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统时代到现代文明——底层逻辑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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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明”是一个宏大的议题，学者通常从西方哲学、宗教、法律、科技等方面的发展进行阐释。然而，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这种解读视角太过繁琐，且不符合国人从利益出发的思维方式。本人认为，传统时代与现代文明两者社会财富创造的源头不同，——这种差异是导致近代以来国家关系乃至国际秩序演变的关键所在。掌握这一底层逻辑变化，便可提纲契领地理解现代文明、解释其强大生命力。

一、社会财富的源泉

人类生产力低下的时代，生存从来都是社会的头等大事。传统时代，社会生活以”食物获取“为中心，围绕其而开展和组织；粮食是社会财富的主要载体。粮食生产完全依赖土地与劳动力；因此，可以断言，传统时代，社会财富创造的源泉是土地与劳动力。

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当代社会的生产力足以保障所有人拥有富足生活（当然，前提条件是社会整体致力于创造财富，而不是搞斗争甚至是战争）。相对而言，粮食与粮食生产已经不再重要，同时，现代社会的财富积累相比传统时代有了千万倍的增长，粮食在其中所占比例已经降低到微不足道。这时候，社会财富创造的源泉不再是土地与劳动力，而是”知识与创造力“（或者说是”智力“的载体“人才”）。

二、传统时代的国家发展与国际关系

传统时代，国家的发展聚焦于土地和人口的获取与经营运用。更多土地与劳动力意味着国家生存更有保障；但（短期内获取）更多土地与劳动力，只能对外掠夺，即发动侵略战争。而要防备敌国侵略，强国往往谋求“战略（缓冲）空间”，这是“战略空间理论”的背景。大多数时候战争对双方都是得不偿失的；但是有个二个原因导致战争：一是国家之间缺乏互信，囚徒困境导致某方选择战争；二是，尽管战争成本很高，却主要是底层承担；而一旦在战争中取胜，统治者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总结而言，传统时代极易爆发战争，和平的维系主要取决于国家之间的实力制衡。国际关系是实力与利益的博弈，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这显然不是一种合理与合意的国际秩序。整体上看，人类陷入无休止的自相残杀。原本可以用于创造财富的资源，大量浪费消耗于互相斗争中，民众也因此困苦不堪。另外，传统时代，亡国灭种是真实存在的威胁，民主机制很难应对这种外部风险。因而各国往往实行集权制度，普遍存在庞大的特权阶层，普通民众生活没有任何尊严。

三、现代文明下的国家发展与国际关系

现代文明有两大制度特征：（真正的）法治与（完善的）市场机制。前者保障民众的自由，既可释放民众的创造力，同时也创造庞大的、多元化的社会需求；后者协调引导社会资源进行财富创造，以满足社会需求。

现代文明国家的发展，对内在于完善上述两大制度，对外则表现为吸引国际人才流入。国家之间的竞争从长远来看是互利共赢的，而并非传统时代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由于经济全球化，人口跨国流动频繁，违背现代文明价值观的国家、以及破坏（不遵守）市场机制的国家会被国际社会孤立或抵制。解决“被卡脖子”问题的唯一出路是融入现代文明，而不是加强发展。——因为国际分工已经高度深化，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掌握全部关键技术，即使是美国也远远不能。

现代文明下，土地与劳动力的相对价值大大下降，而智力资源（人才）则不是可以暴力掠夺的；因而侵略别国的收益极其有限。另一方面，权利意识觉醒后，人权与生命被赋予极大价值，战争的成本也就大大上升。因此，进入现代文明的国家不会发动侵略战争，因为完全得不偿失。也因如此，现代文明下的国家不需要所谓的“战略空间”。例如新加坡这类小国，外无战略空间，内无战略纵深，但一样可以独立生存。今天仍以需要战略空间为由侵略别国，是非常荒谬可笑的。

四、现代文明发展的全球格局

英美是率先进入现代文明的两国，其中，现代文明发展成形于英国，而美国在建国之初其国家制度设计便遵循了现代文明的思想。最初，英美并没有很强的动机去推广现代文明和改造世界，直到二战。

二战中轴心国德日意疯狂对外侵略，无疑是典型的传统时代国家行为模式。然而，当时苏联与它们其实也一样，只是恰好由于共同的敌人而与现代文明国家英美结盟。二战后，德日意彻底战败，于是美国主导对其进行改造，由此而进入了现代文明。美国对战败国的改造，并非传统时代征服者与被征服者的故事，而人类前所未有的社会改造。今天德日等国，其国内民众不仅不仇美，反而普遍崇美。反观苏联，由于是胜利国，未能接受现代文明制度与思想，反而收获一批追随者（国家），成为游离于现代文明之外的一个独立体系。这为后来的俄乌战争埋下了伏笔。

今天，现代文明的推广仍然在进行中，未来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