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经济复辟---关于药品的政府定价
黄焕金
目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基本药物”的价格问题，使我们再次深刻反思历史所遗留下来的问题：政府定价到底能否达到其想要达到的目的？药品在进入基本药物目录后，就由政府部门定价，因此企业觉得需要快马加鞭，想办法事先将价格提上去，造成既定事实，使价格部门不得不接受。企业甚至觉得，欺骗价格部门要比欺骗消费者更容易，因为价格部门无力一一查出真实价格，自己又不是药物的直接购买与消费者，而消费者对价格更敏感，更具切身利益相关。价格部门声称要严打抬价现象，但问题是其核查的力量非常有限，相对于无数企业的无数种药品，在生产情况千变万化之下，你如何一一去核定其真实成本？就算你核查得了今天的真实成本，那明天呢？明天的原料成本、人工成本等等不会变吗？总之，这个事情使人觉得政府作为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就象直至今天仍存在“电煤定价”机制那样陷于既理不顺又无法摆脱的无尽麻烦之中。无法做到的事情你硬是要做，不容许供求双方自由选择，将变成两头受气的包。
过去的计划经济，实际上就是政府管了许多既不该管又管不好的事情。一开始，计划经济采取政府部门对私营企业的产品实行统购统销形式，但这种形式由于存在着生产单位的利益与经营的分散化很不好统一治理，大量企业私下做手脚你根本不知道（比如你用成本核定它的价格，它就想办法抬高成本），知道也没办法一一惩治。因此干脆来个“社会主义改造”，将所有企业国有化，国有化后的企业政府好管理了，因为这就是政府自己经营的企业，不再存在私人企业的那种难治理的情况。
因此，鉴于目前药品生产领域的这些情况，如果政府部门真的要来定价的话，它最好再来次“计划经济复辟”，将所有生产基本药物的企业国有化，完全由政府经营。这样，就不可能再出现企业随便抬价现象了，不再存在药物企业与经销商“打点各个环节的费用”了，最终，企业将相当好管理，一切企业行为都将“军事化”行动，政府要它怎么做它就怎么做。而目前这种情况，即政府要想在药品生产的私有制分散方式下施行基本药品的政府定价，其难度自然是相当大的，相当复杂，甚至将有可能归于失败。
改革开放30年了，我们实际上还没有掌握市场经济的要领，还不懂得建立更成熟完善的市场机制，由市场去办微观领域的所有事情。市场经济，说到底，就是供需双方能够相互的自由选择。现在，在医药方面，政府正在试图代替医药消费者与药品生产者交易。这与另一个“政府代理”相联系着的：政府垄断绝大多数医疗事务，使消费者丧失医疗需求的充分选择权；国有医院的垄断正是一个总的根源，也是药价不断上涨的基本原因。这两个“政府代理”，体现了在这方面的市场机制是非常不完善的，30年来没有根本改变。有人说，医疗市场是一个很难完全市场化的市场，因此需要政府高度干预。但是，市场不完善，意味着这个市场的供需双方没有太大的自由选择权，无论政府如何办，都难以弥补其中的缺陷；政府之力是难敌市场力量的，就象工人加薪，在市场的劳动力供求关系没有改变以前，政府关于加薪及其它劳工权利的规定极少能实现，而今天，在劳动力供给变得比较少的情况下，加薪等权利才能得到实现。这使我们懂得，政府之力难敌市场力量；这要求政府要按市场规律办，要懂得利用市场机制办事。实际上，对于医疗领域的事情，无论如何难，只要抓住并按照“扩大供需双方互相自由选择权”这个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一点点地去创建，这方面的事情就会渐渐好起来，而不是一味由政府包办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