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中华发展经济学年会后有感

                                      政策是配套的，相互关联、相互制约的；不彻底的自由主义会使错误政策的后果放大。

                                                                                         ——题记



今日有幸经老师允许旁听了09中华发展经济学年会下午半场的小组讨论，与众多专家肩并肩坐着，感觉很不错。我去的是金融危机为主题的讨论组。一下午听完来自两岸的专家学者的发言后，感觉有些地方自己也有点想法，希望大家批评指正。

数学&经济学

第一位发言的是台湾逢甲大学经济系主任王葳教授。她通过数据分析提出了在台湾金融机构的发展、储蓄率与投资和经济成长成正相关的观点。对于她的数据分析技术及结论，我的水平肯定无力质疑，只是由此我联想到为何我们的宏观预测能力相对来说是如此之差，我想这与数学的不当使用不无关系。我个人经济学基础不扎实，接触奥地利学派的观念较早，所以很多他们的观念都先入为主了。他们之所以如此反对数学在经济学中的应用是因为觉得人的行为之复杂，根本不是一些数据加权平均或人为寻找相关性所能解释的。在这一点上我很是认同，影响人作出选择的因素千千万万，个体之间又有很大差异，运用一些简单的数学工具如何能准确的说明问题？
过去人们总是太过专注于反驳奥地利学派的方法论和伦理基础，以致忽视了他们提出了近百年而无人关注的极具灵感的东西。

央行的作用

席间郝老师提出了一个问题：金融自由化可能导致资产泡沫的形成。王教授只是简单回答了台湾在监管方面做的还是不错的，但针对这个问题我本人很想作进一步的探讨：泡沫和危机的形成是否真为自由化之过？央行是否真的能起到稳定金融的作用？我个人认为通胀的根源在于央行，在于政府人为的干预。假如没有央行的怂恿与带头，完全竞争的银行是不敢擅自扩张信用的。假如不是央行人为地干预利率，利率完全由市场所决定，我想通胀是能得到有效控制的。关于央行之过和如何导致危机与周期性的萧条，Rothbard在1964年的Economic Depressions : Their Cause and Cure这一文中已清楚地解释过了。

人们总是指责格林斯潘的自由放任政策是今日危机之根源；20世纪20年代Coolidge总统的自由经济埋下了1929年的祸种，事实上我认为无论是谁，他们的自由化都很不彻底，即片面的自由化，而正是由于剩余的一些人为干预造成了危机，当然很多情况下还应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一个简单的逻辑，由于一个拥护经济自由化但施行却不彻底的政府的失败，使大多数人立即想到它的反面——我们需要加强政府干预，为何不认为是自由化不彻底之过呢？很多时间人们总是太过武断且不加证明地坚信他们的观点。

监管与政府干预问题

茶歇时间过后第一位发言的是南京大学的陈教授。说实话，我个人并不认为他的展示有何可取之处，逻辑混乱，词不达意，发言完毕自然引来不少教授的反驳。他的核心观点是监管不力引起金融危机，这也是时下流行的观点之一。简单地说，即使他说的有道理，列举了大量的史实证明多数危机源于监管不力，但他明显忽视了三个简单的事实：
第一，监管一般具有滞后性，很难在衍生工具发明出来以前就制定相应的法规，所以一般是出了问题后才出政策监管。
第二，他认为人性贪婪，但我并不完全赞同。如果说人民是贪婪而缺乏理性和远见的，那又如何证明人民在选举中是如此之理性，以至于可以选出一个完全理性，不会贪婪的政府来替他们出台一些理性的干预政策呢？明显逻辑上有问题，一方面认为人性贪婪，需要政府监管，另一方面认为人在选举中能足够理性地选举出理性政府，所以我个人认为很难明确地说到底人是理性的还是贪婪，但我坚信，市场是理性的，并将惩罚贪婪之徒。
第三，现在总是历史的再现，我一向对使用史实论证持谨慎态度，因为历史终究是历史，无法做到绝对的价值中立，所以就产生了信息的不对称性，我们又如何能肯定地说今天某一相似于过去历史上的情形会演变成与过去相同的结果呢？我们知道历史上所有干扰事件进程的因素吗？所以引用史实的论证要慎重对待。


对于逢甲大学的黄教授的发言，我只提两点个人见解。
第一，她说“低利率，信用扩张的自由放任政策导致了今天的危机。”那为什么不认为这样的政策是政府长期干预之过呢？长期实行利率控制和央行带头的信用扩张是自由主义的主张吗？
第二，她说“中央银行一般都通过扩张政策来解决”，前面我已阐述过，正是央行带头和怂恿下的信用扩张是危机的根源，这次的扩张政策药方为下次发病埋下了种子。

公平问题

最后，我还想就陕西师大的一位女老师的发言谈谈自己对公平这一概念的认识。
这位老师的发言中充满了兼顾公平，发展西部，发展穷人区的言语，认为现在是兼顾公平的时候了。抛开其他因素不说，从富人的财产中强征一部分分给穷人就是公平吗？人的禀赋、能力有异，很多人常常把公平等同于平均主义，这是个完全错误的观念。人们常说市场是不公平的，所以需要政府来行使使社会更公平的职能。但他们忽略了这一点：他们往往对靠自己的才能富起来的人充满嫉妒，他们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失望，更重要的是，真正通过不公平的手段致富的人往往寄生于政府之中，或和政府是一家人。


最后再提出一个问题：我们没法证明不公平是符合人类的天性的，那同样的，谁又能证明公平一定是符合人类的本性？

后记

特别引起我注意的是两岸专家之间素质的差异，与会的三位台湾教授始终仔细认真地听着发言人的讲话，但反观大陆的专家，大多时不时玩玩手机，看看书，出去打个电话，三位台湾专家会议中没有出去过一次。更有甚者在台湾教授展示过程中直接打断，加以指责……所有这些我想都应引起我们的深思。


以上就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其中牵涉到不少经济学的基础问题的探讨，才疏学浅，欢迎批评。


Hansi
草于威海
20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