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志韬

       由Gregory Mankiw教授撰写的American Economic Review最新论文“Yes, r> g. So what?”对Thomas Piketty著作Capital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中的前景展望与政策建议提出了批评意见。Thomas Piketty的Capital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深入分析了人类经济社会的发展状况，是一部广受欢迎、十分成功的经济学著作。不过该书并非完美无瑕，有一些逻辑环节的论证相对薄弱，尤其是前景展望和政策建议部分存在诸多值得商榷的地方。本文就此提出了一些批评意见。

      该书的一个关键发现是r > g，即资本回报率大于经济增长率，这既是经济发展现状，也将在未来长期得到维持。这被Thomas Piketty认为是资本主义的核心矛盾（the central contradiction of capitalism），并将使人类社会永远陷入不平等的漩涡之中（endless inegalitarian spiral）。

      在本文作者看来，Thomas Piketty分析得到r > g的过程确实存在创新之处，但r > g这一现象在新古典理论中早已被发现：在索洛经济增长模型中，r > g是可以实现稳态增长的一种状况。而且根据索洛模型的拓展推导，r > g有助于实现社会最优，而r < g则意味着社会处于无效率的状态、尚存在帕累托改进的空间。也就是说，根据新古典模型的分析，r > g并不会构成资本主义的“矛盾”。此外，本文作者认为，r > g将导致人类社会长期处于高度不平等状态这一论点也是不成立的。试想在一个r > g的经济中，富人的财富积累率为r。同时富人会把财富遗赠给后人，继承财富的后人将消费掉其中一部分，根据实证估算大约为3个百分点，即继承者的财富积累率为r-3；而且富人的财富会在多个后人间分配，假设35年为一代、平均每个家庭有两个孩子，富人后代会以每年2个百分点的速度增长，每个后代的财富积累率为r-3-2；另外ZF还会对遗赠和资本收入收取赋税，这会使每年的财富积累率再下降2个百分点。综合上述三方面考虑，如果存在如Thomas Piketty所说的endless inegalitarian spiral，则需要维持r-7 > g，而这在当下及可以预见的未来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按照Thomas Piketty的分析，正是由于r > g有可能导致人类社会永远陷入不平等的漩涡之中，ZF需要采取一定的缓解措施，具体则为征收全球资本税。

      本文作者借助一个标准的新古典增长模型对此进行了驳斥。在这一模型中，如Thomas Piketty所说，ZF会对资本征收比率为τ的税并转移支付给工人。根据模型推导，当整个经济处于稳态增长状况时，r > g是一个十分自然的基本事实。相应的，社会不平等状况也处于稳态，并不会出现螺旋式发展。即使退一步姑且认为有可能产生不平等的螺旋式发展，因此要征收资本税。那么多高的税率合适呢？同样基于这一模型，当ZF以最大化工人消费为目标时，税率应为0；当ZF以最大化资本家消费为目标时，税率应为负；只有当ZF不关注消费水平、只考虑不平等状况时，税率才为正。而现实中ZF几乎不可能只关注平等而不顾消费与福利，因此资本税的征收并不是一个可行措施。在本文作者看来，渐进性消费税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最后，本文作者进一步深入反思，发现Thomas Piketty所有分析背后的隐含假设是不平等是不好的，但这个假设成立与否值得商榷。支持这一假设者往往认为财富不平等会妨碍机会平等，但财富的积累、遗赠与继承属于自由权利，难道可以为机会平等而损害自由权利吗？也有观点认为财富不平等会妨碍民主发展，但美国的诸位开国元勋都极其富有，他们非但没有妨碍、反而大力推动民主，因此这一驳斥也不能成立。综之，深入分析后可以发现，Thomas Piketty并没有为其前提假设提供充分论证，整个分析都建立在一个不甚牢固的基石之上。

来源：论文大焖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