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9年前,有个人告诫我:“要想生活过得好,就得跟着主流跑。”大学时代的主流当然是逃课打扑克调戏美女,我一直跟着跑了四年,生活过的很好。
这句话实在是行走江湖的不二护身符,谁不遵守必将被道上兄弟群起攻之,结局落得个永世不得超生。经济学这条道不是例外,上来走一走,阴气很重,倩女没有,幽魂无数。
曼昆前两天在博客上推荐了篇巨长的文章(http://www.thenation.com/doc/20070611/hayes),讲的就是“经济学幽魂”的悲惨生活。曼老师温文尔雅自然不能讲鬼故事吓人,他讲的这类生物学名“非主流经济学家”,在圈子里俗称“瘪三儿”(loser),发表的文章通称“垃圾”(crap),其聚集地雅号“野鸡大学”。经济学界每年召开一次武林大会(‘美国经济学年会’),这拨生物混迹其中,数量虽少但极其扎眼。特点有三:衣着寒酸相貌奇特;组织的招待酒会以残羹冷炙为主还需付费入场;学术会议通常在地下室进行并且除了报告人自己之外无人参与。
在任何学科,一种学术范式的兴起必然伴随着很多研究者被“边缘化”。这群人被称为‘loser’并不是说他们在‘真理之争’中败北,而是在争夺话语权的斗争中输的一塌糊涂。‘垃圾论文’之所以是‘垃圾’是因为无法发表在“顶尖”但全部是‘主流’的学报上,匿名审稿制度枪毙起“不合规矩”的玩家儿格外有力;经济系排名几乎完全取决于在这些学报上的发表记录,可以想见收留这些经济学家的经济系排名不在100名开外才见鬼。
(举个例子:薛兆丰在哪个经济系读书?乔治梅森。没听说过?很正常,美国排名在120左右。但那个经济系有三个青史留名的‘老怪物’,两个拿了诺奖,一个不拿诺奖是诺奖的遗憾。他们是:George Buchanan, Vernon Smith, Gordon Tullok)
科学界最为宽容,但也能给边缘的研究者制造最大的伤害 - 有意识的忽视他们,并且将这种忽视代代相传。弗里德曼今日万众景仰,但萝丝曾说过(大意):“如果能把今天的观念分一点给六十年代的我们,我们的生活会容易很多。”那时佛老孤身挑战独霸世界的凯恩斯学者、凯恩斯政府和凯恩斯媒体,万众嘘声和掌声雷动之间要等多久?
他终究赢了。科学的王国真理终不会不见天日,被证明错误的范式永不会再重复。不像中国政治,几千年来改变的只有“时间、地点、人物”。
然而“新古典范式”艳阳高照的经济学大道上阴气仍然很重,驱不散的幽魂不是“非主流”,是“成见”。
被煮熟还是被流放,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