书,也不怎么看书的教授们,多数还是有专业的。工科的人会泡实验室,其他学科的人,专业书籍和杂志还是读的,有的人甚至读得还很仔细。跟前面讲的文史哲教授们一样,绝大多数专业人士,专业知识还是有的,但就是没文化,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唯技术化的倾向。


4


   唯技术化的倾向,跟1952年以来,贯彻苏式教育体系有关。


   苏式教育体系,尤其是高等教育体系,最大的特点就是专业分工特别细,实用性强。指导思想就是当年苏联科学院院长李申科的说法,在苏维埃制度下没有人,只有一些蛋白质的合成体,我们按照社会主义的需要,把他们培养成农艺师、工程师、医生、教师……。就是要强调把人培养成技术的工具,实用而且好用。


   按我们的过去的说法,就是齿轮和螺丝钉,但属于有技术含量的齿轮和螺丝钉。在这种教育体系下,理工科自不必说,即便是人文和社会学科,也不大可能去追求真理,探索真理,只是在真理已经确定的前提下,阐释和阐发真理,证实真理的伟大。允许你做的,也是技术性的工作。


   我们知道,在那个年月,中国的科学主义盛行,人们讲话做事,科学两个字,就跟领袖的指示一样,带有绝对神圣的光环,但这种所谓的科学主义,实际上却是技术至上。


   整个国家的科研也好,教学也好,都是重技术轻科学。这是一种延安时期就开始的学风,理论没有人理会,即使是马列主义指导思想的理论研究,也只重在所谓的马列主义中国化上。


   所有的学问,实用第一,不管土不土,能用就好,理论探索可以没有,但做出来东西就好。这样一种绝对的实用主义,把中国文化原本就有的实学传统推向了极致,推到令人窒息的境地。


   很长时间中国有关求学的社会风气,有两个倾向特别明显,一是重理轻文,理工科,尤其工科被推崇,而文科只是那些学习不好的人不得已的选择。二是轻理论重技术,以至于所有的学科,学的都是一门手艺。文史哲没有手艺,一手漂亮文章就是手艺,如果一个学文史哲的大学生,毕业后写不出漂亮华丽的文章,一辈子都会让人看不起。


5


   原本学问也好,知识也好,除了具有实用性,更重要的是体现人对自然和社会的一种探索,对自我的一种滋养和熏陶。不惟古代的琴棋诗画如此,现代的美术绘画音乐舞蹈如此,文学、历史、哲学也是如此。


   对学问过于实用,过于功利,学问本身就被异化了,进而,人自己也被异化了。也就是说,人就不是人了,被工具化了。原本人的世界,就会因此变得十分可怕。极权主义滋生的土壤,实质上就是这种异化了的人群。


   封闭的学问,就不是学问。


   人文社科类的学科,研究的对象不同,但却都是有关人和人类活动的学问。有意地排斥别的学科,拒绝别的学科的知识和理论,把自己关在一个自己精心做好的笼子里,是做不好学问的。


   做学问就像挖土井,不挖一个较大的面,是深不下去的。没有文化的学者,无非是说这个学者知识贫乏,古今中外,知识贫乏,从来就不是光彩的事情,但是,在今天的中国,却可以用专业性、技术性来为自己开脱,不仅开脱而且以自己的粗陋,傲视别人的博学,批评别人不务正业。


   之所以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在于我们的学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苏式教育熏陶,这么长时间的文化摧残,已经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新传统。一个过于强大的绝对的技术主义传统。


   中国的学问,至今没有从这种技术主义里走出来的意思。而教育界长期技术官僚当政的现实,也强化了这样的现状。即使没有行政化的统治,这样的学界,走出自己的泥潭,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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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7 19:47:54
学术低俗媚俗,是商业化所致。

大学生课堂,一为考试,二为指标,三为就业,四为时尚,五为相互讨好,六为前途,七为牢骚,八为上课而上课,九为废话………………就是没有真心实意为学术的,何其悲哀!!试想想,现在的经济学本科生有几个会写打油诗的呢


——历史,人文,胸怀,传统,多路向,大师,报国,励志,哲思。。。。。这些应该是当下中国经济学研究亟待关注的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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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7 20:11:47
好像很有道理,中国就是这熊样……好羡慕那种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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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7 20:18:03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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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7 20:21:33
karst 发表于 2016-11-7 20:11
好像很有道理,中国就是这熊样……好羡慕那种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
海归越发多起来,这是好事情,但国学不能丢掉,两手抓牢,中西合璧,才是真正的海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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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7 21:56:08
朱大可(文化学者):我是一个喜欢宏大叙事的人。以前我做的文化批评只是一些碎片,比较跨界,从美术、文学到摄影、电影等。但我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建立自己完整乌托邦信念的对象。而现在看来,这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自己发现了,即全世界一定有一个共同的神话学。但因为当时没有任何考古学、历史学的证据,所以这件事没有办法继续追问。
直到90年代末,我才意外地看到美国人关于生物学的假说,即认为全世界的宗教文明来自于非洲。这个假说现在被不断地证实,这导致“中国中心论”和“文明本土起源说”面临极大挑战。这种生物学的巨大突破给了我信心,使我发现人文学科的研究是有曙光的。在此基础上,我发现不仅有日神、地神、水神,还有森林神、风神、爱神等,能建构出整个神系,并且可以非常清晰地找到这个神系的来源——非洲。所以我提出“非洲神话起源”的假设。
画地为牢使中国学术在世界体系里毫无建树
今天中国社会人文环境非常恶劣:首先,很多读者被残破的、充满偏见尤其是种族主义偏见的思想所控制,并以这样不健康的心智来讨论问题、看待社会。所以我们在读者群里会面对很大的阻力。另外是学术界的画地为牢,这最终导致中国学术在世界体系里毫无建树,也导致此书一出就受到学界指责。对此,我内心的文化焦虑变为一种转变学术研究方式的冲动。
我认为跨界也许会获得一些新的成功。譬如考古学,器物考古是狭义的考古学对象,但除了器物以外,语言、语音、文字都是考古学的一部分,它们也应该成为考古学非常重要的工具。所以我觉得单一的工具是不够的,要敢于用有些不太熟悉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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