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古典文化几乎垄断了马克思所处时代的文化精神,巴特勒(E. M. Butler)在《希腊对德国的专制》直截了当地指出:“希腊文化深刻地改变了整个现代文明的大势,在一切地方影响她的思想、她的标准、她的文学形式、她的想象、她的视野和梦想。但是德国是她胜利的精神统治者的最高的例子。德国更忠心地模仿希腊,更不可自拔地被它迷住了,德国人比任何一个种族都更少地消化希腊文化。希腊文化对欧洲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最大的影响是在德国。”(30)
在这几十年中,马克思被视为“阶级斗争的发明者”而受到高度赞扬,或引起极度愤慨,实际上,这并不是他的“发明”(阶级斗争作为既存的事实,不是被发明,而是被发现)。他不仅不是发明者,连发现者也算不上。近年来有人责怪由于马克思的影响,自由变得难以实现了,所以,有不少人企图摆脱由马克思这个名字带来的不吉利,开始忙于证明马克思也是从前人那里继承了许多东西,比如竟然考证起阶级斗争这个概念的出典来,这是何等滑稽。人们发现,已经不需要追溯到18、19世纪的经济学家,也不需要追溯到17世纪的政治学家,他们只会想起,亚里士多德(Aristoteles)活着的时候,已经存在阶级斗争这个概念了。即亚里士多德已经看到:穷人的统治隐含着民主制度的本质;富人的统治包含了寡头制度的本质。而且还更加强调这样一点——人们放弃了到今天为止的把多数人的统治作为民主制、把少数人的统治作为寡头制的传统观念,主张即使穷人少于富人,属于少数,因为是穷人统治,所以仍然称做民主制;反之,即使富人人数比穷人多,只要处于统治地位,就被认为是寡头制度。把这两种政体作为基本概念用于阶级斗争论述的话,没有再比使用“阶级斗争”这个词语更能够确切表达其政治正确性的方法了。而且,马克思的功绩并不在于把所谓阶级斗争的政治、经济的事实提升到历史领域。黑格尔(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在他之前,就从拿破仑·波拿巴(Napoleon Bonaparte)那里发现“马上的世界精神”,那时候,阶级斗争已经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