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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24
<p align="center"><img src="http://img.ifeng.com/hres/200904/23/09/63fdbc1e59ef49f06e102b11f69b4c84.jpg" alt=""/></p><p class="pictext" align="center"><strong>老北大与新青年</strong></p><p>如果你将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涟漪就会从此中心向远处扩展开去,在五朝京都的千年古城北京……维新的浪潮已经消退成为历史。在这平静的古都里,只剩下一些贝壳,作为命运兴衰的见证者。</p><p>代理过北大校长的蒋梦麟先生,曾这样比拟那个时代来而又去的文化风潮。在1919年“五四”运动后,老北京实际上成了整个中国的文化中心,这里有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燕京大学、辅仁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政法大学等全国第一流的高等学府,聚集了一大批当时中国杰出的精英文化名流。中国的青年知识分子正在重新认识自己的国家,认识自己所处的时代,他们有滚烫的理想、有青年的热血、有澎湃的民族浪潮、有对普世文明的真诚向往。在近世中国最动荡最尴尬的时代,他们偏偏重演了一出先秦百家争鸣的繁花似锦。</p><p>光绪皇帝在1898年变法维新,结果有如昙花一现,所留下的唯一痕迹,便是国立北京大学,当时称为京师大学堂或直呼为大学堂。正如蒋梦麟所言,维新运动短暂的潮水已经消退而成为历史陈迹,只留下一些贝壳,星散在这恬静的古都里,供人凭吊,但是在北京大学里,却结集着好些蕴蓄珍珠的活贝。在那样一个“王纲解纽的时代”,天下未重新定于一,正是一个无ZF、无组织、无秩序、自由创造的时代。延续了几千年的集权专制解体了,亚洲第一个共和国破土而出,古老社会暂时获得了自我解放,知识分子再也不像清朝知识分子那样如履如临,把一生的精力贯注于考据文章。他们激昂慷慨,发扬蹈厉,人格个性得到前所未有的伸张,一个“新文化运动”已经呼之欲出了。</p><p>岁月易逝,八十年弹指已过,当年健者,如今俱往矣。然而我们忘不了那些开风气之先者,比如蔡元培,他“把北大从一个官僚养成所变成名副其实的最高学府,把死气沉沉的北大变成一个生动活泼的战斗堡垒”(冯友兰语),其功不可谓不巨。</p><p>蔡元培十七岁中秀才,二十三岁中举人,二十六岁中进士,二十八岁成为翰林院编修,用中国过去的一首诗来讲,可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功名富贵已是囊中之物。然而当时正值戊戌之际,在他看来,以中国之大,积弊之深,不在根本上从培养人才着手,要想靠几道上谕来从事改革,不可能把腐败的局面转变过来,“康党之所以失败,由于不先培养革新之人才,而欲以少数人弋取政权,排斥顽旧,不能不情现势绌。”在这样的思想基础之下,他告别官场,回到南方,致力于办教育,以后他更进一步在德国柏林、莱比锡等地学习、研究。</p><p>在德留学多年,又有在其他欧洲国家学习研究的经历。蔡元培吸收了西方现代大学精神,一种完全开放的、向世界看齐的眼光开始成熟。他最佩服的人是德国柏林大学的创始人威廉·洪堡。洪堡是柏林大学的创始人,奠定了学术自由、教学自由的教育原则,对蔡元培影响很大。</p><p>三十六岁以后,蔡元培看到清朝已不可救药,决意参加革命,他在上海一边办学、办报、办刊物,一边以翰林的身份学习造炸弹、参加暗杀团。由于蔡元培在革命党人中的威望,他先后被推为第一任光复会会长、同盟会上海主盟人。辛亥革命之后,他成为中华民国第一任教育总长。</p><p>1917年1月4日,蔡元培就任北京大学校长,也拉开了他人生最辉煌的序幕。这一项中国几千年政治史上极其普通的任命,同时是中国文化史、中国教育史和中国思想史上最伟大的一个举动,它牵动了中国有史以来最大的社会变革的脚步。蔡元培发表了一篇著名的就职演讲:“大学是研究高深学问的地方,学生进入大学不应仍抱科举时代思想,以大学为取得官吏资格之机关。应当以研究学术为天责,不当以大学为升官发财之阶梯。必须抱定为求学而来之正大宗旨,才能步入正轨。诸君为大学生,地位甚高,肩负重任,责无旁贷,故诸君不惟思所以感己,更必有以励人。苟德之不修,学之不讲,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己且为人轻辱,更何足以感人。”</p><p>他要把北大办成了学术自由的摇篮、百花齐放的园地。他提出了自己的办学方针,就是有名的八个字:兼容并包,思想自由。蔡元培对北大的整顿是从文科入手的。第一步是请人,他聘请了像陈独秀、李大钊、刘半农、胡适、周作人、王世杰等一大批新学方面的要角(在自然科学方面也请了李四光、翁文灏等科学家);同时又保留或聘请了一批在学术上有很高造诣,但在政治上非常保守,甚至主张君主制的学者,像辜鸿铭、刘师培、黄侃、钱玄同这些人。</p><p>于是,北大校园里有保守派、有维新派亦有激进派,诸子百家、三教九流汇聚一堂,“背后拖着长辫,心里眷恋帝制的老先生与思想激进的新人物并坐讨论,同席笑谈,都同样有机会争一日之短长”。在蔡元培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大学,是“囊括大典,网罗众家”的学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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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北大的学术自由,张竞生应当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此人早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就大力倡导节制生育(类似于今日的计划生育),但因“不合国情”而未获重视。不过他在北大讲授西方现代爱情、生育、性育以及有关的社会学说,倒是颇受胡适、鲁迅、周作人等人的称赞。在北大哲学系,他一连任教五年(1921—1926),他的讲义《美的人生观》、《美的社会组织法》相继出版,周作人对《美的人生观》评价相当高:“张竞生的著作上所最可佩服的是他的大胆,在中国这病理的道学社会里高揭美的衣食住以至娱乐的旗帜,大声叱咤,这是何等痛快的事。……总之,张先生这部书很值得一读,里边含有不少好的意思,文章上又时时看出著者诗人的天分……”可以看出,这与蔡元培倡议以美育替代宗教,提高全民素质的思想颇为暗合。

张竞生将自己的学说统称之为“美的学说”,提倡“性格刚毅、志愿宏大、智慧灵敏、心境愉快的人生观”;主张学习美国的经济组织法和日本的军国民组织法,认为这样可以使中国“臻于富裕之境”,“进为强盛之邦”。他还曾在《晨报副刊》上发表著名的“爱情的四项定则”:一、爱情是有条件的;二、爱情是可比较的;三、爱情是可以变迁的;四、夫妻为朋友之一种。观点亦颇为新颖超前。梁启超、鲁迅、许广平、孙伏园等都很有兴趣地参与了这场争论。无论反对还是支持,总归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令人慨叹的是当时风气的开放,与我们头脑中预先的设想实在是相去甚远,也可见那时的大学和社会,学术研究是很少有禁区的。此外,张竞生还曾担任过“北京大学风俗调查委员会”主任委员,并于1926年5月以性育社的名义出版了《性史》(性育丛书第一集)。

北大还有一个特色,就是专有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课,在别的学校绝不会开的,例如梵文,例如佛学。有学生回忆说:“北大经常用最重的待遇礼聘这种绝学的学者,一年只开一门课,每星期讲一两点钟,而这种课常常只有一个人听。这在经济的算盘上讲,也许是不划算的,但是我们不要忘记北大是全国最高学府啊,这里再不养这种专家,则中国文化的某一方面也许就绝种了。”(摘自《过去的大学》)

北大在蔡元培任上就有了学生自治,这个传统也是开创性的。蔡元培鼓励学生组建自己的社团,傅斯年和罗家伦组织了新潮社,许德珩和其他学生组织了国民社,还有比如毛泽东在北大参加过的新闻研究会等等。这些社团除开展一些活动之外,还举行其他一些文化活动,比如出书、办各种刊物等,都得到了蔡元培的支持。他鼓励学生们藉其所参加的社团来互相砥砺,让北大校园从此呈现一种争奇斗艳、各抒所见的风气和面貌。

1912年,蔡元培发表《对于新教育之意见》:“政治家是以谋现世幸福为其目的,而教育家则以人类的‘终极关怀’为其追求。故而前者常常顾及现实,而后者往往虑及久远。”次年,他又提出:“教育事业应当完全交与教育家,保有独立的资格,毫不受各派政党或各派教会的影响。”

蔡元培在大学的领导体制上亦有不凡创新。他在北大推行教授治校,即由教授自己来管理学校,这在当时中国自然是史无前例的。北大在他的授意下成立了评议会,作为学校最高的立法机构,决定学校的大政方针。这个评议会的成员,大多是学校里的教授,这些成员亦是由教授自己选举产生,任期一年,年满可以连选连任。各系的教授会也是这种情况,全部由选举产生,教授之间互选产生一名主任。这样,学校的教学、教务工作,全部是由教授会、评议会来决定,校长说了不算,只起后勤保障作用,为教授们服务。

蔡元培为《教育大辞书》所写“大学教育”词条里这样写道:“近代思想自由之公例,既被公认,能完全实现之者,却惟大学。大学教员所发表之思想,不但不受任何宗教或政党之拘束,亦不受任何著名学者之牵制。苟其确有所见,而言之成理,则虽在一校中,两相反对之学说,不妨同时并行,而一任学生之比较选择,此大学之所以为大也。”对思想自由的捍卫之苦心可见一斑。梁漱溟曾说:“核论蔡先生一生,没有什么其它成就,既不以某一种学问见长,亦无一桩事功表现”,“只在开出一种风气,酿成一大潮流,影响到全国,收果于后世”。

蔡元培的个人品德亦无可挑剔。1912年,他和李石曾等人曾经发起过一个“进德会”,定下三条基本戒条:不赌、不嫖、不娶妾;五条可以选认的戒条:不作官吏、不作议员、不饮酒、不食肉、不吸烟。他到北大后,也提倡进德会的这些戒条,吸引了不少老师、学生参加,他自己也身体力行。他把进德会会员分几个等级,自己列名为乙种:除了做到不赌、不嫖、不娶妾,还做到不做官、不做议员两条。戒酒、戒肉、戒烟他不能完全做到。全部八条都能做到的是甲种。追念斯人,总会让我们想起一首令人惘然的小诗:

无论岁月的尘埃如何起落飞扬,黯淡了多少偶像的色彩;无论时间的流水如何一去不返,动摇了多少权威的根基;既非权威、亦非偶像的蔡先生却魅力不减,风神依旧;因为,自有后来者“以口为碑,以心为碑”。

——林语堂《想念蔡元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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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老北大,再说说新青年。位于北京市东城区沙滩附近的北大红楼,是我国著名的“五四”运动的发祥地。在北面相距不远的地方有一条窄巷,名为“箭杆胡同”,赫赫有名的《新青年》编辑部旧址就在那里。1917年1月,陈独秀应蔡元培聘请担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从上海搬到北京,就是将这里做为他的住所兼编辑部。

陈独秀准备自办杂志的想法,由来已久,1914年他就曾对老朋友汪孟邹说:“让我办十年杂志,全国思想都全改观。”1915年9月,他在上海筹办《青年杂志》,在创刊号发表《敬告青年》的寄语,向青年提出“自主的而非奴隶的”、“科学的而非想象的”等六项建议。一年后,刊物正式改名为《新青年》。

《新青年》可算得是二十世纪中国历史潮头的伟岸一峰。“独秀”之名即源于其原籍城外的一座独秀峰,是陈独秀先生1914年始用的笔名。这本杂志足以让今天的读者体会到九十年前中国知识界、思想界的对外开放程度,以及睁眼看世界的水平。第一期杂志共登各类文章十八篇,有时政评论文章,着力于西方文化思想的评介和中西文化之比较,如陈独秀作《法兰西人与近代文明》、高一涵作《共和国家与青年之自觉》、汪叔潜作《新旧问题》等;有阐述西方近代化历史的文章,如《现代文明史》、《世界说苑》等;有综述样式的中外大事记;还有屠格涅夫的著名小说《春潮》,搭配得很是合理。

杂志中有的译作采用了中英文对照的方式,既使读者了解西方,又便于学习英文。所有的这些作品或撰或译或编。主编陈独秀兼通日、英、法数国文字,介绍起西方来,可谓游刃有余。这些文章对于国人认识世界、更新观念、奋发图强,大有助益。这一期的《青年杂志》上还刊登了美国钢铁大王卡内基的长篇传记,他的半身像印在封面正中,作为“艰苦力行之成功者”的典范示于中国青年。《青年杂志》对卡内基予以高度评价,认为“卡氏非独实业界之英雄,抑亦学术界之恩人,思想界之伟人也”,试图用这样的成功人士,来作为中国青年的榜样。

《世界说苑》介绍了当时德国从德皇威廉二世的生活趣事,潜移默化地使国人看到自己在文化方面与先进国家的差距,就算是今天读起来,也依然让人颇生感慨。德皇和皇后皇子到离宫去,都是自驾汽车,无任何特定仪式。离宫所在村子的村民如果知道德皇来了,会有一二十个少女手持国旗、口呼万岁,在道边欢迎一下,但也就仅此而已。皇后一定会和少女们一一相吻表示感谢,德皇也会挥动帽子向大家致意。在离宫周围,威廉二世拥有自己的田产和陶业制造场,离宫周围的村民大多靠为离宫工作谋得生计,但他们只把威廉二世视为离宫的主人,并不把他当作帝王。德皇在别人工作时,喜欢指手画脚,当然往往是外行指挥内行,便有较真的人非要与他理论,辩出个是非曲直来,竟然闹上了法庭,由审判官裁决。最后威廉二世被判败诉,承担了赔偿金。这种事情对于有着两千多年封建专制历史的中国与其民众而言,当然是闻所未闻。

《新青年》复刊后,兴旺依旧,以至新任北大校长的蔡元培力约陈独秀出任北大文科学长时,陈起初竟犹豫着回绝:“不干,因为正在办杂志……”蔡元培先生特允将其刊物一块儿迁到北京,这才有1917年《新青年》由沪移京的战略转移。

《新青年》社迁到北京箭杆胡同9号,每期杂志的发行量激增到了一万五六千份。1917年2月,陈独秀发表《文学革命论》一文,主张文学变革的三大主义:推倒雕琢的阿谀的贵族文学,建设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推倒陈腐的铺张的古典文学,建设新鲜的立诚的写实文学;推倒迂晦的艰涩的山林文学,建设明了的通俗的社会文学……后又陆续发表《驳康有为致总统总理书》、《宪法与孔教》、《孔子之道与现代生活》、《复辟与尊孔》等一系列文章,尤其是他1919年1月为《新青年》撰写《本志罪案之答辩书》:“拥护那德莫克拉(Democracy)和赛因斯(Science)两位先生……认定只有这两位先生,可以救治中国政治上、道德上、学术上、思想上一切的黑暗。”当时中国社会正面临断裂性与跳跃性的发展,出现了一个宽阔的狭长的空隙,人们在其中茫然无措。当大多数中国同胞仍沉浸在对旧文化的坚定信仰之中时,陈独秀抓住时机,高高张扬起民主、科学的新风尚,新文化运动自此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

曾在《读书》杂志上看到陈平原的一篇文章,说他曾在一份几十年前的北大“现任职员录”里,看到北大教授们的年龄登记,发现他们大多都很年轻,比如说章士钊三十七岁,沈尹默三十六岁,刘师培三十五岁,周作人三十五岁,马叙伦三十四岁,黄侃三十三岁,钱稻孙三十三岁,钱玄同三十二岁,陈大齐三十二岁,沈兼士三十二岁,陶孟和三十一岁,胡适二十八岁,刘半农二十八岁,朱家骅二十六岁,梁漱溟二十六岁。在管理层中,校长蔡元培五十岁,文科学长陈独秀四十岁,图书馆主任李大钊三十岁。陈平原慨叹说:“以今天的眼光来衡量,这是一个何等年轻的学术队伍!可正是这些‘新青年’,开启了政治、思想、学术上的新时代。”

北大转瞬间已过百年又十年,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就连当年的“新青年”也不可避免地老去了。红楼隔雨相望,新一代的青年学子带着自负的表情,穿梭在未名湖畔的丛树幽林间。昔日风潮已冷,蔡元培的塑像面容谦和,独守着一片净土,看岁月的尘埃飞扬起落。时间的流水一去不返,动摇了多少权威的根基?但老北大与新青年却魅力不减、风神依旧,只因为那是一个成长的故事,是关乎青年的成长和一个古都、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文明的成长与复苏。

(摘自《北京的红尘旧梦》 刘东黎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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