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恒甫

　　关于金融危机的思考

　　第一，从贝尔斯登到“两房”，到雷曼兄弟，再到美林、AIG，华尔街最近的全面垮塌是虚拟金融资本剥削、竞争、欺骗、非理性投机、金融腐败、只作假账、操纵市场的必然结果，与安然的倒闭没有任何差别。

　　第二，金融危机影响了美国在全球金融服务业的霸主地位，但有利于其中小金融机构在惨烈的投机竞争中成为金融市场一支新型力量，从而成为国际金融服务行业重要成员。这与美国航空业和计算机产业的发展极端类似。泛美航空、环球航空、西北航空、联合航空的倒闭，使得美国航空工业更具有竞争优势，服务更加改善。

　　第三，金融危机对美国实体经济影响不大，对于金融业从业人员已经占有的合法私人财富没有丝毫影响，但对于全球金融行业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如雷曼兄弟前30大无担保债权银行的名单，中国银行纽约分行排19位，给雷曼贷款金额高达5000万美元。招商银行持有美国雷曼兄弟公司发行的债券敞口共计7000万美元；其中高级债券6000万美元，次级债券1000万美元，且未对上述债券提取减值准备。工商银行目前持有美国雷曼兄弟公司债券及与雷曼信用相挂钩债券余额1.518亿美元，占工行资产总额万分之一。其中，工行直接持有雷曼兄弟公司发行的债券敞口总计1.39亿美元，全部为高级债券。

　　第四，金融业从业人员为什么会有如此高的工资报酬？工资由人力资本的边际生产率决定根本没办法给出解释，银行资本的边际生产率也没有办法解释金融业的超额利润。这是市场不完备的体现，是多头市场的结果。为了投机而投机，为衍生而衍生。全球金融衍生品市场的市值达到近800万亿美元。

　　第五，金融发展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是经济学研究的一个巨大课题。金融发展对经济发展具有促进作用的结论是误导的。经济学理论可以提供正反两方面的答案，实证分析也没有提供令人信服的证据。当然，个人认为，货币市场、银行业的健康发展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础。只要有健康的货币和银行体系，没有股票、期货市场等寄生虫活动，人民的日子不会变差，只会更好。

　　金融危机无损美国经济长期稳定的发展

　　第一，美国的自然资源如土地，石油、煤、森林等等的使用和开采还不到2％或20％。美国的货币都是请(用)加拿大的树林来印。美国开采了多少自己的石油？美国还在买进石油进行战略储备。

　　第二，美国在科学技术、人力资本、金融服务业、文化产业等均处于领先地位，在企业管理方面更是日新月异，还记得曾几何时的日本企业管理第一吗？！

　　第三，只要还有人类社会的局部的和全球的战争冲突，美国的军事工业(含通讯、飞机、坦克、导弹、军火、运输等等)离衰败就遥遥无期。

　　第四，美国的社会和政治民主有效地遏制了权贵资本腐败的程度。

　　第五，美国的移民政策、产权保护、法律机制、全面的动态竞争机制等等吸引了全世界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

　　第六，美国的社会福利(教育、卫生、医疗、社保等)也在追赶欧洲和加拿大的福利资本主义。许多欧洲国家和加拿大在这些福利上的政府开支已经达到国民收入的60％！而美国也超过了26％。

　　第七，任何时候都承认资本的本质是剥削。资本的剥削程度靠收入再分配和社会福利来减少。承认这一点有利于真正和谐社会的建立。

　　货币战争的本质是财富战争

　　第一，在任何国家，每年新增通货仅占国民收入的3％。

　　第二，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都有自己的通货。因此，美元化是极端有限的。只要货币主权存在，美国不可能单方面搞全世界范围的通货美元化。

　　第三，全世界各国从来是在搞外汇储备美国资产化（购买美国的各种资产）。没有一国愚蠢到把外汇储备全部美元化，中国也没有把外汇储备全部放在美元上。

　　第四，中国完全可以让人民币自由兑换，来一点儿全世界范围的人民币化。如此，中国政府也能在全世界范围内获得部分人民币的铸币税或通货膨胀税。但是，中国政府由此得到的额外收入依赖于人民币通胀率和世界各国主要硬通货的通胀率的比率。如果人民币的通胀率较高，世界各国会极少持有人民币。基于此，中国政府将得不到多少人民币的铸币税或通货膨胀税。

　　第五，全世界持有部分美元或全世界范围内的部分美元化是美国经济强盛和长期强盛的体现。

　　第六，各国都搞每年20％以上的通货膨胀，世界将回到金（银）本位。此时，货币战争更无从谈起。

　　第七，如果把货币定义为M3、M4和M5，货币就包含了所有通货、定期存款、股票期货、房地产、物资资本、人力资本、自然资源等等。如此说来，货币战争实际上是经济实力的战争。

　　（作者为世界银行发展研究院研究员、国家开发银行中非发展基金首席经济学家、中国高等研究院院长，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