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力促成金融界的改革 英国坎特伯雷大主教 罗温•威廉姆斯 为英国《金融时报》撰稿

近年来时常有这样一种说法：英国圣公会(Church of England)仍被英国社会当成了一个舞台来使用，在这个舞台上，圣公会以一种“代理人”的身份去引导社会自身无法解决的争论。这种说法无疑有助于解释人们为什么对圣公会在性及性别问题上的看法会有着了魔一般的兴趣。它或许还有助于解释前段时间在圣保罗大教堂(St Paul's Cathedral)周围所发生的事。

在许多人看来，发生在圣保罗大教堂的抗议活动表明，势力未见丝毫削弱迹象的金融业所引发的愤怒情绪正愈演愈烈、愈演愈广——持这种看法的人，数量之众出人意料。人们依旧强烈地感觉到——不管这种感觉是否正确——整个社会都在为银行家的错误和失职“埋单”；对于何时回归到“正常情况”，他们正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奖金依然飞涨，银行业的做法却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明显改变。
因此，对于发生在圣保罗大教堂的事情以及该教堂所表示出的欢迎态度，人们的最初反应是抱有同情之心的，这并不奇怪。人们——其中似乎既有抗议者，也有牧师——在这里代表我们呼吁“必须有所行动”。一根标杆已经树下，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抗议者并没有提出十分具体的要求。
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意料之外的结果充满了戏剧性。圣保罗大教堂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看上去绝对是两难的境地。两位才华横溢的神职人员相继辞职。教会已决定不采取法律行动。每一个人在事件过后都能变聪明，并且会由于圣保罗大教堂和英国圣公会不知道如何解决公众利益和抗议活动这种不可能完成之事，而对它们、尤其是前者大加奚落。

毋庸置疑，今后将进行大量的事后调查行动。但在我们沉迷于更令人满意的愤慨之前，我们应该记住两件事。第一，英国圣公会是一个社会隐蔽的焦虑通常能找到声音的地方，不管它所带来的结果是好还是坏。如果圣公会无法找到解决之道，并不能说明它的无能，只能说明这类问题本身的敏感性。第二，我们正面临着一种危险：我们有可能忘掉引发此次抗议活动的本质性问题。
上文说过，抗议者的要求并不明确。许多人对他们所认为的全球资本主义的灾难性后果感到无比沮丧；然而，至于说我们应该采取何种不一样的行动，却并非易事。我们是时候要更具体一些了。
梵蒂冈近日就我们的金融形势所发表的大胆言论将有所助益。这份由罗马教廷正义与和平委员会(Pontifical Council for Justice and Peace)发表的声明名为“论全球公共权力环境下的国际金融及货币体系改革”(Towards Reforming the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and Monetary Systems in the Context of Global Public Authority)。它提到了一种极具乌托邦色彩的全球性监管，文中包含了尖锐的批判性分析。但更重要的是，它给出了一种建议：不要寻求一次性改变一切，而应将某些做法和观念带来的损害降到最低。
第一点是我们从许多渠道都已清楚获知的——呼吁将常规的银行业务与投机交易明确地分离开，这得到了英国维克斯委员会(Vickers Commission)的支持。将大量个人及小规模存款用于在虚拟经济中进行兼具高风险和高回报的活动，这是比较明显的危险领域之一。在该领域中，ZF及早采取行动是必要的。第二点呼吁是，利用公共资金对银行进行资本重整。作为回报，银行应承担起帮助重振实体经济的义务。

第三条建议或许是意义最为深远的。梵蒂冈在声明中强烈支持征收金融交易税的提议——即“托宾税”(Tobin Tax)、或是更为人所熟知的“罗宾汉税”(Robin Hood Tax)，最近它一直是人们谈论的话题。这意味着，股票、债券、外汇及其衍生品交易将以相对较低的税率（0.05%）被征税，相关的收入将投资在“实体”经济，包括国内和国际。该税率虽然不高，但却隐藏着不菲的税收收入水平，这是可以预料到的（根据一项预测，它将在全球范围内产生约4100亿美元的税收）。

开征金融交易税的提议赢得了一些重量级专家的支持，这些专家不会像天真的反资本主义人士一样受到轻视——诸如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比尔•盖茨(Bill Gates)等，不胜枚举。目前，金融交易税正获得欧洲国家的认可，德国财长沃尔夫冈•朔伊布勒(Wolfgang Schaüble)近日就发表了态度坚定的支持言论。有人宣称，开征金融交易税将使就业率大幅降低，整体经济也将因此大幅滑坡，他们的反对意见似乎是依托于某些言过其实、而又遭到强烈质疑的推断之上——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忽略了金融交易税在稳定外汇市场方面的潜在作用，并且是以一种改善而非损害实体经济的方式。
英国ZF更倾向于对银行资产直接征税的模式。看上去这似乎将成为他们在二十国集团(G20)峰会上的立场。然而，我们需要活跃的公众讨论，使我们能够评估在全欧洲采取协同措施的益处，并能够质询，ZF青睐的方案将在多大程度上确保以“罗宾汉税”提议为中心的国内及国际发展目标得以实现。
近些年出自其他地方——包括宗教界和世俗界——的这些想法并不是单纯地要求终结资本主义，但它们也远非只是表达了大众的不满情绪。如果我们想认真对待圣保罗大教堂抗议人士在道德层面上提出的要求，有些方法是我们可以用来推动这些要求得到落实的。英国圣公会和Church Universal对金融界的道德伦理有着相当的兴趣，他们对另一个问题同样有兴趣：我们的金融活动是否服务于那些需要服务的人——还是仅仅成为了一种“偶像”，只是它们自己需要这种不具有批判色彩的服务。

这场发生在圣保罗大教堂的不愉快争论所能出现的最好结果是，罗马教宗委员会提出的问题能够促使大家齐心协力，将这场争论延续下去，并促成金融界发生积极的变化。假如英国和其它各地的宗教领袖及评论人士能够认同以上三项建议，并将此作为展开严肃讨论的共同基础，那么抗议者和神职人员的质疑将不会成为一场空。
注：本文作者是英国圣公会坎特伯雷大主教。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