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谈及企业改革时，首先碰到的就是所有制问题。 在探讨国有企业改革问题的过程中，本人用多篇文章提出了自己的公有制理论。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相应的劳权改革思路。最近则进一步说明什么是现代劳权企业制度。我的研究得到的基本观点是：公有制企业是与私有制企业性质不同的经济实体，这种经济实体表现在它是一种生产劳动实体－－即生产资料价值量处于预定状态，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的变化表现为消费价值量的波动。因此，适合公有制企业作为独立的经济实体存在和发展的企业制度不是什么产权制度，而是以劳动所有者为主体的、全面体现劳动所有权的企业制度，也就是劳权企业制度。 为什么公有制企业要作为独立的生产劳动实体存在和发展？为什么在公有制企业只能建立劳权企业制度而不能建立产权制度？要明白这些，我们就必须批判错误的公有制理论，纠正错误的公有制公有制观念。因此，在说明什么是现代劳权企业制度的同时，我们有必要对所有制理论进行批判。 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在1980年出版的、蒋学模主编的《政治经济学教材》，其中对社会主义公有制进行了论述和说明。在说明“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的性质、地位和作用”时，蒋学模说： “在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的范围内，全社会劳动者在生产资料所有关系上是平等的，是这些生产资料的共同的主人。在这个范围内，生产资料不仅不再是剥削手段，而且排除了由于生产资料所有权的差异所引起的人们在生活富裕程度上的差异。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为在全社会范围内组织有计划的生产、流通、分配和消费提供了最基本的经济条件。” “在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经济领域，生产资料的所有权是统一的、不可分割的，属于全体人民。” 在这里，蒋先生看到了“劳动者”是全民所有制的“主人”，看到了全体劳动者在生产资料所有关系上是平等的，从而不存在资产所有方面的差别，看到了“生产资料的所有权是统一的，不可分割的”－－即公有的生产资料所具有的整体性。从这里可以看到，蒋先生对社会主义公有制的三大特点，有两点（即第一个特点和第三个特点）已经接近现实，有一点（即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第二个特点）也说对了一半。 但是，蒋先生对社会主义所有制的考察只是注意了社会生产的一个方面－－生产资料方面，而忽略了社会生产的另一方面－－生产劳动方面，没有考察社会主义生产劳动方面的所有制特点。因此，他没有去分析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存在前提的劳动者的基本特点，没有去分析这种劳动者在生产劳动所有方面的差别，没有去分析由于这种差别的存在形成的劳动者在利益要求上的特点。我们知道，马克思在考察资本主义经济时，他是结合生产劳动方面来分析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在《资本论》第一卷中，马克思向我们清楚地说明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劳动力个人所有和生产劳动的资本家所有，向我们清楚地说明了个人所有的劳动力怎样成为资本家所有的生产劳动。对社会主义所有制认识存在片面性是传统社会主义经济学普遍存在的一个缺陷。由于这一缺陷存在，导致了人们不能正确认识社会主义公有制的本质特点。从这里我们看到，由于只是注意了生产资料所有方面，忽略了生产劳动方面，因此，虽然蒋先生认识到全民所有制的生产资料具有大范围的整体性，但却没有进一步认识到全民所有制企业不能作为独立的生产资料实体存在和发展，只能作为独立的生产劳动实体存在和发展的必然性和规律；虽然认识到全民所有制的实现消除了人们在资产所有方面的差别，但却没有认识到在社会主义生产过程中，产权已经不起作用，体现劳动所有权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在谈到集体经济时蒋学模又说：“一个集体经济内部人们在生产资料占有关系上的平等，这是社会主义集体所有制同生产资料私有制相区别的特点。”这不仅是集体所有制经济与私有制的根本区别，也是一切公有制与私有制的区别所在。但是，这种区别又决定了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何种特点呢？蒋先生并没有作进一步的思考。另外，社会主义公有制，相对于其它社会的公有制，同样也是一种特殊的公有制。那么，社会主义公有制区别于其它社会公有制的特点又是什么呢？显然，蒋学模先生没有作进一步的研究或探讨。 “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是社会全体成员共同占有生产资料的公有制形式，是同加工工业、采掘工业、交通运输业等部门中高度社会化的生产力相适应的一种社会主义公有制。（P206页）”“社会主义集体所有制是部分劳动群众共同占有生产资料的一种公有制形式，它是与农业和手工业等部门中社会化程度较低的生产力相适应的一种社会主义公有制形式（P213页）”在谈到多层次的生产力和多种经济形式时，蒋先生又说：“多层次的生产力，客观上要求有多种经济形式与之相适应。这是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合生产力规律的客观要求。(P220)” 把多种经济形式的存在与生产力发展水平相对应，这也是传统社会主义经济学的一大错误。社会主义革命的实践本身就说明这一所谓的原理是错误的。为什么在那些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没有发生社会主义革命，没有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制，反而在一些落后的国家出现了社会主义革命，建立了生产资料公有制？这又怎么用多种经济形式必须与生产力发展水平相适应的原理来解释？那些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的生产社会化 程度早已经很高，为什么没有出现公有制为主体的经济结构呢？倒反是这些落后的国家建立了生产资料公有制，并在较短的时间内取得了很大成就呢？这显然是不能用所有制形式必须与生产力发展水平相适应的所谓原理来说明和解释的。 从这里我们看到，传统社会主义经济学对社会主义公有制认识，第一存在着片面性：仅仅看到了生产资料公有制，而忽略了生产劳动所有制；第二是存在着表面性：只是认识到了社会主义公有制与私有制相比较的一般特点，而没有进一步认识社会主义公有制区别于其它公有制的基本特点；特别是没有进一步从个体角度，从企业角度认识社会主义经济实体的本质特点；第三，在社会主义公有制与生产力的相互关系上面，也存在着明显的错误。这是因为，社会主义所有制不仅仅是生产资料公有制，而传统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本身对社会主义的认识存在着片面性；其次，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也不只是所有制，同时也包含相对灵活的经济体制；其三，社会所有制作为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状况相对应也不是与生产力发展水平相对应，而是与生产力基本要素的相互关系形成的结构特征相对应。 正是由于以上各种错误的存在，所以传统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不能明确认识社会主义公有制主体就是劳动所有者，不能明确认识社会主义公有制的本质就是劳动所有权的实现形式。

钟建民 二○○五年十月三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