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比较有把握的问题说起,所谓比较有把握就是中国的城镇化还有很大的潜力。大家看几个数,2013年我们整个GDP全球第二大,农业部分是多少?是10.1%。2013年农村户口占总人口的比例是多少?65%。所以很简单,如果65%的人只生产,只分享,只享用10%的总产出,那这个国家经济是不能想象的。幸亏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我们有很多农村的户口从事的是非农业的活动。其中有一批农村户口已经移到城市去居住、生活、生产,获得收入。这部分人多大呢?是占总人口的17%,应该在2.1~2.3亿人口之间,去掉这么多人,农村户口还常住在农村的有多少?总人口的48%。48%分享10%的收入,这也是一个非常失衡的。所幸我们很多住在农村的人从事的是非农业活动,我们现在有一种新的通勤人口,他是住在农村,但是在城镇工作。上海郊区很有意思,有些在上海郊区居住的人,是在苏州、昆山上班的,在上海城区上班的,来回。所以你统计常住人口他是农村的,但他的职业是城市。这部分现在没有很精确的统计,你估计占总人口的15%,或者20%。等于还有28%的总人口在分享10%的农业收入,这也是今天整体来讲城乡收入大的根源。换句话说还有很多的人口跟生产贡献占的比例较低的生产部门连在一起。
城乡分开算,城市人口、农村人口每人平均的年收入用这个指标来看,我们还是要差3倍多。从前几年的大概3.3倍,这两年经过很多努力,收敛到3.1倍。也许2014年再往后会好一点,可是这个3倍差,是很大的动力,因为你回到普通老百姓看,人往高处走是一个不可抗拒的规律,他发现有了机会总要想办法动。这是我们讨论所有问题的微观的微观基础。每个家庭会不对这个东西做反应呢?当然受历史条件限制,有的人知道也不能做反应。但是人口不断在更新,受教育的人在增加,80后、90后,以后还有00后,他们要对这个机会做反应。这个反应一定不是倒过来流的,不是从收入高的地方往收入低的地方走,一定是往高处走,大趋势。所以从这条看,我们的城镇化方兴未艾,这个判断大概有把握。
你再看未来我们农业占整个GDP的比例,如果不出差错,这个比例还会收缩。这不是说农业不重要,农业非常重要,但是它有一个恩格尔定理在这里管着,就是收入提高了以后,你用于吃,用于跟农业有关的比重就是在下降。当然中国未来这个农业比例下降到什么程度,我们现在不好推算。你可以看看发达国家,比如说英国是人均1.5亩土地的国家,就是资源禀赋从耕地来说跟中国差不多,你看英国的GDP当中农业占多少?0.5%,我们今天全国是10,我们国家你看上海,上海的GDP当中农业是0.5%,那如果这个趋势会发生,会从10变成9、8、7,那我们这个农村的居住形态如果不改变,不让更多的人往收益较高的地方走,第一做不到,微观的微观基础在这里摆着,他一定要移动的,第二对国民经济发展是个损失,因为不同的产业活动有不同的最适宜的空间居住模式,你看农村为什么非常散的住?土地、光合作用、庄稼,你拉一头牛能走多远,你只能靠近这个土地住,每个土地都要长叶子,才能有产出。所以你看我们农村最下边的结构叫自然村,它好像自然形成的。它其实是农业社会的自然形成的居住模式。工业一起来情况不同,工业要那么分散的住吗?工业开始依赖于动力,所以你还必须看河流,看能源。你等到长距离传输、电力一发明以后,它的空间可以非常的集聚和集中,运输成本一下降,你看大型的铁路,大型的水运,它让距离,合理的空间模式可以在空间上聚集起来。所以农业的收入比例在下降,一定会伴随空间资源的重新分配。从非常分散的自然的贴近土地的居住模式变成所谓刚才讲到城市化。这一点我相信大家没有很大的分歧,中国在这个变量上还有很大的潜力,支持中国内需最大的动力是提高城镇化的比例。未来相信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太大的分歧,因为大家都比较有把握看到这个趋势。
那么什么事情是没有把握的?规划已经出来了,2020年我们现在从户籍来看,65对35,2020年要把这个数字增加1亿多,就是城市户籍人口,这已经列了。我们如果正常的以每年1亿的城市化率的递增,还会有多少人口转向城市人口,全国来讲都容易讲。什么没把握呢?农村出来的人到哪个城市去,不能抽象的讲城市化,城市化有位置的,这个问题现在非常分歧。第一所有城市认为都会到我这儿来,所以为什么一些城市都在大干。这里面含着一个假定,比如说我够级别,他就会来,我是县级变县级市,地级变成地级市,省会城市最好将来变成直辖市,为什么现在直辖市都是东部,都是北边,为什么广州不是,成都不是。但是经验事实,人口的走向跟行政级别不完全有关系,同样级别的城市有的地方非常招人,有的地方你就是使出浑身解数,还是空空如也。第五次人口普查到第六次人口普查数字出来了,这是我们质量蛮好的数据,2000年做了一次,2010年做了一次,十年的变动,你把全国六百个城市排一张表去看,有负增长的,有零增长的,有高速增长的,上海为例,上海在五普到六普期间人口增加了将近38%,靠近上海的城市增长40,苏州、昆山大概是40的量级。但是再走一点,你发现增长人口就下去了,镇江十年人口增长7%,年平均增长0.7,中心城区人口是减的。还有零增长的,还有负增长的,李铁这里的小城镇中心有个小组最近在开封做研究,我来了他们讲,开封的人口就是零增长。这个事情麻烦大了,我们现在一个行政为主导的每一级都在发动,我们相信一条不成文的道理,就是我只要上基础设施,我只要搞公共服务,人就会来聚。这个定理现在看来要检验,早期对的,因为在你极度缺少基础设施的时候,哪里建哪里人就会满。早年基础设施怎么修,修一条路堵一条。大概到90年代末,就是上一次通缩以后,朱镕基在的时候那一波刺激经济,铁路、港口、码头、电站,基础设施带动的振兴内需那一波以后,情况已经在开始变化了。很多地方为什么现在很多担心金融危机,担心债务会违约,确实有很多钱投下去,他不一定在可见的年份内会产生回报。你看人口流动的这个走势,已经有很多分析,你再看投资的走势,不是说你叫个城市行政上够个级,他就一定来投。投资要算边际回报,你把各个城市的投资的回报率算算,差别很大的。我们怎么可以忽略这个东西呢?你忽略它,经济规律要作用于你。
房地产投资我看到一个行内的估计,600多个城市整个房地产投资多少,一半集中在不到50个城市。你看全球也有这个特征,全球房地产投资一半集中到30个城市。全世界多少个城市,这个事情要认同,不是农业文明,不是每块地都能变成中心城市的。现在我看很多城市不认同这个,我就要把我这个地方建成世界中心。我就投,我就high。现在就是这个矛盾冲突。他人流动不听这个,浙江义乌县级市你看涌去多少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就看价格,衣物市场边上商品商铺那个价格,80万一平米,什么道理?天下商人就往那儿去,你去研究凭什么,它不就有个铁道线吗,不就是有一片市场吗,我也是个县啊,我也盖一片市场,我也在铁路线边上,现在看来人往哪里聚学问是非常大的。水无定势,流动的人口像水一样,有很多今天来,你还别着急慌忙都盖成社会保障房都把他留下,他还不一定都留下,他还会走。哪些走,哪些流,最后聚到哪里,城市最后的星罗棋布怎么分布,我的看法我们对此所知甚少。
现在回答的问题所知甚少,很多东西不知道这种问题怎么解决?这种问题用中央计划体制去解决是一定要输得很惨的。中央计划体制不是完全没有优势的体制,目标很明确,很单一。中央计划体制是管用的,要不二次大战苏联的成就哪来的,苏联打法西斯计划经济在后面起了作用的,一天上前线火炮多少,坦克多少是靠指挥系统源源不断供上去的,最后才打回去的。但是对于目标非常多,有的时候目标不清楚,你用什么体制去对付就要认真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