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思考一个问题,当人们在遇到严重的通货膨胀时,第一个反应会是什么?个人拙见,应该是先检查一下家里还有多少存粮,食盐和油够用多久,当然,如果水是需要投币购买,比如桶装水,还得看看水存储的够不够。民以食为天,只要能够保有日常生活所需,通货膨胀和货币危机通通不足虑也。这个说法可以解释通货膨胀时,老百姓为什么玩命抢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现象。商品经济越是不发达,全球化程度越低,人们越会用这种方式抵御经济危机。我们把这个做法,不妨成为防患第一招。这不是唯一的招数。我们可以看到,另外一群人会忙着用纸币购买金银珠宝、房产甚至是像美圆、欧元、英镑这样一些坚挺的国际硬通货。我们把前者做法成为防患第二招,后者称为防患第三招。
    金银珠宝和房产都不能拿来当饭吃,外国钞票也一样,之所以人们愿意用手中正在贬值的本国纸币去换这些物品,无非是出于信任。前者是相信金银珠宝和房产不会贬值,相信有这些东西在手,就不怕换不到生活必需品;后者是相信那些外汇的价值,即使在国内买不到,有了这些全球硬通货,也能买到进口货。透过这些财富的符号,其实发挥作用并指导人们行动的是信用。人们相信这些物品具有持久的价值,相信其他的人会愿意接受其作为交换的媒介。另外,他们必然是相信,无论危机以后多深重,交换行为还是会存在的。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采用第一招的人,算是彻底的信用怀疑论者,他们不信赖任何交易媒介,只相信到手的能解决衣食住行的东西,他们的思维停留在农业社会,是信奉“积谷防饥”者;采用第二招的人,认为金银珠宝和不动产具有信用,对本国市场抱有信心;采用第三招的人,认可某些国家的信用,相信国际商业秩序将保护自己的利益。当然,一个人在应对经济危机时,可能会采取其中一种以上的对策,这种混合性策略,由其持有的信用准则而定。
    黄金、本国纸币或者外币,成为商品交易媒介的根本原因在于其本身代表的信用。本国纸币的信用是来自于该国政府,该国人民如不信任这个政府,自然会拒绝使用该政府发行的纸币,并会想方设法地将其换成“更有信用”的财富符号。当一国纸币也被其他国家普遍承认时,其实,这是该国具备国际认可的信用的结果,当然,前提是该国纸币已经实现国际流通。任何东西如果太容易得到,就无法被珍视,也就不具备交换价值。黄金是天然资源,而且开采困难,是最不容易成为泛滥得随处可得的物品,所以黄金因其稀少不易得而具备信用,而且这是一种受到国际普遍认可的信用。
信用的背后是什么
    国家发行纸币,曾经采用与该国拥有的黄金挂钩的做法,这就是金本位制。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以黄金作为发钞的准备,已经无法应付交易对货币流动性的需求,金本位制退出历史的舞台是必然结果。除了黄金能给予人类以有保障的安全感之外,主权国家的信用逐渐成为货币发行的基础。而这种信用的背后,实际是国家的综合实力。
    几乎每个主权国家都发行自己的货币,它们组成了国际货币大家庭。但是,每种货币被接受或认可的程度是很不同的,可以粗略划分为硬通货和软通货。国际认可度越高,货币的“硬度”越高。英镑曾经是世界最“硬”的货币,后来它的位置被美元取代,也是美国国力称霸全球的结果。如今,美国的经济受到重创,其实力是否能够支撑美元的国际最硬通货的地位,是值得商榷的问题。
    衡量一个国家的实力,必须考察一些重要的指标。笔者认为,国内市场规模、生产规模、人均资源拥有量、技术创新能力和水平、黄金存量、人口结构、制度优势、国际化程度等,对于决定国家实力具有关键作用。在美国深陷金融危机之后,有论点声称人民币应抓住机会取而代之,笔者以为,这只是良好的愿望,而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无法成为现实。倡议者可以举出很多根据,比如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人民币发行量位居全球第五、外汇储备全球第一,也是美国最大的债权国,遗憾的是,这些所谓的“名列前茅”的名次,并不代表国家实力。中国的经济大而不强,如果按照人均水平来算,不仅不强,简直就是很弱;虽然外汇储备全球最多,但以美元为主,随着美元不断贬值,这些以美元和美国国债代表的财富正在快速蒸发流失;国内需求尚未启动,而且由于社会保障、教育、住房和医疗等原因,短期内无法形成与美国匹敌的有效市场规模;生产规模够大,但技术水平不高,创新能力欠缺;黄金存量很少,人口结构面临未富先老的尴尬局面,在制度和国际化程度方面更与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相距甚远。由于金融体系存在的问题和资本市场发育不足,短期内无法实现人民币自由兑换和浮动汇率,人民币连国际流通都无法实现,更遑论取代美元。
美元的未来和国际货币第三极
    国家实力决定了国家的信用,进而决定了一国货币的国际地位。在决定一国实力的诸多因素中,由于每年全球黄金增量不超过2%,所以黄金储备只能算是一个相对静态的因素。根据上文提出的判断的指标,目前欧元是唯一具备与美元抗衡的国际货币。欧盟,作为政治经济一体化的区域的实力可以抗衡美国。唯一的问题是,欧盟的经济活力不如美国,在长期竞争过程中,更可能出现的是两者齐头并进的情况。在亚洲,日本虽然在很多指标上都有上佳表现,可惜的是,日本毕竟是国土面积小,人口和自然资源有限的国家,其发展潜力有限。而中国则看上去大而不强,在短期无法成为欧元和美元之外的第三极。
单一的亚洲国家无法具备这样的实力,那么亚洲区域性的联盟也许可以担此重任。有学者提出“亚元”的设想,建立以人民币和日元为基础的亚洲区域性货币,这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前提必须是亚洲各国形成类似欧盟那样的政治和经济联盟。在经济层面上的问题相对容易解决,而亚洲各国在政治和文化上分歧很大,几乎不具备统一的基础。但是,欧盟也曾面对同样的问题,形成欧盟的最大障碍是法德两国,而亚洲联盟的最大障碍是中日韩三国,以及日本与东南亚各国的历史纠葛。从长期来看,国际货币必然会形成多极化,铸币税必然由美国独享变成几大货币的分享,在这一巨大的利益和机遇面前,亚洲各国还是有可能联合起来,形成国际货币的第三极。在国际货币博弈中,也会遵循中国的“道”,即一生二(由英镑到美元、英镑),二生三(美元、欧元、第三极货币),三生万物。在地缘政治中,三极是稳定的,未来的全球的政治和经济将会更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