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学会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BR>杨小凯先生一直说，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之所以不能流传，是因为在马歇尔在撰写《<BR>经济学原理》的时候，由于只能处理内点解而找不到恰当的数学工具来分析分工结构，<BR>从而使古典经济学的精彩思想在马歇尔以后被长期埋没在故纸堆里。而杨小凯的新兴古<BR>典经济学则由于能够处理角点解而使古典经济学的精华得以在一个现代躯体中复活。<BR>然而，笔者在阅读杨小凯先生著作和听他讲课的过程中却发现，他的所谓以超边际分析<BR>为特征的新兴古典经济学却并没有用到古典最优化之外的复杂数学方法。也就是说，如<BR>果正确理解了斯密的分工理论，马歇尔时代的数学方法就足以解决杨先生所说的角点均<BR>衡问题。如此看来，杨先生的新兴古典经济学就不应该说是以超边际分析为特征了。<BR>实际上，杨小凯的超边际分析可以看作是两步边际分析，即第一步，对于给定的各种分<BR>工结构，分别运用边际分析方法求出其最优解；第二步，作总成本--收益分析，即分别<BR>比较各种不同结构下的最大效用（真实收益），从中找出效用最大的分工结构。这就是<BR>说，除了在预先给定的各种结构中，经济主体存在着角点问题以外，此后的分析过程全<BR>部都是边际分析，求给定结构下的内点解。而给定的结构由于是预设的，就象年轻女孩<BR>面对一大批追求者一样是既定的，并不需要用到数学工具，只有该女孩在进行最优选择<BR>时，才需要用到最优化方法。<BR>与此相对照，在新古典经济学中，分工结构是外生的，整个新古典经济学的逻辑都是一<BR>个在给定分工结构下的最优决策问题，经济主体的决策变量中没有分工水平这个概念。<BR>而在杨小凯的框架中，由于存在各种分工结构的比较，经济主体在总成本--收益分析中<BR>会选择分工水平，从而有可能产生专业化经济，在整个经济体中则表现为分工经济。因<BR>此，杨小凯框架可以看作是将分工内生化，从而使得分工水平可以在经济学框架内得到<BR>分析。这似乎可以看作是杨小凯框架的主要贡献所在。<BR>回顾经济学发展的历史可以发现，经济学的发展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断将经济概念内生化<BR>的过程。马歇尔将企业看作是外生的，从而直接从市场上拿了一个"代表性企业"来进行<BR>分析，而科斯在《企业的性质》中则使企业的产生内生化；新古典框架将制度看作是给<BR>定的，而新制度经济学则使制度的演进内生化从而变得可以分析；索洛模型将技术看作<BR>是"天外来客"，新增长理论又将技术内生化，从而说明技术创新也是经济主体的内生决<BR>策的结果。而杨小凯的模型将专业化和分工水平看作是内生的，从而使得不仅分工水平<BR>本身，而且企业、产权结构、技术演进、国际贸易结构等因素都能在统一的框架中得以<BR>分析。从这个意义上说，杨小凯的经济学不应该称作"超边际分析"，而应该称作"内生经<BR>济分析"或者"基于分工的经济学"。<BR>笔者这样说的目的，丝毫也不在于贬低杨小凯先生的贡献。实际上，虽然杨小凯先生思<BR>想中的许多东西在思想史上都可以找到直接的先驱（如分工理论直接来自斯密，企业理<BR>论直接来自科斯），但能够将所有这些杂乱的思想加以归集并整合到同一个经济学框架<BR>中来，并用类似的方法来进行分析，这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贡献。回头想想，萨缪尔森在<BR>《经济分析基础》中做的不也是类似的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