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

短缺

华南持续多时的油荒事件，人们口中纷纷谈论一个词：短缺。似乎是这样的，到处是排队的人群；时不时还见到路上没油死火的车辆；加油站前大字写的“没油”的牌子。似乎汽油真是不够。

然而，在经济学当中，这个词语是无甚意义的。我们不能说某样商品供给少而需求大就说这个东西是短缺的。钻石的数量很少，并且很多人想拥有它，但从未听过钻石会短缺。引入这个词非但是无甚意义的，并且也很容易造成混乱。因为我们根本无从判断市场到底需要多少汽油。想想吧，如果大米被迫要以不能超过1毛钱1斤的价格卖出，我敢保证，明天早上会出现米荒。

就是这个道理，任何商品，只要价格低于市场均衡价格，就会供不应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短缺。这意思是说，既然已有了“经济物品”这个词，“短缺”就是蛇足。

因此，油荒的原因是价格过低，价格过低的原因是价格管制。

价格管制

为什么要价格管制？其中一个理由是怕企业乱开价，他们会暴利，而消费者受损。

消费者是否真能从价格管制中受益？未必如此。在上次油荒中，和一个朋友出去，汽油差不多用完，而面前的是近百米的排队长龙。朋友叹息说，如果有油加，贵多几元也好。是的， 没有经历这个场面的你或许会说“不能让他们把价格抬高，要限制价格”的话，就如过年的车票一样。但一旦你面对这样的长龙，需要你选择的话，你一定会说出我那位朋友一样的话了。

价格管制是否真能如管制者之愿，油荒中就可以轻易看到，人们在排队中耗费了不少的时间，还加上兜兜转转寻觅油站的成本。最后还不一定有油加。

需要注意的是，本来售价2元的商品，被价格管制成1元，这多出的一元钱，并没有被消费者拥有。张五常教授在其经典文章《价格管制理论》中就说到，“当合约一方的收入索取权被全部或部分地剥夺时，除非该权利被完全授予另一个人，否则转移的收入将趋于消散。”是的，均衡市场的价格高于管制下价格的那部分，不属于经营者，也不属于消费者，它就消散在排队的人群里，消散在寻寻觅觅中。

成本

针对油荒事件，某著名经济学者近来发文说，国内石油商家以成本提高作为抗辩的理由很荒唐，他认为价格的上升与成本没有关系，而是需求的大幅度增长遭遇了资源的有限性。他是没有理解成本的含义。成本就是机会成本，这是经济学的常识。

无论你这油是进口回来的，还是国内生产的，更或者是去路边捡的，可以观察到的事实是国内销售油价低于国际油价，商家就是亏本了的。亏本的经济学含义并非说你这个东西2元买的1元卖出就是亏本，而是说你本来可以卖出2元而被迫要以1元卖出。

也因此，在国际油价看涨时候，对国内油价的管制，无疑是使石油供货商成本增加。故此，供货商减少国内市场的供给，增加对外销售，这是他们应对价格管制的策略。

垄断

价格管制并不能使价格真正降低下来，达到他们想要的水准。这次油荒事件，就是一个警示。表面上是四元多一升的油价，限量且限时供应，你要跑几个加油站，你要排队几个小时，你要想方设法在人相对少的时候出去寻觅，你付出的还止这个价格么？管制不能达到目的，应该放开价格。放开价格，从公平角度上来说，是要消除行政上的垄断的。否则，只放开价格，虽然可以解决排队问题，但是，这种行政上的垄断，会使价格超过竞争市场的均衡价格。受益的是垄断者，受损的是消费者。

但无论如何，这次油荒的根本起因是价格管制，和有否垄断关系不大。很简单，即使没有行政垄断，只要还存在价格管制，就没人肯向市场供应商品。

政策制订者初始的愿望是认为原油这样的商品关系到国计民生，故此应当由国家统一规划。在很多领域已逐步开放时候，例如电力、燃油这些东西还是处于计划体制中。就如以前的粮食供应一样，也是这样的愿望。老百姓怎能没米吃呢？但如今，你任何时候跑到市场上相信都不会找不到米。一样的道理，其实越是重要的东西越应该开放，允许其它人进入。排他性的垄断经营只会增加商品的单位成本，是因为其它的机会被限制了。

2005-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