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民营企业面临转型问题。而2008年下半年以来，受百年罕见的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中国企业经营状况显著恶化，一些企业因资金链断裂而濒临破产倒闭。这种状况在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中更为突出。如何帮助民营企业在一个剧变的环境中度过经济寒冬，并继续健康成长，这就需要企业成长理论的支持。    一、企业家能力在企业成长过程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企业成长理论是企业界寻求企业可持续成长的重要基础，起源于对分工理论和大规模生产的研究，并随着对企业成长研究的不断深入，对成长动因的解释由外而内，由静态转向动态，由单一视角转向多视角，逐渐打开了企业成长的黑箱。到目前已经形成了以科斯（Coase）、贝恩（Bain）、波特（Porter）等人为代表的外生论和以潘罗斯（Penrose）、普拉哈拉德（Prahalad）、沃纳菲尔特（Wernerfelt）、巴尼（Barney）、蒂斯（Teece）等人为代表的内生论两大企业成长理论，具体包括市场结构一定位、交易费用一制度、社会一文化、资源一能力等范式。这些前人的成果对我们进一步研究企业成长有很大的启示和借鉴价值。
    市场结构一定位范式认为，市场结构是决定企业绩效的最基本的变量，市场结构决定着企业在市场中的行为，而企业行为又决定着企业的经济绩效。遗憾的是，该范式不能说明为什么产业中长期利润率的分散程度要大于产业间的长期利润分散程度，无法从本质上阐明企业的成长机制。交易费用一制度范式认为，企业是市场机制的替代品，企业成长表现为交易费用的内部化。该范式用交易费用分析了企业的最佳规模，强调合适的制度安排及制度创新对企业成长的重要性，但该范式过于重视交易，因而忽视了对企业本身的研究。社会一文化范式遵循韦伯（Max Weber）传统，主要是运用经济社会学的文化、信任、关系网络等视角去探究企业成长问题，集中体现为传统文化论、家庭契约论和社会资本论。但社会一文化范式和结构一定位范式、交易费用一制度范式一样，主要也是从企业外部角度解释企业成长，仍然没有打开企业暗箱。
    资源一能力范式则从企业内部视角进行研究。资源基础论学者将企业视做生产性资源组成的集合，企业的成长主要取决于能否更有效地利用现有资源。但该范式把竞争优势的源泉定义在具体的作为物的资源上，忽视了企业中人的因素，造成了资源与资源配置者之间的分离，而由此演变出的核心能力和动态能力理论则试图弥补这个缺陷。
    目前，“企业家能力一企业成长”成为内因论中重要的研究思路，不少学者已经从企业家能力角度对企业成长做了较深入的探讨，主要是企业家能力的内涵与类型、企业家能力测量、企业家能力影响因素、企业家能力提升等。但这一理论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是针对企业家能力的静态分析而展开的，虽然企业家能力理论提出了要对企业家能力进行动态管理，但在企业成长中企业家应该具备什么样的能力？企业家能力与企业成长过程如何匹配？企业家能力是怎样转换的？这些问题仍需进一步深入探讨。
    二、企业家能力的权变是民营企业持续成长的保证
    企业家能力是指通过对不确定环境的敏锐观察，挖掘具有市场价值的机会，获取资源，整合企业内部其他要素资源，并构建组织的能力。企业家能力不是一种或几种能力，而是一种集很多能力的能力束（见图1，这里借用了经营雷达图的思想），是相互关联、相互渗透又不可分割的整体。国外学者把企业家能力概括为机会能力、关系能力、概念能力、组织能力、战略能力和承诺能力6个方面。我国学者李志、郎福臣、张光富对47篇论文涉及的80种能力进行合并归纳统计，概括为创新能力、决策管理能力、组织指挥能力、沟通协调能力、人事管理能力、专业技术能力、基本能力7种类型。他们进一步分析发现，论文中所提到的能力，最多是创新、决策、预见判断、应变等能力。文献中强调企业家应具有较高的智力水平，能够很好地捕捉外部信息，进行科学加工与处理；企业家创新能力是企业成长的必需条件，企业家认知领导能力是企业成长的关键；而且学者们也注重强调企业家的非智力方面的能力要素。

    当前企业家能力研究的两个热点是企业家机会认识能力和企业家社会关系能力。潘罗斯首次明确区分了企业家个人禀赋和企业家管理能力，认为企业家发现生产性机会的能力差异是形成企业绩效差异的根源之一，现有企业管理者（特别是企业家）所能达到的企业扩张能力极限和企业吸纳新管理能力的数量和速度的限制是影响企业成长的基本因素。钱德勒（Chandler）也强调了美国大企业成长过程中企业家能力在捕捉市场机会和进行组织创新等方面的重要性，企业家能力通过作用于市场机会和组织资源影响企业长期发展。还有不少学者从企业家的关系能力方面探讨了企业的成长，实证研究的结果是，对企业成长贡献最大、最具有解释力的是企业家的战略能力，其次是管理能力和关系能力，而学习能力、创新能力和机会能力相对而言并不是非常重要，不同关系能力对企业成长的贡献不同。
    企业家能力作用的发挥受多种因素的影响。企业家能力是一个矢量，企业家能力与企业绩效的转换效率决定于企业家能力的大小和方向。影响企业家能力和方向的有三个因素，市场、企业利益、企业阶段。企业家能力的发挥将受到经济结构和企业家背景因素的影响，尤其是后者的影响更为显著。以企业家学历刻画的企业家能力的贡献并不显著，而区域文化差异对民营企业家能力却具有很大的影响，根据王水林等人的研究，中国企业经理平均要花9%的时间与政府官员打交道，高于OECD国家，与欧洲转型国家和拉美国家大致相同，但要远远好于印度等国；布罗代尔（Braudel）等人认为，面对各种“机会”，一国法律制度、市场规模等因素的变化将影响企业家采取行动的意愿。
    中国目前的民营企业大多属于企业家型企业，民营企业的初创虽与企业主的企业家能力密不可分，但民营企业要持续成长，企业家能力必须具备权变思想。不同的企业生产或经营的特点、不同的企业组织形式、不同的企业规模以及经济发展或企业发展的不同阶段，企业家的职能也不同，其对企业家能力的需求就不同。一些情况下，民营企业的失败并不是因为企业家总体能力不够，而是企业家能力与职能错位，我国民营企业的可持续成长应从企业家职能与能力匹配入手，如图2所示。这里，企业家能力是一个变化的、不完全的能力束，若把企业成长与能力束对应起来的话，可以分成创业能力束、守业能力束、展业能力束三种类型。这些能力束具体包括哪些能力，则与企业成长阶段的资源需求有关。

    三、民营企业成长各阶段的资源需求分析
    企业成长的概念来源于生物学，它一般是指生物有机体由小到大发展的机制与过程。企业作为一个社会组织的系统，其实有着和人类一样的生命规律，存在着自己的生命周期。格雷纳（Greiner）首次提出了企业生命周期的概念，并把企业的成长划分为创业、指导、分权、协调与合作5个阶段。奎恩（Quinn）和卡麦龙（Cameron）把企业生命周期简化为创业、规模扩张、正规化和精细化四个阶段。在此基础上，做了最为系统分析的爱迪思（Adizes）把企业成长的生命周期细分为10个阶段。尽管以上关于企业成长生命周期的划分方式多样多样，但基本思路大致还是相近的。一般来说，企业成长的生命周期可以分为4个阶段，即出生期、成长期、成熟期、衰退或再生期。
    企业拥有的稀缺资源、能力和知识决定了企业成长。与大企业不同，资源约束是中小企业成长中的核心问题，因此，绝大部分民营企业成长的根本问题往往并不在于是否能够更好地利用其已有的资源，而在于如何更好、更快、更有效地获取并积累所需的资源。企业资源包括一切有利于企业生存发展的、可以利用的物态的和社会的条件。民营企业要想得到成长，必须依赖于资源的适时供应，包括有形资源和无形资源，没有资源的支持，企业的成长就会变得不现实。但是，民营企业在生命周期的不同阶段，对于资源的需求是不一样的，或者说企业需要在生命周期不同阶段获取不同的资源来维持企业成长（见表1）。

如表1所示，在企业刚刚建立初期，民营企业成长面临的问题相对复杂。要想让新生企业在市场上站稳脚跟，企业就需要厂房、设备、资金、市场等资源，特别是识别、选择产品能力的资源，因为企业诞生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选择产品和服务。如果市场定位不当，企业的生存能力就显得非常脆弱，企业在出生的同时就面临着破产的危险。在企业的成长时期，企业所需要的资源也随之发生变化，企业对厂房、设备等资源的需求已经退居次席，而企业家的经营管理、敢于冒险的能力和管理型人才则显得尤为重要。因为在企业的成长阶段，产业内的竞争开始加剧，市场需求量渐渐加大，企业规模不断扩大，企业家需要通过提高生产率来增加产品的产量，提高产品的质量和性能，企业对于经营管理、风险承担、整合能力等资源的需求十分迫切。而当企业发展到成熟阶段时，企业家能力对企业成长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企业的成长在需要经营管理资源、风险承担资源的前提下，对于品牌、企业文化、信息、信誉、合作伙伴、营销网络、业务扩展等资源的需求不断加大，企业开始做大做强。在企业进入衰退或再生期后，市场供求关系发生逆转，市场日益萎缩，产品不适应市场的需要，供给严重过剩，销售利润率下降，企业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企业必须转型，而企业转型所必备的改革创新能力、新的市场、新的产品或服务等成为企业的必需资源，如果没有这些资源来维持企业的生存，那么企业将面临破产倒闭。

    四、民营企业成长各阶段的企业家能力需求分析
    民营企业获得资源的能力大小，主要取决于作为企业经营主体的企业家的能力大小，管理学上把它叫做“经理封顶定理”。这个定理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企业的成就不会超过它的领导人的成就，就像金字塔的高度不会超过其塔尖一样。同时，不同类型的企业家能力作用不同，能获取的资源类型也不同（见表2）。企业成长在不同的阶段所需要获取的资源不同，就需要不同的能力。因此，民营企业的成长，并不是需要企业家诸种能力都具备为充分条件，而是需要企业家拥有不同类型的企业家能力，即在企业不同的生命周期阶段，结合企业的资源需求，突出某个能力因素或某几个能力因素的作用，形成满足企业发展需要的能力束，使企业家能力在企业成长过程中得到最充分的发挥，保证企业健康快速地发展。

    在企业发展的初期阶段，企业主要面对的是企业生存危机，企业的发展主要取决于企业家风险承受能力。企业还缺乏足够的资金和人才，这需要企业家运用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络来筹集资金、招揽人才，为企业发展提供一个良好的平台。企业家为了能够获取企业资源，还需具备非凡的创新能力、把握市场机会的能力、灵敏的市场嗅觉和敢于冒险的气质。企业家只有具备了这些能力，才能为企业获取市场、投资机会等资源。
    在企业的成长阶段，随着许多竞争性企业的进入，产业内的竞争开始加剧，市场需求量渐渐加大。此时，企业的产品管理、产权治理结构、组织与激励、财务管理、人事管理等制度落后于企业发展的现象显现出来，必须进行规范管理、制度创新、管理创新。在这个阶段，企业家运用管理才能提高产品的质量和性能，运用组织能力建立产品及其生产过程的标准，使企业迅速占领市场，取得竞争优势。因此，这一阶段与管理有关的企业家能力显得尤为重要。当初技术出身的一批企业家由于自身的经营管理知识不足，难以管理好企业，他们转向接受教育和培训，企业家的学习能力开始显现。
    在企业的成熟阶段，企业内部矛盾和冲突会逐步增多，组织结构趋于复杂，企业外部市场竞争激烈，市场空间增长潜力不大，竞争企业生产的产品在质量和性能方面趋向于同质，企业需要树立自己的信誉和品牌。这时，决定企业成长的不再是企业家或企业拥有的技术因素，而是需要企业家通过自己的领导能力、改革创新意识、信誉意识等帮助企业获取规模效益、品牌效益。随着企业规模的不断扩大，专业化分工和协作带来的生产成本的降低不足以弥补管理和控制成本的升高，这时，企业家应利用“创造性的破坏”能力，不断创造和引进新生产方法、新产品、新工业组织形式，开辟新货源、新市场，以此获得垄断地位，取得垄断利润。
    在企业的衰退阶段，产品不适应市场的需要，市场日益萎缩，供给严重过剩，销售利润率下降，组织僵化，创新能力丧失，高层的控制力减弱。此时，企业家作为企业高层，必须通过较强的革新魄力和创新能力对企业今后的发展方向作出判断，进行决策，寻求新的投资机会，将原行业的资产进行转移，推动企业再生和持续稳定的发展。如果企业家的投资选择不当，则会导致企业的严重亏损甚至破产。因此，企业家需要发挥判断决策能力、灵敏的市场嗅觉和冒险精神等素质成功实现企业的转型，使企业获得再生的机会。
    综上所述，企业成长不同阶段需要不同的资源，不同的资源获取需要不同的企业家能力，根据这样的分析，在不同发展阶段企业需要的企业家能力如表3所示。

    五、总结
    企业资源决定了企业成长的速度、方式和界限，企业家能力是企业吸收资源的最重要手段之一，企业家能力是影响民营企业成长的关键因素。企业家能力是一种集多种能力的能力束，不同的能力作用不同，能获取的资源类型也不同。民营企业的成长，并不是需要企业家诸种能力都具备为充分条件，而是在企业不同的生命周期阶段，结合企业的资源需求，需要企业家拥有不同类型的企业家能力，形成满足企业发展需要的能力束，保证企业健康快速发展。在一些情况下，民营企业的失败并不是因为企业家总体能力不够，而是企业家能力与职能错位。因此，我国民营企业的可持续成长应从企业家职能与能力匹配入手，并对企业家能力的培养途径进行研究和分析。由于能力有限所致，本文还存在一些不足和缺陷。比如，影响企业成长的因素很多，既包括人力资本因素，也包括物质资本因素，但是本文只从企业家能力角度进行了探索与研究。本文没有案例分析，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本文的完善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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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绍兴文理学院 许庆高 周鸿勇 来源：《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09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