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壳牌集团简化治理结构之后,壳牌中国所面临的挑战在于,投资巨大的能源行业一向遵循顺水行舟的规律,一步慢,就可能步步慢,追赶的过程其实是需要花费百倍努力的跨越。 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了地。3月23日,中石油与壳牌联合宣布,计划在中国的四川盆地合作开发和生产天然气。这份为期30年的合同规定,双方将在四川金秋区块约400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对致密气进行评估和开发。 这个消息印证了壳牌中国集团主席林浩光去年10月放出的风声——“6个月后与四川合作清洁能源”;同时,它也涵盖了壳牌在应对本轮金融危机中强调的大部分关键词:更多的上游、清洁能源以及中国市场。 这些关键词源自于“更多的上游以及更加赢利的下游”。这项几乎人人知晓的壳牌战略,在2004年公司治理结构改变以来的近6年里一直是壳牌全球发展战略的基点,并随着不同阶段的情况调整侧重点。 “我们的战略没有变,但它的重点会有变化。事实上,变化对壳牌中国的意义更重大。在中国,不论是上游还是下游机遇都很多。”林浩光在背倚北京CBD的办公室里,迎着一室阳光,描绘着这家老牌石油巨头在中国这个新兴市场的路线图:以自身优势开拓上游市场,于中游市场寻求合作机会,并在中国市场不断开放之时逐步进入下游领域。 林浩光所说的机遇并不是举手可得的,实际上,为了成为在华规模最大的国际能源公司,壳牌在中国走过了百年历程,过程中满载着精细管理、修正错误以及对未来的高效前瞻。 敲门砖:先进技术+成本控制 1996年3月,北京的长安街还不像今天这般拥堵,建国门外的北京友谊商店也还没有被摩天大楼淹没,其顶部的壳牌霓虹灯广告牌可以照耀出很远的距离。这块长18米、宽5米的巨型广告牌上绘制着壳牌润滑油,那里有壳牌在北京的首家润滑油专卖店。 霓虹灯醒目的昭示着壳牌对中国市场的期待。实际上,两者的渊源可以追溯到1894年,比荷兰皇家石油公司和英国壳牌运输与贸易公司合并经营还要早13年,且在1930年代那属于中国资产阶级的“黄金十年”达到了一个顶峰——50多家壳牌分公司分布在中国几乎所有的省份,它们拥有30个油库以及1000多家加油站。 战争和1966年开始的动乱让壳牌两度中断了在华业务。1980年,壳牌再次回到北京开办代表处,向中国出售化工产品。不久又于上海开设办事处,并开始在中国合作进行石油勘探项目。进入1990年代,壳牌的华北、华中、华南办事处为开发新项目而建立。这一时段,油品和化工产品贸易以及石油勘探和生产是壳牌在华的主要业务。 壳牌需要找到既符合自身全球战略、又满足中国产业发展方向的契合点。“我曾经和壳牌总部说过,中国能源企业现在已经具备的勘探、开采技术不是我们的优势,我们的价值在于向中国市场提供其不具备的技术,以实现能源供应安全、环境保护以及提升能源效率。”林浩光对《商务周刊》说。 技术是壳牌打开中国市场的敲门砖,负责中国本土能源开采的是驻守陆上的中石油、中石化以及专注海上业务的中海油。相比之下,海上石油勘探、开采的难度最大,而壳牌的深海作业能力之卓越——最具象的表达是,将6座帝国大厦垂直堆叠起来并放入深海,这就是壳牌开采的深度。而要达到更深的海底,就要有新的钻井平台,壳牌在1990年代采用了大规模生产技术,大幅度降低了张力腿平台的成本。壳牌将自己最主要的中国合作伙伴选择为三巨头中最小的中海油,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在壳牌与中海油以及康菲石油公司合资的南海西江油田项目中,壳牌占有35%的份额,两块油田分别于1994和1995年投产。通过壳牌技术加资金的注入,该油田仅1996年的生产能力就由过去的75万吨提升到了140万吨,使得壳牌一跃成为当时中国境内最大的国际石油生产商。 中海油另一个大型下游石化项目自1988年开始寻觅外方合作企业,但直到2000年才最终确定壳牌作为合作对象,诞生出中海壳牌南海石化项目。该乙烯生产项目位于广东惠州大亚湾石化经济开发区,总占地2.6平方公里,共投资43亿美元,由中海油与壳牌各出资50%. 即使在10年后的今天,南海石化项目依然是壳牌在中国最大的心血之作。高级职业经理人蔡丰在2001—2006年全程参与了南海石化项目的投资兴建,他向《商务周刊》回忆:“壳牌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要求从2001年开始正式运行的第一个10年里,项目完全按照壳牌的操作模式运行。中方只是派出代表,主要负责这10年里的资金支持,以及协调地方关系。” 南海石化项目由13个生产工艺装置组成,一共引进了12项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其中除了两项是从美国SW公司引进,其余都是壳牌独有的专利。化工厂因对环境的破坏一直备受公众瞩目,在中海壳牌项目中,壳牌使用了当时刚刚研制不久的蒸馏塔技术,这项可自循环散热的全新废水处理技术能将化学废料从水中分离,释放的热量可重新用于加热其他蒸馏塔。凭借这项技术,中海壳牌项目中将近90%的液体和固体废物都被回收利用或用于发电,与其他中国同类工厂相比,耗水量减少了25%。 “壳牌在同行业里是花最多钱做研发的。”林浩光告诉我们,“实际上,我们现在有两个做法,一个是尽量提高技术,再有就是压低成本。” 蔡丰在其撰写的《亲历壳牌》一书中提及:“只有管理者和一定级别的员工才有单独的办公室,绝大多数员工都在敞开的环境下集中办公。每层楼通常只有一到两台打印机,复印纸都是尽量双面使用。我的上司马丁就习惯将用过的有空白部分的复印纸回收回来,放在纸盒内备用,或将纸张裁成便条,给下属安排工作时使用。” 在生产原料的选择上,壳牌也同样精打细算。蔡丰告诉我们:“中海壳牌项目使用的原料与国内的乙烯厂不同,用的是壳牌在中东的独有资源——凝析油,它的成本低于一般用于乙烯制造的石脑油。” 此外,在工厂的生产运营环节,中海壳牌还使用了教科书式的成本控制模型。“中海壳牌在开工期间迫切需要从国内外采购、引进数百个品种、几十万吨的化学品。它们大部分都要通过海上运输,因此在运输物流计划中要考虑整个工厂里每个装置的投产进度、生产的耗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