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惜薇(2009-07-15)
“不是富人的故居?那有什么好看的?” 听闻导游接下来将带大家到普通村民的居所参观,旅游团中的一名团员不满地说。  还好不是每个人(特别是世界遗产委员),都如这名团员般短视,只要在有外院内院、前厅后堂、东厢西厢、保镖房和佣人房等等大户人家住所里拍照,忽略了宏村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别出心裁、科学的村落水系设计,让“家家门前有清泉”。
  宏村被誉为“中国画里的乡村”,传说因祖先曾遭遇火灾,后人在规划宏村时就十分注重人工水系的安排。更有趣的是,整个村子呈“牛”型结构布局:错落有致的民居群宛如庞大的牛躯;九曲十弯的水渠聚村中天然泉水汇合蓄成一口斗月形的池塘,形如牛肠和牛胃;而水渠最后注入村南的湖泊,称牛肚等等。2000年,宏村和同为安徽古村落的西递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旅游金字招牌。
  相比之下,六朝古都南京的古城区就没那么受人“青睐”了。民国以后,南京“新街口”以北的地方发展成新市区,位于秦淮河两岸的传统旧城区就被称为“老城南”。该区拥有“穿堂式”的古民居,全市最大、历史最悠久的回民聚居区,还有多家著名老字号。
  可是,它却屡次三番面临了因大规模改造而消失的危机,引发了学人专家同市政府的三年“拉锯战”。2006年,16位国字号大师和著名人士上书吁请停止对南京老城南的拆除,事件获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批示,拆除工作一度告停。
  今年初以来,古城里的旧街区又被列入“危旧房改造计划”中,使得29位南京读书人不得不挺身而出,把联合署名的《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告急》信函,分别寄往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国家文物局、江苏省委以及南京市委等。此举促使有关国家部门前往南京调查,老城南的拆建工程遂告暂停。
  值得注意的是,就算有关部门提出许多旧城居民生存在“水深火热”中,渴望改造危旧房以改善生活环境,更多人选择相信,在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时,改造危旧房是个“不可忽略的暖市信号”。有房屋中介做了这么一笔账:如果3万户拆迁居民都去买房,按每户住房面积90平方公尺而言,他们消费的住宅面积就高达270万平方公尺,相当于南京一年楼盘总成交面积的三分一。
  或许有人会问,南京古城区既然被视为很有价值,何不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请把它列为世界遗产?据维基百科指出,世界遗产不只是一种荣誉或旅游金字招牌,更是对遗产保护的郑重承诺,一项世界遗产在受到天灾、人祸时,可以得到全人类的力量协助救灾,保存原迹。
  然而,世界遗产具突出的“普世价值”,“申遗”岂是一朝一夕就可完成的?它得经过特定流程,等到“申遗”成功,或许整个城区已被夷为平地了。更何况,一个国家需要首先对自身有价值的文化和自然遗产列出一份详细的目录,没有列入这份预备名单的遗产是不能进行申报的。
  面对文物遗迹的保护问题,“申遗”充其量是救火的“远水”,那有“近水”吗?
  据报道,扬州市政府近年来成立了公司,以整合并利用古运河沿线的资产,修复了一批古宅。例如,该市年前投入人民币2800万元,修复了一幢著名的古宅卢宅,并在修复工作完成后,将它作为抵押,贷款1亿元,然后再将这笔钱重新投入其他古建筑的保护工作中。卢宅后来改建成饭店,当局以其收入偿还贷款。
  把古城发展成产业、创造经济效益,这或许是保护古城的有效模式。其关键在于如何鉴定古城的用途,并进行严格的监管,防止有关公司只顾谋利、不顾保护。
  诚然,文化遗迹、遗产不应该被视为会下“金蛋”的母鸡,但反过来看,它如果没有下蛋的本事,又有谁愿意养它呢?
《联合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