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时vs.杨振宁
2009-12-04 中国时报 【傅建中】
放大
余英时不会因杨振宁(图左为余英时,图右为杨振宁,本报资料照片/王爵暐摄)的信和书而改变对杨一贯的看法。
史学家余英时过去一年多来似已封笔,大家已难得看到他的文章,尤其是讥谈两岸时政的论述,幸好他仍是电台的特约评论员,不时开讲,海内外人士还能听到他的谠论。前些时大陆的学者季羡林过世,余先生发表了一篇评论,专谈所谓「大师」,之所以有这样的谈话,是因为季羡林生前被尊为国学大师,照余英时看来,季羡林是梵文、巴利文的专家,和国学扯不上关系,尊季为国学大师,让人有啼笑皆非之感,事实上,季羡林本人也反对别人称他为国学大师。
余英时这篇评论的真正目的在讽刺中国当代的一些大师根本不够格,他们成为大师不是因为学术上有何特殊成就或人格如何高洁,而是对当权者歌功颂德被封的,并且话锋一转,说「包括科学界大师,像杨振宁也是如此」。虽是轻轻一笔带过,事闻于杨振宁,却很在意,特地亲笔写了一封信给余英时表示关切,说「英时兄」恐怕对他有误会,并随信附了一本他写的「曙光集」(杨妻翁帆参与此书的编译)给余,希望余看了他的书后误会能够冰释。
可能叫杨失望的是,这本「曙光集」非但没能消除余对杨的误会,反倒坐实了杨是北京的apologist据了解,余英时不会因杨振宁(图左为余英时,图右为杨振宁,本报资料照片/王爵暐摄)的信和书而改变对杨一贯的看法。
不可讳言的,余英时和杨振宁是海外华人社会中两位截然不同的典型,在学术成就上,一位是有诺贝尔人文奖之称「格鲁吉奖」的得主,一位是诺贝尔物理奖得主,可谓旗鼓相当,只是在思想与政治立场上,彼此的信念都很坚定,可说是各行其是,没有交集的。偏偏台湾有人头脑不清或是不信邪,在去年夏天要安排一场余英时和杨振宁的世纪对谈,结果是余英时因病住院而没有谈成,即使余英时没病,十之八九也谈不成,因为余压根儿就不想和杨谈,两人的想法南辕北辙,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自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杨振宁回归中国后,他一直是个争议性很大的人物,尽管他有一颗无可厚非的中国心,但因爱国过于情殷,难免遭人误解,被贴上共党同路人(fellow traveler)的卷标,说来是毛泽东害了他。杨初访中国时,住在旅馆里兴奋得难以成眠,对一穷二白的旧中国能在短短的数十年脱胎换骨,百思不得其解,等到看到房间墙上的毛诗,方才恍然大悟,那句诗是:「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从此杨死心塌地的服膺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
而自从杨娶了二八佳人的翁帆为妻后,他的争议性就更大了,据华裔数学家项武忠统计,大陆网站贴了二万多条关于杨翁婚姻的评论,绝大多数是负面的,中国的许多女性表示愤慨,说杨振宁给掌权的老头儿们,做了一个很坏的示范。
不管杨有多大的争议性,他在物理学上的成就是没话说的,尤其是他创造的Yang-Mills理论,是近代物理极其重要的理论,自此而言,杨振宁在物理学的地位是不朽的,可惜瑕不掩瑜,弄得余英时不愿和他同台演出一出好戏,这实在是公众莫大的损失。
杨振宁真正的问题在于他想做西方人所说的Renaissance man(文艺复兴式的人物),要开风气之先,领袖群伦。其实他若专注于科学研究,偶而发表点儿政治意见,一点问题都不会有的,李远哲也有同样的问题,只是李的格局及境界比杨差多了,以致最后搞得天怒人怨。若说Renaissance man,三人之中余英时庶几近之,当然他也非完人,有人说余反共反到有些病态了(pathological),还有海外的同行批评余在学术上稍欠厚道 (指钱新祖事件),不过余是直道而行的人,应无疑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