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说孟浩然很棒,写的诗很好,尤其是有一个特点——“清”,清爽、清新、清逸。
孟浩然“韵高而才短”?
可是,却也不是人人都夸奖孟浩然的,也有人认为他的诗歌缺点不小。谁呢?比如苏轼,就“黑”了孟浩然一把。苏轼说孟浩然:“韵高而才短”。“韵”在这里指的是诗的灵气、格调、气质。而“才”指的是才学、学识,苏轼是认为孟浩然写诗格调很高,可是才学、学识不够。
而且苏轼还“黑”孟浩然说:“如造内法酒手,而无材料。”意思是像一个造酒的,而且是造“内法酒”,也就是宫廷御酒,或者是按宫廷规定的方法酿造的酒的,空有技巧,却没材料,意思仍然是说孟浩然肚子里没货。
苏轼可不是一般人,是宋代的大文豪。他这么一黑,孟浩然就把“韵高而才短”这个锅背了很多年。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今天在我们看来,苏轼和孟浩然都是文坛上的大腕,我们学习他们都来不及。今天每一本书、每一本课本说到他们,一般都会说他们很厉害,文学水平很高。
但有意思的是,大腕们之间却常常互相批评,互相不服。他们如果见上了面,不一定都是互相客客气气,说“佩服佩服”或是“久仰久仰”的,而经常是你批评我、我挖苦你。这就叫“大腕总有大腕嫌”,再厉害的文学家都少不了被人“开炮”。
苏轼是开炮专业户?
苏轼就是一个“开炮”专业户,“黑”了好多大诗人。像白居易,现在经常被称为唐朝三大诗人之一,多么伟大的诗人啊。苏轼却“开炮”说:“元轻白俗”。“元”是指元稹,唐代的一位大诗人。而“白俗”就是说白居易,认为他的诗很俗。
孟郊的《游子吟》我们都学过,写得多好啊。苏轼却“开炮”说他是“寒虫”,大冷天里被冻得嗷嗷叫的虫子。为什么这么说呢,大概是因为孟郊日子过得比较苦,考进士很多年考不上,个性也就相对比较阴沉、压抑,写诗经常爱诉苦,说自己多压抑、多难过,活像虫子被冻得嗷嗷叫。苏轼就说:“何苦将两耳,听此寒虫号”,就是调侃说孟郊的诗又苦又丧,像虫子一样嗷嗷叫,使人心情不好。
大腕总有大腕嫌
还有李白、杜甫,唐诗里最大的腕儿,照样被别的大腕“开炮”。比如宋朝的王安石,是写作文的“唐宋八大家”之一,就“黑”李白说:“诗词迅快,然其识污下”,意思是写诗很流畅、轻快,没什么见识,格调低下。
又比如陈子昂,我们曾经讲过的一位大诗人,后人甚至说要用“黄金铸子昂”,就是说陈子昂太可宝贵了,应该用黄金来铸造他。可是大书法家颜真卿对陈子昂评价就不很高,认为对他的许多夸奖都是过誉了。
杨慎,大家还记得这个人吗?他是明朝人,号称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他也一样爱“开炮”。比如他写书的时候,曾专门搞了一个类别,叫做“劣唐诗”,意思就是劣质的唐诗、差劲的唐诗,把他觉得不好的诗人和作品都列了进去。
在“劣唐诗”里,杨慎把晚唐的大诗人罗隐、杜荀鹤都归了进去,而且说他们是“晚唐之下者”,就是说他们的诗不入流,是晚唐诗里比较差劲的。
杨慎为什么不喜欢他们呢?原因很复杂。比如他们的诗经常直接批评时事,杨慎不喜欢这一点,他比较反对写诗批评时事。又比如杨慎不欣赏罗隐等人的性格,认为他们比较偏狭,等等。
那么罗隐他们的诗真的不好吗?当然未必。我们来看一首罗隐的《雪》:
尽道丰年瑞,
丰年事若何。
长安有贫者,
为瑞不宜多。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丰年难道真的好吗?作者这里提出了反问:“丰年事若何?”当时农民的生活很穷苦,要交很多租税,日子过得很悲惨。很多农民都因为交不起租税而逃亡了。罗隐的诗意思是说:你们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知民间疾苦,空说什么瑞雪兆丰年,却不见农民不管是否丰收,日子都很苦。
接下来诗中说,长安城里也有许多贫民,风雪对于他们更是灾难,天寒地冻,没地方躲藏。所以作者说“为瑞不宜多”,还是少一点风雪吧!让贫者能够生活下去。
这是一首好诗,虽然写得比较直白,但却是一首有温度、有良心的诗。罗隐在关心着那些再城里最贫寒、最困苦的人。这对于一个诗人来说是了不起的。可是我们也没法勉强杨慎。他就是不喜欢,我们也没法劝。
所以还是那句话——大腕总有大腕嫌。再好的诗人,也不会所有人都说好,再好的诗歌,也不会所有人都喜欢。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很正常。只要你批评得有道理、有根据,就没什么不可以的。再伟大的诗人也是有缺点的,也是可以批评。
以后大家学唐诗,即便是那些著名诗人里也会有你不喜欢的,大家也可以批评。只要有道理,就没什么不可以。比如苏东坡“黑”了孟浩然,你也可以黑苏东坡对不对?
文章摘自:
儿童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