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近有关浙江经济衰颓的文章和观点突然多了起来,除却温州房产泡沫的急剧破碎,诸多企业家的跑路传闻也此起彼伏。当然,更硬的指标应当是GDP或财政收支的表现,倘若从公开的资产负债表上来看,浙江确实不若山东和江苏来的华丽。然而,上述证据,无论是传闻证据还是数据指标,在根本上都是错的。
我无意于哗众取宠,刻意违背简单的事实。于读者而言,倘若我玩弄文字游戏,或者持中立的看法,说浙江只是局部表现不好或近期不好,这些都是废话。旗帜鲜明才来的了醍醐灌顶。上述表面不利于浙江的所有证据恰恰是浙江经济的优势所在。
因为个人职业的原因,朋友们乐意与我聊经济发展和商业机会的相关话题。在我的印象中,除了极少数真心是天资卓越的朋友或师长,我大部分朋友包括同行都不太理解一些简单的命题,比如自然的破产与人的自然死亡一样对社会公益是件好事,人类存在的终极目的是种族延续,同样企业延续的终极目的是资本不死,倘若个体的生存构成了对种族延续的威胁,那么个体就应当牺牲掉。或许在理智上,他们可以理解,但是在面对具体的问题时,他们总是认为破产或产业的衰落也就意味着这一经济的盖棺论定。
倘若抛却这些感情用事的直觉,我们直接探讨资本的生命力,并以之分析中国各省区的经济,相信读者会有不同以往的认识。企业破产的本质是对投资者资本的保护,我们通常的错觉是盈利一千万才是重要的,因为这可以增加一千万的资本,但是减少一千万的资本亏损似乎就意味着对企业家才能的否定,尤其是在企业不破产亏损就不会真正实现的情况下,大多数企业家宁愿死撑,所以读者们看到的大多数破产案例动辄数亿或数十亿。从社会公益的角度来讲,倘若排除情感因素,浙江的企业唯一的过错是应当破产的企业破产的太晚了,它们已经消耗了许多原本不需要消耗的资本。虽然如此,无论是破产还是外逃,还是有一部分资本保留下来了。当然,外逃的资本涉及价值判断问题。
其他区域经济未曾出现浙江这类破产,因而被许多人追捧。原因在于这些人仍然认为最重要的财富是物质实体,这一看法与我们的生存本能相联系,其合理因素自然存在。然而,倘若大家一旦意识到我们的财富,本质上是我们支配物质的权力,那么,,后面的解释就很容易了。诸如山东和江苏的企业存续,是得益于国家控制的资本支持。我并不是说这些企业全都不值得支持(尽管我倾向于质疑这些企业的效率),而是说为求支持这些企业,耗费了过多资本,这些资本的耗费可能永远得不到弥补。最后只能通过通货膨胀或账户亏空转移给我们老百姓或者我们的后代。因此,我们看到的江苏或山东经济的坚挺可能牺牲了企业之外的海量资本,从长远讲,一旦经济上扬,江苏或山东出现了盈利机会,那么得利者很难是本省的资本,也许这个时候我们就慢慢地看到了,浙江的资本、广东的资本以及外资逐步扩展了他们的触角。
真正决定老百姓生活水准的是对物质的支配权力,在大多数老百姓无法参政议政的条件下,物质支配的权力主要依赖的是资本的掌控,当此经济衰颓之时,谁能最好地保护资本,谁就能在长远的竞争中胜出。从这个角度来看,山东和江苏的劣势就是,山东坐拥盐铁石油等资源的便利,江苏把控了鱼米稻香的江南,这使得民众以为把握了物质的资源就有永久保障。终有一朝,当资源耗尽,他们会发现自己手中什么都没有了。
经济最凄惨的浙江省的一些居民不得不携带资本外逃,经济发展优渥的省份有哪个群体可以大规模出国。这就是有资本和没有资本的区别。自然的死亡是天道,以人力强求人的长生不死,是妄想,倘若真的做到了,一定是通过高昂代价达到。我从感情上予以认同,但对于社会公益真的是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