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应与欧央行对调 作者: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
塞巴斯蒂安•马拉贝 为英国《金融时报》撰稿
过去一年的很长时间里,本•伯南克(Ben Bernanke)领导的激进的美联储(Fed)一直走在曲线之前,大胆地使用了伯南克作为一个学者所能想到的各种实验性货币工具。在大西洋对岸,让-克洛德•特里谢(Jean-Claude Trichet)领导的欧洲央行(ECB)则落后于曲线——虽然积极,但相对于其面临的危机而言却显得不够积极。对于全球经济而言,目前的一个重要问题可以这样表达:这两种角色能否互换?
这种互换的欧洲部分已完成了一半。在就规模达4400亿欧元的紧急流动性基金的细节进行了数月的政治辩论以后,欧洲央行失去了耐心,在新任行长马里奥•德拉吉(Mario Draghi)的领导下,欧洲央行将超过两倍于此的资金注入了欧洲银行业体系。欧洲突然之间绕过了有关艰深的、满是缩略词的“防火墙”的外交拉锯战。如果欧洲央行可以印制一个纾困基金的话,谁还会关心有关该基金的谈判呢?
德拉吉的干预解决了欧洲最急迫的问题。目前还没有得到普遍承认的是,欧洲央行新出现的激进主义还能够解决其长期问题(如果继续奉行这一主义的话)。欧洲外围国家仍因过多的债务和过弱的竞争力而举步维艰。但如果欧洲央行有勇气施行长期货币宽松政策,并在德国通胀缓慢上升之际咬紧牙关,那么它就能暗中减免债务并通过欧元贬值提升竞争力。一个有决心的欧洲央行不能等着实行艰难的劳动力市场改革,让西班牙员工与德国人竞争,而是应该帮助西班牙人与泰国人或加拿大人竞争。德拉吉尚未展示出自己是否已准备好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但他已经显示出了变得激进的能力。
现在考虑一下今年可能出现的角色转换的美国那部分吧。迄今美联储已推出了两轮定量宽松政策、一项被称为“扭转操作”(Operation Twist)的宽松政策的变体,还有通过公布决策者对利率的预期、引导债券收益率下行的举措。但本月,美联储显然后退了。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上升30个基点,因投资者读懂了来自美联储的信号,认为美联储推出刺激举措的兴趣在消退。
外界之所以猜测美联储态度转向谨慎,理由肯定不仅仅是经济方面的。确实,最近的就业报告一直鼓舞人心,但那些鼓吹美国正走向复苏的人士应记得,2010年和2011年这个时候的就业数据看上去更为有利,可结果却是慢慢变得黯淡下去。这一次,高油价可能会抑制消费者支出,而美国民众仍在艰难应对大幅下挫的房地产市场。更糟糕的是,美国国会很有可能在今年年底实行预算边缘政策,这将打击企业信心,在极端情况下,这还会导致支出减少和增税,进而摧毁经济增长。出于这些原因,预测者预测,美国经济增长将较去年第四季度带有误导性的3%的强劲增长减速。
另外,即便增速高于预期,但美国经济的表现仍将远远低于其潜能,这为在不引发通胀风险的情况下推出更多货币刺激政策留下了余地——美联储预计,通胀率将低于其设定的2%的目标。诚然,关于美国经济产出的实际潜能存在着激烈的争论,而上世纪70年代美联储引发通胀的原因,就是美联储错误地认为,美国经济的运行低于潜能。不过,尽管目前关于美国的产出潜能有很多估计,但这些估计都高于目前的产出。美国目前的狭义失业率仍高于8%。不管无通胀情况下可持续增长率是5%还是6%,合理的政策都是继续保持宽松政策。
事实是,如果美联储退出刺激举措,政治原因也同样重要。甚至在平静的上世纪90年代,美联储的决策者也对政治压力颇为敏感,现在可能更甚,因为共和党中的一些支持金本位的人士不怀好意地呼吁“推翻美联储”(End the Fed)。特别是在大选将近之际,美联储不希望因为以牺牲健全货币为代价提高奥巴马的胜算而受到批评。
去年,由于德国患上通胀妄想症,欧洲央行的表现落后于曲线。今年,欧洲央行开始看上去变得更为大胆:它可能还会更进一步,因为未达到预期的紧缩预算的失败,昨日有关通胀的歪理邪说变成了明日符合逻辑的解决方案。同时,共和党的右翼分子成功缔造了一个德国问题的美国版。幸运的是,美联储将足够强硬,足以忽视政治压力而做出正确的决策。数百万美国人失业的时间越长,让他们重新回到劳动大军的难度就会越大。
本文作者是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莫里斯•格林伯格地缘经济学研究中心(Maurice R. Greenberg Center for Geoeconomic Studies)主任
译者/梁艳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