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克鲁格曼发表了《经济学家怎么错得这么离谱》,提出了对于现代经济学的质疑,也让此次金融危机以来经济学方向的争论达到了高潮。在文章中,克鲁格曼多次提到了Cochrane,把他当成了一个典型的靶子,随即Cochrane回应了一篇《克鲁格曼怎么错得这么离谱?》,即本文。
克鲁格曼的文章网上已经有完整的译文。但Cochrane的文章还没有介绍到国内。为了让大家了解完整的争论过程,以及双方各自的观点,我将本文也翻译成中文。
双方的看法的确针锋相对,在政府的财政刺激、经济学对此次金融危机的解释、以及经济学未来的走向上,双方的观点截然不同。此外,双方的文字都嬉笑怒骂,充满了人身攻击。可见知识分子打架也是刀刀见血。
建议将两篇文章一起读,先看克鲁格曼的文章,再看Cochrane的反驳。
即便我不相信克鲁格曼的理论,但在读文章时也感觉到,克鲁格曼的文章实在太厉害太风趣了,也难怪有这么多的读者。
Cochrane的文字由于更加学术化,其中的逻辑充满了跳跃性,与克鲁格曼的文章风格也毫不相同,因此翻译起来也更加困难。但Cochrane的文章观点更加合理,也更符合现代经济学的发展。
感谢《21世纪经济报道》编辑谷重庆介绍本文,并应邀对若干模糊之处作了讲解。但由于他并未通读全文,若仍有错误,责任在于译者。
2009年9月16日
到底是经济学家们错了,还是保罗克鲁格曼错了?
John H. Cochrane/文,美国
金融协会副主席,
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教授。
郭建龙/译
我朋友和同事们问我如何看待保罗克鲁格曼在
纽约时报杂志上发表的新文章,《经济学家怎么错得这么离谱》
总的来说,很悲哀。想象一下,如果这不是发生在经济学家身上会怎么样。想一想,如果一个受人尊敬的科学家摇身一变成了
大众作家,突然说,每一个科学家在自己领域内做的每一件事情从1960年代中期以来就根本是在浪费时间。他们学术杂志上发表的、博士课程上教授的、讨论会上提交的、研究生课本上总结的、各种机构颁发过奖项的,其中还包括许多
诺贝尔奖,全都错了。相反,他倡议大家一起回到一本1930年代出版的曲里八弯的书中去寻找真理,就像当初在他本科生时学导言课程时一模一样。如果是一个科学家,他可能是个不相信艾滋病的人,一个创世论者,一个死活不相信大陆会漂移的木头脑袋。
更糟糕的是,
克鲁格曼暗示这里面有黑暗的阴谋,并声称“持不同意见的人被
经济学家们边缘化了”。文章的大部分只是对越来越长的敌人名单进行诽谤性的攻击,这个名单现在也包括了像奥利佛
布兰查德和
曼昆这样的“
新凯恩斯主义者”(克鲁格曼也是新凯恩斯主义者——译者)。与从专业论文中引用对手的观点相比,他更愿意从一些没有上下文的二手媒体采访中寻找要批驳的观点。他粗暴地把与对手学术观点相悖的言论硬塞进对方嘴里。这还不够:他又把他的“敌人”形象卡通化,让他们看上去都像个蠢蛋,把他们放到虚假尴尬的境地。他还指责我们为了“胡佛学院的学术休假”和肥肥的“
华尔街支票”出卖观点。这听起来有点儿狂想症的味道。
这让他的受害者很是烦恼,但好在我们都是大人了。这对纽约时报的读者也是在帮倒忙。他们依靠克鲁格曼的文章了解真实的学术资料,并把它们消化掉,但他们得到的只是这种攻击性的东西。它是不起作用的。任何细心的读者都知道,人身攻击和含沙射影意味着作者已经江郎才尽了。
对于他的文章最大最悲惨的消息是:对于什么造成了我们当前的金融和经济问题,什么样的政策可能阻止它,或者什么可能在未来对我们有帮助,保罗克鲁格曼根本不关心,他也没有与那些真正感兴趣的人接触。他提到的“非理性”和建议像喝醉了的水手一样乱花钱,和经济学家们最近所写的对危机精彩的分析相比,实在是太肤浅了。
多悲哀啊。
这就是我的看法。但我不指望读者您被我的意见和我引用的专业共识说服。也许他是对的。偶尔科学(特别是社会科学)的确会走一到二十年的弯路。我想
凯恩斯经济学就是这样的弯路。所以,让我们快速浏览一下他的想法。
克鲁格曼的攻击有两个目标。首先,他认为
金融市场是“低
效率的”,根本原因在于“非理性”的
投资者,他们成为了
市场过度波动的牺牲品,所以,金融市场
需要政府
控制。第二,他喜欢上万亿
美元的赤字的巨大“
财政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