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新专栏作家 李拉亚）泡沫是一类典型的系统风险，它的破灭可以摧毁金融系统和经济系统。1929年大危机是由美国的股市泡沫破灭引起。2008年的美国金融危机是由美国的房地产泡沫破灭引起。自然，对泡沫的研究可以构成宏观审慎管理理论的重要内容。　　泡沫的形成与人的从众行为有关。从众行为指群体中个体行为追随群体中大多数个体的行为。在自然界中，我们会发现许多动物具有从众行为的本能。这种普遍存在的现象表示其存在的合理性，它有助于群体的生存，是动物漫长进化过程中优胜劣淘的结果。
　　在经济社会的一些场合，经济人也具有从众行为。凯恩斯的《通论》第12章《长期预期状态》第五节的选美比喻便是一种典型的从众行为。
　　凯恩斯指出：“或者，上述比喻稍有改变，专业投资好比报纸上的选美比赛。比赛中，评选者在100张照片中挑选出6个最美者。谁的选择结果与全体评选者平均爱好最接近，奖就授予谁。因此，每个评选者不选择他自己认为的最美者，而是选择那些他认为最可能是其他评选者挑选的最美者。而所有其他评选者也都用同样观点，不选择自己真认为的最美者，也不选一般人真认为的最美者。我们已进入第三阶段，我们用自己的智慧去预期一般人预期一般人认为的最美者。还有一些人，我相信，他们将到达第四，第五和更高的阶段。”
　　凯恩斯选美的本质思想是，个体选择追随群体中大多数人的选择。决定选择的关键因素是持某种选择的人数多少，而不是这个选择本身正确与否。凯恩斯选美的关键问题是，群体中大多数人的共同选择是怎样形成的。换言之，群体中的人是怎样达到凯恩斯所说的；“他们将到达第四，第五和更高的阶段。”
　　凯恩斯用选美比喻来解释股票市场上的股票价格。股票价格不是由它的基本面因素决定，而是由大多数人的看法决定。凯恩斯选美分析投资者从众行为，进而可分析证券市场波动和泡沫形成。凯恩斯选美构成现代行为金融学的基础之一。
　　中国现在房地产市场的泡沫形成，也是从众行为在起作用。如果大家都认为房价看涨，房价就真涨起来了。
　　在羊群中，存在一只领头羊，羊群随着领头羊走。在一些经济场合，也存在类似领头羊的行为，这便是行为经济学中的羊群效用。凯恩斯选美中只存在从众行为，不存在领头羊行为。但是，如果在人群中有一个权威的机构或者人士起到带头羊的作用，其他人相信这一权威人士或权威机构的看法，于是每个人都能依据这一权威的预期调整自己的预期，他相信别人也依据这一权威的预期调整自己的预期。因此，他就不用再考虑别人的预期了，也不用考虑凯恩斯选美所指的别人预期别人的预期了，即不用考虑高阶预期了。这个带头羊起到了协调群体中预期的作用。协调预期导致预期较快向同一性靠拢，即导致带头羊的预期较快成为群体中大多数人的共同预期。这是预期管理理论的协调预期思想。羊群行为理论也属于行为金融学的研究范畴。
　　中国房地产市场上也存在一些起领头羊作用的预测房价走势的人士，其中有的是看涨，也有的是看降。这些人士对人群的房价预期影响很大。
　　天下没有不破的泡沫。不管人们怎样吹起房地产泡沫，最终泡沫还是会破灭。只是泡沫破灭时谁是最后的接手者。谁接手最后，谁哭得最惨。
　　从方法论上看，泡沫形成与破灭可以视为复杂性系统的行为。复杂性系统理论综合系统理论，进化理论，计算机方法，心理学等学科内容，构成了一种新的方法论。
　　泡沫是金融复杂性系统理论的重点研究内容，也是宏观审慎管理理论的重点研究对象。 ■
    作者为华侨大学数量经济研究院教授，本文为其《中国经济宏观审慎管理问题》系列文章之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