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20 不久前在深圳再次听郎朗演奏,是第四次听到他。好音乐是享受,但我要品尝一个天才的灵气。琴技如何是一回事,天才的感受是另一回事了。 说过了,如果能看到宋代的米芾写书法,或莫扎特作曲,或塞尚绘画,我愿意出高价。如果苏东坡或李白死而复生,与我畅聚数天,出价更高,但书法我还是要看米芾动笔。苏学士与李太白的书法超凡,但没有米芾的灵气层面。 有动作的表达是较为容易使观者感受到天才的冲击的。昔日旁听佛利民的课,听之不断。他的经济论著我早就可以背出来,听他的课只是为了品尝一个天才的灵气。阿罗的天才不会在佛老之下,但数次与他对话,没有类同的震撼感,因为阿罗是个远为含蓄的人。 郎朗弹得好,看来是略为收敛了。动作是明显地收敛了。此前的大动作略嫌夸张,有负面评价。我认为这次见到的恰到好处,不要再约束自己了。情感的表达,要让动作及表情自然地流露才畅通无阻,他人怎样说不要管。周老师认为我写书法时的激情动作有一百分,可惜写出来的字只得五十。我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拿起笔,情不自禁地直挥而下。如果克制自己的激情,写出来的字恐怕没有二十分。 写这篇文章,目的是要赞扬一下深圳的交响乐团。八个月前听过这乐团,可以,但远不及今天那么上乘。一个原因是换了场地—上次的场地差劲之极也。一位五年前听过该乐团的朋友,坚持不成气候,但我听到的是国际级,错不了。究竟五年间发生了什么事,有待专家考究。 这次演出,首先由乐团奏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大家耳熟能详,骗不得人。该作品的难度不高,但乐器差不多应有尽有,全部有水平,令我喜出望外。乐团大约八十人,数不清楚,近四分之一是鬼子佬,据说皆来自深圳出得起钱的俄罗斯。一小段竖琴独奏,好得出奇,见不到演奏者的面孔,只见玉手一双。竖琴是偏门的乐器,于是认为是来自老俄的了。殊不知懂事的朋友说,该竖琴手是土产的。神州大地发生了什么事呢? 郎朗演奏的主曲是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也是大家耳熟能详,骗不得人的。精彩精彩,更能突出深圳交响乐团的高档次。看官须知,听协奏曲不要给唱碟误导。唱碟录音,一次不成又一次,一段不成再来这一段。现场演奏不可以这样出术,而协奏大师格外困难。后者可不单是因为风格成家,更头痛是没有时间排练。 想想吧。郎朗一年演出大约一百五十次,飞来飞去差不多占了一半时日,怎还可以多排练协奏曲呢?一九六八年在芝加哥听鲁宾斯坦与该市的名乐团演奏肖邦的第一与第二钢琴协奏曲,一塌糊涂,令人尴尬。报章解释说:没有时间排练。 深圳交响乐团显然训练有素。听说该团员团友踢足球了不起,也喜欢喝酒、打架。难道他们打出一些适当的化学(right chemistry)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