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文给女儿发出清仓指令后开车回到厂里,他安排了一些事就给陈红梅打电话。大户室的管理员赵小姐说陈红梅不在。陈友文烦躁地丢下电话,从皮包里拿出一个袖珍收音机,收听股市行情。 “跌吧,跌吧,崩了盘最好。”陈友文咬牙切齿地念叨着。 陈友文请来没多久的小秘书苏小玉进来给他泡了一杯茶。苏小玉小心翼翼地说:“厂长,师范学院那批教学椅和条桌,他们要您亲自去签合同。我刚才已经答应下来,说您十一点去他们那儿。” “几万块的合同也要我亲自去,他们想干什么。”陈友文瞪眼看着苏小玉。 苏小玉低着头说:“可能是想让您请客吧。” “我说小苏呀,你就不能想法子让我不去。”陈友文叹口气说。 苏小玉赌气地伸手去拿电话拨号。陈友文对她摆摆手,摘掉收音机耳塞说:“算了,小苏,我们一起去。” 陈友文开车上了大道,现在是十点多钟,正值高峰时间,道路有些塞车。他看看身边的苏小玉,心里嘀咕着:“小苏,我今天可输大了,很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姓苏。” “喂,我叫你小玉行不行。”陈有文望着自己的秘书说。苏小玉诧异地看看厂长,脸红红的没言语。 陈有文摇摇头说:“小姐,小苏同志。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我在做股票,嘴里经常叫‘小输’,不输才怪呢。” 苏小玉委屈地低下头去,半晌才说:“我可以走。” “可以走,走哪里去?”陈有文斜眼瞧着苏小玉说:“被人家说两句就要走,你以为这是在家里。小姐,找一个好工作不容易,到了社会上就要学会忍气吞声。想当年,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背着工具箱,沿街去问有没有人打家具。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活干,家里弟妹一大堆,单靠母亲那点微薄的工资,连小菜都买不起。没有办法,只好求爹爹告奶奶找亲戚朋友帮忙找业务,这样找到的业务有些完全是帮干忙,只管饭没有工钱,遇到蛮横的主,被人骂是常事。你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陈友文掏出一只烟,苏小玉用打火机替他点上。他深深吸着烟接着说:“七九年,开始流行打沙发。那时的沙发很简单,垫子是用弹簧加竹绒或破棉絮做成,全是单人沙发,面料有一块阴丹布就不错了。开始的时候,一般的木匠都不会做,市面上又没有现货卖,大家想买也没地方买,请我做还得预约排队。我帮别人做了一段时间,觉得拿点工钱太吃亏,就自己买了些木头和布料,找朋友在厂里拿了一些钢丝,再在废品站弄了一板车破棉絮,跟老婆一起在家里做起了沙发。我们家在郊区靠近农村,公社管不了,街道也没人管。做了一年多,直到‘沙发热’冷下来也没人来过问一下。想来真是好,不用办执照,不交管理费,也没有什么苛捐杂税,生产的产品还常常供不应求,真轻松呀。” 陈友文从过去的“轻松”里回过神来:“我今天是怎么了,跟身边的新秘书讲了那么多过去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女儿把股票卖了没有?” 陈友文打开手机给陈红梅打电话。电话还是那位赵小姐接的,她说陈红梅一直没有回过大户室。陈友文顺便问了一下上证指数,赵小姐告诉他已经跌到593点了。 “六百点也破了,这下真的快崩盘了。”陈友文自语着。
袁非整个上午都跟陈红梅在一起。收市的时候,他看见凌桥股份跌了一块多钱,觉得自己的建议让别人损失了两万块心里有些内疚,便主动请陈红梅一起去吃午饭。 两人在餐厅里找位置坐下。袁非让陈红梅点菜,陈红梅看着菜谱一点食欲也没有,为了不影响袁非的胃口,她轻松地点了几样家常菜。 袁非看着面前的陈红梅,觉得世事真是无常,几天前还是可望不可及的女孩子,现在却坐在一起吃饭。袁非很感激那些“砸盘”的大机构,不是他们舍得出血,怎么会把她推到自己面前,让他认识了一个好女孩。 “袁非,你认为会不会真的崩盘?”陈红梅担心地再问了一次。 “股民们以前只知道做数学,我觉得现在也该学学哲学了。世上没有只涨不跌的股市,也没有只跌不涨的股市。股语有言曰,‘多头不死,下跌不已。’从上午的成交回报看已经没有人敢抄底了,我感觉离底部不远了,下午就有可能止跌。” 陈红梅见他说得头头是道,羡慕地说:“你这么会做股票,一定赚了不少吧?” 袁非听了这话一脸苦笑,他说:“我是去年底进入股市的。那时,我没有一个朋友在炒股,买进卖出都是稀里糊涂,开头赚了一点小钱,后来大部份资金被套住,明知道大势不妙也不知道割肉。从900多点一路套下来直到325点,三万多块钱的股票只剩一万元。八月一号大势反转后,头一天就涨了一百多点,我那天只顾着看热闹去了,没有买一点股票,第二天回档又没敢杀进去,第三天在五百多点追进去,已经踏空两百多点。由于熊市思维扭转不过来,大盘在两次冲击七七七点失败后,我把手头的股票全部清了仓。上证指数冲过八百点,我投入的资金没有超过一半,两万元的本钱能赚多少钱?” “到底赚了多少?”陈红梅笑着问。 “总共赚了七千块钱。不过,手里的五手凌桥股份已经亏了一千多了。”袁非叹口气说:“这次由于仓位不重就有些大意,想来真不应该。” “你解了套,还赚了几千块钱,有百分之十几的利润做得算好的了。”陈红梅由衷地说道。 袁非在冷盘上桌后要了两瓶啤酒。他倒满一杯啤酒递给陈红梅,陈红梅没有推辞接了过去,两人愉快地一起为好运干杯。
陈友文为了几千元跟客户谈得口干舌燥,最后还是在酒桌上才搁平。他从餐厅出来,让苏小玉把合同带回厂,自己驾车来到证券营业部。 陈友文走进证券大厅看见行情显示屏上的上证指数已经跌到567点,他再看看上午叫女儿抛出去的几只股票,每只股票都有两三元的差价了。陈友文有些幸灾乐祸地走进大户室,想看看几个熟识的股友现在的表情,可他看到的有些失望,他们跟他一样的在幸灾乐祸。陈友文上前去拍拍一个中年人的肩问:“老钱,货都出完了,这么高兴?” 钱晓康回头说:“我们的股票在八百多点就卖完了。陈老板,这几天忙什么去了?” “厂里事情太多脱不开身。”陈友文轻描淡写地说。 “这几天能有什么事比股票还重要。”钱晓康知道他在900多点判断失误,不好意思再来大户室,把整个烂摊子交给女儿打理。钱都输了还要面子干什么。 陈友文问:“看见我女儿没得?” “她上午拿了几张卖单出去,然后就一直没回来过。”钱晓康说。 “我看见她在散户厅跟一个小白脸在一起。”坐在旁边的侯峰说。侯峰三十来岁,年龄不大,股龄却是他们当中最长的。这人从站在街边收国库券干起,在去年炒职工内部股中发迹,做起股票来“快”“狠”“准”,这波短暂的牛市行情,他的资金翻了两番。侯峰长着一个小脑袋,一双小眼睛常常东张西望,特别喜欢嘲笑别人,也喜欢象狼一样嚎叫。大户室的人大都讨厌他,却又不得不佩服他是一个真正的职业炒手。因为当侯峰象狼一样嚎叫着评判股票走势的时候,他的观点基本上都是正确的,特别是这次对头部的判断,使大户室的同道们受益匪浅。 侯峰虽然看不起大户室的同伴,却对陈红梅殷勤备至,有小道消息或对行情有大的看法都要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给她听。陈红梅非常反感他这些动作,常常捂着耳朵躲开他,如果她听得进侯峰的话,她的股票就不会被套在900多点了。 “陈老板。”侯峰点头哈腰地说:“我从成交回报上看见您女儿把鞍山信托和浦东金桥抛了出去,不知道她照您的话把股票卖完了没有?” “还有凌桥股份,你看到没得?”陈友文急切地问。 “没有,可能是下面那小子叫她不要卖。”侯峰早上偷听了陈红梅的电话,中午又去报单小姐那儿查过她帐户的交易情况,知道她执行陈友文的指示打了折扣。侯峰上午看见陈红梅跟袁非在散户厅就有些眼红,中午碰巧又遇见两人在餐厅吃饭,心里开始恨上了袁非,他现在乘机发难以解心头之恨。 陈友文气急败坏地来到散户厅,找遍了大厅也没有看见陈红梅。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女儿跟一个个子不高,斯斯文文戴眼镜的年轻人从门厅进来。陈友文迎上女儿便问:“凌桥卖了没得,两万股凌桥股份?” 陈红梅看着怒火中的父亲,头皮一阵发麻,赶紧低下头去。陈友文心头凉了半截,想揍女儿一巴掌也使不出劲来。他举着手挥了挥叹口气说:“你,你还不快点去卖掉。” 陈红梅眼里噙着泪赶紧去执行,袁非伸手拉住她说:“来不及了,凌桥现在接盘肯定很弱,你们的两万股打进去,会打穿好几块钱的价位。” 陈友文对袁非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拉着我女儿。” 袁非松开陈红梅,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疼痛。他咬咬牙对陈友文说:“陈叔叔,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全部资金只有四万块,现在我把它全部买成股票,就买凌桥股份,您看怎么样?” 陈友文脸颊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用一双重新充满了神采的眼睛盯着袁非,许久才点点头说:“你行,你小子真行。” 袁非掏出一张红颜色的买单,他当着陈友文的面填上股票名称和自己的帐户号快步向报单处走去。陈友文眯缝起眼睛望着袁非的背影问女儿:“你和这小子认识多久了?” 陈红梅说:“他叫袁非,我昨天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并不怎么熟。” “昨天才知道名字,还不怎么熟!”陈友文不相信,不过,他现在关心的是股票。他挥挥手叫女儿跟他去看行情:“走,我们去看看这小子在什么价位买的凌桥。”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22 7:42:10编辑过]
2月5日,星期一。今天的“金江财经报”证券版送配专线后边用黑体字登了一则寻人启示。 袁先生,1994年10月在九州证券,你以13.80元的价格买了3100股凌桥股份,不到一个小时就赚了百分之三十。还记得吗,你的交割单还在我这儿。 红梅传呼:61980190--650460
袁非平时买的都是“金江财经报”,今天报贩说“财经报”卖完了,他只好买了份“商报”。袁非现在在市中区的九州证券公司做经纪人,每天上班有半个小时在车上度过,他习惯在车站买一份报纸,用乘车的时间研读信息和股评。 袁非做股票经纪人有两年了,现在手里的客户资金量有100多万。去年行情不错,这些客户大多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收益,其中有三位客户全权委托袁非操盘,赢亏有10%或20%的奖惩,他去年帐面上的提成收入有一万多元。 袁非有一位客户叫任艳萍,去年却亏了百分之二十多。这位客户是林琳的表姐,老公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她自己在工商局上班,做起股票来喜欢显示自己有独到的见解,并不怎么听袁非的意见,有点拿钱做游戏的感觉。 还有一位亏损户是林琳的老师。这位金教授有些邪门,袁非帮他精心选择几只股票,他买进的那只一定不会涨,而其它的涨幅都不错。最气人的是大盘上涨,他的股票不涨,大盘下跌,他的股票跟着跌。几个月是这样,一年过去了还是这样。去年底,他干脆跟着袁非买卖股票。袁非自己的帐户习惯于短线操作,去年大半年就有50%的利润,做得一直比较顺手。金教授跟他买同一种股票后,这种股票就一定会得“金教授综合症”。一只、两只,做到第五只,袁非投降了。金教授这种运气,最忌讳的就是做短线。他只好欺骗客户,说自己被套住后不再割肉了。通过这件事,袁非明白了一个道理:天命比尽人事更重要。他感叹在自然界中人是多么的渺小,在看得见的大自然以外还有更广阔的未知空间存在。 今天是春节长假后第一天上班,袁非在过道上就听见彭征明在经纪人室里大声嚷嚷。他进屋看见同事们大都早到了,大家正在谈论春节见闻,三份大报放在工作台上还没人动过。 袁非拿了一份《中国证券报》来到坐位上,他跟同一张台子的谢卫东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们是一起被招进这家营业部的,就因为这个原因坐在了一起。两人平时很少交谈,几乎不谈股票,遇事也相互谦让。袁非觉得和他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几次想打破这种僵局都没有成功。 谢卫东、彭征明、老姚三人是一个小组的。老姚和彭征明负责开发客户,谢卫东在营业部负责股票交易,由于三人的交易量算在一起,工资也就是一样的。这样的组合有利也有弊。优势上,三人可以一起学习,互相督促,对大家的工作和炒股技术的提高都有好处。劣势上就是人的劣根性要作怪,他们谁也不愿意长时间的吃亏,谁也不愿意被别人指派。谢卫东的资金量和交易量在组合前比其他两人多,在分工时和工作中就喜欢指挥别人。经纪人属于自由职业者,这个行业的人大部分自由散漫惯了,对别人的管束不习惯容易产生抵触情绪。他们刚开始还行,跑外勤的也比较卖力,后来效果不理想,积极性也就不断受到打击,加上三人在操盘方面没什么特长,出现的问题比较多,小组在春节前就面临解散的危机。现在,谢卫东看见彭征明在办公室里不出去工作,说话的声音几层楼都听得见,便没好气地叫他出去拉客户。彭征明的情绪一下子由涨停板被打到跌停板,他天生有点怕谢卫东,也就只好嘟嘟囔囔的坐回位子上生气。 “中科系”资金链在去年底断裂后,股市里的上涨动力也就随之断裂了。今天上证指数高开4个点,上冲无力就掉头向下,袁非看见买气太弱就替客户出了一部分股票。春节前看起来大盘已经止跌,最后一天还涨了十多个点,想不到节后如此弱不经风。袁非做事一惯谨慎,他是空仓过的春节,客户中间除了自己操作的任艳萍仓位较重,其余的都在半仓以下。 袁非现在看盘很有一些经验,开盘一刻钟就大概知道一天的走势。他觉得节后的大盘还会跌几天就给任艳萍打电话。任艳萍这时正在市场上执法,她问袁非股市怎么样?袁非说大势不妙,要她卖点股票。
陈红梅把心爱的别克轿车停在路边,从报摊上买了份“财经报”。她翻到证券版看见变成铅字的大作,不由得会心地笑了。这是她写的东西第一次见报,人生有多少个第一次呢,无论什么事只要是第一次,回忆起来大都会留下一些印象。1994年国庆节后那几天股市的巨幅震荡,惊心动魄的场景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她到老都会记忆犹新。 袁非那天几乎在最低价买入3100股凌桥股份。他把委托单拿给陈友文看。陈友文看见委托价是13.80元,说他这个买入价很吉利,“要上发”一定能发大财。 袁非明白陈红梅的老爸是在嘲笑自己,他忍不住说:“这个时候买股票一定不会亏钱,如果年内不能赚钱,我这辈子就不再做股票了。” 陈红梅从父亲手里拿过委托单,她要袁非把这张单子送给她,她说她一定要好好保存,她还说如果袁非这辈子做不成股票了,她也不会再看股票一眼。 袁非看见上证指数没有再下跌,他对陈红梅说我们以后一定还会继续在股市中赚钱,赚很多钱。 陈友文说还是多看看股票吧,他叫袁非跟他们到大户室去。三人来到大户室,侯峰看见袁非怪叫了一声,他过来问陈友文凌桥股份卖了没得,陈友文说刚才还看见有人满仓买进这只股票。侯峰说只有疯子才敢现在满仓买入一只股票,他问这个疯子在那里?陈友文说就在眼前。侯峰看看袁非,转身看盘去了。 袁非看着电脑上的走势图对陈友文说:“陈叔叔,我感觉大盘已经止跌了,理由是现在的成交量没有萎缩,还有点放大,而指数在走平台,不再下跌。546点可能是这次暴跌的底部。” 陈友文摇摇头道:“别买了股票就想它涨。我看只是暂时止跌,盘一下还得下去。” 袁非道:“如果是暂时止跌,成交量应该萎缩才对,特别是指数走平台,更能从成交量上看出有没有主动性买盘。因为这样子暴跌,中小散户是不会去买股票的,现在敢买股票的一定是先知先觉的大机构,不排除是国家资金杀进来了。” 袁非说话的时侯上证指数开始上行,涨了十余点又开始走平台。陈友文有些得意,他说怎么样,上不去了吧。 陈红梅没好气地说:“爸,我们的股票还没卖完呢。” 陈友文“嘿嘿”笑了笑,闭上了嘴。袁非继续说道:“指数上冲遇到阻力走平台,如果不能继续放量就该要下跌,你看现在成交量的柱状线一根比一根长,股票马上要暴涨了。陈叔叔,相信我,把买单准备好。” 袁非话音刚落,股指象井喷一样往上窜。陈红梅拿出买单看看父亲,陈友文急切地问:上面有多大的空间?袁非肯定地说:“七百点,至少要涨到七百点。” 陈友文对女儿说:“快去吧,满仓!” “满仓!”陈红梅兴奋地举手拍打着汽车方向盘,这两个字使公司挽回了十多万的损失。那时候的陈氏公司净资产只有几十万元,如果不是碰上袁非,伤了元气的公司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今天的陈氏公司已经成了海翔集团的一分子,取了个新的名字--海宁办公家俱有限公司。在集团公司的扶持下,公司现在的净资产已经有好几百万元。 陈红梅把袁非当成了自己的福星。结婚以前,公司有大的决策和重要的活动,她都要叫上袁非,而袁非也乐意参加。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两人来往还是比较密切的。这期间,她和她父亲多次要袁非到公司做部门经理,袁非都拒绝了,他的理由是离不开股市。她结婚后两人忽然断了来往。 今年春节前,陈红梅做了海益科技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这家公司的主要业务不是开发科技产品而是投资股票。陈红梅要找袁非来帮忙,她到袁非过去做股票的证券营业部找他,他早已不在那儿。袁非原来留给她的传呼号连传呼台都没有了。陈红梅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在“金江财经报”上登了那则寻人启事。 陈红梅将别克轿车开进益都大厦的地下停车库,她的公司在大厦的第八层租了一块写字间,使用面积有80多个平米。陈红梅把它隔成五个小间,两个大一点的房间有20多个平米,用作公司办公间和操盘室;两个小一点的房间有10多个平米,用作董事长和总经理办公室;最小的一间是财务室,刚好能放一个文件柜和一张写字台。 公司现在只有五个人。总经理侯峰还在他自己的公司上班,会计王胜是做的兼职。今天该来的有陈红梅和一个叫覃桂珍的公关小姐,还有海翔集团过来的操盘手董正华。 海益公司看上去规模很小,可他们手头很快就会拥有一亿元现金,出资的单位是海翔集团和天牛投资顾问有限公司。 海翔集团这几年在股市里赚了不少钱,去年投入股市的资金达到三个亿。它和金恒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联手炒作林韵股份,由于去年底证监会打击黑庄,金恒公司受“中科系”资金链断裂的影响,资金出了问题只好退出合作。如果金恒公司跳水出货,对海翔集团无疑是一个灾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另找单位合作,把金恒公司的筹码全部接下来。陈红梅的丈夫刘长平是海翔集团的副总裁,负责证券投资业务。他拿这事跟老婆商量,陈红梅建议他去找天牛公司的侯峰和钱晓康。 刘长平拿着林韵股份的操盘计划书找到侯峰。侯峰从没有做庄的打算,但他被这份完美的计划书打动了。他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说服了钱晓康,决定与海翔集团合作,并要求陈红梅出任新成立的海益公司董事长。 陈红梅当时是海宁公司的副总经理,她觉得整天在父亲身边转来转去太没出息,早就有自立门户的打算,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怎能错过,她想都没想就叫刘长平答应了侯峰的要求。 侯峰的天牛公司去年操作了8000万资金,平均有40%的利润,这就是3200万元。根据委托理财协议,公司净收入600多万,侯峰一人就分得450万元。天牛公司去年底接受了1.1亿元的委托资金,这些资金全是200万元以上的客户。侯峰认为小客户比大客户麻烦多了,有些小客户亏了钱会跟你拼命。天牛公司和海翔集团签约以后,他们短缺六七千万资金(天牛公司去年底通过高晓丽贷了2000万元),因为时间关系,只好接受一些200万以下的小客户。这样,天牛公司在短时间里便筹集到了2000万元。 侯峰去年做得很顺手,年底结帐的时候就有些后悔和客户签的协议太保守。他这次选择了6000万资金,采取向客户帐户里打入10%保证金给他们6%的保底收益,6%以上的利润和客户五五分成。由于客户没有任何风险,股票亏10%就可以强制平仓,没有风险当然该把一半的收益给侯峰。客户没有风险,侯峰的风险就大了,他做了这么多年股票还是没有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做股票压力太大会严重影响操盘心态,最容易犯低级错误。 海翔集团去年动用了500多个私人帐户买了1000万股林韵股份,平均成本在22元。一共用去2.2亿元,能动用的资金还剩8000万。金恒公司用400多个私人帐户持有700万股林韵股份,成本价差不多也是22元。天牛公司跟金恒公司就转让价格进行了两天两夜的磋商,最后以21元达成协议。金恒公司最终亏损700万出局。 金恒公司的这些私人帐户全是到偏远农村收购身份证建立的,他们在证券营业部建立几个总帐号,每个总帐号下面挂几个至十几个私人帐户,行内人称其为“拖拉机”帐户。场外交割的时候只要把总帐号的交易密码交给天牛公司,开户的证券营业部同意协作,交易就算完成。不过,真正交割起来却没这么简单。天牛公司虽然有1.5亿元,但能够参与场外交易的资金只有8000万,这其中侯峰有权直接划给金恒公司的不到5000万元,其余的只有征得客户同意,将股票转到客户开户的营业部,由客户出面将其帐上的资金划给金恒公司。跟客户打交道总是很伤脑筋,侯峰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高晓丽和钱晨。钱晨是钱晓康的女儿,去年夏天大学毕业后在天牛公司帮忙,跟高晓丽一起负责开发客户和协调客户与公司的关系。她们在春节前的十来天访遍客户,几乎磨破了嘴皮子跑断了腿才说动3000多万资金同意参与场外交易。天牛公司尚差5000多万无法付给金恒公司,侯峰只好决定在春节后从成都倒200万林韵股份给自己那些顽固胆小的客户。金恒公司有400万股林韵股份在成都。最后还差1500万,侯峰跟海翔集团商议,海翔集团同意从自己的帐户里划1500万给金恒公司,这笔钱今后在海益公司的帐里扣除。 陈红梅来到海益公司,看见小覃等在公司门口。她开了门让小覃进办公室,然后叫她把大门关了。董正华今天要去天牛公司帮忙,这儿就只有她跟小覃两人。 这位“公关小姐”是侯峰找来的。春节前两天,侯峰带小覃到公司来,陈红梅当时正忙着跟人谈装修办公室的事,也就没怎么注意她。第二天侯峰问她能不能聘用小覃,陈红梅没有反对。公司是两家合资的,海翔集团这边进来了一个会计和一个操盘手,天牛公司要用一名出纳也很应该。当时,陈红梅以为侯峰找的是出纳,可她以后看见给小覃的名片印的却是公关小姐。 陈红梅坐在大班椅上,她跟小覃说今天没什么事,先一起聊聊。 陈红梅首先问她今年多大了?小覃回答说还有两个月就满二十三岁。 陈红梅看看面前的女孩子,觉得她文文静静的,身裁也不错,穿着职业装还有一点气质,不象侯峰这类人接触的女孩。她有些好奇地问小覃是怎么认识侯峰的。 “我们……几年前,我在一家大餐厅做服务员。侯大哥和朋友来吃饭……我们认识以后他突然问我想不想自费去读大学。我说读自费大学还行,就是没有钱。他说他帮我出钱。过了一段时间他真的拿钱给我去师范学院读书。我学的是文秘专业,去年六月份拿到了大专文凭。”小覃老老实实地说。 陈红梅点点头问侯总给她说具体工作没有?小覃迟疑地笑笑说:“侯总叫我一切行动听您指挥。要我象过去丫头伺候小姐一样跟着您。” 陈红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真给你这么说。” “是的。”小覃咬着下嘴唇点点头。 “你觉得你能做些什么?” “侯总叫我八点半就到公司来做清洁,下班以后最后一个离开公司。其它时间就完全听您的吩咐,听大家的指派。” “那他为什么给你印一盒公关小姐的名片?” “侯总说这种职务的工资开得高一点。” “他准备给你开多少钱一个月?” “一……一千元。”小覃忐忑不安地说。 陈红梅从对话中有了新的发现,她试着问小覃的家在哪儿? “我的家在乡下。”小覃红了脸。 陈红梅有些诧异,这女孩子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是农村出来的。她爽快地说:“小覃,好好干,城里人跟乡下人没什么差别,不要说起乡下就脸红,要有自信心。我把你的工资加到两千元,公司里你要一个顶俩:清洁、接待、电话记录、资料管理、跑外勤,以后还要学做出纳。做得下来吗?” 小覃眼里充满了欣喜,她兴奋得直点头:“行,行,干得下来。”
董正华一早来到天牛公司,看见侯峰没有好脸色也不以为杵。他知道侯峰不愿意海翔集团来插手对敲股票,他对侯峰说:“侯总,海翔集团的意见是这200万林韵股份最好在九至十个交易日对倒完。林韵股份只有4000万流通盘,节前一天的交易量就那么三四十万,集合竞价的对倒量应控制在五万股以内,盘中的交易量也不要超过五万股,今天的对倒量不能超过三十万股,既然大家上了同一条船就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安全。” 侯峰不耐烦地说:“你说的这些我会注意的,集合竟价我根本就不参与。” 9点25分,上证指数高开4个点,林韵股份23.10元平开,成交15手。9点30分进入连续交易后,林韵股份的价格跟着指数向下滑,交易极为清淡。侯峰拿起电话拨通了金恒公司在成都的一个姓周的操盘手,他说:“老周,一分钟后连续打两笔卖单,第一笔卖出十万股,价格是21.50元,第二笔在21.20元卖出9万股。完成这两笔交易后,你们就可以收工了,我要看一下这只股票今天的走势。” 侯峰放下电话,分别在23.00元到21.50元之间挂了3万股买单。这些单子在一分钟后成交了17万股,有两万股被别人接走了。他全神惯注看了半个小时交易情况。林韵股份的价格被打到21.21元后很快有十几万股买单冲进来,最高挂到22.50元也没有成交。几分钟后,价格回到23.00元,成交依然很稀疏。 侯峰粗略算了一下,零散的每笔交易均量在300股以下。他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结果就对董正华说:“中午叫上金恒公司的人一起吃饭,下午我要跟他们结算本地的300万股林韵股份。另外,收市时,请你们把1000万股林韵股份的帐户交易管理授权书送过来,我过几天把金恒公司这300万股的交易密码修改后,也给你们一份管理授权书。我想这点时间差没有关系吧。” 董正华点点头说:“应该问题不大。”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22 7:41:43编辑过]
益都大酒店占据了益都大厦平街第二层。陈红梅从公司去那儿经过五楼的时候,她绝没想到自己登报要找的人就在电梯外边,可以说伸手可触。 上午十一点钟,九州证券益都营业部的黄总经理带着客户部的曲经理上来检查春节前替公司安装的电脑,顺便请海益公司的人一起吃饭。陈红梅说中午已经有安排。曲经理问海益公司今天有几人吃饭,他好安排人送饭上来。陈红梅说就小覃一人。 曲经理问小覃愿不愿意到股民餐厅去吃饭?小覃说没关系,怎么都行。 曲经理检查电脑的时候,黄总经理和陈红梅聊起了股票行情。黄总认为今年上证指数还会再创新高。陈红梅听得出黄总说这话时底气不足,如果上证指数今年不能再创新高,她陈红梅苦心经营多年才得到的大展宏图的机会将付之东流,弄不好还得亡命天涯。还有父亲的海宁公司也投了500万在集团公司的证券帐户里,其中有300万还是银行贷款。陈红梅对黄总说上证指数在上半年就会创新高,她的口气比这位证券公司的总经理有底气多了。 陈红梅来到集团公司定好的包间里看见该来的全都到了。金恒公司来了桑老板和范总经理,还有一位姓柯的小姐;天牛公司到的是侯峰和钱晓康;海翔集团有刘长平、董正华和她陈红梅。 侯峰站起身招呼她,说她有明星风度,住得最近却是最后一个到堂。陈红梅没理会侯峰,自顾微笑着跟桑老板他们点头致意,然后在刘长平身边落坐。 陈红梅看着服务小姐将玫瑰红的葡萄酒徐徐倒入面前那水晶一般的杯子中,忽然觉得一场血淋淋的恶战拉开了序幕。 金恒公司在市里的300万股林韵股份分散在四家证券营业部,有两家在郊区,小车要走20分钟。侯峰他们草草吃过午饭就一起乘坐桑老板开的奥迪车去了郊区的一家证券营业部。 金恒公司做股票比较低调,习惯于在证券营业部包间大户室。侯峰一行五人来到大户室时,这家证券营业部的金总经理已经恭候多时了。 桑老板示意柯小姐将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交给侯峰,侯峰知道里面是在这家营业部开户的“股民”资料。他打开袋子,里面有十多个小信封、一张证明文件和这家营业部的资金卡。侯峰把证明文件还给桑老板,他打开小信封,信封里有一张身份证和两张股东代码卡。 金总经理递给侯峰一张新的证明文件,上面罗列了这十多个“股民”的持股数量,并说明这个总帐户只有凭侯峰的身份证才能支取现金或做资金划转。侯峰打开角落里的一台电脑,金总帮他调出钱龙软件系统弹出热键委托,然后跟桑老板他们出去了。大户室里剩下侯峰和钱晓康,钱晓康帮着核对了证明书上所列资料,修改了总帐户的交易密码,至此不到一刻钟,这家营业部的80万林韵股份的交割就算完成了。 这两年券商正在大规模的增资扩容,证券营业部越开越多,券商之间的竞争已经进入巷战,优胜劣汰在所难免,对侯峰这样的大客户无不用尽手段。况且侯峰开户不要求营业部提供资金支持,这作为特殊级别的大户是很难得的。管理层今年开始要求券商将客户的保证金存入专业银行,这将很大程度封闭券商替客户透支的资金量,对有这方面要求的大客户就很难满足,容易造成这类客户的流失。 侯峰为什么不要求营业部提供资金保证呢?跟侯峰合作的钱晓康的父亲在解放前是一家商业银行的老板,他本人又是文革前北京大学的毕业生。两个人朝夕相处几年来,在气质和学识上对侯峰影响很大,几乎改变了他的人生观。再有就是侯峰这几年炒股很顺利,个人资产已达六七百万,有了这么多的银子,主观上也有改变过去街头黄牛形象的要求,在言谈举止方面渐渐成熟起来,也就从本质上改变了过去浮躁、冒失和横冲直撞的脾气。还有一点就是证监会要求证券公司的自营资金跟客户保证金尽快分离,如果做庄时有透支盘,遇上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客户保证金检查,岂不会乱了阵脚,造成可怕的资金链断裂。侯峰和海翔集团达成合作协议后,尚差几千万资金,这几千万通过券商可以很快解决,但侯峰还是采用私募的形式,他认为实在来不及就是找企业融资也要保险一些。 侯峰回到天牛公司,他打开电脑看见上证指数跌了50多个点,个股绿悠悠一遍。他再调出林韵股份,这只股票只跌了一毛钱。大盘在10点30分以后跌了30个点,而林韵股份价格波动只有五毛钱,现在价格还在23.00元。他上午让金恒公司砸出来的19万股卖单不但没把股价砸下去,反而把买盘引了进来,大概林韵股份10转增10股的消息已经在一定范围里被人知道了。 侯峰看看电脑上的时间,离收市还有七分钟,他试着拨通金恒公司在成都的操盘手的电话。 “老周,还在看盘呢,我是天牛公司的侯峰。” “侯总,你想做收盘价?” “不错。真还是姜越老越辣呀,跟你合作真是愉快。” “你想怎么干。” “我们把它弄到二十三块三毛八收盘。”侯峰兴奋地说道。 老周迟疑地说:“侯总,海翔集团的意思是……” “不管他们。你待会看见二十三块那儿出现200手买单,我们就一起往上打,5分钱一个价位,一个价位对敲两笔。顺利的话每笔十手足矣。” 侯峰叫钱晓康把客户资料拿出来,资料上有客户的帐号、交易密码和资金情况。他兴奋地挥挥手,毕竞是第一次做庄,以前总是被别人宰割,现在手里有了大刀也想宰割其他人。侯峰手里的这份资料有五位客户,资金量是2500万,其中有1500万明后天要调到海益公司。根据合作协议,双方各拿出5000万成立一家公司,这些钱主要用来对林韵股份实施控盘,由于海翔集团上次替天牛公司垫付了1500万给金恒公司,天牛公司就应该调6500万给海益公司。 侯峰先输入200手买单,这笔买单很快出现在盘面上,他跟老周将林韵股份的价格一毛一毛地打上去,当打到23.30元时,在23.33元处有人挂出了1000手卖单,那是整整十万股呀。 “怎么办?”老周问道。 侯峰看着那十万股卖单一下子泄了气,他对老周说:“只好放弃,今天就算了,明天再说。” 侯峰知道那十万股是海翔集团挂出来的,他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去咬这只老虎。满以为从今后翻身做了主人,可以扬眉吐气了,回过头来,自己仍然是菜板上的肉。 三点半,刘长平和董正华来到天牛公司,将海翔集团的1000万股林韵股份的帐户交易管理授权书交给侯峰。侯峰以为刘长平要问起对敲股票的事,刘长平却只说了一些客套话。临走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侯峰一眼,侯峰觉得这人的眼神就象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侯峰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小覃的电话,她想约侯峰吃晚饭。小覃告诉他陈老板将她的工资加到了2000元,她一定要好好谢谢侯峰给她找的好工作。 侯峰已经约了金恒公司的柯小姐吃晚饭,他想从她嘴里探听一些他们公司的经营状况。侯峰怀疑金恒公司手里还留得有林韵股份的老鼠仓。
袁非和林琳这一年多来,已经很少一起在厨房洗碗了。他们同居的头一年在厨房做事步调一致,一起洗菜,一起做饭,一起洗碗。现在呢,袁非在厨房洗碗碟,林琳在客厅看电视。同居的人谁也摆脱不了感情的自然退化,袁非真想抽时间研究一下一样有着生老病死的情感,找出灵丹妙药使爱情长生不老。 袁非回头想来,他跟林琳一开始就没有爱情,以后也没有培养出爱情。他们只是在做爱的时候,才会发现彼此是相爱的。陈红梅96年春节结婚后,袁非主动断绝了跟她的交往,那一段时间,他为了排谴郁闷的心情经常去爬山,站在山顶望平川心情多少会好过一些。袁非后来发现爬山最大的好处不是释放心情,而是结实身体,心脏和腿力在爬山过程中不断得到锤炼。如果没有这段日子的锻炼,就他过去那样的身体,他和林琳的同居生活不会超过三个月。 林琳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她那轻盈的背影特别有韵味,常常让人生出无限的暇思。袁非在她面前本该属于自惭形秽那一类,可他自始至此都不爱她。林琳感觉他的心里有别人,这个人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这个人横在他们中间怎么也赶不走。她有时候非常气愤,觉得太委屈自己就提出和袁非分手,袁非也同意,可分开没几天,袁非给她打电话,她就又回到他的身边。两人互相都离不开,可就是不相爱。 林琳经朋友介绍认识袁非的时候对他一点也没有兴趣,双方只是出于礼貌交换了电话。一个月后,林琳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也许是突然觉得寂寞或者是鬼使神差,她主动约袁非出来喝茶,喝过茶后又主动提出到他家里看看。袁非那时一个人租房住,他发现这美丽的女孩很晚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试着叫她去洗澡。林琳说要走却始终没有走出门。袁非忘不了陈红梅,对漂亮的女孩并不觉得有多大的刺激。他们平平淡淡的做爱,这使得袁非发挥得相当好。林琳当时比袁非小四岁,已经25岁,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是她21岁大学毕业时认识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有妇之夫。这个男人在“做性”方面很有一套,他占有了林琳的身体,还使林琳无法再离开他,两人保持了三年的性关系。后来,这个男人为了锦绣前程去了深圳,他要林琳跟他一起去。林琳知道这时候不跟他断绝关系,今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林琳咬着牙离开他以后,随后很长一段日子都是在失魂落魄中度过的。再后来,她接受了别的男人,但她无法在性生活中感觉到过去体会过的那种快感颠峰。生理上的东西不知道也就罢了,一个真正尝过这种极度快感的女人是无法象普通女人一样生活下去的。她一直活得很痛苦,直到碰上没看上眼的袁非。袁非和林琳是在做爱中渐渐产生感情的。他们认识半年后,袁非用六万元买了一套二室一厅的二手房,简单做一些整修,总算有了自己的窝。袁非买了房子以后就只有一万多元炒股,这点钱很难炒出生活费。迫于生计,他在98年底考入九州证券公司益都营业部做了股票经纪人。 袁非在跟林琳同居的初期,除了那几天特殊的日子几乎天天做爱,乐此不疲。袁非一年后向林琳提出结婚,林琳也同意去办手续,可两人只是计划不去实施。两年后,大家不再提这事。三年后,他们似乎忘了还有结婚这码子事。 袁非忙完了厨房里的事,他出来对林琳说:“今天叫你表姐卖一些股票,她开头答应得好好的,临下手时又不卖了,气得我无话可说。我总觉得你这位任表姐是故意跟我作对,完全不把钞票当钱。我估计大盘还要跌几天,你劝劝她吧。” “我劝她有什么用,她这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林琳有两万块钱在炒股,也算是袁非的客户,但她对股票一点都不感兴趣,两人很少在一起谈论股市。 林琳敲敲自己的头,要袁非帮她按摩一下头皮。她说写了一天的科室计划,脑袋晕乎乎的。袁非伸手在林琳光滑的脸上抚摩,抚摩她的鼻子、嘴角和肉感很好的嘴唇,好一会才开始按摩她的头。林琳笑着说:“要你做点事还要报酬。” 袁非说:“男人的手接触女人的皮肤会激活一种皮肤保护因子,使女人的皮肤更加光滑。” 林琳说:“你不要信口开河了,把我当十来岁的小女孩。” 袁非说:“你呀,跟你的任表姐一样一点也不听话。”
侯峰和柯小姐酒足饭饱离开酒店乘电梯去楼上的卡拉OK厅。在刚才一个多小时的饭局里,柯小姐一点也没有透露林韵股份的情况,不过,侯峰从她的言语里知道金恒公司在这次股权转让中有猫腻。金恒公司的主要投资方是红云集团财务公司,红云集团是国营企业,在“中科系”资金链断裂后,财务公司要求收回对金恒公司的投资。金恒公司失去红云集团这一个多亿资金,将无力再和海翔集团联手操纵林韵股份。但他们手中依然有几千万资金,这么容易认赔出局,情理上说不过去,一定还有别的取胜之道。侯峰今晚要从柯小姐的嘴里得到确切数据。 在卡厅的包间里,侯峰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柯小姐。柯小姐说头疼不想喝酒,她挥着手拉着侯峰要跳舞。侯峰看着这个只知道傻笑的女人,一把把她搂在怀里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曳起来。柯小姐象一只温顺的小猫依在侯峰怀里,一曲终了,她还想依着侯峰。侯峰拍打她的脸,把她安顿在沙发里端起酒杯往她手里塞。柯小姐拿着酒杯往嘴里倒,半杯酒很快顺着她的嘴唇下了肚。侯峰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把她拉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又替她倒了半杯酒。侯峰把嘴凑在她的耳边说:“小柯,来,为你们公司的一千万股林韵股份干杯。” 柯小姐哈哈笑着摇头道:“NO,NO,不是一千万,没那么多,是八百万。八百万林韵股份,为八百万林韵股份干杯。” “对,八百万。”金恒公司留了一百万林韵股份,这些股票每股有十块钱的差价就有一千万的利润,足以弥补以前的亏损。侯峰担心的事总算有了一个明确的结果,否则,金恒公司亏损出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侯峰从刘长平介绍的情况中知道,他们两家公司在林韵股份董事会中做足了工夫。海翔集团的董事长刘长青跟林韵股份的董事长是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睡出来的伙伴。两个老同学知根知底这么多年,又有互惠互利的结果,在这次股票操作中,林韵公司一定会倾力协助。也正是知道这两家公司的关系非常,侯峰才敢趟这湾浑水。侯峰在跟海翔集团签约前,曾经找人调查过金恒公司。可金恒公司就那么十来个人,而这十来个人的嘴就象被一条铁链栓在一起的,唯一有机会突破的就是这位类似于秘书的柯小姐。侯峰找的人知道有这么位柯小姐,但就是联系不到这个人,直到这次交割300万林韵股份,这位神秘的柯小姐才露面。今天下午,侯峰找机会塞了一张纸条给她。他们分手后不久,柯小姐打电话跟他联系,侯峰喜出望外,马上和她约好吃晚饭。如果侯峰知道金恒公司的桑老板看过他的大作,他一定高兴不起来。 柯小姐完成了任务,按事先桑老板的安排就应该离开侯峰了。可女人容易受情绪支配,再加上酒喝得有点过量,她竟然觉得跟侯峰在一起很开心,想多玩一会。侯峰快四十岁了,身体已经开始发福,脸上不再是过去那种尖嘴猴腮。他穿上名牌西服,看上去还真有点成熟男人的味道。再加上单身贵族的身价,象柯小姐这种三十郎当岁的单身女人,多少会产生一些幻想。 柯小姐喝过最后半杯酒,觉得脑袋真有些晕了。她转身抱住侯峰,用她那丰满而富有弹性的乳房死死抵住侯峰的肩。现在虽然是严冬,但在包间里的柯小姐早就脱了外套,只剩一件红毛衣。侯峰深深感觉到了这女人乳房上传递过来的热度,下身不由得涌起一阵冲动。侯峰顺势将柯小姐按在沙发里,用嘴粘贴住她的嘴唇,把手粗鲁地伸进她的内衣里,解开她的乳罩,摸到了她丰满滑腻的乳房和变硬了的乳头。侯峰手上用了力,柯小姐情不自禁发出了轻微的充满愉快的呻吟声。 两人折腾了一阵,侯峰始终没去解她的腰带。他扶起娇喘吁吁的柯小姐,搂抱着她坐了一会,心里的斗争激烈地进行着难有结果。侯峰付了帐,扶持着柯小姐出了大楼,经凛冽的寒风一吹,思想斗争才有了结果。他决定将柯小姐送到小覃那儿去。 侯峰叫了一辆出租车,柯小姐嘟囔着问他去哪儿?侯峰说去了就知道了。他在车上给小覃打了传呼。 小覃接到侯峰的传呼时已经睡下了。她穿好衣服去楼下的小卖部回传呼,侯峰还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给她打过传呼,肯定有重要的事。小覃大学毕业离开学校在城边上的一栋楼里租了一个单间。毕业后,侯峰不给她找工作,她也没为工作的事找过侯峰。她自己在社会上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为了尽快自食其力,尽快还清侯峰的借款,她只好回到熟悉的天逸大酒店做服务员。春节前,侯峰突然说给她找了一份工作,要带她去海益公司见工。小覃知道侯峰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后,她心里好高兴,能跟侯峰一道工作是她的梦想。 小覃在小卖部给侯峰打过电话,知道他的出租车已经到了附近。她缩着身子站在小卖部旁边等着。小覃在这里租了房间后,侯峰只来看过一次,他进屋后说了几句“不错”、“很好”,茶也没喝一口就走掉了。 小覃帮侯峰把已经醉迷的柯小姐扶下车,扶上三楼进屋后便把她弄上了床。侯峰在房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小覃给他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小桌上,然后站在角落里望着他。这时已是深夜,周围静悄悄的,两人的呼吸声彼此都能听见。侯峰看见小覃那双怯生生的眼睛,刚才在卡厅的激情又复活了。真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来,侯峰压抑着奔腾的情欲给久违了的高晓丽打电话。 侯峰跟高晓丽保持了三年多的似是而非的同居关系。高晓丽的老公出国六七年了,两口子头两年还常通电话,这两年电话也懒得打了,双方都明白离婚只是时间问题。侯峰一点也不关心他们离婚的事,高晓丽也明白这一点,他们两人只有“性”的来往,没有动人的感情因素存在。 侯峰认识高晓丽是在钱晓康家里,钱晓康介绍高晓丽时说她老公出国已经几年。当时,侯峰和钱晓康正在筹备天牛公司,高晓丽认识不少有钱没地方化的人,她帮天牛公司拉来上千万元资金。这对于一个才成立的投资公司,比雪中送炭还激动人心。高晓丽当时三十三岁,没有生过小孩,身材和相貌看起来都还年轻。侯峰当时比她大几岁,有一个缠着要跟他结婚的女朋友。侯峰也许是为了摆脱女朋友的纠缠,两人轻而易举就有了性关系。在以后的商务活动中,高晓丽竭力帮侯峰的忙,使他们的天牛公司很快红火起来。他们刚在一起时每周要同居两三天,一年以后每周就只有一天了,到了最近几个月,整月也难得一起过一次夜。不是侯峰工作太忙,更不是那一方有了新欢,是因为双方都不再有“性趣”。他们都想另外去寻找自己新的生活。 高晓丽接到侯峰的电话时,家里正有一位男人在陪她喝咖啡。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死皮赖脸纠缠这么久,满以为今晚会有实质性的进展,心里正窃喜不已,现在听说侯峰要来,只好垂头丧气地走路。高晓丽清理掉他留下的烟头和喝过的咖啡杯,便去卫生间洗澡。她脱光衣服,在墙镜上看着自己开始松弛的皮肤和正在下垂的乳房,心里生出一阵悲凉。侯峰这几个月来得越来越稀了,她心里真希望侯峰能象过去一样经常过来跟她做爱。这一个多月没跟侯峰约会,她知道她还依恋着他,如果说她想过一种新的生活,那也是迫不得已,并非她的本意。做爱是两个人的事,一点也勉强不得,既然对方已经没有兴趣,那又何必勉强呢。为了一种可怜的自尊心,她在侯峰面前故意做出不在乎,这使得侯峰真的以为他们双方都不再依恋对方。 高晓丽泡在浴缸里,她故意把水温兑得烫一点,身上的皮肤在这样的水温中多少可以恢复一些滑腻和弹性。她轻轻抚摩着已经有些光滑的皮肤和重新丰满结实起来的乳房,自信心恢复了一些。正好此时,侯峰象贼一样光着身子溜进来。他迫不及待的扑进浴缸,浴缸里的水溅了一地。侯峰紧紧抱住高晓丽,热烈地吻着她的额头、鼻子,吻住她的嘴唇,用他那依然狡猾的舌头伸进她的嘴里,诱发着她的情欲。 高晓丽被侯峰的热情弄得浑身酥软,她挣脱侯峰跳出浴缸,抓起浴巾胡乱在身上抹了几下,将浴巾递给刚出浴缸的侯峰。侯峰把浴巾披在背上,拉着高晓丽就往卧室去…… 男人和女人所有的灵魂与力量融合在一起,……汹涌蓬勃的生理高潮渐渐褪去,高晓丽瘫软在侯峰怀里。她自从跟侯峰有了这层关系,还重未看见他如此冲动过,她隐隐觉得这是跟侯峰最后一次做爱。侯峰抽完一支烟,发现高晓丽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在啜泣。他有点慌乱,忙问她怎么了? 高晓丽抹着眼泪说道:“侯峰,你一定是爱上什么人了!” 侯峰莫名其妙,他说没有,绝对没有。高晓丽撇撇嘴道:“没有!也许你自己还不知道,但你确实是爱上什么人了。” 侯峰想了一会说道:“晓丽,你误会了。我今天晚上和金恒公司的柯小姐一起去卡厅,打算从她身上探听一些金恒公司的情况,跟这女人有过一些三级接触。后来,她喝醉了,我就把她送到小覃那儿。” 高晓丽坐起身,她笑着拍拍侯峰的肩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今天的表现是最好的。一个社会上的柯小姐是不会把你的情欲提高到一种疯狂的程度,这只能是一种处女情结才能做到。侯峰,在你的骨子里,你说你有没有这种情结。” 侯峰似有所悟,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次遭受的情欲折磨为什么这样难应付,大概真的象高晓丽说的那样,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有一种处女情结。也许从他第一眼看见清纯如山涧溪流的小覃,这种情结就开始作祟。现在想来,他拿钱让小覃去读书,就是要把她培养成城里人,然后好冠冕堂皇地占有她,想不到自以为是一桩高尚的行为,却隐藏着痞子一样的目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22 7:41:04编辑过]
根据日程安排,侯峰今天该去成都办理200万股林韵股份的场外交割。他在早晨醒来以后觉得这样安排不妥,应该先把对倒过来的那200万股搞定。因为这些股票的价格比议定的价格要高一二元,这种差价必须在去成都前扣出来,要不然会被金恒公司长期无偿占用。侯峰在电话里给桑老板说明了这层意思,桑老板“哈哈”笑着说可以理解,同意了侯峰暂时不去成都的建议。 侯峰到天牛公司时,钱晓康和董正华正在跟老周联系,他们准备在集合竞价的时候对敲5万股林韵股份。钱晓康看见进门的侯峰有些意外,他问他怎么没去成都。侯峰把他拉到另一间办公室对他说了早晨的想法。钱晓康按着额头说他刚才在跟老周打电话时也觉得有问题,可就是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天上证指数跳低开盘,林韵股份却被钱晓康他们对敲到23.50元高开。侯峰昨天下午想做这只股票的收盘价受到海翔集团的无情打击,他今天不想再参与对敲股票。他跟高晓丽联络,问她们见到金恒公司的人了吗?高晓丽说正在打铁巷营业部跟他们办理股票交割,我们这边约的客户还没有到。侯峰说不着急,他要她们跟客户搞好关系,不要让客户有担风险的感觉。他还说他现在去办理划给海益公司的1500万,减轻一下她们的工作量。这1500万全在天牛公司打进了10%保证金的帐户里,这些帐户必须客户自己去开户的证券营业部办理转户手续,整个过程需要几天才能办完。侯峰给海益公司打电话,电话响了七八次也没人接听。他觉得不对头就打了陈红梅的手机。陈红梅告诉他,她和小覃正在市第一医院,小覃发高烧39.5度。侯峰说他马上赶过去。 今天上证指数低开低走,下午在跌了50多点以后便展开强劲反弹,收盘时只跌去10多个点。袁非袖手旁观了一天,他不认同下午见到的1956点这个低点,他认为昨天那根大阴线太长,大阴线第二天的长下影线往往只是下跌抵抗,明天还会继续下跌。别的经纪人忙着进货的时候,他在闭目养神。袁非在收市以后立即关了电脑,他已经有几年不做收盘作业了。袁非在刚入市的时候,每天都要在收市以后将一天的走势图描绘下来,回家以后再把它转录到条形纸上。他每天晚上都要认真对照以前的记录,研究第二天的走势。几年下来,袁非对大盘的走势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完全用不着去看各种技术指标,大盘上午开盘一刻钟后,一天的走势就在他的大脑中延伸下去,收盘时回过头来对照,误差不会超过10%。任何一件事物,你只要数年如一日的跟他交流下去,都会熟能生巧,巧能生精。说玄一点,就是一块石头你也可以和它渐渐沟通,最后和她心心相印。 袁非打开电脑台的抽屉,拿出一个黑皮子的公文包,包里装有两篇文稿。袁非十年前在报社干过一段时间经宣工作,那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现在在“金江财经报”做证券版的编辑。“财经报”每个星期天有一版股民园地,主要刊登一些股票知识和股民文化。这位编辑朋友约袁非写一点股市中的小品。袁非还是小青年的时候玩过一阵子文学,有一点文字功底。他春节期间闲来无事想起这位朋友的重托就信手写了两篇,久不动笔,想不到写起来比过去还顺畅一些。他上午已经跟这位编辑约好,下午收市以后送稿子过去。 袁非坐月票车来到城中心,“金江财经报”在这里的一幢气势宏伟的大厦里。袁非象看天一样望着大厦,他认为这里的写字间租金一定不菲。“财经报”创刊没有几年,发展如此迅速真是天从人愿。三年前,他的那位朋友调进这家报社的时候,袁非还劝他三思而后行。本市有晨报、晚报在先,“财经报”能有多大发展空间,稍不留意就会沦为一份小报,永无出头之日。传媒这个行业的可塑性真是太大了,怪不得四川电器被成都商报间接收购时,它的股价很快便翻了一番。炒作这只股票的一家机构赚得眉开眼笑,钱袋子装不下了还不肯撒手。 想着钱袋子的事,袁非乘坐的电梯到了他要的楼层。袁非走出电梯,看见一个女人正往旁边的下行电梯里走。这个女人的背影触动了袁非的某根神经,他晕乎乎的看着电梯关上门,而一时无所适从。袁非呆呆地站在那儿,许久才有了结果:如果刚才进电梯的女人真是陈红梅,如果陈红梅是自己开车来的,他还有机会在大厦的拐角处拦住陈红梅的车。 袁非跑楼梯到了大厦外边,他站在拐角那儿,看见一辆别克轿车缓缓从地下停车库驶出来。袁非看见驾车的陈红梅把车靠在路边从车里跨出来望着他。袁非发现陈红梅的眼里泛着泪光。 陈红梅向袁非小幅度的摊开双臂,袁非明白她的意思,可他却没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她。他们在过去有过一些界于朋友和恋人之间的亲密结触,两人拥抱在一起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但今天不行。袁非走上去拉起她的手,激动得一时没了语言。陈红梅拍拍他的肩,拉他往自己身前靠。她用脸轻轻贴了一下袁非的脸,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你猜我今天到这儿来做什么?猜中了有奖。” 袁非已经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方式。他们虽然是同一年出生的,但袁非跟她在一起总有种做小弟弟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退后半步看着陈红梅。他说:“红梅,你看我的脸上都满是沧桑,你却一点都没变,真是富贵养人。” 陈红梅柔柔地笑了起来。她说:“我的好朋友,男人就要有沧桑感才有魅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呐,这个问题非常有趣。” 袁非重视起陈红梅的提问。他思索一会儿说道:“我刚才只是在电梯口看见你,不知道你去的是哪个部门?我猜想,你作为一个商人到这儿来,一定跟钱有关系。这样就排除了副刊部跟体育部等与经济无关的部门。你来这儿不外乎三种情况:第一,来广告部给公司打广告;第二,去新闻部联系无偿或有偿新闻,我不知道现在报社还敢不敢做有偿新闻;第三就是找朋友聊天。我知道你是忙人,现在是下午的黄金时间,闲聊的可能性不大。我猜你是到这儿来打广告,而且普通的商业广告用不着你亲自出马。你到这儿来打什么广告!” 陈红梅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说;“你一定想不到我来这儿打什么广告!” 袁非嘴唇颤抖起来,他激动地抱住陈红梅含着热泪说:“我知道你来这儿是打什么广告。红梅,你是来打寻人广告。你是在找我!” 陈红梅的鼻子也发酸。她虽然不爱袁非,可她确确实实喜欢他,这五年里,她心里经常想起他。她明白袁非对她的感情,她也知道袁非心里的痛苦,可她无法给他爱情。如果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她也许会牺牲自己成全袁非。可她不是,她有自己的誓言,她必须轰轰烈烈的走这一次人生。陈红梅十八岁高中毕业后,有一次陪父亲去一家大型国营企业的教育处联系课桌椅业务,教育处一位五十多岁的王处长私下里要她第二天中午单独到他办公室去。陈红梅为了父亲的这笔可观的业务,偷偷答应了他的要求。在王处长的办公室里,这位老男人那肥厚的大手摸遍了她的全身,她现在想起来,乳房上还有被捏得生疼的感觉。从那恶心的一刻起,陈红梅就发誓要赚钱,这辈子要有一百万、一千万、千千万。 陈红梅用手掌替袁非轻轻抹去眼泪,引着他离开路边上了别克小轿车,说要带他去海益公司看看。陈红梅从拥挤的公路上缓缓将车开到益都大厦,慢慢驶进停车库。她下车关车门时叫袁非下来,叫了他两声这人也没反应。陈红梅看见袁非望着自己发愣,她上车去推推他却被袁非一把抱住了。 陈红梅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她双手捧起袁非的头,亲亲他的额头,再往下亲他的嘴时,刚一接触袁非就侧头避开了。陈红梅有些气恼,她推开袁非,想不到五年多了这人还是这样。过去两人也有过这样的情形,每次陈红梅想深入一些,退缩的总是袁非,这一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陈红梅有时说起这事,袁非自己也是一片茫然。他只说有可能爱一个人太深,反而没有情欲了。陈红梅也只好接受这种解释。 袁非靠在椅背上拉着她的手说:“红梅,我感觉我们十年后一定会成为夫妻。” “为什么?”陈红梅奇怪地问。 “因为那时候我们都老了,也只有到那个时候我才敢要你。”袁非认真地说。 陈红梅一脸苦笑。她说:“我不知道十年以后还能给你什么。而且事过境迁,那时候我们也许是天各一方,就象这几年一样音讯都不得而知。袁非,你这几年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直不来找我?” 袁非说:“你不要为音讯的事担心,该重逢时自然就会碰在一起。红梅,我们今天不在‘财经报’见面,也一定会在这儿碰上的。” “在这里?”陈红梅莫名其妙。 “红梅,我们真的有缘。你知道这座大厦和我们的关系吗?我在这儿已经工作三年了,而现在,你也来了。”袁非望着陈红梅,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真的是在这栋楼里?”陈红梅睁大眼睛问道。 袁非拿出名片,郑重其事地递给陈红梅说:“我是九州证券益都营业部的股票经纪人。” 陈红梅激动起来。她说:“真是天意,袁非,我的公司就是这家营业部的客户,我登报找你就是要你过来帮忙。这事说来话长,到我们的公司再跟你慢慢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22 7:42:55编辑过]
陈红梅中午买来充饥的小吃,大部分让侯峰吃掉了,连她最喜欢的椒盐桃片也在劫难逃。她中午在医院附近找来找去也没有看见吃得下去的饮食,只好在小店里买了些小吃,顺便在路边的小饭馆给侯峰带了盒盒饭。 侯峰在吃水饺的时候,陈红梅正和袁非在一家羊肉馆吃北京涮羊肉。陈红梅象大姐姐一样把烫好的羊肉片夹到袁非的碗里,叫他快些吃。袁非还没咽下嘴里的肉片,她又给他倒上一杯啤酒。她说:“来,老朋友,为我们今天的重逢和未来的合作,干杯。” 袁非举起盛满啤酒的纸杯,笑嘻嘻跟对面的女人碰了杯。晚饭前,陈红梅把海益公司的情况详详细细给他作了介绍,包括海翔集团和天牛公司一起做庄林韵股份的来龙去脉。正如陈红梅所料,袁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邀请,做了海益公司的操盘手,实际上也是林韵股份的庄家的主操盘手之一。 袁非这几年最想做的事就是为一家大机构操盘,让他做股票经纪人真是大材小用,他认为哪家机构找到他是这家机构的运气。袁非常常苦于这世上无人识君,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他今天上午还在揣摩林韵股份的怪异走势,想不到下午就做了这只股票庄家的操盘手,看来机遇永远是青睐有运气的人。袁非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高兴的事,他控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在公司办公室抱住陈红梅,使劲亲她的额头,亲得陈红梅求饶似的推开了他。陈红梅一直认为袁非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喜怒哀乐难有真实的表现,看来城府再深的人遇到类似的事情都难以掩饰。不知道换一个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会不会照样兴奋得象只猴子。 袁非放下纸杯,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话是林琳打来的,问他现在在哪儿,回不回家吃饭?袁非告诉她自己正跟一个新客户在吃饭,晚上要晚点回去。 陈红梅笑着说道:“是不是老婆打来的,我还没有问你这几年生活得怎样呐?” 说到林琳,袁非有些得意,他掏出皮夹子,拿出林琳的一张小照给陈红梅看。 “你小子真是好运气,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怎么把别人骗到手的?”陈红梅看着手里的照片,她是由衷的惊叹,多看两眼不免生出一丝惆怅,同时也生出一点顾虑。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控制得了袁非,他可是自己玩林韵股份的关键人物,到时候身边的人起二心就危险了。 陈红梅将照片还给袁非,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包烟,问袁非抽不抽?袁非摇摇头说他依然对烟不感兴趣,他问陈红梅怎么开始抽烟了?陈红梅说她平时并不抽烟,只是跟人聊天时抽着玩。袁非拿过打火机给她点烟,他说陈红梅抽烟很好看。陈红梅把嘴里的烟气喷向袁非,问他这样好不好看。袁非说这种动作让人有点恶心,不过只要是出自陈红梅的嘴他还是喜欢。 陈红梅轻松地笑了起来,她有些奇怪地说:“袁非,同在一座城里的两个人有五六年竟然没有碰过面,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袁非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是两个层面的人,你去的地方我去不了,我常去的地方你又不愿意去,自然就不会偶然相遇。” 陈红梅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她忽然想起刚才的问题袁非还没有机会回答呢,她重新问道:“你跟你的美人儿是怎么认识的?” 袁非说是朋友介绍的。陈红梅试探着问他一定非常喜欢她喽。袁非苦笑着说普普通通。陈红梅不信,她说这样人见人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把她当成宝贝。袁非说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一直没有培养起爱情。她非常希望我能爱上她,可我就是做不到。陈红梅问为什么。袁非望定她说:“还不是因为你!” 陈红梅毕竟是女人,她鼻子发酸,一滴泪珠从眼睫毛上滚落下来。她在心里为刚才想控制袁非的想法向他真心道歉,她觉得自己太没人性,面对这样一份真情竟然还想利用。还有,她今天这是第二次动真情了,上午在医院里看见小覃对侯峰流露出的柔情爱意,就几乎融化了她那颗坚实的心。她当时呆呆的站了好一会才退出病房,在急诊部外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禁不住思绪万千。她也有这么一个痴痴爱她的男人。陈红梅下意识地掏出股票机看有没有袁非的传呼,她决定下午亲自跑一趟“财经报”。如果不是小覃脸上的爱情,她下午就不会去“财经报”,她跟袁非的重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看来爱情不仅可以创造自己的新生活,还会给别人带来好运气。
侯峰提着暖风机和一大袋小食品吃力地打开小覃的房门,他进屋发现小覃已经睡着了。“这女孩子真的好听话。”侯峰心里念叨着将吃的东西放在她的床上,然后打开暖风机的包装盒,插上电源,让暖风机在凳子上开始工作。暖风吹出来,冰冷的小屋很快有了暖意。 侯峰站在床前,看着熟睡的小覃那张红红的小脸,看着她不时抽动一下鼻翼,不由得会心地笑出声来。他快四十岁了,回首过去还从来没有女人真心实意的爱过自己。他年轻时长得尖嘴猴腮,瘦得皮包骨头,口袋里空空如也,哪个背时的女孩子会爱上他。后来有了些钱,接触的女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两个人防来防去,还会有什么爱情。就是这几年跟高晓丽,虽然高晓丽喜欢他,可他还是感觉不到有爱情。今天,侯峰在医院的病房里却发现这个比他小十多岁的女孩爱上了他。他虽然明白小覃的爱情有报恩的成分,但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份爱情的完整性。现在的问题是他能否在陈红梅身边接受小覃这个农村女孩子,还有小覃病好以后会不会否认这份感情。至于两人的年龄差距,侯峰倒不认为有多大障碍,因为这个问题在21世纪已经显得很老土了。 侯峰到厨房里点上支烟深深吸上一口。他已经大半天没有抽烟,全身心都放在小覃身上,大概自己也爱上她了吧。侯峰这七八年来全身心关注的只有股票,物质生活跟精神生活都没有时间去考虑。说起来他的资产也有六七百万,在这座城市算得上“中资”了,可他仍然居住在父亲留给他的70年代的老房子里。房里的家具破烂不堪,客厅的几个真皮大沙发和卧室里的一张大班台,还是高晓丽从过去的公司里搬过来的。这几样东西和老家具配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侯峰在认识高晓丽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每周末她都要过来住两天。这两天几乎都是在老房子里度过的,他们既不出去郊游,也不出去唱卡拉OK,逛商店更是逢年过节有一二回。两人就这样不冷不热相处了几年,要不是看在侯峰股票帐户里的资金越来越多,她早就跟他拜拜了。 侯峰在刚成年时是一个很会玩的人,整天在街头东奔西跑,到处惹是生非。父亲怕他惹出大事来,就提前退休把他弄进工厂。他人虽然进了厂,心却还在街上,晚上常跟兄弟伙在公园和铁路上追逐女孩子。他的几个兄弟伙有一次在公园里轮奸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事后女孩报了案,其中的主犯被判了死刑。侯峰那天在厂子里加班,有多人可以作证,但他还是因为常跟这伙人鬼混而被送去劳动教养。三年“劳教”出来后,厂里没有开除他,他自己离开厂丢掉了铁饭碗。父亲被他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逝了。父亲死后,他一点也不感到内疚,反而觉得没人在饭桌上唠叨,胃口好了不少。 侯峰东游西荡几年,年龄也就到了二十七八岁,唯一的姐姐关心他的终身大事,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这女孩21岁,是一家小商店的售货员,长得白白胖胖的,笑起来还有点甜甜的感觉。她也许是看中了侯峰的那套房子,同意跟他耍朋友。两人相处一年多开始谈婚论嫁,但那时候的侯峰除了有一套房子,剩下的就是亲戚跟邻居的债务,哪里拿得出钱来结婚。女朋友终于气愤地离开了他。侯峰毕竟对她有些感情,这事对他触动不小。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中午,他找到姐姐说要去做个体户,要姐姐帮他筹一千元钱。善良的姐姐又一次相信了他。那时候已经是九十年代初,个体户找钱已经不那么容易。但侯峰的脑子灵活,他在一个露天市场卖小电器,专门去进那些在搬运过程中破损的小电器,然后二合一或三合一,当着顾客的面装配成完好的产品。由于是正宗货,质量比较稳定,常有回头客光顾。这样两年下来居然也赚了一万多元,但他过去的胖女友已经做了别人的老婆。
袁非和陈红梅一起离开羊肉馆,在温暖的灯光下沿着街边往回走。袁非今晚一高兴喝了三瓶啤酒,陈红梅也陪他喝了两瓶,两人的酒都有些过量。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是不是都想在今晚发生点特别的事,至少,袁非有这个贼心。他瞟了一眼身边的陈红梅,看见她正低头想心事。 “你的眼光怎么象贼一样。”陈红梅低着头也能感觉到袁非的目光。 袁非几乎是弯腰一样的点着头说道:“我这人呀,喝多了酒就比较懒,本来该转头来看你,现在只转了一下眼球,就这么回事。是不是所以懒人的目光都象贼?” 陈红梅笑着说道:“不是的,只有既狡猾又很懒的人的目光才象贼。” 袁非说:“我懒是懒可一点也不狡猾,否则的话你今晚要小心一些哟。” “我才不怕呢。袁非,我给你买一套衣服。”陈红梅指指前面的一间男士精品屋说。 袁非跟着陈红梅进了小店,他游览了架子上的衣服,发现有一套浅色的西服不错,翻起价格牌一看,2900元。这差不多是他三个月的工资。 陈红梅要他试穿一下,袁非摇摇头说太贵了,穿它上班会被单位上的同事孤立。陈红梅拍拍他的脑袋问他说的是哪个单位?袁非愣了一下,不由得自己也拍了一下脑门,他看着陈红梅说:“对了,老板,最关键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你给我开多少工资?” 陈红梅指指西服说:“就是这套衣服的价钱,赚了钱另外还有奖金,怎么样?” 袁非点点头说:“一个月工资,这样的衣服我还穿得起。不过,我身上只有三百块钱。” 陈红梅把西服取下来递给袁非,她说衣服要上了身才看得出效果。袁非提着西服进了换衣间,当他过一会从里面走出来时,已经是换了一个人,而绝不只是换了一件衣服。 “哇!我们的小伙子蛮帅的嘛,‘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真是很有道理。”陈红梅瞪大眼睛感叹道。 袁非神采奕奕地转了两圈,在镜子前端详半会,满意地对陈红梅说:“老板,预支我一个月薪水,可不可以。” “想得美,一天班没上就要薪水。”陈红梅从皮包里拿出2500元递给身边的店员说:“就是这个价,行不行。” 店员点着钞票,故意犹豫一下,便引着陈红梅到柜台交款。
小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一人在灰暗的夜色里来到家乡的小河边。她慢慢脱光衣服下到暖洋洋的河水里,悠然自得地在小河中转着圈儿,用手轻轻拍打着河水。她忽然听见周围有什么响动,就紧张地蹲下身子。她蹲在河里,一条小鱼儿游过来,轻轻地在她柔嫩的胸脯上撕咬,她渐渐地感到浑身燥热起来。转瞬间,小鱼儿变成了一只丑陋的癞蛤蟆,她惊叫着跳了起来,赶忙向岸边跑去。这时,岸上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胸脯,心头一急就醒了过来。 小覃睁开眼看见侯峰坐在小凳上看杂志,一台暖风机在床边的高凳上输送着热风。她摸摸汗津津的额头,用手把被子拉开一些。侯峰听到她身动的声音,从杂志上掉过头来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对着目光,侯峰已经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上午那样的柔情,她脸上只留下祥和的微笑。 侯峰起身去把床上的小食品袋拿过来。他从袋子里拿出几样给小覃看,这时他发现手里拿的全是中午陈红梅买过的东西,他看着手里的小吃有些走神。小覃伸手拿了一盒桃酥递给侯峰,侯峰没去接她的桃酥。小覃奇怪地“嘿”了一声,侯峰才回过神来。 侯峰也不明白为什么给小覃买的小吃,全部是陈红梅喜欢吃的东西。他安慰自己说,因为很久没有给女孩子买过小吃,中午由于饥饿的原因,觉得陈红梅买的小食品特别香甜可口,刚才在超市眼里就只有它们,这跟陈红梅一点关系也没有。 侯峰打开桃酥的包装盒,拿出一块放在打开的杂志上递给她。小覃半起身咬着桃酥,一些粉粒掉在杂志上。 侯峰进厨房倒了一杯开水放在高凳上,这时,他嗅到有烧焦的塑料味道,便首先检查暖风机的出风口的塑料是不是烧着了,出风口没事就又翻过来看它的底座。正当他细看底座的时候,忽然听见“噗”的一声,插有暖风机的插座燃了起来。侯峰快速反应,他在小覃的惊叫声中端起高凳上的满杯水朝燃烧的插座泼去。火是成功地扑灭了,但一阵“噼噼啪啪”的放电声后,房里就没有了灯光。 侯峰掏出打火机打燃,出门去在走道上找到保险盒,原来是保险丝烧断了。他回到屋里问小覃有没有保险丝,没有保险丝就是细铜丝和铁丝也行。 “好象没有。”小覃说。 侯峰到厨房找到一把剪刀,他把刚才烧毁了的插座边上的电线剪断一截,从电线里抽出铜丝换到保险头上。侯峰过去卖过小电器,多少懂一点电工知识,他很快让屋里的灯又亮了起来。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22 20:42:45编辑过]
6.侯峰反对成立独立的操盘室
2月7日,星期三。袁非早晨醒来后心情特别舒畅,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他把手伸进林琳的内衣,轻轻捏着她的乳房,很快诱出了她的情欲。林琳转身搂住袁非,热烈回应着他的抚爱。他们很久没有在早晨做爱了,这一次双方都感到了精力充沛的好处。 林琳起床的时候,袁非也跟着起来了。林琳问他今天起来这么早干什么,袁非说他心情好,要出去锻炼身体。林琳摸摸他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袁非说没这么严重,他只是觉得生活非常美好。林琳说你精神好把厨房的清洁做一下,还有把床单洗干净。袁非说他今天要早点到公司去,公司要开会。林琳问他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拿到早晨来讲,问他是不是要转成正式员工了。袁非“嘿嘿”笑着进了厕所。林琳在外面问他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昨天晚上,袁非和陈红梅回到益都大厦停车库,他们在车上坐了一会。陈红梅心里有事,说要早点回家做老公的工作,明天早晨的会议必须要他参加,袁非被陈红梅用车送回家时只有9点钟。如果不是回来得早,他手里的新西服向林琳解释时出现的漏洞,林琳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的。袁非说新西服是去年客户赚了钱送他的礼物,而林琳清楚地记得袁非在电话里说是在跟一个新客户吃饭。袁非对她的好记性无话可说,只好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是一个富婆送他的。林琳对袁非还是比较放心的,她说就你那德性,也不可能混得上软饭吃。 袁非现在的一系列反常行为,使林琳心头的疑问重新抬头。她敲打着厕所的门,要袁非回答昨天晚上的事。袁非开门出来对她说,今天有一家炒股票的机构要他去谈谈,他有可能要到这家机构去做操盘手。 林琳对操盘手的事了解不多,但她看袁非对这份新工作很向往,便认为操盘手一定很风光。她关切地问袁非得到这个工作的希望大不大?袁非叫她快去上班,晚上再给她详细作报告。 袁非到益都大厦时才八点半,他看时间尚早,便先去了五楼。他在经纪人室门口的签到薄上签上名,跟先到的老姚打过招呼就乘电梯上了八楼。 袁非进到海益公司,看见一个女孩正在细心地抹沙发,他知道这大概就是小覃了。他在她身后问道:“你早,就你一个人呢?” 小覃被他突然的语言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抹帕掉在了沙发上。她站起身诧异地问他找谁?袁非看见她苍白的额头汗津津的,想起昨天陈红梅说小覃生病了,今天不会来。 “对不起,把你吓着了。小覃,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来上班?看你累的,快坐下休息,我来帮你做清洁。”袁非看着病恹恹的小覃,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抹帕。 小覃拿抹帕的手往后缩,不给他。她继续问:“你是公司的人呢?” 袁非愣了愣才明白小覃并不认识他。他开玩笑说:“我既然知道你叫小覃,当然就跟公司有关系喽。我是陈红梅请来的清洁工,你快把抹布给我吧,待会在上班前做不完清洁会扣奖金。” 小覃摇摇头依然不给他抹帕。她说:“你叫我们老板的名字叫得那么熟,怎么可能是清洁工。你别骗我了,我看你八成就是老板登报要找的那个人吧?” 袁非仔细看看她,觉得这女孩长得水灵,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会爱上侯峰那小子。陈红梅昨天连这个都给他讲了,袁非对海益公司的情况肯定已经了如指掌。 “我叫袁非,准备到这儿来做操盘手。”袁非抬起双手,伸出食指在小覃面前按几下说道:“操盘手,知道吗。就是打字的那种。” 小覃倒是真不知道操盘手是干什么的,袁非说是打字,她就认为大概真的跟打字差不多吧。袁非看她没有反驳的意思知道她是真的不懂,侯峰连这个都没有教她,看来这小子暂时还不会利用小覃来监视公司状况。他叫小覃在沙发上坐下,用一种怜香惜玉的口吻说:“小覃,你昨天发高烧,今天应该在家里休息才对。发烧大都是炎症引起的,炎症不是一二天就能消的,得靠药物和自身的免疫力跟它战斗,休息不好,免疫力就会降低。如果作战失败,一些急性的炎症有可能会转成慢性,知道吗。” 这又是小覃不知道的,她过去一直以为战胜病魔只要有顽强的意志就行了,人不能被病魔打倒。小覃懂事以来就几乎没有进过医院,一般的小病都硬扛过去,进城这几年,昨天还是第一次进医院。她会记住袁非这一席话,因为她这次得的是肺炎,发烧也肯定是它引起的,自己真该多休息几天。她今天一早醒来,觉得浑身轻松不少,虽然胸口还在疼,手脚也使不上力。她躺在床上想了一阵,还是决定坚持去上班。小覃咬咬牙爬起床,随便吃了一点侯峰昨天买的桃酥。她到了公司试着打扫清洁,自以为还行,一点一点地能够在9点以前做完。她用帚帕帚了地,刚开始抹沙发,袁非就来了。 袁非要过小覃手里的抹帕,在小小的公司里转了一圈,他只把操盘室的椅子和沙发抹干净,因为他认为今天的会议在这儿开比较合适。
陈红梅跟刘长平分房睡已经一年多了,但两口子昨天是在一张床上睡过来的。他们在婚后有过一段甜蜜时光,三年后,陈红梅开始厌烦他晚上的纠缠。刘长平在老婆身上得不到满足,自然而然就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陈红梅知道他的行径后提出分房睡,刘长平并没有强烈反对,毕竟分房比分居好,他以后每个月去老婆房里一二次,陈红梅也会接纳他。久不在一起办起事来还来劲一些,这反而使他更离不开陈红梅。 去年底的一天晚上,陈红梅等刘长平在她身上尽兴后,问起他们做庄林韵股份的事。刘长平那几天正被这事搞得焦头烂额,跟他们合作的金恒公司最大的投资人是一家国营大企业--红云集团财务公司,该公司有一个多亿的资金突然要撤出,金恒公司用尽方法也无法挽留,只好提出退出合作。刘长平把这事讲给老婆听,陈红梅建议他们去找一个新的合作伙伴,把金恒公司的筹码全部接过来,否则,金恒公司如果就在股市上出货,林韵股份的股价靠海翔集团剩余的几千万资金是无论如何也托不住的。刘长平点头称是,但一时半会到哪里去找这么个好伙伴呢,陈红梅说她可以帮忙想想办法。第二天下午,陈红梅把侯峰介绍给老公,他们的合作谈判只用了二天时间就敲定。 侯峰建议陈红梅出任新公司董事长,这个位置实际上就是炒作林韵股份的前线作战总指挥。陈红梅没有推辞,她当着两人的面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公司的主操盘手由她任命。侯峰和刘长平当时都没在意这事,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女人的权力欲的体现。陈红梅也知道他们没重视这码子大事,所以她昨天很早就回了家,她必须提前搞定刘长平,并把他拖到海益公司来坐镇,用他来压制侯峰的反对意见。 陈红梅跟老公赶到海益公司,她看见该来的人全部到了,连做兼职的会计老王也坐在沙发里等着他们。令陈红梅吃惊的是小覃也来了,这位昨天才得肺炎的女孩能够来上班,一定有一些过人之处,以后真还不能小看她。 会议在操盘室准时开始,陈红梅首先照本宣科明确了公司的性质和经营方向。她说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开发科技产品,附带做一些股票投资。随后,她公布了公司人员任命,侯峰任公司总经理,钱晓康任办公室主任兼出纳,资料管理由她和小覃一起负责。最后,陈红梅看看大家严肃地说:“请大家注意,公司董事会为了保密的需要,特成立独立操盘室,操盘室直接对董事会负责。操盘室的主任是这位袁非同志,他有丰富的操盘经验,对大势把握得非常好,虽然缺乏操作大资金的经历,但我们认为让他来统管全局是有理由的。操盘室的副主任是侯峰,成员有董正华,钱晓康和我。从会议结束开始,非操盘室成员,未经许可一概不准进操盘室。” 侯峰无疑被当头一棒,他等陈红梅话音完全落下去才慢慢站起来。他眼里充满无奈,嘴里吐出来的语言是冷冷的:“我反对成立什么独立操盘室。” 陈红梅向侯峰笑笑说:“侯总经理可以保留意见,这事董事会多数已经同意。” 海益公司董事会由五人组成,海翔集团占了三人,有屁大点的事,侯峰跟钱晓康都无法作主。侯峰再笨也知道这个公司的权力在操盘室,过去满以为做了海益公司的总经理,公司里的一切事务,包括操盘室都该自己说了算。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弄出一个独立的操盘室,还说什么由董事会直接领导,现在看来他侯峰这辈子只有跟庄的份。其实,最让侯峰气愤的是陈红梅不知从哪儿把袁非找了来,还让这小子做了操盘室的负责人。侯峰刚认识袁非,就把他当作了敌人,虽然那次他偷听袁非跟陈友文的对话,赚了十多万,但他依然常常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在证券公司大户室见过刘长平,他一点也不恨陈红梅的这位男朋友。他认为陈红梅跟他的感情并不深,她跟他在一起,肯定是看中了他堂兄在海南的上亿资产。侯峰明白自己的形象不会讨陈红梅的喜欢,但只要他赚了大钱,就有可能赢得她的投怀送抱。陈红梅94年底退出股市时,给侯峰留有联系电话,这几年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这多多少少是个安慰。说起来袁非的条件远远不如他,可他就是觉得最大的威胁来自袁非。 侯峰越想越气,如果不是陈红梅说时间紧迫,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在合作协议上签字。协议书只有一个大的框架,好多细节上的内容都没有讨论。他感觉最好笑的是在刘长平面前还要求她出任新公司董事长。侯峰觉得自己真成了马戏班里的红屁股猴子。 袁非这两天就象做梦一样,昨天还为能做一个操盘手而兴奋不已,想不到今天竟然做了主操盘手。他知道陈红梅刚才念的任命书的份量,这使他再一次喜出望外。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傻乎乎地坐着,作为这次会议的中心人物,他必须说点什么。在陈红梅跟侯峰的舌战后,他站起来看看陈红梅,首先说的是“谢谢”这两个字。他这时脑袋里有些恍惚,感觉得到操盘室主任这个位置,比得到陈红梅的爱情还来得珍贵。大概真象人们常说的那样,男人以事业为重。 袁非集中注意力,铿锵有力地说:“谢谢老板和同事的信任。我从来没有操作过大资金,今后肯定有许多地方要向同事们请教,还请多多关照。古人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我一定全身心地投入这项工作,想方设法把工作做好,不让大家失望,也不能让大家失望。” 刘长平象旁观者一样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昨晚陈红梅主动到他床上来,他就知道一定有麻烦事会缠上他,不出所料,陈红梅在他气还没喘匀时,就迫不及待地说要在海益公司成立独立的操盘室,并且还要让好久都没出现过的袁非做主任。这位其貌不扬的穷小子跟他老婆的关系,让他一直迷惑不解,他有时总觉得两人亲密得有些过分,但又总觉得不可能有什么。刘长平否决了陈红梅的这个提议,他说让袁非做主操盘手,等于把身家性命交给一个三岁的孩子,这种事万万做不得。 陈红梅说:“当初要我做海益公司董事长时,你和侯峰都同意前线主操盘手由我任命,现在你可别想反悔。” 刘长平说“我们是同意你任命主操盘手,但你也不能顺便找一个什么人……” 陈红梅坐起身。她说:“我怎么是在随便找人,袁非是我的福星,我主办的任何事,只要有他的参与,肯定就能做好。我这只是想让海翔集团度过难关,你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袁非拯救陈友文的故事,陈红梅曾经三番五次讲给他听过,但他总认为袁非只是意气用事,全部都是巧合。这只能作为一个有趣的故事,不能奢望还有下一次,现在陈红梅还想让他来拯救海翔集团,岂不是痴人说梦。刘长平说:“袁非没有运作过大资金,这么重要的工作他怎么能够胜任。你看董正华做了三年操盘手都干不下来,他袁非凭什么,就凭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点运气。做庄可不能凭运气,懂点操盘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一点。红梅,如果我同意了,常青哥那儿该怎么交代。还有侯峰、董正华这些人怎么会服他,他今后拿什么来领导操盘室。” 陈红梅打开床头柜,拿出几张纸摆在老公面前:“这里有两份文件,你今晚必须签一份。” 刘长平拿起文件,一份是海益公司成立独立操盘室的报告,另一份是已经看过多次的离婚协议书。他抖着文件说:“陈红梅,你这是干什么嘛。” 陈红梅说:“长青那儿我去解释。至于侯峰他们,我有办法,你就不要操心了。长平,这个操盘室由我们董事会领导,他要怎么操作都得写计划,一切照计划书行事。计划有不妥的地方还有你这个老操盘手把关嘛。你如果也拿不定主意,不是还有你那位老狐狸堂哥。我从今天开始,天天在那儿帮你盯着,还能有什么事。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袁非的,我是在‘财经报’的电梯口碰上他的,六年时间没碰见过他,为什么偏偏这时候碰上他,你不觉得奇怪吗。就冲这一点,我们这次就一定能成功。” 刘长平苦笑着代表集团公司在报告书上签上名。历来就是如此,他在陈红梅面前只有失败的份。刘长平坐在海益公司的沙发里养神,袁非最后一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睁开眼看着袁非,也许陈红梅的选择是对的,说不定这小子真的是海翔集团的救星。 刘长平提提神说:“我们这个团体由于时间关系,成立得比较仓促,大家都还没有时间相互了解,建立友情。而作为我们的中心工作--股票投资,必须要有协作精神,需要集体智慧。希望大家全心全意为公司谋福利,不要为一己私利损害大家的利益,更不要勾心斗角,相互拆台。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前面到处是暗礁险滩,对付它们已经力不从心,自己人还不团结的话,到时候翻了船对谁也没好处。” 陈红梅看看小覃,接过话题说道:“我在这里想说一件事。昨天,小覃发高烧还来上班,差点在办公室晕过去。我把她送到医院,诊断出是急性肺炎,医生给她开了两周的病假,她一天也没休息。对她这种蛮干的行为,我要提出批评,开完会我就送她回家。但对她表现出的这种精神,这种对待病魔的精神,这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精神,是值得大家认真学习的。我们公司正处在一个非常困难的时期,希望大家发扬这种精神,团结一心,同甘共苦,共度难关。” 陈红梅讲完话,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便问侯峰有什么话说。侯峰摇摇头。陈红梅宣布会议结束,她最后补充一句:“下午收市后,操盘室成员开一个会。”
装饰华丽、温馨的大酒店里,灯红酒绿和热热闹闹的气氛都没能驱散刚才会议上的不愉快。侯峰跟钱晓康坐在陈红梅他们的对面,摆出两个阵营的架势,各自低头喝着闷酒,互相不理会阵营另一方的人。 “嘿,你们就这样坐着喝酒呀。”陈红梅作为领导有责任让大家搞好团结,她站起身笑着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还跟小孩一样。今天是咱们操盘室第一次聚餐,不要这样呐。来,钱老师,你是我们的前辈,我先敬你一杯。” 钱晓康站起来,他端起酒杯说:“陈小姐,你是女中豪杰,又是我们的董事长,该我敬你一杯才对。” “你这不是寒碜我吗,我算什么女中豪杰。”陈红梅望着钱晓康笑吟吟地说:“钱老师,我们做晚辈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教诲。” 这个时候,侯峰突然站起身喝光面前的半杯红酒。他示意旁边站着的服务小姐倒酒,钱晓康跟陈红梅都端着酒杯望着他。侯峰不跟他们碰杯,他自己一连干了三杯,然后神经兮兮的坐下来。 陈红梅耸耸肩,伸长手跟钱晓康碰了杯。她喝干杯里的红酒后对侯峰说:“你刚才喝那三杯酒,就算和我们三人照过面了,是不是?” “聪明,答对了。”侯峰脸上有了笑意,他起身举杯向陈红梅致意,他说:“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更喜欢和聪明的女人合作,特别喜欢和聪明加美丽的女人合作。我再喝三杯。” “谢谢。”陈红梅跟他碰了杯。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缓和过来,袁非也站起身跟对面的两人干了一杯。
春节刚过,大街的两旁被政府的灯饰工程装饰得绚丽和明亮,随处都是闪耀的霓虹灯和跳动的满天星。陈红梅开着别克车送董正华和袁非回家,她脑袋晕乎乎的,手里的方向盘却握得非常稳。酒后开车,千万别被路边的警察给瞧出来。车上另外两人的酒也喝得不少,但他们的谈话还是清醒的。 董正华说:“袁主任下午在会上说还没有完整的思路,大概是想对计划书的后半部分动手术吧。” 袁非说:“今年的大势肯定不乐观,上证指数很难说能不能创新高。如果创了新高,我估计依然会有一半的股票创不了新高。我认为今年只会炒一些有题材的板块,不会有个股普涨行情,如果我们的林韵股份刚好属于今年的热门板块,这份计划书规划的空间还是有可能达到,但时间肯定不行。” “你认为什么时候出货?”董正华问。 “在这一点上我跟侯峰他们的看法是一致的。去年底,‘中科创业’这些恶庄暴光以后,我就感觉五年的牛市从此结束了,今年的行情只是措手不及的庄家想方设法营造的逃命行情。”袁非说。 “牛市真的结束了。”董正华自言自语着。 陈红梅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她回过头叫董正华下车,而他还在为牛市的结束伤感。 董正华下车后对陈红梅说:“陈姐,再见。” 袁非问陈红梅:“你和董正华很熟呐,他叫你陈姐?” “他喝多了。”陈红梅笑着问袁非:“我们现在去哪儿?”
小覃上午被陈红梅送回家,闲着无事就早早地煮了一些水饺。她吃过午饭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一直到下午三点钟才醒来。,她下午要去医院打针,如果不是觉睡得好,她是不会高高兴兴出门的。她从医院回来就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等着侯峰下班后来看她,她想侯峰一定会过来陪她吃晚饭。 小覃等到晚上八点钟,仍没听见侯峰的敲门声,只好起床去厨房煮饺子。她饭后几次都想下楼去给侯峰打电话,可她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直到九点多钟,小覃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见有人在轻轻敲门,她起身去打开房门,看见侯峰笑嘻嘻的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包东西。她望着侯峰,不知道是心里高兴还是等得有些委屈,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她的泪水滴在脚上,感觉到脚丫子冰凉,这才想起没穿拖鞋,只有赶忙退回到床上去。 侯峰进得门来,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凳子上,回身去关好门。他来到小覃的床前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说:“今天开了大半天会,太忙了。” 小覃抿着嘴摇着头说:“没事,没关系。” “你晚上吃的什么?”侯峰关切地小声问。 “你上午买的冰冻水饺。” “好吃吗?”“一点也不好吃。”
袁非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钟,他看见林琳还在客厅里看电视,便问她怎么还没睡觉。 林琳大学毕业以后,自己联系到实习过的机床厂上班,工作刚刚一年,就采取三不管的方式离开单位到城里的一家贸易公司打工。两年前,厂里成立集团公司,公司成立前进行了大肆裁员,8000多名员工裁得只剩下3000人,却偏偏要林琳回厂上班。林琳在外边浪荡了几年,也真有些累了,况且那一段时间,她和袁非开始谈婚论嫁,她丢掉了每月2000多元收入的工作,回厂里去拿800元一月的工资。厂里的工作虽然轻松,但她早晨七点钟就得出门,每天要赶十多公里,路上还要倒两次车。两人的生活习惯是晚上十一点必须上床睡觉。 袁非看见自己的问话石沉大海,知道这女人今天惹不得。他去厨房烧好热水,独自洗脸洗脚上床睡觉。林琳等到袁非把被子捂热后才关上电视,她回卧室脱了衣服爬上床,躺在袁非身边,侧身掀起他的内衣,把她那双冰凉的脚狠狠抵在袁非的肚子上。袁非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把她的脚推开。袁非在他们同居后的第一个冬天,常常主动给她按摩冰凉的脚,有时也会把按摩过后的这双脚抱在胸前,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为这事,林琳回应了他不少热吻;等到了第二年冬天,林琳不主动要求,袁非是不会去做的;而去年冬天呢,林琳就是强烈要求他也是应付了事,经常草草按摩几下就开始跟她做别的事。 两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林琳的脚过了一会渐渐暖和一些,气也渐渐消了不少。她用手拧拧袁非的脸,恶狠狠地说:“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第一,为什么把手机关了;第二,今天晚上在哪儿;第三,跟哪个在一起。” 袁非无话可说,他翻身压在林琳身上,手很熟练地伸进她的内衣,捏住了她的乳房。林琳侧侧身用力把他推开去,她大声说:“为啥子不接我的电话?” 袁非捂住她的嘴小声说:“三更半夜,不要啊。” 林琳摇摇脑袋。袁非松开手,亲亲她的嘴唇。林琳侧着头说:“哪你老实坦白今天晚上跟什么人在一起?” 袁非看着她的嘴说:“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猜是什么消息?” 林琳说:“操盘手的事定下来了?” 袁非说:“你真聪明,再猜猜一个月多少钱。” 林琳想了想说:“三千块。” 袁非伸出五个手指在她眼前晃动:“整整五千块。一个项目结束了,如果赚了钱还有奖金。” “五千块,真有这么多,你可是才去上班呀。”林琳睁大眼睛问。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这些钱每月可是要交给你的。”袁非其实还是骗了她,海益公司给他的是六千块。 林琳说:“你真的要把它全部交给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每月五号发工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袁非跟林琳的收入过去差不多,两人谁也没想要对方交钱出来,家里的开销虽然是袁非在负责,但林琳为这个家也没少用钱,两人在经济上说不上宽裕,却也还过得去。这次袁非如果真的每月交五千元给林琳,她也就用不着每天早晨六点多钟就起床了。 林琳有些激动,她用劲搂住袁非,咬着他的耳朵说:“你如果在这家机构站住脚,我就可以到城里找一份工作。” 袁非说:“你本来就用不着在机床厂上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回厂?” 林琳说:“我当时是想厂里有医疗福利,结婚生子放心一些。” 袁非笑笑说:“这种想法太幼稚了。” “幼稚?你没看看你当时的条件,我们当时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三万块,结婚都成问题,有了孩子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就跟定了你这穷光蛋。”林琳推一下袁非,板着脸说:“你告诉我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把手机关了?” 袁非哭丧着脸说:“公司的操盘室下午开了一个会,会后又一起去吃饭,饭后他们又要去卡拉OK。初次跟他们见面怎么好我行我素,只好跟他们去卡拉OK。” “这也用不着关机呀。” “卡厅里太吵,我就把手机关了。” “你认为这理由说得过去吗?” “我知道不该关机,这是我的错。” “今后不准关手机,再关有你好受的。” “是,领导。今后一定不关手机,没有电也让它开着。” 林琳笑着打他的头道:“你听着,以后小心把手机的电充好,不准说手机没电了,知道吗。” “知道。”袁非打打自己的嘴说:“我一定提前充足电池。好了,现在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想得美,我等你这么久不能白等。” “早晨才做了……”
侯峰回到海益公司跟陈红梅说1500万转款很麻烦,看能不能把交易密码交给操盘室就行了。陈红梅问他已经转了多少资金过来。侯峰说只转了三百多万。陈红梅说你们不把帐户转过来就只能用电话委托,那会严重影响操盘质量。侯峰说到时候可以派人过去,不会有多大影响。他还说返佣的钱会划回海益公司。陈红梅想了想说如果你们确实比较难办,就不转了吧。 侯峰松了一口气,他说:“刚才小杜来电话说出资方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你下午可不可以开车送我去中山路营业部签合同。” 陈红梅脸上露出笑意,她看着侯峰点头同意为融资的事跟他再走一趟。 侯峰回办公室给天牛公司的操盘手沈重通了电话,沈重和海翔集团的操盘手赵奇今天在大十字证券营业部的一间专户室里对倒成都过来的60万股林韵股份。沈重在电话那头告诉侯峰,他说袁非开市后给赵奇来过电话,要他们利用今天的弱市好好洗洗盘,把林韵股份往下砸,砸出量来也没关系。 侯峰来到操盘室,袁非、董正华,还有钱晓康正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看盘。林韵股份现在被砸得遍体鳞伤跌了5%,价格是22元,成交量已经有50多万股。盘面上,林韵股份在22元处只有10多手接盘,22.10元下方的几个价位有20多手卖盘挂出来。袁非叫董正华把那20多手全吃掉,然后在22.10元挂20手卖盘。 袁非按下电话免提,问电话那头已经对敲了多少股。赵奇说完成了三十五万股。袁非要他们用22.01元的价格再敲五万股,一笔成交。 袁非指着上证指数走势图跟董正华说:“今天上午大盘暴跌,从走势上看下午还要跌,我们上午砸盘,在T+1的规则下,没有什么人敢来接血。你看,林韵股份现在总共成交五十三万股,我们吃进三万股,对敲有三十五万股,只有十五万是局外人的成交量,对敲的筹码基本上没有丢失。这样,在上午收市前,我们再把股价拉回来,让那些想买又不敢买的人后悔去吧。还有一点,大盘放量下跌,跌百分之五的股票有几十只,量也不比我们小,今天是对敲股票的好时机。我想让他们再敲几笔,在上午就把六十万股全部弄过来,你看如何。” 董正华说:“别人说你没有运作过大资金,我看你跟韩信一样,天生就是指挥千军万马的料。” “说过头了吧,董兄。”袁非道。 侯峰知道这两人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哼”了一声,便在钱晓康身边坐下,调出宏汇软件系统,敲出营业部的成交回报。他翻遍了成交回报也没看见有人买林韵股份,看来,海益公司的帐户作了成交回报屏蔽。袁非瞧了瞧侯峰,知道他翻成交回报是针对自己。如果营业部有人买林韵股份,袁非在这儿做过经纪人,他自己跟朋友的帐户都在这儿,他肯定是脱不了干系。 赵奇11点15分打电话过来说60万股全部搞定。袁非看见大盘正在小幅反弹,他问董正华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拉升股价?董正华叫他不要客气,想拉就开始拉把。 袁非挥挥手,叫董正华把盘子上面挂的卖单撤掉。他敲出热键委托系统,在22.50元打进一万股买单。 袁非只用了100多万资金就把股价拉到了昨天的收盘价上方。他满意地看着被自己拉红了的林韵股份,搓搓手对大家说:“今天操盘室的工作到此结束,你们下午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陈红梅看着侯峰在委托理财协议上签过字,就告诉他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侯峰说你有事就走吧,我知道怎么回去。陈红梅知道他不高兴也不去管他,她下午真的有事,她要回海宁公司跟父亲商量苏小玉做副总经理的事。苏小玉现在是办公室主任,陈红梅在春节前将公司销售部的工作交给她打理,想让她熟悉一下这方面的工作,为接替自己做副总经理做准备。一月份是销售旺季,苏小玉虽然没有搞过销售,但她毕竟做过几年老板秘书,过去跟着陈友文跑过不少业务,海宁公司一月份的销售业绩还是比去年同期有所增长。 陈红梅来到陈友文办公室,看着父亲斑白的头发,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陈友文非常反对女儿离开海宁公司,为这事,两人春节都是拧着过的。 陈友文看着女儿笑吟吟的脸,剩下的也只是无可奈何。他搞不懂的是海宁公司已经有一定规模,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挣个上千万的资产只是时间问题。他老了以后,公司自然就是女儿的,为什么她自己的事业不做,要去帮别人。难道她瞧不上海宁公司,还想有更大的发展。 陈友文想不出女儿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他放下手头的工作等她开口说话。陈红梅靠在父亲的大班台边。她说:“爸,苏小玉基本上已经熟悉了我这部分工作,我想今天就把工作正式交给她。” 陈友文点点头,一言不发。 “爸,你要说话呐。”陈红梅喊着说。 陈友文白白眼道:“我有什么好说的。” “爸,给我三年时间。我出去折腾三年,如果外面的世界没有意思,我一定回来帮你。”陈红梅信誓旦旦地说。 陈友文敲敲桌面,他说:“你怎么就不开窍,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我随时可以把公司全部交给你。红梅,这是你的公司,你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 陈红梅说:“爸,这是你的公司,它永远是你的公司。你就是把她全部交给我打理,它依然是你的。” 陈友文站起身激动地说:“老子的就是你的,你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我白送你几百万你还不要,你究竟要什么。” “我要几千万,我要一个亿。” “你疯了,你到哪里找一个亿。”陈友文看着女儿突然生出一种担心,他语重心长地说:“红梅,我们找的钱已经够用了,你怎么就不知足呢。你刚才的想法太疯狂了,你呀,你可千万不要去做违法的事哟。” 陈红梅笑了笑说:“爸,你放心,你的女儿你自己还不了解,我这么聪明怎么会去做傻事。况且你也知道,只有穷疯了的人才会铤而走险,我们有钱,用不着这样做。” 陈友文点点头说:“你知道分寸就好。” “爸,刚才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跟小玉交接工作。”陈红梅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红梅。”陈友文叫住女儿说:“昨天元宵节怎么也不回家,今天晚上一定要补上。” 陈红梅笑着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昨天确实太忙,我们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就是。” 陈红梅回到她在海宁公司的办公室。过了一会,苏小玉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这位中年人就是金恒公司的桑老板,苏小玉的二姨父。 陈红梅在海翔集团涉足股市之时就开始帮丈夫寻找各种闲散资金。她在地下资金市场上认识了红云集团财务公司的总经理修京生,通过各种手段的运用,修京生答应给她1.5亿资金。陈红梅获得修总的承诺以后,并没有把这笔巨额资金告诉自己的老公。她通过苏小玉的牵线搭桥成了金恒公司的二老板,把1.5亿带到了这家公司。海翔集团在资本运作方面的负责人是刘长平,他们跟金恒公司合作以后,陈红梅几乎间接控制了这两家单位在股市中的运作方向。 林韵股份发行上市的时候,陈红梅知道海翔集团要控盘这只流通盘只有四千万的股票。她在林韵股份上市的第一天,就叫桑老板不计价格大量抢进筹码。几家公司抢夺筹码的结果就是把林韵股份从20元一路推高至23元。海翔集团知道这样下去对谁也没好处,他们通过关系联系上了金恒公司。刘长平跟桑老板一见面就有默契,他们商议的结果就是联手把其余两家赶出去,然后齐心协力把股价做上去。因为林韵股份的董事长跟海翔集团的董事长是大学同学,今后会为海翔集团炒作林韵股份提供全面的支持,桑老板能攀上海翔集团是求之不得。他们有了协议后就联手打压股价,把林韵股份从23元一路砸到20元,在21元附近横盘半个月后,又把股价拉回22元横盘。他们计算出其他两家公司的成本就在这一带。股价在22元横盘几天,这两家公司没有出货的意思,他们只好又把股价打到21元。经过几次折腾,这两家公司总算把筹码交了出来。 去年底,“中科创业”和“亿安科技”相继出事后,陈红梅担心资金出问题跟修京生见了一面。修京生明确表示1.5亿资金在一年的合同期满后无法续签,因为他也感觉到管理层在政策上会有大的变化。陈红梅说你如果不续签干脆现在就把臭钱收回去。修京生叫她别感情用事,还有半年时间,他还可以帮她想想别的办法。陈红梅说不是开玩笑,她要修京生以“中科创业”事件作借口,单方面撤回资金,以国债利息结算。修京生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陈红梅说你不是外人,我就给你实话实说。我想把手里的大部分股票通过场外交易卖掉,然后在海翔集团跟新的加盟者卖力的拉抬中,再卖掉手头留下来的股票,稳稳地赚上一大笔。修京生说这个办法好,只是运作起来比较困难,不知道你有把握没有。陈红梅说她有一半的把握。 陈红梅回头把红云集团财务公司要提前收回投资的噩耗告诉了桑老板,桑老板吃惊地问她怎么应对。陈红梅说这事海翔集团会想办法,你只要把金恒公司的处境让他们知道就行了。桑老板后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海翔集团,刘长平采取的应对方法全在陈红梅的控制之中。 陈红梅在苏小玉离开后,兴奋地对桑老板说:“侯峰今天下午已经签了三千万融资协议,资金很快就能到帐。” 桑老板听了也很高兴,他说:“小陈,这么复杂的运作全在你的掌握之中。你真称得上是策划大师了。” 陈红梅微笑着向他摆摆手说:“桑老板,这个计划之所以能够顺利实施,是因为我处在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计划中的几个关键人物正好都能够控制,运作起来当然就有发生奇迹的感觉。说白了这只是一种巧合,是一种不可复制的策划。”
侯峰下午是在一种飘忽的意识中签的委托理财协议,如果不是陈红梅在身边鼓励他,他真有可能打退堂鼓。陈红梅在签约后走掉了,他和出资方又一同到益都证券营业部,在那儿耽搁了一些时候,回到天牛公司已经是二点四十分。 侯峰把手里的协议交给钱晓康保管,他从电脑上调出大盘走势图,看见上证指数已经跌去45点,林韵股份现价是23.20元。他问钱晓康已经买了多少林韵股份?钱晓康说买了十八万股。侯峰问他买的时候还顺利吧。钱晓康说还行。 侯峰有些奇怪,他说我们的袁主任现在在做什么。钱晓康说一定在看盘。侯峰又问他袁非是不是知道天牛公司在买林韵股份。钱晓康说一定知道。 “那他为什么要让咱们捡这么多便宜呢?”侯峰歪着头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侯峰想了想又道:“大盘今天放量暴跌,离中期底部没有多远了,他袁非也应该清楚这一点,你说他为什么不乘这个机会,为海益公司买点廉价筹码。这真是有点奇怪了。” “我想他是脑袋木头了吧。”钱晓康嘟哝着。 在海益公司的袁非今天一天都在看盘,他也确实猜到是天牛公司在大量买进林韵股份。他本可以把股价拉回昨天的收盘价上方,但他当时忽然有种感觉,他觉得侯峰他们买的股票不一定能赚钱,因为他们会等到40多元才会卖。在今后的股价拉抬中,这些筹码会锁定得非常好。 袁非在收市前去陈红梅的办公室,把自己和林琳帐户里的资金全部换成了林韵股份,一共有3000股,平均价格是23.10元。
侯峰下班以后去了一趟大姐那儿。 侯峰的大姐五年前从工厂内退出来后,在侯峰的资助下开了一家火锅馆。火锅馆的生意一直不好,赚的钱仅够她跟儿子沈重的生活开支。两年前,沈重高中毕业跟舅舅学做股票,每月有了固定收入。没有儿子这个负担,侯大姐就把火锅馆顶给别人,仅靠微薄的退休金过活。 侯峰早年丧母,大姐象母亲一样处处关心他,照顾他。还东凑西借拿钱给他摆小摊做买卖。侯峰有了钱以后,他自己还没有买车买房,却给大姐在郊外买了一套房子,并做了装修。可他大姐不愿意离开厂里的老邻居,直到现在也没有搬过去。沈重过去住过几天,由于吃饭不方便,现在大部分时间还是回到母亲这边住。 侯峰下午在电话里跟孙明贤谈妥他哥的200万借款,孙大哥同意他用股票作担保,直接给他200万现金。侯峰计划用大姐和小覃的身份证开两个证券帐户,每个帐户100万,全部买成林韵股份。他下午签过3000万委托理财协议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参与做庄林韵股份,总有种被拉上贼船的感觉。他必须想法留条后路,而这条后路最好不要让过多的人知道,所以,他亲自来找大姐拿身份证,连侄儿沈重都不能插手。 侯峰到大姐家时,沈重正在他自己房里玩电脑。他找大姐拿身份证没有让他知道,否则,这小子又要问这问哪。今天中午沈重还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正在参与林韵股份的做庄。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侯峰是不会把这等机密的事告诉他的。
小覃下午从医院打针回来,走在有淡黄色太阳的街上,感觉周围已经没有冷飕飕的气象了,光秃秃的树丫上好象有了绿意。她在街上漫步前行,心情却象一个跃马急驰的骑手,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向前飞奔,前面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她的爱情正在春光里等着她。侯峰昨天夜里坐在她的床前,拉着她的小手,长时间不肯松手。一个男子汉的热血透过手的接触,传递到她的心里,她感觉她和他已经溶为一体了。 小覃今天精神好多了,脚下已经有了力量,空虚的身体被实实在在的爱情充实着,使她以为已经赶走了病魔。她决定去市场买一点小菜,替侯峰做一顿简单而可口的晚饭。 侯峰赶到小覃那儿,看着小桌上的菜和酒,感动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上去把小覃拉到怀里,轻轻搂住她,好一会儿才在她耳边小声说:“谢谢你!我们吃饭吧。” 小覃从他怀里仰起头望着他,乖乖地点点头。侯峰看着她依然泛着潮红的小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们坐在小桌边,小覃倒了半杯红葡萄酒递给侯峰,为自己倒了半碗白开水。她端着碗说:“侯大哥,我以水代酒敬您一杯,这辈子能遇上您,是我的福气。希望下辈子还能遇上您,我先干为敬。” 侯峰看着小覃喝干了碗里的“酒”,他真的被她的一席话感动了。他在心里说,一定要让面前的女孩幸幸福福过一辈子。、 两人吃过饭,侯峰要她上床去好好躺着,余下的事他来做。 侯峰在厨房忙完一堆事才想起他给小覃买的手机。他把手机拿在手上,看见小覃锁着眉头半躺在床上,就顺手把手机放在她的枕头下面。这时,小覃突然感到胸闷,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她嘴角有了血迹。侯峰慌忙给她倒了一杯开水,用手轻轻推拿她的背,让她慢慢喝了一些水。 侯峰放好水杯,替她脱掉外套要她好好躺下。他坐在小覃的床前,拉起她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小覃很快就在他的手心里睡着了。
侯峰和小覃快到中午才从医院出来。昨天晚上,他握着她的手靠在床边睡着了,等他醒来后,看见小覃咧着嘴在说胡话。他摸摸她烫手的额头,急忙叫醒她给她穿上衣服,背着她下楼送她去医院。 值班医生给小覃作了检查,他说小覃的病情严重,需要在观察室输液,他还要侯峰天亮去给病人办理住院手续。小覃输了一晚上的液,早上醒来精神恢复了不少,毕竟人年轻身体素质好抵抗力强。她听见侯峰在给沈重打电话,要沈重带五千块钱来马上给她办入院手续。小覃要侯峰叫沈重不要来,她反正不会住院。这次生病已经化了侯峰一千多块钱,她不愿意再为这点病让他化钱。她认为没有必要住院。 侯峰拗不过她,只好又给沈重打电话叫他不要送钱来了。小覃输完液后,侯峰带她去门诊医生那儿,让医生给她作了全面的检查,在征得医生同意可以不住院以后,才放心的带她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侯峰想起早饭还没吃呐,两人在巷口的小饭馆里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侯峰在小覃家的楼下要背她上楼,小覃不好意思,她要侯峰在前面象老牛一样拉她的手,她说这样两个人都要轻松一些。侯峰说我在后面推你上楼不是更好吗。小覃看着他红了脸,她说你怎么推呀。侯峰想了想也觉得不妥,他说还是我拉你上楼吧。他拉起她的手,一步一步倒退着上了楼。小覃故意把身子向后仰,增加侯峰的负担。侯峰说你不怕我松手让你摔个屁股开花,小覃说我是相信你才会这么做。她其实是想让他死死握住她的手。 侯峰把小覃安顿上床,他现在才有时间跟钱晓康联络。钱晓康告诉他大盘涨了十多个点,林韵股份中午收盘时的价格是23.60元,涨了4角钱,成交量是51万股。他还说林韵股份上午倒过来37万,下午准备把余下的20万股全部倒过来,这样,海翔集团原计划要半个月完成的工作,在袁非接手后,整整提前了一周,看来袁非跟我们的想法还比较接近。侯峰说这不一定是袁非一个人的想法,海翔集团的人不是傻瓜,股市的基本面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们肯定会调整操盘计划。他说从林韵股份的走势上能不能看出袁非在干什么?钱晓康说9点40分到55分有人连续买了大约二万股,可能跟他有点关系,其它的交易零散得很,看不出有人刻意做盘。侯峰笑着说大概是这小子的老鼠仓。钱晓康问成都另外的200万股什么时候去交割?侯峰说既然这200万提前搞定,我星期天就跟沈重去成都,星期一办完以后当天赶回来。 侯峰结束与钱晓康的通话,他忽然想起给小覃买的手机,他看看她,发现她正用仰慕的眼神望着自己出神。侯峰看着她那可爱的呆样儿想给她开个玩笑,他坏笑着拨响了小覃枕头下面的手机。 小覃被铃声着实吓了一跳,她找出手机茫然地看着侯峰问:“怎么会,谁的手机?” “手机嘛,在谁的枕头下面当然就是谁的喽。”侯峰坐在床边看着她说:“喜欢吗?” 小覃欣喜地点点头,用开玩笑的口气说:“谢谢侯叔叔!” “不许乱叫。”侯峰伸手打了一下她的头说:“你该叫我什么?” 小覃歪着头想了一会说:“不知道。” 侯峰拉着她的手说:“你想叫我什么?” 小覃用一只手遮住眼睛还是说不知道。侯峰说你怎么连叫人都不会了,我走后你在床上好好想一想。小覃放开手问他去那儿?侯峰说你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用你的身份证开个股票帐户。小覃在褥子下翻出身份证,按住上面的照片递给他说:“不准看照片。” “不看,不看。”侯峰接过身份证瞟了一眼,他说:“身份上的照片都是这个样子,你的算可以的了。” “你骗人,说好了不看的。”小覃伸手想抢回身份证。 侯峰没让她抢回去,他说:“我是想看你的生日。你的生日很吉利,四月十八,到时候一定给你好好过一次生日。”
这天中午,袁非和陈红梅来到四楼的股民餐厅吃快餐,他们排队拿到盛满饭菜的不锈钢托盘,一起在彭征明跟谢卫东的对面坐下。谢卫东看见袁非就问他这几天忙什么去了?袁非说他请了几天假在开发客户,他顺便把陈红梅介绍给两位同事,他说她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老板,现在也想来做股票。袁非非常乐意把陈红梅这样有品味的女性朋友介绍给他们,而陈红梅来见这两个人也是有目的的,她想来看看他们能不能成为去南京的候选人。谢卫东他们才见到陈红梅时还比较拘束,当陈红梅问起股票上的事,谢卫东便争着高谈阔论起来。 “你们小组的客户去年平均有多少收益?”陈红梅问他们俩。 “没有完全统计,大概平均有百分之三十多一点。”谢卫东答道。 “赚得最多的客户有多少收益?” “我的一个客户去年在海虹控股公布投资风险提示放出巨量那天,以29元的价格杀进去,后来在74元卖出来,赚了百分之一百五十。”谢卫东说。 “一年的总收益呢?”陈红梅继续问。 “有百分之四十多,他海虹控股买得不多。” “有亏的吗?” “没有,都赚了钱的。” “你自己做不做股票?”陈红梅问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彭征明。 “在做,资金太少,没有赚什么钱。”彭征明红着脸回答,他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股票帐户上的资金却只有几千块钱,怎么会不汗颜。 “你认为今年大盘会不会创新高?”陈红梅继续问他。 彭征明想了想说:“我认为现在还是牛市,只要不变成熊市,大盘就会不断创新高。今年由于管理层有打击黑庄之说,估计上涨空间不会大。” “大概能看到多少点?” “二千三百点吧。” 陈红梅看看一直想说话的谢卫东问:“你认为呢?” “我觉得应该看到二千五。” “你有什么特别看好的股票吗?”陈红梅问谢卫东。 “我特别看好秦岭水泥,去年九月,我在十块钱买的它,现在十七块了都没有打算卖。这次大盘下跌一百多点,它基本上没有跌。”谢卫东得意地说。 陈红梅知道这只股票是谁在做庄,想不到一个这样浮躁的人,竟然能抓住一只这么好的股票,而且还能心平气和的守这么久的仓。她试探着问谢卫东打算在什么价位卖出秦岭水泥?谢卫东说起码要看到二十元,他认为这只股票翻一番没问题。陈红梅迟疑半晌,终于忍不住叫他不要卖。 袁非随陈红梅来到益都大厦停车库,他在别克车旁问她对彭征明的看法。陈红梅说这人看起来还比较稳重,如果暂时不易找到合适的人选,他也可以勉强算一个,毕竟他没有成家,这是他最大的一个优点。袁非,你以后不要再跟他接触,我会叫赵奇单线跟他联络。 陈红梅问谢卫东结婚没有?袁非说他虽然也没有结婚,可他那张嘴很难守住秘密,不适合做操盘手。陈红梅意味深长地说他运气不错。 陈红梅开车几分钟就到了海翔大厦。海翔集团注册地虽然在海口,但他的总部却设在金江市。刘长青12年前在海口创办了海翔公司,公司主要经营房地产。他在房地产大萧条初期开始涉足其它行业,使他逃脱了灭顶之灾,保存了部分实力。三年前,他回家乡发展,跟几家本地企业联合组建了海翔集团,建造了海翔大厦。海翔集团现在在海口只有一家大酒店和一家经营房地产的子公司。 海翔集团成立前,刘长青在家乡只有房地产投资,主要业务是堂弟刘长平在负责。集团公司成立以后,刘长平担任了集团公司副总裁,负责资产运作部的工作。资产运作部的主要业务就是证券交易所的股票投资,它下面还单独注册了一家银海投资顾问有限公司,公司总经理是陶大庆。林韵公司通过在证券营业部购买国债的方式套出来的2000万新股募集资金,就是交给银海公司代买成90多万股林韵股份的。他们的成本价是23元。 陈红梅来到刘长平的大办公室,把袁非写的操盘计划书交给他。刘长平草草翻了几下就对老婆说林韵公司证券部经理张晓泉来了,刘长青晚上请客,要他们都去。陈红梅问他来做什么?刘长平说他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的,可能就是过来玩玩,反正有人给他买来回的机票。 “陪这种人可别来找我。”陈红梅举手声明。 “你放心,不会要你去陪张晓泉,因为长青明天要你带袁非去东山度假村见他。” “他这么快就想跟袁非见面?”陈红梅不解地问。 “我想他是不放心吧。你呀,尽给我出难题。那天没有请示他就让袁非做了操盘室主任,他听了我的汇报很不高兴,说我太听你的话,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就把我调到海口去,让我们做牛郎织女。”刘长平说。 “做牛郎织女有什么不好,那样至少没有人逼你离婚了。”陈红梅笑着说。 “别说离婚好不好,我听到心里就打哆嗦。”刘长平可怜兮兮地说。 “明天可不可以多带几个人上山?”陈红梅问。 “你想带哪几个?” “董正华和苏小玉,还有袁非的老婆。你看行不行?” “袁非的老婆可能不行吧,她的情况我们一点也不了解。”刘长平拉长了脸。 “我们一开始就没叫袁非跟她老婆保密,他多少会跟老婆说过一些公司的事。她老婆的照片我见过,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又是正牌的大学毕业生,我想把他老婆一起弄过来。” 刘长平考虑了一会说:“你有这种打算,就叫袁非带上他老婆吧。”
侯峰听说今天就要把对倒的200万林韵股份搞定,他估计下周初这只股票就会启动。他考虑到下周一没有机会买入林韵股份,便立即给孙明贤打电话,问他能不能马上把那笔200万的贷款弄过来。孙明贤很够朋友,答应现在就陪他去他哥那儿。 孙明贤的哥哥更是一个豪爽人。他说合同的事跟抵押的股票,什么时候来办都行,他只叫侯峰写了一张借条,便把200万的存折给了他。 侯峰有些激动,他握住孙明贤哥哥的手说:“孙大哥,现在生意场上象您这样的老板已经快看不见了。今后有需要小弟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效劳。” 侯峰一人来到海天证券营业部。他找到刘副总经理告诉他余下的1000多万不转走了,要他马上弄两个股票帐户来,他立即要用。 刘副总兴奋得直点头,说他这儿就有。他从抽屉里拿出两个股票帐户,连同帐户持有人的身份证一并交给侯峰,然后陪侯峰去资金柜开户,帮他把钱从存折上划到营业部,又亲自去专户管理员那儿拿来钥匙,替他开了一间专户室。 侯峰坐在电脑前已经是2点15分,他打开两台电脑,敲出林韵股份的走势图,看见成交价是23.57元,在23.60元有45手卖单。他马上输入指令把它全部吃掉了,接着又把23.65元和23.70元处的70手卖单给买了下来。 侯峰想等一下抛盘,他利用这点时间用手机给钱晓康打电话,问他对敲股票进行得如何?钱晓康说最后还有五万股就全部搞定。侯峰问盘面有问题没有?钱晓康说刚才有人在急着买这只股票。侯峰叫他有什么事给他打手机,他在小覃这儿。 侯峰看了一会盘,5分钟时间在23.70元只挂出15手卖单。这时,盘面上成交了一笔2万股,价格是23.69元。侯峰手在键盘边敲了几下,他真想把对敲的最后3万股截过来。 侯峰站起身出门去找刘副总,把姐姐跟覃桂珍的身份证交给他,要他帮忙开一下户。他用这种方式化解了刚才的冲动。 侯峰回到电脑前,林韵股份的三个卖价没有增加几手卖盘。他看看时间已经2点30分,估计这几个价位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卖了,他只好用23.80元的价格买入一万股,这笔买单成交了7000股。这时,侯峰眼睁睁地看着对敲的最后三万股以23.81元的价格成交了。 侯峰决定看一下24元的整数关有多少卖盘,他又打入买价为23.95元的买单一万股,这笔成交了9000股。侯峰看见24元有230手卖单,他犹豫了几秒钟,决定还是吃掉再说。当他以这个价格输入250手买单,他连敲几次成交回报都没有结果,他从另一台电脑上看到林韵股份在24元处成交了230手。他这一次一股也没有买到。 侯峰赶紧又去买24.10元处挂着的100手,他动作还是慢了一点。侯峰看见盘子上只有24.50元有50手卖单,他无可奈何地撤掉了没有成交的买单。这时,对手也撤掉了所有的买单,林韵股份的买卖价格分别是23.70元和24.50元,中间价差达八毛钱。在以后的一刻钟里,侯峰分别在24.30元和24.20元之间买入85手,他的对手也在差不多的价位买入差不多的股票。侯峰看看时间,离收市只有三分钟,他现在只希望以23.70元收盘,新挂出来的24.20元处的20手卖单他也不要了。他算了算成交回报,只买到36000股,成交金额是85万元。临收盘前一分钟,有人以23.70元的价格卖出来1手。 侯峰看着袁非卖出来的100股林韵股份笑了起来,他们在电脑里斗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握手言和。
林琳一个人站在二楼的晒台上看董正华两口子在池塘边钓鱼。她凭女人的直觉发现袁非跟陈红梅的关系不单纯,两人眉来眼去用眼睛比用嘴的时候多,这那象上下级关系。林琳忽然觉得陈红梅就是这几年来一直横在他们之间的那个女人。 刘长平也落了单,刚才陶大庆说大老板要单独见袁非,他满以为陈红梅带袁非上去以后会立即下来。他在房间里等了一会,明白老婆不会很快下来就去找陶大庆,他走到二楼看见晒台上林琳动人的背影,忽然产生出报复楼上那两个人的想法。他来到林琳身后,站了一会才说:“小林,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钓鱼?” 林琳回头见是陈红梅的老公不免有些紧张,这人可是海翔集团的副总裁,她红着脸小声说她不会钓鱼。 “走,我教你。”刘长平拉了一下她的手臂,林琳不自主地跟他来到池塘边。 度假村的管理员看见刘副总裁要来钓鱼,急忙准备好鱼竿把它拴上钓线,穿上诱饵,小心地双手递给刘长平说:“你亲自来钓鱼呢。” 林琳在刘长平身后“噗嗤”笑出声来,她本不应该出声的,可她实在憋不住了,刚才管理员的话太好笑了。刘长平把鱼竿交给林琳,他说本来想教她怎样上鱼饵,现在也没有机会了,他叫林琳把鱼饵放到水里就行。刘长平是真的想教她上鱼饵,最好是手把手的教她,他很想看看林琳这时候的反应。看来管理员这次拍马屁是拍到马蹄子上了。 林琳拿着鱼竿试了几次都没能甩出去,她并不笨只是有些紧张。刘长平帮她握住鱼竿,带着她用力将鱼饵甩到了池塘中央,手有意在她的手背上过了一下。 刘长平问她在哪儿工作?林琳说在工厂里。刘长平说可以让她来集团公司做事,林琳沉默着没言语。刘长平又问她以前做过什么?林琳说:“在一家小公司搞过销售。” 刘长平说:“你可以负责我们下属企业的销售部门,如果有文凭,还可以负责一家分公司。” 林琳说:“我是大学本科毕业。” 刘长平说:“你这么漂亮又有本科文凭,到哪儿都能找到好工作,怎么会在工厂做事,多没劲。” 林琳也说没劲。董正华这时钓着了一条大鲤鱼,苏小玉象个孩子一样欢叫着拿鱼网去网鱼。她好不容易总算网住了鱼却累得没有了力气,还是管理员过去帮她把鱼捞了上来。苏小玉把鲤鱼放进鱼桶里,鱼儿下水就一阵摆尾,溅出的水湿了她一脸,把她精心化的妆全破坏了。她嘴里骂着鱼儿拿着坤包去了洗手间。
东山度假村为陈红梅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过午饭,林琳和袁非就回了305室。 林琳打开电视看了一会,袁非看看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就提议上床睡觉。他们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规规矩矩躺了一会,林琳吞吞吐吐说出了上午刘长平要她到海翔集团工作的事,她说刘长平要她负责下属公司的销售部门,月工资在5000元以上。 袁非听了心里不舒服,他说:“凭你的实力,这也不是在抬举你。不过,你要去海翔集团并不一定要他刘长平推荐。” 林琳说:“他可是海翔集团的副总裁,是他先要我去‘海翔’工作的,如果我通过别的途径进海翔集团,这不明摆着会把他给得罪了。” 袁非拍拍她的脸说:“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到海翔集团工作?” 林琳说:“厂里那种无所事事的环境早已经呆腻了,从你进海益公司那天起我就想挪挪地方,海翔集团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你单位怎么办?这次出来只有被开除了。” “开除就开除。我进厂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跟你结婚生孩子,可你呢,你……”林琳说着在袁非肩上咬了一口,她低声喊着:“你浪费了我两年大好时光。” “跟我在一起后悔了是不是。” “就是,就是。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只喜欢你那个陈红梅。” “小声点,我跟她……我们只是好朋友。有一个知己的异性朋友没什么吧,都二十一世纪了。” “别拿二十一世纪做秀,二十一世纪就可以有几个老婆了?” “说得多难听。我跟她可没有上过床,无论是认识你以前还是认识你以后,我用股票发誓。” “刘长平都说你们好得不得了。” “好得不得了也不能说明什么。” “你老实说,上次你关手机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你们做过一些什么?不准想,快说。” “我们就是在一起谈股票,谈怎么开展今后的工作,其他什么也没做。” “你发誓,用你的股票发誓。” “我刚才已经发过誓了,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林琳,你吃她的醋一点也不应该。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是一个真正的美女,一个富有的美女,一个做董事长的美女,她还是海宁公司的继承人,亿万富翁的弟媳妇。最最重要的是因为她是海翔集团的副总裁、执行董事、有上千万身价的刘长平的老婆,一个有夫之妇。我就是吃了虎胆也不敢去摸这老虎屁股呀。” “我就不信你们在一起老老实实能坐那么久,我一点也不相信你们真的那么清白。你不愿意坦白我就去问刘长平,看他信不信。” “林琳,你这是干什么,你可别乱来。” “坦白交代。” “上级的姓名我知道,下级的姓名我也知道,可我就是不说。” 林琳恶狠狠的在袁非手臂上拧了一下,痛得他眼冒金星鬼火上窜。他捂着手臂说:“林琳,我跟她不可能往那方面发展。你要明白一点,现在的事实是因为陈红梅的关系,我们的生活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上午,刘长青跟我谈了半个多小时,我给他的印象不错,只要这次能帮他把股市里的三个多亿资金撤出来,你进入海翔集团任个一官半职是没有问题的。” “失败了呢?” “不会的,我跟股票市场已经融为一体了。这七八年来天天跟他在一起,消耗了那么多的心血,他不会跟我过不去。” “你真的有把握?” “林妹妹,陈红梅是多么精明的人,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刘长青更是人中俊杰,他今天都肯定了我的计划,你说还会有多大问题呢。” “你呀,没有一点专长,连起码的生存能力都没有,人也长得难看,我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委屈。” “你也是一个聪明人,能跟我这么久总是想到我一定会有出头的一天。是不是,林琳?” “没有想过。” “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侯峰回到金江市就接到高晓丽的电话,她说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要他务必去她家一趟。侯峰只好给小覃打电话说晚上不能去她那儿了,叫她自己弄东西吃,还有千万不要忘了吃药。 侯峰来到高晓丽的家,高晓丽准备了一大桌菜,还替他买了几瓶啤酒。侯峰问她有什么急事?高晓丽说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侯峰喝过两瓶啤酒以后,问她到底有什么事?高晓丽没有正面回答他,却问他跟小覃的进展任何?侯峰说:“没什么进展。我不知道她是因为生病还是想报答我?” “你爱她吗?” “现在还说不上爱不爱。她那么清纯、弱小、孤独无靠,换了任何一个成熟男人都会千方百计地去呵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她对你是一种什么感情,你要尽快弄明白,如果她真的爱上了你,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一片真心。你我都是过来人了,知道这世上真情最难找,可遇不可求。” “我会好好把握的,不过这需要时间。晓丽,你放心,我不爱她也不可能接受她,否则对她的伤害双方都受不了。” “我现在开始在办移民。”高晓丽望着侯峰伤感地说。 “你怎么想到要移民?”侯峰有些吃惊地问。 高晓丽叹了一口气:“他从国外来电话了,看在老夫老妻的份上我想到他那儿去。” “大概什么时候办得下来?” “可能要半年时间。” “行,时间上刚好。但愿这次能给你多赚点钱,国外不比国内,钱少了是不行的。” “我现在大概有多少钱?” “一百三十万。” “有一百万就够了,尽量早点把钱换出来。” “好吧,我过两个月就帮你把股票卖了。晓丽,你们的感情还找得回来吗?” “我打算这次到他那儿跟他生个孩子,有了孩子感情就不重要了。” “是啊,孩子是夫妻之间的纽带,没有爱情了就养个孩子吧。”侯峰并没有要嘲笑谁的意思 高晓丽有些担心地问:“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一直没有避孕,我们哪一方是不是有问题?” “问题可能在我这边,以前……从没有让女人怀上。”侯峰皱皱眉头说道。 高晓丽看他那付样儿关心地说:“你闲下来还是注意一下这方面的事,抽时间到医院检查一下,早点发现也许还有办法。你呀,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女人成家了。”
2月13日,星期二。小覃一早到公司,陈红梅问她身体能行吗?小覃说基本上全好了,陈红梅要她注意休息,还说这两天没有什么事做,她用不着准时上下班。 小覃做完清洁挂念昨天买的林韵股份就跑到三楼散户厅去看股票。散户厅的电脑全被人霸占着,她走了一圈只好去看大屏幕。小覃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也没找着林韵股份,她有些着急便来到靠墙的一排电脑前,选中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妈。她要老大妈帮她看一下林韵股份。老大妈看看她说不知道号码,小覃想了想说出了证券代码。老大妈敲出林韵股份说涨了涨了八角钱。小覃好高兴,她当着老大妈的面算了一笔帐:八万股,每股赚一块钱就是八万元。老大妈吃惊地问她买了多少?八万股可要200万呀。小覃慌忙摆手说不是,不是她买的,是别人买的。老大妈已经对她刮目相看,能认识在一只股票上投资200万的人一定不简单,她问小覃有什么内幕消息?小覃摇着头问什么叫内幕消息?老大妈说就是庄家的消息。小覃还是摇头,虽然在专户室呆过一天,但她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庄家。老大妈左看看她,再右看看她,觉得她不象在说假话,就换一个角度问她是谁买了200万元的林韵股份?小覃说是她老板。老大妈又问她老板是什么人?小覃说她老板开了一家投资公司专门做股票。老大妈问她老板还买了些什么股票?小覃说她不知道,她才到公司几天,只知道这八万股林韵股份,因为这些股票大部分是她在专户室买的。老大妈知道专户室大都是给机构投资者准备的,想不到一不留神认识了一位超级大户的操盘手。她拉着小覃的手夸她长得真漂亮,问她叫什么名字?小覃老老实实告诉她自己姓覃叫覃桂珍。老大妈说她姓苏叫她苏姨就行了。苏姨叹口气说自己炒股几年,本来想找点菜钱贴补家用,想不到亏得一塌糊涂,二万元只剩下一万了。小覃很同情她,说有什么内幕消息一定告诉她,她把自己的手机号写给苏姨并建议她买点林韵股份。苏姨当着她的面买了500股,成交价是25.30元。小覃看见她帐户里有一万多块钱。苏姨买了林韵股份没几分钟,这只股票就涨到了25.70元。 袁非这天收市后调出营业部的成交回报看到有五笔买入林韵股份,交易不大只有三五手,他肯定有人走漏了消息,而且得到消息的全是散户中的散户。什么人能跟这些老头老太婆接触呢?袁非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只有小覃,可她并不知道公司在做林韵股份,难道是侯峰让她知道的。 袁非走出操盘室看见小覃在沙发上读证券报。他在她身边坐下,问她想不想学做股票?小覃睁大眼睛说想呀!袁非问她林韵股份的收盘价是多少?她说是25.40元。袁非告诉她学做股票第一课就是学习保密,公司买的股票千万不要给别人说,不要听那些老太婆说亏了多少,亏得买米的钱都没有了,再可怜也不能说,知道吗。小覃睁着她那双大眼睛望着袁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2月14日,星期三。袁非早上来到海益公司,看见小覃已经做完清洁在读证券报。袁非问她身体怎样了,能不能跳一下让他看看?小覃蛮老实的,她真的在袁非面前跳了两下,说身体完全复原了。袁非问她是不是学的文秘专业?小覃点头说是的。他问她证券报看得懂吗,哪些信息对股市有影响,影响程度有多大,判断得出来吗?小覃摇着头说不行。 陈红梅来了以后,袁非去她的办公室跟她商量说操盘室需要专人负责信息收集和整理。陈红梅说这事她以前考虑过,可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她自己干。但她不一定每天都能按时上下班,怎么办?袁非说叫小覃参加。陈红梅想想说她不能成为操盘室的成员,不过,你可以收一个学生,这女孩子看起来还算乖巧,一定会成为你的好学生的。另外,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身边,可以调节整个操盘室紧张的气氛,提高大家的工作效率。袁非说他可没想这么多,陈红梅说我怕你想的比我说的还多。她问他怎么想到用小覃,是不是有点喜欢她?她还说小覃可是侯峰的人,她喜欢的是侯峰。袁非气恼地说你这人怎么越来越小肚鸡肠,好好的事情想到哪里去了。陈红梅说股票信息可以从海翔集团得到,他们有一个三人小组专门在研究处理这些东西,我待会就找刘长平把电话号码要过来。袁非说我要小覃进操盘室还有一个原因,她已经知道林韵股份的事,前天,侯峰可能在成都遥控她买林韵股份。他还说他前天从盘面上感觉到有持续的买盘,但这买盘买得很温和、很有耐心,他猜一定是她。陈红梅问能不能看出买了多少?他说大概有100多万元。陈红梅没再说什么。 袁非把小覃叫到操盘室,给她安排了一张抽屉有锁的工作台。他交给她两个笔记本,要她一本记录操盘室的会议内容,一本记录操盘过程中的重要细节和言论。 袁非在9点15分通知海天营业部的钱晓康,要他立即以25.70元的价格打入三万股买单。袁非在开始连续交易后,照例用5分钟时间把林韵股份的股价推高到26.20元,买入十三万股。董正华要钱晓康把集合竟价成交明细报过来,他把钱晓康提供的数据和手里的数据处理以后,给袁非汇报说依然是散户在卖。袁非说跟庄的牛鬼蛇神不愿意出来,虽然对我们现在拉高有好处,可股价到了高位就比较难办,董正华笑着说到时你一定有办法把这些人留在上面。 林韵股份今天最高冲到26.58元,收盘价是26.28元。海益公司今天买入34万股,他们三天里共计买入81万股,耗用资金二千万元。袁非在收市后清理自己的子弹库,发现只有600万元,后续资金一千万要到下周一才能到帐。他打电话问钱晓康,钱晓康说“海天”这边还有450万。今天上证指数微跌半个点,收了一根震幅很小的十字星。这颗十字星配合昨天冲高回落的较长的上影线,袁非从形态上看出明天大盘凶多吉少,而且后天的走势也不容乐观,自己手里的一千万能维护得了拉高后的股价吗?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操盘室的同事,侯峰首先说这几天不该在大盘底部不明的情况下冒然拉抬股价,他说如果大盘再次下跌,如果我们不护盘的话,这二千万就白花了。他还说既然已经较上劲了,就该动用海翔集团准备拿到南京去的那笔资金护盘。陈红梅望着袁非,袁非说大盘虽然是底部震荡,但也不排除有暴跌的可能,如果万一出现这种情况,最好动用那3000万护盘。因为现在的股价跟我们的目标比起来并不算高,在这个区域接点筹码对今后的拉高会有好处。陈红梅问董正华有什么意见?董正华说林韵股份流通盘不大,我们控盘已经接近百分之五十,可以逆势操作。陈红梅说这事她做不了主,要跟刘长平商量。 袁非在下班时偷偷问陈红梅能不能抽时间一起喝杯茶,她开玩笑似的说他该回家陪林琳。陈红梅发现袁非一付很失望的样子就躲开去打了个电话,她回来叫他现在就去茶楼。袁非说你有事就忙你的事去吧,不要勉强。陈红梅对他说今天确实很忙,但再忙也要抽时间跟你单独呆一会。 袁非路过花店时用高价买了一支黑玫瑰,他把花送给身边的女人说谢谢她百忙之中抽空陪他。他们就近找了一间茶楼,陈红梅选择了靠里面的包间,服务员冲好茶走开后,她拉起袁非跟他在舒缓的音乐声中跳了半曲舞。 袁非望着陈红梅,情不自禁的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又说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谢谢你在百忙之中抽空跟我过情人节。 陈红梅轻轻摇着头说:“别这样,袁非!” 袁非说:“我心里面不舒服。” “我知道,知道。”陈红梅象安慰小弟弟一样伸手摸摸他的胸口。 “还有多少时间?” “别问!”陈红梅用两个指头盖在他的嘴唇上。 袁非张嘴咬着她的手指,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想知道你晚上跟谁在一起。” “这也别问,有些必须的应酬。” “在今天晚上?”袁非有点愤怒。 “你呀,你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情人节吗?我们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唱卡拉OK,一直玩到半夜。那天,我们都喝了不少的酒,还是你送我回的家。” “那时你的男朋友还不知道过情人节,我在你面前永远是排在第三位。” “又来了,说得多难听。袁非,那天晚上,我是想跟你玩通宵的。” “别说了,你以为我真是傻瓜,我为这事一直后悔到现在。” “真的吗?原来你不傻呀。” “红梅,每次过情人节我都会想起那天晚上,那是我们玩得最疯的一次。我后来一直想问你,你那天是不是跟刘长平吵架了。” “不是,是我决定要搬到他那儿住。那时他堂哥在市里投资了一千多万做房地产,这笔钱全部交给他打理。你知道我是见钱眼开的人,他有这么一位好兄长,我不嫁给他都不行。” “你应该认钱晓康作干爹,或者干脆姓钱得了。”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话越来越难听了,我看咱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袁非,一个人一辈子有一些美好的回忆,多好。” “是呀,如果这个人的美好回忆都与某一个人有关,那肯定是一段缠绵加动人的爱情故事。” “你跟林琳在一起肯定也有不少这样的故事吧。” “我们是有一些美好的过去,但还说不上是爱情故事,这中间是有差异的。” “什么样的差异?” “境界上的差异,就象黄铜跟黄金的差异。” “你不是说得不到才会产生永恒吗?” “是呀,可这也是最让人难受的事。” “难受?那应该是一种甜蜜的痛苦吧。” “你爱过人吗,你知道什么是甜蜜的痛苦?” “书上说的。” “幼稚。” “我幼稚。”陈红梅抱住他的头,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袁非这次没有回避,他们的嘴分开以后,眼神却离得更近了。 陈红梅拉着他回到座位上,各自不声不响地喝了一会茶。她在掏皮夹付帐的时候,顺便给了袁非500元钱,要他把林琳叫出来好好吃一顿,然后再去看电影,唱卡拉OK,最后带她上床。袁非手里拿着钞票,什么话也不说跟她在茶楼下面分了手。
小覃看到街上忽然多了不少拿玫瑰花的女孩子才想起今天是情人节。她掏出手机拿着它看了半天才鼓足勇气给侯峰打电话,她问他现在有空没有,第一天上班说请他吃饭还一直没有做到,今天想请他吃一顿饭。侯峰说他现在特别想跟她一起吃饭,她听到这句话眼泪都流出来了。 侯峰选了一家高级饭店,小覃在门口怯生生地不敢进去。侯峰拉着她的手说今天他请客。小覃望着他不同意,她大声说:“说好了是我请客的。” 侯峰说今天情况特殊,不能让她掏钱,如果她实在想请客的话,就等下一次吧。他拉着小覃的手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以为小覃不会点菜,就自作主张多要了几样菜。 侯峰问她:“今天袁大主任怎么叫你进了操盘室?” 小覃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早晨一来就问我病好完没有,还问我学的是不是文秘专业。陈红梅来了后他们一起在里面商量,我猜是商量这事。他从陈红梅那儿出来就叫我进了操盘室。” 侯峰说:“你去海天营业部的事没有人知道吧,那一天钱晓康也在那儿。” “我没有碰上他。大概不会有人知道吧。”小覃思索着说。 “那--有人问过你林韵股份的事吗?” “有,我也感到有点奇怪。昨天,袁非突然问起我林韵股份的收盘价。” “你告诉他收盘价了?”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随口就告诉他了。问题大不大?”小覃担心地问。 “没什么。”侯峰锁紧了眉头。他拍拍小覃的手说:“你能进操盘室比你长工资还要值得庆贺。” “有这么重要?” “很重要,她是你一个崭新的起点,你以后就会明白。” “那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你有约会呀。”小覃心头有气。 “没有。”侯峰心里有点痛,前天高晓丽对他的提醒引起了他的重视,他决定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在检查结果没出来以前,他想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小覃还非常年轻,他不能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力。 侯峰跟小覃吃过饭,带她去一家大型娱乐城听歌看表演,他们玩到很晚才回家。侯峰把她送到楼下,小覃站着想他陪她上去,侯峰犹豫再三最终没有上楼。
2月16日,星期五。今天上证指数低开以后便飞流直下三千尺,跌了30个点才逐渐止跌。袁非看着汹涌的抛盘没有立即对林韵股份实行护盘,而是等它跌到25.01元抛盘渐少时才动手。他把林韵股份拉到25.20元一带,硬着头皮接大大小小的抛盘。下午,在他被打得焦头烂额快弹尽粮绝的时候,大盘出现戏剧性反弹,林韵股份也被股民们抢到26.15元。袁非凭他跟股市交流多年的心得知道这只是一次强劲反弹,他跟董正华商量了一下,决定出掉部分仓位。海益公司把林韵股份打到25.08元才出了38万股的货,收回1000万资金。 袁非在收市后调出营业部的成交回报,查出有三笔小单子卖出林韵股份。他笑着对身边的小覃说,你那位苏姨大概被抖出去了吧。小覃说苏姨中午给她打手机问她能不能卖,她回答是不知道。袁非说如果上午没卖,下午大概也就不会卖了。他还说如果只是一个苏姨还好办,就怕这些老头老太婆管不住自己的嘴到处乱说。 小覃嗫嚅着说:“苏姨她……苏姨中午在电话里要我明天去她家玩,不知道该不该去?” 袁非说:“你在我们这儿还没有一个长辈,明天就去认一个干妈吧。听你的介绍,我看她蛮喜欢你。” 小覃摇摇头说:“我不想去,怕受不了她讲股票。” 袁非开玩笑说:“也许她有一个英俊的儿子准备介绍给你,你不去岂不错失良机。” 小覃低下头想起了心事,袁非看她这样就忙自己的事情。他偶尔调头发现她正望着对角侯峰的空位子一脸都是忧愁。 “侯峰这小子下午跑到哪里去了?小覃怎么会偏偏喜欢他。”袁非在心里自言自语。 侯峰现在正在海天营业部的专户室里偷着乐,他今天做了一件非常得意的事。侯峰上午看上证指数疯了一样向下窜,他判断是准备做多的机构开始砸盘了。这些砸盘的机构一般会把砸出来的筹码悉数收进囊中,下午多少会有个比较强劲的反弹。侯峰中午溜空去了海天证券营业部,找到刘副总经理从他那儿拿到了前几天交他代办的两份股东帐户。侯峰告诉刘副总经理,他现在要把上次用借的股东帐户买入的股票倒在这两个新帐户上,要他立即划230万到这两个帐户里,下午交割的时候用借的两个帐户上的钱冲抵。由于现行的清算交割制度是证券营业部通过证券公司跟证券登记结算公司结算,营业部的价款清算只记其各笔应收应付款项相抵后的净额;对证券的清算只记每一种证券应收应付相抵后的净额。现在还没有实行对每一笔成交的证券及相应价款进行逐笔交收。所以,营业部划给侯峰的资金是虚拟的,只是为了做帐的需要。 刘副总经理认为侯峰用不着把这些股票转户,那两个帐户长期借给他都可以,转户要花三万多的交易费不值得。侯峰说:“我转户不会化钱的,你待会就知道了。” 刘副总毕竟是证券方面的行家,他笑了笑说:“你想做一个T+0,你不怕大盘下午没有反弹?” “你说呢?”侯峰反问他。刘副总没有回答他,只是叫他写了一份借款申请。他很快就去把资金分别划到了小覃和侯大姐的帐户上。 侯峰在下午开盘以后就开始买入林韵股份,他刚把230万用完大盘就反弹了。侯峰看着向上窜的股价手舞足蹈,他掏出手机准备给小覃打电话,忍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现在才知道,快乐的时候没有人来分享也是一种痛苦。 侯峰下午买的林韵股份均价在25.25元,卖出价差不多是25.90元,他在一个小时里就赚了三万元。最主要的还是把别人的帐户换成了自己的,不化钱就买了个塌塌实实,想来真是痛快。
2月17日,星期六。小覃昨天等了一晚上侯峰的电话。她开始上班后,这人就再也没到她小屋来过。她很沮丧,渐渐的有些失望,现在突然感到非常烦躁。她正在想到底给不给他打电话,她手里的电话却忽然响了。她以为是侯峰的电话,一股热血把她的头都给冲晕了,她没看来电显示就激动地接了电话。电话是苏姨打来的,苏姨要她早点过去,口气十分热情,容不得她说个不字就挂了电话。 小覃下车走了一段路,在约定的一个路口看见了来接她的苏姨。苏姨热情地把她领进家门,她家里果然有一个英俊的儿子,只不过她的儿子已经有了个叫圆圆的女朋友。圆圆给小覃倒了开水,还削梨给她吃,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互相吸引,很快成了好朋友。 圆圆告诉小覃,苏姨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他们自己买得有房子,只是周末回来看看。她还说苏姨是小学教师,几年前退休在家闲得发慌就去炒股票,三万多块钱炒得只剩一万多了。她说苏姨炒股总喜欢打听小道消息,他们常在一起炒股的有五六个人,就象一个小团伙。这些人到处打探消息,谁听到点东西就让大家分享。她说她见过苏姨的那些股友,全是普通市民,哪里会有确切的内幕消息,十次听到的有九次是假的,正确的那次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圆圆拉着小覃的手说:“你在一家投资公司上班,象你们这种层次的人得到的信息才可靠。以后,还请你多照顾一下苏姨。” 小覃为难地说:“公司自己买的股票是严格保密的,听到的其它一些消息不一定就准确。我真的不好帮忙。” 圆圆拍拍小覃的肩说:“你放心,消息不准确不要紧,你尽管把你知道的告诉苏姨。听你的总比听她那些狐朋狗友的要好得多。” “我们主任昨天跟我说,假如我忍不住要帮助你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苏姨把股票帐户交出来,然后把交易密码改了由我帮她买卖,她自己不能用身份证去查询,一个周期后再还给她。” “行,行,就这样。”圆圆非常高兴,她跑去厨房告诉苏姨。苏姨象怕小覃反悔似的马上把股票帐户和资金卡找出来交给她,还问她要不要把身份证也交出来。 小覃有点尴尬,她说:“用不着,只要苏姨答应我不去查股票就行。”
下午,天空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在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陈红梅开着别克车跟袁非一起送海翔集团的操盘手赵奇去南京。陈红梅要赵奇提前几天去熟悉南京的环境,跟那儿的证券公司沟通一下,选定两家证券营业部作战场。海翔集团在南京有一家经营汽车配件的子公司,过几天3000万资金将直接划到这家子公司的帐上。彭征明和谢卫东那时也将飞去南京。 陈红梅他们送走赵奇,开车来到高速公路边的一家饭店吃饭。袁非这段日子满脑袋都是林韵股份和上证指数,天天和陈红梅在一起却没有精力好好跟她说说话。 陈红梅叫了几样家常菜,他们一起喝了一会啤酒,两人都没有说话。袁非觉得天天跟陈红梅在一起,话反而比以前少多了,他想来想去也没找到好的话题,看来还是只有说股票。他说:“昨天上证指数收了一根带长下引线的T字,从形态上说探底还没有成功,不过下面的承接盘越来越强,我觉得离底部已经不远了。这次探底成功以后,未来的几个月估计都会震荡上行,我们的林韵股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拉到38元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陈红梅说:“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我自己买了些林韵股份,到时候还要你帮忙维持股价。” 袁非说:“我是你的人,你的利益肯定在海翔集团之上。” 陈红梅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时,林琳打来电话要袁非早点回去,她说袁非的妈妈生病在医院输液。袁非的母亲是一个老资格的幼儿教师,做过几年区实验幼儿院的院长,现在退休在家已经十多年了。他母亲除了血压高一些身体还硬朗,平时在家做做家务,辅导小孙孙的功课,没有多少操心的事,高血压就很少发作。袁非的父亲过去是一家工厂的车间主任,他比母亲晚退休几年,退休以后天天下午去茶馆打麻将,在家里百事不管。只是现在的家庭没有重体力活要做,袁非的妈妈除了有时念叨几句外,也没有说过什么重话。袁非的哥哥袁成比他大七岁,今年已经39岁了。他的儿子袁小成11岁,下半年就要升初中。袁成在工厂做工,工厂效益不好,每月只有300多块钱工资。他老婆的收入也不高,一家人只好跟父母挤在一起,靠父母的接济过活。袁非原来的家住的是二室一厅的老房子,袁成结婚以后,袁非就只有睡客厅。他在经济稍微好一点就立即搬出了这个家,自己租房住。如果他运气不好的话,这辈子找个老婆都成问题。 袁非跟着陈红梅走出饭店,被寒风吹了个哆嗦。他缩着脖子看着蒙蒙细雨伤感地说:“怪冷的,早春二月。红梅,你知道吗,春天是和春雨一起来到的,这场雨后,春天就该来了。这大概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吧。”
3月19日,星期一。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袁非早晨出门的时候,看见湿漉漉的地面想起了今年第一场春雨他和陈红梅站在雨中的情景。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经一个月有余了。林韵股份上周末的收盘价已经是36.68元,涨了整整10元钱。在上个星期五晚上,林韵股份公布了2000年年报,每股收益0.35元,分配方案为10送3股,公积金10股转增7股。 袁非早早来到操盘室,他给南京的赵奇打电话,看他们是否已经动身去证券公司。今天有一场大战,各方面都应该高速运转起来。 袁非调出林韵股份的走势图,回忆着这一个多月的操盘经过,在资金有缺口的情况下,能把这只股票拉到36元多,他自己认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2月26日那一周,袁非手头有了3600万元。他看着充足的弹药真想一气呵成把林韵股份的股价拉到30元上头去,但由于29.38元是这只股票的历史高点,这个位置必须放量震荡几天,最后一次洗洗盘。这周的前二天,他把股价拉到28.74元。第三天,也就是2月份的最后一天,袁非在林韵股份以29元高开以后,一路砸盘出货一天打出去30万股,把林韵股份的价格打到27.34元收盘,跌了1.40元,从K线形态上看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当日反转的断头铡刀。3月1日,袁非在开盘以后继续砸盘,林韵股份在9点45分跌破27元。他发现有人在这个位置大肆扫货就只好将股价拉回27.50元横盘。这周的最后一天,上证指数涨了20个点,林韵股份涨了三毛多,以28.88元收盘。这个收盘价纯属巧合,因为袁非整天都在袖手旁观,既没有买一股也没有卖一股。 3月5日这周,由于有了南京的3000万增援资金,袁非手里可动用的钱达到6000万。经过上周的关前洗盘,袁非在这周大幅拉升林韵股份的股价,林韵股份这周的收盘价是33.58元。 3月12日这周,袁非在前4个交易日基本上没有操纵股价,每天的买卖只有几万股,林韵股份的股价也一直维持在33--34元之间震荡。3月16日,他知道林韵股份晚上要公布年报,开始在下午2点半钟暴拉股价,用1000万元把林韵股份拉到36.68元收盘。 昨天晚上,袁非给刘长平汇报了今天的操盘意图,征得他的首肯以后又给陈红梅和董正华打了电话,要求他们第二天在8点半以前赶到操盘室。陈红梅他们来了后,袁非跟他们说今天要大量出货,问他们有什么意见?陈红梅昨天已经从刘长平那儿知道袁非的想法,他们表示没有意见。董正华问今天大概准备出多少?袁非说尽量出,最好能够把海益公司手头的230万股全部出完。这话把陈红梅吓了一跳,她只知道袁非今天要大肆出货,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狠,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袁非看见侯峰和钱晓康来了,他说今天要出一些股票,要钱晓康休息一会就到海天证券营业部去,那边的货也要出。 陈红梅把袁非拉到办公室,她有些担心这样肆无忌惮的大肆出货会不会把整个形态砸变型,到时候不好收场就麻烦了。袁非叫她放宽心,他说现在上证指数正在加速上扬,林韵股份10送10股的方案一定会吸引不少买盘。他还说他会顾及整个形态的,不会把林韵股份打到跌停板,今天能出多少就出多少,只是尽力而为。袁非边说边把他跟林琳的帐户调出来,把他们的23000股林韵股份全部以37.98元的价格挂了出去。陈红梅看着他的行为忍不住用报纸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下。袁非捂着脑袋说别打我的头,我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袁非回到操盘室,他叫董正华把海益公司法人帐户里的400多万元,用涨停板的价格全部打进去参与集合竟价。他问董正华这么多钱能不能让林韵股份开在涨停板上?董正华说现在的人滑头不少,他们这些见利好出货的家伙有部分会选择集合竟价逃跑,我看这十几万股能让它涨5%就不错了。袁非用力捏捏手指关节,他说我们只能拿这么多钱做开盘价,但愿今天的滑头少一点。袁非紧张地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一分一秒都让他难过,好不容易等到9点25分,董正华却指着桌上的计时器说电脑上的时间要快一分钟。一分钟总算过去了,林韵股份以38.38元开盘,高开1.70元,集合竟价成交18万股。 这个价格虽然比袁非的预期要低一些,但他说这个数字很吉利,庄家能开出这样的开盘价靠技术是不行的,那非要加上运气才行。他在心里说如果不是他和林琳的二万多股卖单,今天肯定开不了这么吉利的数字。他觉得38.38元是为他开的。袁非选择在集合竟价卖出他的股票是经过半夜的深思熟虑的,他怕在连续交易时没有时间或者机会让他如愿,他还怕忙起来忘记了这桩大事,毕竟从来没有赚过如此多的钱。 袁非在9点29分50秒叫董正华以38.88元买入三万股,他想摸一下这个吉利又可爱的价位。但他没能如愿,异地报盘永远没有上海本地报盘快,这三万股只让他见到了38.50元。袁非看看38.50元还有113手卖盘,他摇摇头叫陈红梅输入50手卖单开始出货…… 林韵股份半小时后被海益公司打到37.50元。袁非要陈红梅他们休息一会,海益公司暂停出货以后,林韵股份在37.50元止跌,然后不温不火地反弹到37.89元。袁非通知赵奇要他们在37.50元上方慢慢出部分货。 袁非看37元附近没有多少主动性买盘就叫陈红梅他们继续出货。侯峰说这样出下去会把别的抛盘引出来,董正华也叫缓缓气再看。袁非不同意,坚持要他们以每笔30手的单子继续卖出,林韵股份几分钟的时间就被打到昨天的收盘价下方。上午收市前的几分钟,袁非买了几万股,把林韵股份从35.80元拉到36.20元收盘。 袁非在中午吃饭时告诉大家要他们放心,他下午一开盘就会把林韵股份拉回37元。陈红梅望着他苦笑,听袁非的口气好象他们连午饭都没胃口了。 袁非在下午开盘后连拉两波,没用多少时间也没用多少资金就把林韵股份拉回到目标位。他在两波见顶以后又开始出货。下午交易的后一个小时,海益公司在窄幅震荡中出掉了40万股。尾市袁非没有做收盘价,因为卖盘密密麻麻布满了盘面,林韵股份收在35.98元,跌了7毛钱。这天上证指数涨了16个点。 袁非在收市时要小覃汇报成交情况,小覃说今天一共买入36万股,卖出181万股,净卖出145万股…… 袁非虽然觉得今天的操盘不够理想,但毕竟卖出去大部分仓位,随后几天在34元上方卖出余下的85万股并不困难。他在收市一刻钟后召集操盘室成员开了一个会,在会上他对这段时期拉升林韵股份做了一次小结。他说一个多月来海益公司共买进230万股,今天卖出145万股,尚余85万股,现在的股票市值是3000万,加上8600万现金,总资产有1.16亿,帐面利润1600万元。大家对袁非这段时间的操盘手法还是比较认同,但对他今天的行为,侯峰意见很大,董正华也觉得有些过分,陈红梅是一言不发,就连刘长平都打电话来说急躁了点。袁非说他今天考虑到大家的接受程度,已经做得非常温和了。他本来是打算至少出掉200万,林韵股份今天只要不跌停就成。侯峰说这么明目张胆的大肆出货,傻瓜也看得出来庄家在跑路,以后谁还会来买我们的股票。袁非说现在的股民已经逐渐成熟起来,他们看盘的能力不比各位差多少,用老方法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我们只能抢占先机,利用他们的贪婪和犹豫不决的弱点,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做股票的人大都改不了这样一种心态,38元没有卖出去就不愿意在36元卖了,他们一般会等下去,期盼着股票再涨到38元。我今天的行为就是基于这一点,以后我们在34到36元之间出货,就可以避免这些人跟我们抢着卖股票。袁非本来不想说这些,她看到陈红梅一脸的尴尬表情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袁非跟陈红梅一起到她的办公室,他调出自己和林琳的帐户粗略算了算,他们的净资产已经达到38万元,一步就迈入了小康。袁非心情非常愉快,他要请陈红梅吃晚饭。陈红梅说她马上要到东山度假村开会,她要袁非和林琳好好出去享受一下“小资”生活,去喝喝咖啡,打打保龄球,逛逛专卖店。 袁非历来就很听陈红梅的话,他给林琳打电话叫她下班后不要回家,他们一起在外边吃饭。林琳奇怪地问他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袁非说我们已经是“小资”了,以后在外边吃饭用不着找什么理由。林琳问什么“小资”?袁非笑笑说是小资产阶级那个“小资”。林琳说她在工厂里被关傻了,她强烈要求出来工作。 袁非和林琳在一家高级餐厅吃饭。林琳对这样的地方比袁非要熟悉,她小心翼翼选了几样便宜点的菜,如果她知道袁非现在有了三十多万就不会这么束手束脚了。 他们这一顿饭吃下来也就是二百多,由于是无理由进大饭店,林琳还是觉得有点心疼,这可是她一周的工资呀。袁非在饭后还要去打保龄球,林琳说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会打保龄球,你今天是不是有毛病。袁非说我不会你会,你可以教我呀。林琳说现在已经不流行打保龄球了,你学它一点意思也没有。袁非说那我们就去逛逛宁华大厦的精品屋,那儿有不少品牌服装专卖店。林琳说我知道那儿有专卖店,你要买衣服呀,不买东西我可不陪你。袁非说春天来了,你不想买套换季的衣裳。林琳说那儿的衣服我们买得起吗?袁非说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要担心钱的事了。林琳说你上次说要把工资全部交给我,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袁非说发工资的时候我是想给你的,但那天回家晚了就忘记了,后来你也没提起这事,我就自作主张存了三千块钱。反正这些钱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你说是不是。林琳并不是个看重钱的女孩子,她那天见袁非没有主动交钱出来,也就把这事给淡化了。现在袁非张口说由他出钱,她心里有气才说出他不交工资的事。 袁非在一家专卖店替林琳买了一套春天的衣裳。他们走出专卖店,袁非问她累不累,林琳说有些兴奋,不觉得有多累。袁非说化钱总是让人很愉快。林琳说那要看有没有钱化,过去我们一起逛商场,看着你那苦大仇深的样子,谁还有兴致。袁非说那时侯我的工资就几百块钱,想给你买一件好一点的衣服也力不从心,逛商场自然就是一种负担。林琳说你今天化钱怎么这样大方,是不是你的陈红梅又给你长工资了。袁非敲敲她的头说,我们的股票赚钱了,你的帐户增加了一万多块钱。林琳摸着脑袋惊喜地说真的呀,那你不是赚得更多。袁非说自然比你要多那么一点点,他现在还不想把陈红梅帮他借钱买股票的事告诉她。 袁非带林琳乘电梯上了顶楼的宁华茶楼。他们在露台上靠边的位置坐下,林琳要了一杯20元的柠檬果茶,袁非要了一杯绿茶。 袁非望着面前烛光里越发动人的林琳,慢慢品着绿茶。他要一点一点地享受由贫穷到“小资”的整个过程。他明白这个过程是非常难得的,这种极度放松极度愉悦极度舒畅的感觉,在进入“中资”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袁非知道那些有几千万上亿资产的人一定没有他现在的好心情,也一定体会不到他现在的感受。
3月27日,星期二。陈红梅这天一早开车去了成都,她中午在成都的大饭店请红云集团财务公司的修京生,金恒公司的桑老板和范总经理作陪。 金恒公司跟红云财务签的1.5亿委托理财协议的委托期是1年,今年5月21日到期。“中科创业”跳水以后,证券市场先知先觉的人明白获取暴利的黑庄时代已经结束。在陈红梅的策划下,修京生有理有据很快便说服了董事会提前收回这笔庞大投资。虽然红云财务违约在先,但陈红梅已经将其中的5000万作了抵押,无法提前还款,经协商,金恒公司按同时期的国债利息支付红云财务的投资收益。 上证指数下半年暴跌以后,许多类似的委托理财投资被套住或者大幅亏损。红云财务能够独善其身,修京生功不可没。因为他们在收回对金恒公司投资的同时还提前收回了另外几笔类似的资金。修京生在全年工作总结会上受到了董事会的嘉奖,他获得的奖金正好是他从陈红梅那儿拿走的一个零头。 金恒公司下午开了一个会,范总经理首先汇报了从财务公司手中扣下来的5000万的投资情况。他们在春节后买了4000万的次新股,一共有7只,每只股票的投资额不超过800万,现在的市值是4200万,已经有近200万的利润。陈红梅压着这5000万不还,就是想用它把1.5亿元的利息找回来。所以,她在会上一再强调这笔资金不能太贪,有500万利润就该收手。 会议最后讨论陈红梅提出的提前兑现林韵股份的议案。虽然桑老板觉得还没有赚够,但陈红梅一再坚持,最终还是通过了在34--36元之间卖出全部林韵股份的决议。 陈红梅连夜赶了回来。她洗过澡后躺在床上给袁非打电话,告诉他明天开始出货,一共是300万股。 袁非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说这么多股票要一个多月才出得完,到时海翔集团知道了怎么办? 陈红梅说:“他们那边不会知道的,就是知道了我也有办法。” 袁非说:“就算他们不干涉,但那时候大盘已经见顶了,海翔集团的股票怎么办?” 陈红梅嘻嘻笑着说:“拜托,拜托。辛苦,辛苦。” 袁非说:“我天天头顶二百斤的大石头,你还要不要我活呀。” 陈红梅说:“你死不了的,我会喂饭给你呀!” 袁非看看睡着了的林琳,他诡秘地压低声音说:“红梅,我现在就要吃。” 陈红梅打上哈欠道:“现在快十二点了,我奔跑了一整天,不跟你说了,睡觉吧。” 袁非关了手机,林琳突然问他要吃什么。袁非被吓得手机都掉在了床上,他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怎么问这个问题,你是不是在做梦哟?” 林琳抓起袁非的手机扔在地上,她坐起身说:“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你说得再小声我也听得见。你说,你想吃什么,你是不是想吃那女人的口水,想吃她的屎,想喝她的尿。你这个死人,她要给你吃什么,你想吃她身上的什么?” 林琳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袁非的背上,他躬着背努力承受着……林琳筋疲力尽后仰面躺在床上。她忽然说:“袁非,我明天搬到厂里去住。” 袁非没言语,她气恼地揪着他的耳朵又说了一次:“我明天搬到厂里去住,听见没有,死人。” 袁非护着耳朵连声说:“听见了,听见了,你快松手。” 林琳松开手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她又说了一次:“我明天搬到厂里去住。” 袁非侧身抱住她一言不发。她在他的怀里啜泣着,越哭越伤心。 袁非摸着她的脸,替她抹去满脸的泪水。他说:“林琳,我们结婚吧。这一次我不怕失去你了,因为我有钱了。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三十八万元,我觉得我已经配得上你了。你知道以前我为什么不跟你结婚吗?我是怕委屈了你,人不能穷在一起,贫贱夫妻百事哀呀。” 林琳伸手抱住了他,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
3月28日,星期三。袁非和陈红梅早早来到海益公司,他们对出货的细节作了探讨。袁非给她规定了5条出货规则:第一,每逢上证指数下跌10个点以上不出货;第二,林韵股份下跌5角钱以上不出货;第三,每天卖出股数不超过30万股;第四,每笔交易不超过五千股;第五,开盘后5分钟和收市前5分钟不出货。陈红梅欣然接受了这些规则,她当着他的面给桑老板打电话,把这5条规则完整地告诉了他。 袁非说:“如果大盘继续上涨,你们的300万股用20个交易日就能出完。” 袁非走出陈红梅的办公室,看见小覃已经在做操盘室的清洁。他告诉小覃:“这段时间不会象以前那么忙,你用不着八点半就到公司,你可以跟我们一样,九点钟到公司。” 小覃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早晨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袁非笑着说:“你这样勤快,谁做你的老公可是有福了。” 小覃脸儿红了,她低着头抹电脑没语言。小覃这段时间过得很苦,为了用劳累去压抑对爱情的渴望,她把全部精力都往工作和学习上使。她每天8点半到公司,动作麻利地做完清洁,然后上网翻阅财经新闻,把重要的资料打印出来,拿给袁非他们参考。有了交易,她要作成交明细分析,交易过程中的重要谈话她要记录,每天收市后的一刻钟例会,她也要记录。下班后,公司剩下她一个人,她独自在办公室上网,查阅相关资料或跟股友聊天。每天都在尽量多的获取信息,见缝插针地学习跟股票有关的知识。一个多月下来,她的进步让人吃惊,连董正华都在大伙面前开玩笑说小覃要抢他的饭碗。 林韵股份开盘价是36.15元,高开3分钱,成交了2500股。这个开盘价是袁非做出来的,他在进入连续交易后用5分钟时间把林韵股份的股价缓缓拉到36.45元。这时,一笔5000股的卖单抛了出来,袁非明白陈红梅他们正式开始出货了。
3月29日,星期四。谢卫东昨晚做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梦。他梦见自己成了天神,在半空中指挥地上的蚂蚁般的人群互相攻击。地面上拿黄旗的战士象波涛汹涌般扑向拿绿旗的人群,绿旗一方节节败退,最后被全部赶下了深渊。他下凡做了黄旗一方的首领,接受了万千民众的顶礼膜拜,正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突然就醒了过来。谢卫东非常沮丧,如果再晚一点醒来,他一定会找许多美女在他的殿下跳脱衣舞。 谢卫东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梦里。2月19日下午,一个陌生人给他打来电话,要他四点钟去海益大厦旁边的一家茶楼,说有要事相商。他下班后半信半疑来到这家茶楼,接待小姐问他是不是叫谢卫东,确定他的身份后就带他进了一个包间。他看见彭征明在包间里和一个年轻人交谈,这种场景使他误认为赵奇是彭征明的朋友,彭征明也故意利用他的误会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两天后,谢卫东从赵奇口中知道彭征明也是跟自己一样突然接到电话才赶到茶楼的,他差点气得半死。 谢卫东他们至今也不明白赵奇怎么会找上他俩。如果他们在一起仔细分析一下,不难猜出2月中旬的某一天在股民餐厅里袁非带来的一个女人跟这事有直接的关系。陈红梅也是知道这两人互相抵触不愿意沟通,才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谢卫东早上醒来去卫生间走了一遭,他出来以后看见彭征明还在蒙头大睡,就去拍他的被子叫他起床了。 陈红梅昨天下午收市后给赵奇打电话,叫他们开始散布消息说林韵股份的庄家要把股价炒到48元去。赵奇在晚上召集两位部属传达了上级的指示,布置了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他们首先在南京的相关熟人面前有意无意透露出林韵股份庄家的意图,因为这个消息正是这些人这段时间围着他们想知道的,所以做起来非常容易二三天就能搞定;第二项任务是赵奇和谢卫东几天以后带500万去武汉,选几家证券营业部大张旗鼓地买入林韵股份,然后把撤消了指定交易的股票帐户用特快专递送回海益公司,让那些看见他们买入林韵股份的股民,伸长脖子等着跟他们一起出货。 赵奇初到南京,海翔集团在南京的那家子公司招待了他几天。谢卫东他们来了以后,赵奇就在证券营业部旁边找了一家普通的饭店包了两个单间。谢卫东和彭征明分别在两家营业部上班,赵奇每天去要操作的营业部工作。谢卫东手上的股票全部出掉以后,他要求去彭征明那儿。赵奇要他等几天,主要目的就是让他留在那儿散布谣言。 谢卫东手头没有股票后,就依照赵奇的指示开始主动跟营业部的工作人员及其他客户接触。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以后,全都在他面前表现出非常殷勤的样子,希望从他那儿探听点内幕消息。谢卫东这几天管他的嘴管的很有些难受,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到处开口,他还不逢人就讲,整个营业部的人不到两天就都知道林韵股份要做到48元。有些冲动的客户开始买入这只股票,谨慎点的也在四处求证这个消息。技术派人士调出林韵股份的K线图研究,他们的结论也认为这只股票要涨到48元。因为一只庄股没有翻番的空间,庄家是出不来的,而林韵股份显然是一只控盘程度很高的庄股。这些自以为看得懂股票的人连“不出”和“出不来”都没搞清楚。过去的庄股由于有好的基本面,一般都会让股价涨150%才开始出货。他们不是“出不来”,是“不出”。现在基本面大不如从前,庄家有50%的涨幅就可以强行出货,虽然他们除去各种成本可能只有百分之几的利润,有点利润总比被套在熊市里强。 陈红梅在赵奇去南京的时候交代他注意那儿的机构动向,最好找到他们的操盘手,施加一点小恩小惠联络感情,如果谁能认识国营企业在证券投资方面的负责人就是大功一件。谢卫东到南京以后,赵奇安排他在海翔集团下属公司的一位部门经理的帮助下,认识了南京一家颇有实力的国有企业的证券部经理。这位赵经理三十多岁,从北京的一家证券公司跳槽到这家企业只有半年时间。陈红梅得到赵经理的资料以后,立即通过刘长平让海翔集团在南京的下属公司划1万元给谢卫东作活动经费,要他抓紧时间拉拢赵经理。谢卫东现在已经和赵经理成了好朋友。 谢卫东在两天后约赵经理吃饭,他们在一家海鲜城称兄道弟,喝了不少酒。谢卫东在赵经理酒足饭饱后带他去了夜总会,替他找了一位漂亮的坐台小姐。赵经理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告诉谢卫东,说他很够朋友。他还说他们公司在以后几天会买入20万股林韵股份,因为他的付经理说这只股票要涨到48元。 南京方面的地下活动是卓有成效的。以后的几个交易日,除4月4日大盘暴跌32点以外,金恒公司每天都能卖出20多万股林韵股份,价格还都在36元以上。袁非这段时间护盘护得很轻松,他有一天觉得林韵股份的买盘来得实在蹊跷,就好奇地去问陈红梅。陈红梅笑着说有十多个人在全国各地跑证券营业部,每天一万多元的花销没点效果还行?袁非怪她不早点告诉他,陈红梅反而奇怪他怎么会不知道庄家的这种惯用伎俩。她说我们这点地下活动算什么,别的大庄家利用证券投资基金来高位接盘,几个亿的筹码都出得轻轻松松,那才叫痛快。我们没这个能力就只好做些小动作。
4月18日,星期三。林韵股份高开1毛钱以36.28元开盘,这个开盘价是袁非做出来的。3月28日到今天已经16个交易日,这段日子上证指数涨了近70个点,有10天是以阳线报收。陈红梅他们在海益公司的掩护下出掉了280万股林韵股份。 袁非昨天研究了半天上证指数跟林韵股份的日K线图,他在收市后的一刻钟例会上提出第二天试着拉高股价,用二三天时间再去摸一次38元。他说了二个理由,第一,烟台万华近几日大幅拉升,带动了整个次新股板块联袂上扬。林韵股份上市不到一年,跟次新股沾边,而且它的股本结构及送股方案和烟台万华相似,如果放量拉升容易引起股民跟风;第二,林韵股份经过二十多个交易日的盘整,它的5日、10日、20日均线已经黏合在一起,30日均线在继续上升。这样的均线排列只要股价稍微涨一点,整个均线系统会发出非常漂亮的买入信号,技术派人士大多会被这种美色诱惑,多少要跟进一点。 袁非在会后单独和陈红梅商议第二天的走势。他要陈红梅上午继续出货,下午也可以卖一点,他准备在2点钟开始拉升股价。陈红梅说你既然要把股价拉起来,反正我们也只剩20万股,就等你拉到38元再出吧。袁非说她贪得无厌30万块钱也不放过。陈红梅说他错了,一个合格的商人应该赚足每一分钱。 下午2点钟,袁非开始拉升股价。他叫南京的赵奇在36.40元挂120手卖单,以后每间隔1角钱挂100手左右的卖单,一路挂到37元。袁非化20分钟让林韵股份涨了6毛钱,沿途有不少技术派人士跟着抢进,海益公司卖了一些股票给他们。袁非在随后的半个小时横盘中吩咐赵奇卖出了10万股,他在尾市只用了100多万资金就把股价拉到了37元收盘。袁非算了一下,今天股价涨了八毛二,海益公司还净卖出12万股。他对林韵股份的表现非常满意,轻松拉高股价使他获得了一种战胜对手的快感。 袁非在收市后的例会上跟操盘室的同仁商量,他想现在就把股价做上去,做到42元去。陈红梅同意他的提议,侯峰和董正华也表示支持。但当陈红梅打电话请示刘长平时,刘长平说暂时不能突破盘局,因为最近可能有大的利空出现,内容是打击做庄的机构投资者。 海翔集团资产运作部设立有一个研究室,专门收集和整理跟股市有关的各种信息,从宏观上为资产运作部的股票投资提供操作建议。研究室虽然只有三个人,但这些人都是财经方面的精英。刘长平化高价请他们不只是购买这些人的智慧,主要目的是购买他们的关系网,他们的同学和朋友不少是在证监会、人民银行和海外大银行工作,各方面信息汇集拢来,可以使海翔集团从一个意想不到的高度去揣摩管理层的监管思路,研究中国股市的运转方向。
侯峰下班后请小覃去吃海鲜,小覃说不喜欢腥味要吃火锅。侯峰他们来到火锅城要了一锅鸳鸯火锅。最近侯峰的肠胃不行,不能吃辛辣之物,而小覃对麻辣情有独钟,这种火锅刚好解决了两人的分歧。 侯峰点了一大桌菜,小覃叫他别点这么多。侯峰说这些东西不值钱,吃不了看看也行。小覃说那多浪费。侯峰笑笑说不会造成浪费,这些菜不动筷子可以退的,只要不下油锅,店里拿回去还可以重新端给客人吃。小覃皱着眉头说不要讲这种败胃口的话,讨厌! 今天是小覃的生日,侯峰没有忘记二个月前的承诺,一定要让她痛痛快快地度过4月18日。侯峰这段时间心里也很难受,他觉得十分对不起小覃,更十二分对不起他自己,生理上的不治之症让他不得不退缩。他片面地认为小覃正处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又是从保守的农村出来的,她的家庭和她自己就是现在能接受这个事实,未必能保证他们在将来不会后悔,到时候痛苦不如现在就让这份感情夭折。侯峰认为两人还没有真正开始,“结束”起来不会生离死别,可当他面对小覃忧郁的眼神,他常常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很傻?他有一天去问高晓丽,高晓丽张口就叫他死了这条心,她说他本来就比小覃大十多岁,几乎是两代人,如果不用孩子拴住她的心,以后难说她在你年纪大了以后不会离开你。到时候既要拿走你的钱又要拿走你的心,你的晚年会非常凄凉。高晓丽的话,从一个侯峰从来没有想过的角度否定了他们的缘分,坚定了他离开小覃的决心。 侯峰把鱼头、牛蛙、龙虾分别放在红汤和清汤里。他倒满两杯啤酒,递给面前的女孩子并跟她碰杯。他说:“小覃,祝您生日快乐,事事如意,早一天找到意中人。” 小覃端着酒杯忍着气说:“两个月前,你自己说要给我好好过生日,是不是?” 侯峰点点头说:“是。” 小覃深吸一口气,她看着他说:“那你今天一切都要听我的,行不行?” “没问题,”侯峰再次点点头。 “好吧,首先陪我连喝三杯,每喝一杯,要说一段祝福的话。” “行,我今天就舍命相陪。” “我不要你的命。喝第一杯,说话。” 侯峰想了想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母亲的蒙难日,我首先祝你母亲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小覃喝干满杯啤酒,又给侯峰倒满杯。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等他的下文。 侯峰苦苦一笑,他说:“来,祝你前程似锦,锦上添花,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快乐。” 小覃喝了满杯的酒,眼里已经少了些怨气。侯峰看着她变得柔和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去抚掉她嘴角的酒渍。 侯峰跟她的眼神交融在一起,轻轻对她说了声:祝你平安! 小覃眼里噙满泪水痴痴地望着面前这个负心的人。侯峰看着她这付样子,鼻子酸酸的一不留神就让一滴眼泪掉到了杯子里。小覃伸手端过他盛满啤酒的杯子,和着自己的眼泪慢慢饮尽。她说:“侯大哥,有你这滴眼泪,我今生总算活过了。”
4月20日,星期五。侯峰昨晚在电话里跟钱晓康商量,是不是该把他们私下买的林韵股份卖一部分。两人合计以后,决定先卖10万股。 林韵股份今天以36.65元高开,钱晓康在天牛公司看见开盘价上还留得有15手买盘,他问侯峰是不是打掉它?侯峰说那是袁非的单子,别去碰它,这次出货最好不要去惹这小子。 林韵股份有少量的买单推高股价,由于上证指数开始下跌,这只股票在37元附近的抛盘渐渐多起来。钱晓康5手10手的一笔笔输入卖单,侯峰看这样子慢慢总能出掉一点,就独自去了海益公司。 董正华这时也在出货,他朝下打接盘的单子几次都被别人领先。袁非在一旁皱眉头,他说:“会不会是侯峰的老鼠仓要逃,他在24元买得有十多万股。你说让不让他们出货?” 董正华说:“我想他们不会一次出完,几万股没关系就让他们出吧。” 小覃问刚才的讨论作不作记录?袁非想了想说:“不要记,这事你也不要让侯峰知道。” 小覃说了声:“谢谢!” 袁非奇怪地问她谢什么?小覃说:“谢你对我的信任呀。” 袁非看看小覃,拍拍她的肩说:“我不会把你看成是天牛公司的人,虽然我们来自两个利益集团,你应该是个例外。” 小覃说:“可我是侯峰介绍来的呐,理应属于天牛公司。” 袁非说:“你是一个非常重承诺的人,你答应不对别人说的事就一定不会说。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否则,我也不会让你进操盘室。” 小覃低下头小声说:“我是不是很傻。” 袁非说:“你一点也不傻,而且还非常聪明,在海益公司保持中立是你的生存之道。” 小覃有些感激,她说:“这个……我性格就是这样的,并没有刻意去做。” 袁非严肃地说:“小覃,接下来的这件事对我们可是一个考验。” “什么事?”小覃忐忑不安地问。 袁非看着她说:“小覃,你那位苏姨的秦岭水泥已经涨了10块钱了,我现在要你立即把它换成林韵股份。” “林韵股份要涨呀?”小覃随口问道,她话一出口就明白自己是多此一问,不由得脸红了。小覃敲出热键委托系统完成了两种股票的卖和买。 袁非看她熟练地操作完毕,他说:“你怎么不再问问为什么?” 小覃说:“我们已经让他们赚了百分之六十多,林韵股份这次不会跌这么多吧。” 袁非说:“无论有怎样的理由,这种行为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小覃,我想知道你对这事的看法?还有,假如苏姨没有赚钱呢?” 小覃想想说:“股市如战场,要想干这一行就只能去适应这种血淋淋的环境。我们现在制造陷阱是为了逃出更大的陷阱,只要是为了生存就可以理解了。不过,我如果没有帮苏姨赚钱,我还是下不了手。每个人都有他的道德底线,我不会为了能有好的前程,去把一位老人推倒在地。” 袁非想不到小覃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血淋淋的环境”,“逃出更大的陷阱”,“道德底线”以及把“一位老人推倒在地”。有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他天天跟她在一起,天天都该刮目相看。 袁非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小覃了,他认真地说:“你说得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但这个底线是会移动的。我希望你永远守住你的道德底线,不要在若干年后对我说,你只会把前面的老人推倒,但决不会从他们身上踩过去。如果是那样,为了达到目的,我想,会有人从老人们的身上踩过去的。” 钱晓康在下午两点钟完成了10万股林韵股份的出货任务,上证指数这时跌了10多个点,林韵股份现价是35.60元。袁非在以后的半个小时里发现不再有持续的抛盘出现,就少量的买了一些,让股价回到36元。 侯峰今天卖出的10万股赚了120多万,高晓丽的130万资金现在已经变成了200万。让高晓丽提着这么大一笔钱出国,他心里总算放心一些。
陈红梅今天一早开车去了成都。她赶到金恒公司,公司里只有范总经理一个人。她问老桑怎么还没来,范总说不知道?陈红梅说:“我跟他约好了的,他没给你说吗?” 范总摇摇头。陈红梅心里有点慌了,她掏出手机给桑老板打电话。桑老板说他上午有急事来不了,只有下午过来了。 陈红梅烦躁地在办公室转来转去,心想桑老板不会有什么企图吧?想来想去觉得该给他点颜色看看。陈红梅给修京生打电话,叫他约上几个有权势的朋友一起吃午饭。修京生问她出什么事了?陈红梅说:“本来跟桑进东约好上午划一笔款,他突然说上午有事,要下午才能办,事先也不说一声。 修京生说:“我叫人帮你找找这家伙,看他到底有啥子急事。” 陈红梅说:“那就拜托修大人了。” 修京生笑笑说:“我们什么关系,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陈红梅临近中午接到修京生的电话。修京生笑着跟她说:“桑进东昨天晚上和一个姓柯的女孩子偷情被他老婆知道了。他老婆叫人把他狠揍了一顿,现在还在医院里呢。” 陈红梅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她问修京生中午有空没有,一起吃顿饭。修京生说中午时间太紧了,晚上聚聚吧。陈红梅说:“晚上怕没时间哟,你要我开夜车呀。” 修京生说:“明天是周末,你今天就不回去了吧。” 陈红梅说:“只有晚上再说喽。” 陈红梅去范总办公室问他上次买的4000万元的次新股有多少利润了?范总告诉她已经有600万。她问为什么还没有卖出?范总说现在大势很好,次新股的领头羊烟台万华已经涨到60多元了,我们的次新股还正在积极跟进呢。陈红梅要他下午把这些股票全部卖出来,她说今天是星期五,晚上可能有利空消息要公布。 范总在下午把7只次新股全部卖掉了,获利607万元。金恒公司的这次交易不但有了1.5亿元的利息钱,连给修京生的“小费”也有了。 桑老板下午来到公司,脸上还挂了块纱布。陈红梅故意问他怎么了?桑老板说早晨出门摔了一跤。陈红梅问他摔得严不严重?桑老板说:“再严重今天也要来呀,否则你会放过我吗?” 陈红梅说:“我不会那么小气吧。你早点说一声,我半路就打道回府了。” “你陈大小姐今天拿不到钱不把成都闹翻才怪。”桑老板在肚子里嘀咕道。 陈红梅和桑老板忙了半天,总算把2000万利润划了出来。她在收市后叫桑老板过一会跟修京生联络,说下周把那5000万元连同到期利息一并还给红云财务。她还要他转告修京生,她已经回金江市了。
高晓丽自从决定移民以后,就完全断绝了跟其他男人的暧昧关系。她这两个月里除了上北京和走亲戚,平时就一人在家里修身养性。她下午突然接到侯峰的电话,侯峰要她弄一些菜,晚上一起喝酒,还说有好事相告。 高晓丽放下电话,心里不由得一阵躁动,两个多月没有和男人接触,压抑在心底里的情欲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摸摸发烫的面颊,做了几次深呼吸,再看看两个月前从柜子里翻出来的结婚照,神叨叨的大声念了一句:“老公,老公,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侯峰提着两瓶葡萄酒跟几样卤菜来到高晓丽家,高晓丽端出了他最喜欢吃的回锅肉,还有水煮牛肉、火爆腰花和豆瓣鱼等家常菜。侯峰“哈哈”笑着说好久不来,今儿个来了真高兴。 侯峰倒了半杯葡萄酒给高晓丽,然后让她猜是什么好消息。高晓丽说你能来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其他的不值一提,特别是赚钱的事。 侯峰说:“你现在有二百万了。” “哇!”高晓丽兴奋地离开位置转起圈来。她在侯峰的头上打了一下说:“你好伟大,把我的七十万变成了二百万。我真不想出国了,还想让你把它变成五百万。” 侯峰指指她的额头说:“假了吧,才说赚钱的事不值一提,马上就高兴成这样。你掩饰一下好不好。” 高晓丽歪着头说:“我就要这样。好久没有开心的事了,你真忍心让我憋在心里。” 侯峰说:“你能开心,我很高兴,我怎么能让你把开心的事憋在心里呢。来,晓丽,干杯。” 高晓丽大声说:“对,干杯。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侯峰说:“我前天才喝醉了,胃现在还痛,今晚少喝点行不行。” “不行,喝死了我陪你一条命。”高晓丽痛快地说。 “你陪不起,我的命比你的值钱。” “那我陪你两条命,我把下辈子的命也陪给你。” “这还差不多,有你这句话,我今天就把小命给你了。来,干杯。”侯峰喝干了半杯红酒。 高晓丽说:“我不要你的小命,我只想把我的房子卖给你。” “你卖房子做什么,真的一去不回头了?” “这里又没有值得留念的东西,我还回来干什么。” “别说得这样凄凉嘛。晓丽,你想卖多少钱,贵了我可不要。” “一块钱怎么样?” “贵了,太贵了,你还是卖给别人吧。” “那就五毛钱吧。” “五毛钱也太贵了。” “你这人也太狠心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五毛钱还说贵了。”高晓丽说着眼泪都掉出来了。她是真的在哭,并且越哭越伤心。 侯峰用纸巾替她擦眼泪,他说:“你怎么说哭真还哭上了。好了,我给你五毛钱,你以后能回来我再把它还给你。” “侯峰,我明天就把它过户给你。在这儿住了十多年,我不想把它卖给别人。”高晓丽抹着眼泪说。 “晓丽,过户就免了,我答应你以后过来住就行了。我也该换换住处了,住那老房子太有失身份了。” “你也把老房子送人吧,小覃不是还在租房子吗。你们现在怎样了,我后来想起那次说的话可能有些过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侯峰摇摇头说:“我知道。我们没有开始,也就谈不上结束,只是一场梦而已。” “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我上次看出来你对你们的陈董事长心仪已久,是不是?” “陈红梅这样的女人,人见人爱,我喜欢她也不奇怪。别说得那么文绉绉的,还心仪已久,恶不恶心呀,你。”侯峰说话言不由衷。 高晓丽说:“你们是高层次的人,应该说得肉麻一点呐。” 侯峰说:“我们才开始喝酒,千万别把肉麻当有趣。” 高晓丽说:“我觉得你给陈红梅的关系只能用心仪已久来形容。你不要把话岔开,老实说,你对她的感情是不是只停留在喜欢这个层次。” 侯峰点点头说:“如果她真的离了婚,我想我会去追求她。” “她跟你说要离婚,单独跟你说的?”高晓丽吃惊地问。 “她不是跟我一个人说的,是当着全公司的人宣布的。” “她离婚要给你们全公司的人说,她脑袋是不是进水了。我不信。” “这是真的。她昨天中午为这事专门请公司的人吃饭,她说刘长平终于同意和她离婚了。她当时还醉得一塌糊涂,想来不会假。” “这女人不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事。”高晓丽提醒侯峰。 “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我和钱晓康也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世界上那有为能够离婚专门请客的。我们猜测可能是股票赚了钱,上千万的钱。只有几千万拿到手上才会使她如此失态。” “所以,你今天也来告诉我赚了钱,还赚了好几十万。喂,说了半天,你把我的股票卖了没有?” “肯定是卖完了才来给你报喜,这次你一共赚了六十多万。” “真是一点也不公平,别人赚了几千万,我才赚几十万,还说报喜。罚你喝酒,快喝。”高晓丽给他倒满杯的酒,往他嘴唇上送。
4月23日,星期一。何涛一早去厂里报了到就偷偷溜出厂门去了股市。他把昨天从姑妈家里借的6万块钱存进帐户,用集合竟价卖掉了秦岭水泥。9点30分,他用全部资金以36元的价格买入6600股林韵股份。 何涛输入的6600股买单被董正华一笔打掉。小覃中午调出营业部的成交回报,看见有人买了6000多股林韵股份,心情不由得顿时沉重起来。她拉着袁非看成交回报,她说:“这笔买单肯定是一个熟人买的,这个人本来只有十多万,这次肯定是借了钱。” 袁非问她:“你的这个朋友在秦岭水泥上赚了多少?” 小覃说:“上午有一笔5000股秦岭水泥的卖单,如果这张单是他的话,大概有5万元的利润。” 袁非说:“这不就得了,你替他操的哪门子心,大不了把头一笔赚的钱吐出来。我让他们买秦岭水泥,就是要让秦岭水泥的庄家替我们买单。” 小覃望着袁非没有听明白。袁非给她解释说:“你的朋友从秦岭水泥那里赚的钱送一些给我们,就等于我们从秦岭水泥的庄家那里赚了钱。” 袁非觉得这样并没有把他的意思表达清楚,可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
4月25日,星期三。上证指数今天突然暴跌46点,林韵股份收盘价是35.11元。袁非这天没能卖出股票也没有选择护盘。 陈红梅在中午给袁非打来电话,说前几天流传的大利空晚上要公布了,问他怎么应对。袁非说:“只好硬着头皮扛了。” 陈红梅问他到底准备怎么扛,大盘会不会就此见顶?袁非听她的口气是真有些着急便问道:“你的股票不是都走光了吗,还这样着急做什么?” 陈红梅说:“你以为我卖了半个多月股票,海翔集团就一点也不知道?” 袁非想来也是,如果海翔集团不是默许了金恒公司的行为,刘长平不会不来过问海益公司为什么在半个多月里没有操作。他给陈红梅说他还是准备采取尾市拉高护盘,只要把K线形态维护好就行了,至于会不会见顶他没有感觉,只有等消息见报以后看明天的盘面变化才能知道。
4月26日,星期四。今天各大证券报刊登了中国证监会对联手操纵亿安科技股价的四家广东投资顾问公司进行处罚,没收违法所得一共是4.49亿元,并对这四家公司罚款4.49亿元。限三个月内卖出剩下的77万股亿安科技,赢利予以没收。 袁非通知操盘室的成员全部提前在8点30分赶到公司。陈红梅这几天在忙别的事,很少有时间在公司,她今天也提早赶了过来。 袁非严肃地说:“今天证监会公布了对亿安科技庄家的处罚决定,大家认为这样的处罚是不是太重了?” 董正华说:“处罚虽然很重,但不一定能够顺利执行。我想那几家投资公司帐上不会有多少钱,相关人员大概早就溜掉了。” 侯峰哭丧着脸说:“他们逃得掉,后边的人未必就有这么幸运。象我们这些参与做庄的投资公司不知道那一天就会被冻结帐号。以后真得把眼睛睁大一点,耳朵竖高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红梅说:“海益公司不会有问题,你们天牛公司我也可以帮忙留意一下,有点风吹草动会给你们说的。” 侯峰点点头道:“有你陈红梅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公司太单纯,上边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后还得承蒙关照。” 袁非见他们把话题扯远了,他说:“现在不谈那些,还是讨论一下大盘如果就此见顶了该怎样应对。” 侯峰说:“无论从处罚庄家还是大盘见顶中的哪一方面来讲,我们都该尽快出货,不要再等大利好配合了。我认为股价跌下去出利好,还容易出货一些。” 陈红梅说:“股价下跌,形态岂不全变坏了,谁还会来接盘。我们可是还有一千多万,这么重的仓位如何出得完。” 袁非说:“如果大盘见顶,我们用有限的资金去维护股票的K线形态,那样会费力不讨好,就是有钱也会弄成一只高度控盘的庄股,今后难免不会象亿安科技一样。” 陈红梅看着他说:“你同意侯峰的意见?” 袁非严肃地点点头道:“只能这样。” 陈红梅又看看董正华,他也对她点了下头。 陈红梅思索了一会,她说:“这个问题我马上和刘长平商量,下午开会再讨论。袁非,你今天还是把股价维持在三十五元以上,有没有问题?” 袁非说:“今天公布了引起昨天暴跌的原因,我估计大盘暂时不会有多大的下跌空间,维持几天股价还行。” 这天上证指数低开以后,稍微下探就被强行拉了起来,并很快封闭了当天的跳空缺口。袁非在陈红梅办公室对她说:“今天公布的这个利空,从盘面上观察基本上就这样消化了,大盘已经没什么大问题。这只是上升过程中的一段插曲,主力资金依然会继续推高上证指数,就象上次我给你说的那样,大资金要想出货,只能维持一种上升趋势,就这样级别的利空,还不足以改变大盘的运行方向。红梅,你可以继续去离婚。” “说得多难听。”陈红梅笑着敲敲他的头说。 “这不是你喜欢做的事吗?”袁非一脸坏笑。 陈红梅这几天在忙着跟刘长平办离婚。他们心平气和地解决了财产问题,但他们仍然决定通过法院判决。她下午就要去法院。 林韵股份今天以35.02元低开以后下探至34.70元,袁非看大盘开始上攻,就让董正华把股价拉回35元,并在这个价位挂了100手买盘。有了这笔较大的买单,散户们就象有了主心骨,很快就一拥而上把股价推到了35.30元。这个价也是林韵股份的收盘价。 陈红梅在收市后给袁非打来电话,她说:“既然大盘没有问题,下午的会也就用不着开了,我也就用不着赶回来了。” 袁非说:“你用了两个‘用不着’,心情一定不错,离婚的事一定办得很顺利呐。” 陈红梅说:“你小子不要整天把离婚挂在嘴边,你以为离婚很好玩吗,你几年后要不要试试,也来离一次婚。” 袁非说:“我这辈子不会离婚。”
4月27日,星期五。陈红梅在收市后召集公司的全体员工开了个小会,主要讨论五一节旅游的事。她说公司要拿一笔钱出来,还可以提供汽车和露营器材,她问大家有什么好的旅游项目。 袁非说:“既然有免费的露营器材就去探险吧,跟大自然亲近亲近,也许能从中发现一点做股票的奥秘。” 陈红梅问侯峰有什么建议?侯峰说:“在钢筋混凝土中间呆久了,去山上洗洗眼睛还不错。” 陈红梅问钱晓康。钱晓康老老实实说:“我就不去了,年龄大了爬山有些吃不消,还要在野地里过夜就更不行了。” 陈红梅说不去的公司发500块钱,会计老王听说有钱发也不去了。 陈红梅在散会后要董正华立即去把海翔集团的那辆大切诺基定下来,她再去找朋友借一辆越野车。董正华问她通不通知南京的赵奇,陈红梅笑着说把他给忘记了。 陈红梅拨通了赵奇的手机,问他五一节怎么安排。赵奇说:“彭征明他们要去上海,我决定飞回来。” 陈红梅说:“你给彭征明他们每人发500块钱,然后明天就飞回来。我们要去九龙山探险。” 陈红梅和袁非下班以后一起离开公司,她要袁非五一节把林琳带上。袁非说想不带都不成,他说上次那件事情后,这女人把他完全管制起来了。陈红梅笑着说:“有这么漂亮的女人管制你,你小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们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陈红梅招呼大家快点上车,她说第一天不能住在接待站,必须在山上找地方露营。李家山热情地要送他们去上山的路口,他挤上了大切诺基。 董正华的车在前头带路,几分钟就到了李家山说的路口。他丢下热心的店老板以后,上了一条凹凸不平的土路。这条路距林场接待站有30公里,他遵照董事长的指示,凭借高档越野车优越的性能,不顾汽车大幅度的颠簸,加大油门向上冲。董正华轻握方向盘,把大拇指挂在方向盘的上横幅上,不让方向盘猛烈的震动打伤自己的手。他回头望了望,有些担心陈红梅吃不消。 董正华的大切诺基在前面冲锋,陈红梅的三菱越野车也不示弱,基本上跟上了前头的车。她从来没有在这样的路况下开过车,虽然学习驾驶时老师讲过在崎岖山路上开车的要领,但在被抖得头昏脑胀的情况下,这些要领就起不了任何提示。陈红梅在半个小时后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手上一点劲儿也没有了。她叫袁非用对讲机叫住前面的车,找一处有风景的地方休息一会。 两辆越野车停在路边,林琳和苏小玉他们几个女的几乎被抖散了架,站在车边直不起腰来。她们当中最难受的还是小覃,她有些晕车,一个人蹲在地上脸色发白。侯峰拿了一瓶矿泉水上去关切地问了几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来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小覃望着侯峰,她知道在需要他的时候,这个男人会尽心竭力照顾她的。 董正华知道陈红梅要求休息的原因,他简单地给她讲了一下手握方向盘的要领。陈红梅点着头说理论上知道,实际操作起来就不顺手了。她回头望望自己的部属,这一大堆人中间竟然全都没有学过开车,连侯峰这种老板级的人也不懂驾驶。 陈红梅说:“我现在手是麻的,捏一百块钱都会掉在地上。” 苏小玉在一旁说:“那就多休息一会吧。” “你帮我捏一下手臂,用力一些。”陈红梅对她说。 苏小玉自己都手脚无力,她怎么用力也使不上劲。陈红梅看看袁非,这小子正搂着女人在路边看风景。她不由得气恼地说坐车比爬山还累。 陈红梅站了一会对董正华说:“还是走吧,已经三点钟了,第一天不能在房子里过夜,那样太扫兴了。‘ “好吧,还有十公里,坚持一下就到了。”董正华说。 陈红梅他们20分钟后终于到了接待站。陈红梅将车停在停车场,她要侯峰去联系一下找找陈小龙。接待站主要由一栋新建的三层楼房和旁边搭建的一排简易房屋组成,刚平出来不久的停车场还没有铺上水泥,给人一种新鲜的感觉。 这儿过去是林场的检查站,为什么改成接待站?袁非认为第一是为了收费方便;第二是表示欢迎游客光顾九龙山,有一定的广告效应;第三是招商方面的需要,说明林场准备开发九龙山,以此吸引大公司投资。由于是国营林场,在相关手续没有完成以前不能名正言顺对外招商,只好采取这种模棱两可的方式。 侯峰带着一个长得很敦实的中年人从楼里出来,他把陈小龙介绍给陈红梅。陈红梅说我们都姓陈,以后就随便一点。陈小龙“嘿嘿”笑着,他领客人去楼房里的接待室休息。 陈小龙叫来一个清亮的女孩子给客人泡茶。女孩子叫邱明芳,是陈小龙的侄女,住在九龙镇。九龙山准备搞开发,陈小龙就把她叫上山帮忙,顺便教她一些中草药知识。 陈红梅对茶小有研究,她抿了一口山泉泡出来的茶,感到沁人心脾的清香。她连连说:“好茶,好韵味。这一定是一个月以前才从山上采下来的明前茶,” 陈小龙说她好眼力,他还说茶敬识货人,他这儿有明前女儿香。他叫邱明芳赶快去拿。陈红梅说听名字就非常,一定是更上一层楼。 邱明芳拿来茶叶,简单地泡好茶,她倒了一小杯给陈红梅。陈红梅轻轻喝了一小口,再喝了一小口,她抿抿嘴点头道:“这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这种感觉。袁非,你喝一下看看,把这种感觉形容出来。” 袁非说:“我不懂茶,况且人最难统一的就是感觉,很难有两个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袁非接过邱明芳递来的小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他看看林琳,迟疑地说:“我对茶真是一无所知,我只能说从茶里品出了一种少女的体香。不怕各位笑话,我喝出了一种性感。” 陈红梅“哈哈”大笑,她说:“真是女儿香,我喝不出性感,所以才叫你喝。侯峰,看你有这种感觉没有。” “我感觉迟钝,所以现在还是快乐的单身汉。”侯峰拿着羞答答的邱明芳递给他的小杯喝了几口,他很想发表自己的看法却找不到可组合的词语,他只会说这种味道有一种纯洁的清香。 “喝不出性感?”陈红梅追问道。 侯峰说他年纪大了,感觉真有些迟钝了,他说这茶的味道确实不错,很不错,他大声叫大家都来尝尝。 “语无伦次。”陈红梅嘟哝着再次找邱明芳要茶。 侯峰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对于陈红梅他的感觉一点也不迟钝,陈红梅说“语无伦次”这四个字触动了他心里的那一潭死水。他觉得今天陈红梅的行为很奇特,她竟然在找话跟他说。 陈小龙看大家品过茶,评论过茶以后,他说:“茶树很有灵性,土质和土温对茶树的生长影响非常大,你们刚才喝的明前女儿香是山上九龙观旁边的一块洼地里栽种的。可能是地下温泉的原因,洼地在冬春的早晨常被盖在一层薄雾里,当地人称那儿的茶树为仙茶。你们明天路过那儿可以去看看。” “陈大哥,我们现在要到山里去露营,上面不太远的地方有好的露营地吗?”陈红梅问。 “我们在上面五公里的地方建得有简单的房屋,你们要不要去他们那儿?”陈小龙说。 “最好找没有人的地方,有一块干燥的平地,附近有水源就行了。”袁非说。 陈小龙说:“这种地方有,上去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我马上带你们去。这里要说一下,你们在山上不能随便烧柴火,也不能带猎枪进山;还有,山上有伤人的东西,你们要多加小心。另外,你们不能进原始森林,那里面太危险。” 陈小龙介绍了注意事项就带客人来到停车场。陈红梅对他说:“我们来九龙山就是为了进原始森林,到时还想请你当向导。” 陈小龙说:“我偷着带你们进去,不出事没关系,出了事就糟了。” “你是老猎人的后代,过去在山里打过猎,你又可以带猎枪,不会有事的。九龙山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原始森林来,游客进不去有多扫兴。” 陈小龙说:“你们进老林子一定要听话,不要到处乱跑。” 陈红梅说:“我们都是文化人,又是单位组织出来的不会乱来。” 陈小龙说:“我们林场正在筹建原始森林公园,现在缺少资金,你们是大公司出来的,请帮忙观察一下。” 陈红梅说:“我们海翔集团有好几亿的资产,旅游行业是我们今后的重点发展方向,你找我们算是找对人了。” “你们是海翔集团的人,怎么不早说,我们前几天开会才把你们列入重点引资对象。黄主任过几天还要去你们那儿呐。”陈小龙高兴地说。 袁非在一旁指着陈红梅说:“你认识她就认识了海翔集团的决策人物,投不投资全在她一句话。” 陈小龙兴奋起来,他伸手想跟陈红梅握手,但在伸了一半的时候又缩了回去。他说:“我是原始森林公园筹备处的付主任,今后在刘总裁面前请多美言几句,” 陈红梅笑笑说:“你还认识刘总裁?我以后会帮你说话的。” 陈小龙“嘿嘿”笑道,说他只是听说,还没有资格认识刘总裁这样的大人物。 陈红梅说:“你们有一个初步的方案没有,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陈小龙说迟疑地说:“开头……前期投入就需要二三千万。” “不多,这点资金我们一家就能搞定。现在时间不早了,回来时我们再谈。”陈红梅说。 陈小龙把一张名片用双手递给她。陈红梅说她出来旅游,没有带名片,她留了一个手机号给他。 陈小龙指指停车场上的大切诺基和进口三菱越野车说:“这两辆车就要一百多万,它们比名片实在多了。” 袁非小声对陈红梅说:“这位山里人还真识货。” 陈红梅说:“他是公园筹备处的副主任,想来应该是副场长,多少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董正华跟赵奇一起把行李全部从车上搬了下来。男人们每人背一个高出头的登山包,女人们--小覃背了一个沉甸甸的小背包,背包里装了10小罐液化气和一袋米,林琳跟苏小玉提了几袋食品。一行人跟着陈小龙向山上走去。
第二天早晨,林琳在小溪边仰着脸儿做了几次深呼吸,山里的空气湿润极了,呼吸起来感到格外清新爽快。她看着灰色的浓雾在山谷里飘荡,弥漫着整个山谷,掩蔽着不远处的树干和小草,跟徜徉在高高的山峰周围的白云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现在她心情特别舒畅,她对正在洗脸的袁非说:“山里面时时刻刻都有新鲜感,很让人兴奋。” 袁非拿着毛巾望着远方摇头晃脑地念道:“三春时节,杂花生树,飞鸟穿林;青翠远山,白云缭绕,似在眼前。一年好景,旖旎风光,无限啊无限,明媚啊明媚。” 林琳学他的样说:“原非呀原非,不过呀不过,如此呀如此。” 袁非晃着脑袋还想说什么,小覃在坡上叫他们吃饭了。林琳跟在袁非的身后上坡,她说他昨天晚上好让人感动哟。袁非不解地问感动什么?林琳说你给小覃煮饭呀,我看小覃眼里有泪花哟。袁非说这很平常嘛。林琳说不一定呐,你这么做很容易让她爱上你哟。袁非说小覃不会爱上别人,她爱的是侯峰。林琳说我看侯峰并不爱她,失意的女人很容易找人代替,你最好小心点。袁非问她:“我是不是你的代替品?” 林琳笑着点点头说:“曾经是。” 小覃用两个气炉煮了两锅面。气炉小了点,面不能煮得太多,还好这些人平时不怎么吃早餐,他们每人有一小碗就说够了。 简单吃过早饭,一行人背着行囊提着用品开始了超负荷的跋涉,要他们一天负重走15公里,真是强人所难。太阳在东边的山头上冉冉升起,他很可怜这群负重的登山者,便让自己的光辉穿透薄雾洒在这些人身上,赋予他们力量,沐浴着他们的身心。 陈红梅走在最前边,她发现早晨的阳光很美就从挎包里掏出照相机给大家拍了几张照。年轻的沈重对着相机镜头嚎叫起来。陈红梅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使她想起了过去的侯峰。 他们在四个小时以后来到了九龙观。九龙观多年没有香火,早已破烂不堪。照壁墙成了一堆泥,大殿的门没有了,窗也成了空洞,殿里的泥大仙倒在一旁,头已不知去向。 陈红梅叫小覃在九龙观外的坝子里埋锅煮饭。她望着坡下洼地里升起的薄雾,跟袁非说那里大概就是女儿香的家了。袁非问她要不要下去看看?陈红梅问侯峰他们去不去?侯峰摇着头说心里想去,就是腿不听使唤。 两人下了一段没有路的坡地,来到洼地边。这块洼地面积大约有四五百平米,深有三四米,不借助工具下去就上不来,把它叫成坑也许还形象些。坑里有几十棵大小不一的茶树,薄雾缭绕,郁郁葱葱,充满生机。 袁非看着洼地里一棵二米多高的茶树出神。他说:“植物需要充足的阳光,这儿中午都有雾,怎么能长出那样清香的茶叶来。自然界里充满神奇和变异,不可思议的事情真不少。” 陈红梅说:“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任何事物跨过了它的极限,就会出现另一片天空。” “寻找极限,突破极限,这大概就是纵横股市的成功之道吧。” 袁非在回去的路上突然灵光闪现,他说:“红梅,我觉得刚才看到的坑是一个陨石坑,也许是陨石带来了新的元素,才使得这里的茶树特别有灵气。” 陈红梅说:“我当时看着坑的形状也有一种疑问,你说是陨石坑才让我恍然大悟,不错,应该是陨石坑。” 袁非说:“陨石嘛,自然就是神仙丢下来的石头,这儿的山民叫它仙茶还真有一些道理。”
九个疲惫不堪的人在下午五点钟终于来到了野猪岭营地。他们一个个累得脸都变了型,连陈红梅这样卓越的风姿也被长途跋涉打垮了,袁非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身体向下坠。他们放下背包,七歪八倒的躺在草地上许久没有动静。 袁非双手枕着头,眯起眼望着蓝天白云,散了架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些活力。他活动活动手脚,感到屁股地下湿湿的便站了起来。在同伴中他算最强的了,年轻一些的沈重跟赵奇现在都找不到力气动动手脚,这主要还得归功于他某一个时期的登山游戏。 袁非把防潮垫从登山包上取下来扔给伙伴们,要他们睡在防潮垫上。他拿着一个防潮垫来到林琳身边,用了老大的劲试了几次才把她抱起来放在垫子上。大家太累了,对这种行为竟然没有人说一句话。 小覃象虾米一样弓着背立起身来,她拿了一个防潮垫给陈红梅。陈红梅今天虽然只背了一个不大的挎包,但她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山路,现在连动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小覃把防潮垫放在她身边,傻乎乎地想把陈红梅推到垫子上去。陈红梅再累也不能在地上滚,她伸手阻止了小覃,咬着牙坐起身挪动屁股躺到了垫子上。 袁非看着太阳在离山头一竹竿高的地方加快了下落速度,他站起身瞧瞧地上的残兵败将,实在不忍心叫他们起来准备晚饭。 小覃问他是不是该去弄一些干柴,天黑下来就没有办法了。袁非拿起登山包上挂着的小斧和一根尼龙绳,带着小覃去了不远处的树林。 袁非到了树林边才明白这儿的林子跟昨天见到的树林有本质的区别,昨天去的树林他以前见过,这儿的林子他只在电视里看见过。这里有参天的巨树,厚厚的苔藓,长长的藤蔓和齐腰深的各类簇生枝叶,人根本就进不去。袁非晓得就是进得去也不知道会碰上些什么爬虫,他傻呆呆地望着丛林,他只想找树林不想进丛林。 小覃在他身边建议就在林子边捡点柴,她也觉得林子里阴森森好可怕。袁非看看手中的小斧,再回头看看谷地上的同伴,把心一横就用小斧开路,一点点冲进丛林里去。他要挑战自我,遇到这点可怕的事情就退缩,今后怎么在江湖中立足。 袁非在前头开路,小覃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同时产生出了战友一样的感情,他回头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一棵死亡许久的,有胳臂粗的小树。袁非很老到的横砍竖劈,几分钟就把它砍断,还为它截了枝。小覃望着满头大汗的袁非说他很象一个战士,袁非笑着说她也是一个战士,他真诚的谢谢她的信任。小覃说她知道袁非很能干,也很讲义气,如果发现野兽他一定不会丢下她独自逃命。 袁非对自己的行为很满意,他叫小覃站在一边看,不要动手,免得刺伤了小手。小覃已经无数次的被袁非的言行所感动,她觉得她真的好幸运,她认识的人都是世上难得的好人。 袁非把砍下的大小枝节捆在一起,用一根不扎手的树枝穿在中央。他不想立即离开,还想看看周围有什么野物,他说这里面肯定有兔子和狸猫。小覃笑着说兔子是吃草的,一般不会躲在丛林里。袁非想想很有道理,他说他打猎是一个白痴。两人笑着抬起一大捆柴走出丛林,在林子边上看见赵奇跟沈重来接他们。 袁非把小斧交给赵奇,要他俩去丛林里把地上的树干拖出来。 赵奇和沈重刚才已经被林子里的景观吓住了,他们现在互相推委,谁也不愿走在前面。沈重要求划拳决定先后,两人几番出手应对下来,沈重输了拳,他战战兢兢拿着斧头沿着袁非开出的路进了丛林。他们抬着树干出了丛林以后,沈重说袁非真看不出有这般胆量,带着一个女孩子敢进原始森林。 袁非和小覃回到露营地,几个女孩子正忙着准备晚餐,侯峰到溪边打水去了,董正华一人在搭帐篷。他们休息了一个小时,散了架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活力。 袁非取下挂在登山包上的两把手弩,递给跟着他的小覃。他从包里翻出七八支铜皮包头的弩箭,又拿出两个摩托罗拉对讲机。这种对讲机有20个频道,有效距离达3公里。他跟小覃试着通了一下话,就拿着对讲机交了一个给陈红梅,他说要带小覃去打只兔子回来烧土豆。陈红梅说她也要去,就把对讲机交给了董正华。 陈红梅上次参加海翔集团组织的露营活动,专心跟刘长平学过怎样使用手弩,回城后还抽时间练过几次,10公尺三发能打20多环。袁非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当他们在一块空地上发现两只野兔后,他把手里的三发弩箭射完了也没有伤着兔子。还是陈红梅一箭射死了一只,另一箭追到兔子窝边才射在兔子的屁股上,那只受伤的兔子带着箭钻进了洞里。 三人高高兴兴提着野兔回到露营地,营地上的人都惊奇地围过来看他们的猎物。陈红梅把野兔扔给董正华,他简简单单肢解了兔子,把它和土豆烧在一起。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进林子里打猎的人只有赵奇用过手弩,但他也不得要领,射了几支箭也没射中一只野鸡。侯峰问这片林子怎么看不到地上跑的小动物?陈小龙告诉他说我们走的是经常有人走的人道,野兽有自己的兽道,兽道上不安全,有猎人挖的狩猎陷阱和隐藏的铁夹。 侯峰说有你这位老猎人作向导不会有事的,带我们去看看吧。陈小龙带着几个想打野兽的游客穿过一片簇生的青杠林,来到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上。他说野兽除非是逃命,一般不会走到人道上去。这条兽道上会碰到野猪野山羊,过去还有大黑熊呢。 陈小龙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狩猎陷阱,他轻轻拨开蕨草丛,再拨开一层厚厚的腐叶就看见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坑底安着几根削尖了的竹桩,就象过去越南人给美国鬼子弄的陷阱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竹桩上还缠着一些藤条,掉下去的小动物会被这些藤条缠住,看来这位猎人是想大小通杀。 陈小龙说这里打猎是违法的,这个陷阱就让它敞开着吧。 一行人前行了一段路,终于发现了一只正在拱地的野猪。陈小龙示意侯峰用手弩射它,侯峰说这种箭根本就伤不了它。陈小龙说找找打猎的感觉就行了,野猪是保护动物,你真伤了它还不行。侯峰点点头瞄准野猪就是一箭。野猪被射中屁股,它“吱”地叫了一声逃走了,引得小覃一阵好笑。 侯峰上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箭头看了看,上面什么也没留下。不过他还是有些兴奋,这辈子总算跟野兽真枪实弹地干过一场。 陈小龙过来问侯峰还往不往里走,侯峰说什么也没打着怎么好意思回去,正在这时,他衣袋里的对讲机响了。陈红梅问他在哪儿,走了多远了?侯峰回答说他们正在兽道上,这里有狩猎陷阱,他刚才还打伤了一只野猪。陈红梅问他捉住没有?他说野猪是保护动物,把它放走了。陈红梅说她现在要过来,要陈小龙来接他们。
陈红梅跟侯峰通完话,她问董正华去不去看狩猎陷阱,董正华说要留人看行李。袁非看看林琳,林琳轻轻摇摇头,他就说他们留下来。陈红梅看着林琳坏笑着说:“我把对讲机留下来,这里就剩你们两个人,野兽来了千万要用它报警哟。” 陈红梅他们走后,袁非看看四周茂密的丛林和险恶的岩壁,把林琳拉到身边问她怕不怕。林琳摇摇头,她问袁非刚才跟陈红梅商量些什么,神神秘秘的象要搞阴谋诡计?袁非说工作上的事,有个难题解决不了在这儿才悟出一点眉目。林琳问是什么样的难题?袁非没有回答,却动手去解她牛仔服的衣扣。林琳抓住他的手说刚才陈红梅笑得那样诡秘,会不会跟苏小玉他们一起躲在林子里偷看。袁非笑她太小心了,他说陈红梅不会这么无聊,况且董正华还跟他们在一起呐。林琳说她就是对陈红梅不放心,袁非告诉她这次到九龙山,陈红梅还专门要我把你带上。林琳听了他的话怒目圆睁,她说原来是陈红梅要你带我来的,如果不是她说一句话你还不带我来哟。袁非苦笑着说你不要胡搅蛮缠嘛,我现在受你管制,不带你来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林琳说你还记得被管制就行了,以后当着我的面不准跟别人眉来眼去的,一个大男人好不好意思。 袁非唯唯诺诺点头答应着,手却没有闲下来,他解开林琳的衣扣,用力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把她的乳房往自己的胸前贴,两人有两天多没有肌肤之亲了,双方都有点冲动。袁非把手滑到她的乳房上,轻轻捏着她发硬的乳头,林琳红着脸儿闭上了眼睛。 袁非冲动地去解她的裤带,林琳睁开眼制止了他。她说不行,在这样的地方太紧张没有情绪。袁非说试一试吧,林琳仍然说不行。两人的手捏在一起较着劲,看着林琳都要屈服了,这时袁非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陈红梅在对讲机里说看见有两只野猫在打架,要他们赶快过去看。袁非拿着对讲机,好一会才大声说了句洋文“NO”。 林琳说有人在吃醋,袁非说不可能,她又不喜欢他。林琳说感情这种东西是很复杂的,她就是不爱你,也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亲近。袁非说她不是这种人,也许真有两只野猫在打架呢。林琳说她把时间都算得这么准,如果换了别人,真的要怀疑你们以前是不是做过相同的事。袁非亲了她说:“还好是你,要不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琳在他耳边大声说:“你这丑八怪也想吃天鹅肉,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袁非抱住林琳,把她按在防潮垫上。他扑在她身上,扯开她胸罩咬住了她的乳头。他含糊不清地说:“我这个丑八怪今天吃定你这只白天鹅了,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你怎么办。” 林琳右手推着袁非的脸,左手打着他的头,开头用力打了几下,后来就越来越轻变得没有力气了。
陈红梅跟侯峰会合以后,一大帮人继续往丛林深处走。他们走了十几分钟,陈小龙看见路边不远处有一只獐子,他举起猎枪就是一枪打过去,可惜獐子已经听见了人声,它提前一点点转身刚好躲过了子弹。陈红梅举着手弩追上去,她不顾丛林里的荆棘和爬虫,她的风姿很象一个丛林女战士。侯峰看得赏心悦目,他精神一振也提着手弩追了上去。 陈红梅追了百多公尺,看见獐子钻进了一个雾气弥漫的山洞。山洞的洞口长着肥手蕨,蕨叶覆盖着洞口,狰狞的蕨爪在洞口舞动,陈红梅被这种景象吓得目瞪口呆。侯峰追上来站在她的身边,她说想不到这些植物比动物还可怕,问他敢不敢到洞口去看看。侯峰向前走了几步,端着手弩在洞口前二米远的地方伸长脖子往洞里望,他很想进洞里去,只是腿不听使唤。 陈小龙跟过来,他在洞口张望了一下说没有照明的东西,还是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陈红梅他们空着手回到营地,袁非问陈红梅是不是把野猫给放跑了。陈红梅说野猫太狡猾没有逮住,还真让它跑了。袁非说:“我们抓了一只,你猜是什么动物?” 陈红梅说:“不会是刺猬吧?” 林琳从登山包后边提出一个塑料袋,袁非接过袋子举在陈红梅面前。陈红梅看见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在袋子里不安地望着她,她好奇地问林琳是怎么捉住它的? 林琳说:“刚才我们坐在垫子上忽然听到丛林边有响动,看见两只兔子从林子里跳出来在草地上吃草。我跟袁非从两边包抄过去捉住了一只,另一只逃掉了。” 陈红梅笑着说:“晚上又可以吃兔子肉了。” “不行,不准杀它。我们要带回去养它。”林琳大声说着从袁非的手上抢过兔子抱在怀里。 “怪可爱的,我来给你们照一张相。”陈红梅不知道是说林琳可爱呢,还是说兔子可爱。她去挎包里拿出照相机,给抱着兔子的林琳单独照了一张,然后要袁非站到林琳身边去,给他们两人照了一张。 苏小玉提议大家一起拍个合照,陈红梅没有响应,她单独给苏小玉和董正华照了一张。照相机是陈红梅的,它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手,也就是说九龙山之行,陈红梅还没有照过一张相。 陈小龙等他们照过相以后就带着大家从另一条路出了原始森林,在天黑前回到了昨天露过营的野猪岭。
5月5日,傍晚。陈红梅的三菱越野车和董正华的大切诺基一前一后驶进了东山度假村。 陈红梅在回市区的路上说每人的500元旅游费还没化多少,她要袁非用对讲机跟大切诺基上的人商量,问他们愿不愿到东山度假村再玩一天。董正华过了一会说他们一致同意去东山度假村。 陈红梅给陶大美打电话问她那儿还有房间没有?陶大美说你陈大小姐要来,我赶客人都要给你准备房间,她问陈红梅要几间房?陈红梅思量了一会说方便的话五六间都行。陶大美说给你们六间吧。陈红梅叫她准备九个人的晚饭,他们一小时内就能赶到。 一行人来到东楼,陶大美在东楼门口迎接他们。陈红梅说人都快饿死了,问她饭准备好没有?陶大美笑吟吟地说菜已经上桌就等各位张嘴了。 陶大美引着陈红梅他们进餐厅,陈红梅在她身边小声说:“我们中间有天牛公司的人,在这里千万不要提海翔集团。” 他们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雅间,雅间里的玻璃钢桌面上摆满了酒菜。陈红梅站在桌旁说:“陶老板,我们每人只有二百多块钱,你弄这么多菜怎么吃得起。” 陶大美说:“你是我的贵客,过去请都请不来,还付啥子钱哟。” 陈红梅对同伴们说:“既然陶老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就放心吃吧。” 他们中午的饭是在九龙山林场吃的,那里简陋的桌凳和粗糙的饭菜跟这儿的华丽和丰盛比起来反差太强。袁非知道林琳早已饥肠辘辘,他要她快吃,可她却跟大家一样手里捏着筷子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陈红梅他们吃过晚饭来到东楼大厅,大概是服务员给陶大美打过电话,她从楼上下来满面笑容把客人接到三楼。她在三楼安排了五个房间,独独把陈红梅安排在四楼。陈红梅说她就在三楼,还住306房。 袁非依然选了305房,他进屋前对陈红梅小声说:“今天我们都沾了你陈大小姐的光。” 陈红梅愣了愣,她瞪了袁非一眼道:“别瞎说。” 袁非从未见她这么严肃过,他吓得一缩脖子进了305房。林琳进屋以后问袁非跟陈红梅嘀咕什么,袁非说:“你没听见她叫别瞎说呀,怎么好再跟你说呢。” 袁非轻轻扣上门,他把林琳搂在怀里说:“好多天没有关门了,真想跟你……” “少来,你自己去慢慢想吧,今晚不会让你得逞。”林琳把他推开,从包里翻出内衣裤一人进了卫生间。 袁非那天跟林琳在草地上亲热,两只兔子从林子里出来在草地上乱窜。林琳阻止了他的想入非非,两人蹑手蹑脚从两边包抄过去,合力逮住了一只灰色的小兔子。 林琳本想将小兔子带回家去,但第二天一早在野猪岭一不小心让它给逃掉了。林琳很沮丧,袁非安慰她说也许别人是两口子,你硬把它们给拆散了于心何忍呢。跑了就跑了吧,我本来就有心劝你把它放掉的。林琳撅着嘴说:“我本来也有意放它的,让它跑了总不是个滋味,如果举行一个放生仪式多好。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还遭人笑话。” 林琳洗完澡出来,几天没有跟袁非做爱,她心里早就心猿意马,躁动不安。但她在门口看见袁非跟陈红梅咬耳朵,醋意一上来,身体里的爱意变成了愤怒,突然一点情绪也没有了。袁非刚才想进卫生间跟她一起洗澡,林琳没给他开门。 袁非进卫生间洗澡以后,林琳离开了房间,离开了东楼,她一人到池塘边散步。春天的山里暖风融融,泥土和花草的香气弥漫在林琳周围,她心里的烦恼很快便烟消云散。 陶大美是模特儿出生,身材气质俱佳,可跟她妹妹陶小美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真正的美女是不会抛头露面的,更不会去参加选美之类的游戏,她想要什么就会心想事成,前途一马平川,八方都是金光大道。陶大庆为了在海翔集团谋得一席之地,将自己天仙似的小妹通过同学刘长平弄到刘长青身边做秘书。刘长青并不是好色之人,他只是惊诧于陶小美的美貌跟她有了性关系。这以后自然就把新成立的投资公司交给陶大庆经营。 陶小美只是刘长青身边的一只花瓶,也是刘长青唯一的情妇。刘长青对陈红梅的器重,陶小美是知道的。这样,陶大美刚才对陈红梅的巴结也就顺理成章了。陶小美告诉她姐,刘长青这次去美国就是要跟他老婆协商离婚。陶小美认为刘长青可能找到了一个值得他抛妻别子的女人,她猜测这女人就是陈红梅,因为陈红梅也在办离婚。 陈红梅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侯峰敲她的门也没去理会。中午在九龙山林场接待站,陈小龙把他们的黄场长介绍给陈红梅和侯峰,黄场长说了一大堆客套话,目的就是想让海翔集团投资开发森林公园。陈红梅和侯峰一起跟黄场长粗略谈了一下投资情况,并约好下个月一起去“天池”看看。 侯峰没敲开陈红梅的门就一人踱到二楼的晒台上,他看见小覃一人在那儿看星星。侯峰想退身离开,小覃转身叫住了他。侯峰觉得小覃不应该发现自己,他问小覃怎么知道是他?小覃说她感觉得到。侯峰不愿呆在晒台上,他叫小覃陪他到外边走走。两人走出东楼,走过池塘,来到了度假村大门边的游廊里坐下。 侯峰一直想找机会跟小覃好好谈谈,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也就一直拖了这么久。他们坐在一起,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侯峰斟酌了一会,他说:“我这七八年来心里一直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陈红梅。” 小覃没言语,她过了一会才说:“我知道,但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侯峰问。 小覃又过了一会才说:“我不明白,你疏远我到底是什么原因?” 侯峰皱皱眉说:“我疏远你是因为……我心里有别人。” 小覃说:“我不接受你这种说法。当时你和陈红梅没有一点实质性进展,我只感觉到她在利用你,而你不是那种甘心被别人利用的人。你们当时只有冲突,没有妥协,更谈不上有感情,一点苗头也没有。你骗不了我,我不是傻瓜。” 侯峰嗫嚅道:“我那时跟她有一些误会,我们……” 小覃大声说:“打住……别说骗人的话。你骗不了我,侯大哥。” 侯峰住了口,他费劲找到的理由看来行不通。他们谁也不再说话,看上去就象在聆听小虫的鸣叫,至于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侯峰过了许久才又开口,他说:“我跟陈红梅是九四年在一家证券公司的大户室里认识的。她当时还是一个新股民,我虽然也只有一年多的股龄,但那段时间对股票还看得比较准,她对我很有好感。陈红梅后来结了婚,我们也没有中断过来往。她现在离了婚,主动跟我套热乎,我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都要跟她发展下去,就是牺牲一次也值得。” 侯峰说完这些话才发觉小覃已经离开了游廊。
袁非从卫生间出来发现林琳没在房间里,他叫了两声也没人应话。袁非穿上衣服出门找老婆,他在池塘边找到林琳,把她拽回了305房间。 林琳一人在池塘边呆了一段时间,春夜暖融融的氛围是很撩人的。袁非以为要费些周折才能把她哄上床,他按下门锁转身想说点甜言蜜语却被林琳一把死死抱住了。他们三下五除二很快脱光了衣服,如胶似漆地动在了一起。 春天是做爱的黄金季节,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过这样“长时间”的隔离,积蓄的爱意使双方的身心很快便达到了完美的融合。林琳“咯咯”笑着说他怎么如此狼狈?袁非抱歉说他太激动了。林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时间刚好,一切都非常好……有时候并不一定要多长时间,只要找到感觉就行了。袁非,真的很好,你千万不要过意不去,有了思想包袱成了习惯就惨了。” 袁非压在她身上点着她的鼻子说:“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好老婆。” 林琳突然板起面孔把他推下去:“谁是你老婆?你老婆在对面。她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还不快点过去安慰她。” 袁非按住她的胸脯说道:“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也太快了一点,才完事就卸磨杀驴呀。” 林琳侧侧身大声说:“杀了你这头驴我才解恨。你说,刚才跟陈红梅在门口咬什么耳朵?” 袁非用手按住她的嘴说:“小声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千万不要让第三者知道。” 林琳的脸色一下子缓和过来,她说:“我可以保持沉默,你说吧。” 袁非说:“你觉没觉得我们这次来度假村,陶大美对我们热情得有点过分。她这种人一看就是个势利眼,我们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巴结?” 林琳说:“我是感觉有些怪异。我以为你们在海翔集团是大妈生的,他们做后勤的巴结一下你们也很正常呀。” 袁非说:“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次没有这种待遇,这次为什么突然变了?我们这些人的位置可是一点也没变呀。” 林琳说:“你是说有一个人的位置变了?” 袁非点点头说:“聪明。上次到东山度假村刘长青指定要见我一个人,而陈红梅把我带到刘长青那儿却不离开。我当时就有些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总算有了些头绪。” 林琳睁大眼睛问:“你是说她跟刘长青……” “不--错。”袁非说。 林琳摇摇头说:“陈红梅不象是给别人做情妇的人。” 袁非说:“我听说陶大美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妹妹,她现在是刘长青身边的人。” “她妹妹,她……巴结陈红梅,什么意思?”林琳不解地问。 “这就说明不是做情妇那么简单。陈红梅现在在办离婚,说不定刘长青过些日子也会离婚的。我还怀疑刘长平同意跟陈红梅离婚是受了刘长青的压迫。” 林琳再次摇摇头,她说:“刘长青这种富豪是不会轻易谈离婚的,那牵扯到财产分割。上亿的大公司最怕这种分割,那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企业给毁了。” “话是不错,不过感情上的事很难说得清,四十多岁的人照样有感情冲动的时候。”袁非说。 “陈红梅真有这么大的魅力。”林琳自言自语。 “她有,世界上任何美女都比不上她。”袁非肯定地说。 “滚开。”林琳踹了他一脚。
5月11日上午,从没有在海益公司露过面的钱晨跟侯峰一起出现在操盘室。钱晨是那种身材极好容貌却很普通的女孩子,她的背影非常有气质也非常诱人,但看到她那张脸往往让人失望,尽管那张脸并不难看。这都是好色之徒的心理因素在作怪,期望值太高了失望就在所难免。所以,钱晨从来就不喜欢用背对别人,免得让他们心生遗憾低看自己。 小覃看见钱晨被她的气质所震慑,她慌忙站起身看着她,好象来了个新董事长。袁非不认识钱晨,他以为侯峰要单独给他们介绍就站起身望着客人。侯峰没有给操盘室的人介绍钱晨,他记不起来袁非跟她是不是见过面。 袁非跟侯峰的关系一直是不尴不尬,他不愿意以主人的身份做自我介绍。他忽然想起自己是操盘室的主管,按规定外人是不能进来的,该不该请这女人出去呢。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钱晨主动向他伸出了手。她笑吟吟地说:“我想,你就是袁非了。初次见面,千万别把我赶出去。” 袁非握住钱晨的手,他脑袋里“嗡嗡”作响,说话竟然有些结巴。他说:“我,我们……初次见面,怎么能……您请坐。” 钱晨收回手看看操盘室的环境,她对袁非说:“我是天牛公司的临时工,这几个月一直想过来瞧瞧,侯总就是不让我来。我想,大概是我长得难看,身份卑微,侯总怕我过来丢了天牛公司的脸吧。” 袁非在她面前突然感到非常压抑,他说:“天牛公司再多一位你这样的临时工,我都不敢再做股票了。” 钱晨盈盈一笑,她笑起来很有味道,袁非真有点怕了她,觉得他的克星出现了。说来也是,这小女子以后在《金融道》里的“出色”表现,比陈红梅有过之而无不及。
5月18日,星期五。这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这天海益公司手中的股票全部卖了出去,赚了1500万;这天是陈红梅拿到离婚判决书的日子;这天也是袁非和陈红梅单独在一起过夜的日子;这天,大概也会是哪位读者的生日吧。 这天早晨,袁非在厨房烧开水冲牛奶,一不留神把林琳最喜欢的一只碗带到地上摔得粉碎。林琳跑过来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伤心极了,她弯腰将大一点的碎瓷片捡在手心里,把它放在一张报纸上,象作遗体告别似的望着碎瓷片沮丧地叫袁非今天出门要小心。袁非说用不着她提醒,他自己也觉得有点邪门。 袁非到了办公室还在想早上的事,一只碗掉在地上怎么会摔得粉碎,连个破镜重圆的机会都不给。 上证指数这几个交易日在稳步推高,林韵股份一直维持在36元上方运行,袁非每天出10多万股,海益公司在陈红梅出货前剩下的几十万股将在今天上午全部出清。袁非前天跟刘长平通电话,建议海翔集团和天牛公司各解冻100万股林韵股份。刘长平说解冻的数量还要再商量一下,要他休息一二天。 林韵股份今天以36.80元开盘。袁非由于要把12万股林韵股份全部出尽,他没有拉抬股价,而是机械地一路出下去。好在大盘在涨,他在林韵股份跌到36.20元时就把12万股全部卖了出去。袁非看时间还不到10点半,刘长平那边的解冻数量还没有讨论出来,他也不好去催,他搞不懂刘长平现在在忙什么。 袁非忽然感到非常轻松,想起楼下的经纪人朋友已经几个月没见面了,就跟小覃说要到楼下去看看。 经纪人室因为海益公司就走了三个人,现在看起来有点人去室空的感觉。袁非来到老姚的工作台前问他做得如何?老姚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间里剩下的两位同事看见发达了的袁非都过来问这问那。袁非微笑着一一作了答复,只是自己在楼上做操盘手的事没有告诉他们。 袁非离开经纪人这个岗位以后,他把手里的客户全部交给老姚在打理。他问这些客户的盈利情况?老姚说这几个月的行情不错,他们都赚了一些钱,最少也有5%。袁非说:“难道金教授也赚了钱呀?” 老姚说:“金教授这次赚了不少,天通股份一只股票就赚了40%。” 袁非啧啧称奇,他说:“真是怪事,我替金教授买股票无论如何也赚不了钱,怎么一换成你,金教授就那么好的运气。” 老姚笑着说:“大概你们属相相克。” 袁非拍拍脑袋说有这种可能。一般人会说别人比他做得好客户才会赚钱,但袁非不想这么说,因为他是经纪人室公认的做股票第一人。 袁非又问任艳萍的帐户交易情况,老姚说小任自己在做,不过也赚了一点钱。袁非心情不错,他也不谢老姚。他的客户交易量全部算在老姚头上,该说谢的是老姚才对。 袁非找曲经理要了一张餐券,他中午在四楼和过去的同事们一起吃饭。股民餐厅有不少是袁非的熟人,他们问他好久不见了,到哪里发财去了。袁非说在别的营业部帮一个大户做股票,老姚也只知道他是在帮一个大客户。 袁非下午也无所事事,林韵股份自己在36.50元附近横盘,用不着他关照。他闲来无事就给小覃讲股票的时间之窗,他给她讲了时间之窗的来历和它的神奇之处,最后说上证指数的周线几乎完全是照着时间之窗在运行,准确率达到90%。他特别指出一波中级行情,无论是反弹还是回调全部都在14周左右出现拐点,准确率可以说是100%,非常有指导意义。这可是袁非的秘密武器之一,他连这个都教给小覃了,可想而知小覃是多么讨人喜欢。
陈红梅在下班的时候打电话给袁非,说她已经拿到离婚判决书,要袁非去她的新家吃饭。陈红梅搬家已经快一个月了,袁非还没有去过。 陈红梅驾着别克车在益都大厦附近接上袁非,径直向郊外驶去。他们的车在20分钟以后来到了一个依山而建的住宅小区--海天花园。海天花园由并排的三栋高楼组成,园内有假山,有假水,有亭台长廊,还有运动器械和儿童乐园。陈红梅将车停在车库,领着袁非进了最左边的一栋高楼,他们步行爬上三楼,进了A座的一个套间。 这是一套2室2厅的住宅,室内的装饰让袁非洗了一次眼睛,饱了眼福。门口对面的全幅的落地大窗,阳光穿过纱帘照在翠绿色的强化木地板上,闪烁着水晶般的光泽,非常清新迷人。袁非象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张西望,他要陈红梅站到靠窗的位置。陈红梅瞧瞧这个乡巴佬,她说:“这是朋友的房子,装修只化了十多万,并不算豪华。这套房子加上装修款总共才四十多万,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别忘了你已经有能力买这样的房子了。” 袁非向她摆摆手说不是钱的问题,他要她在窗前来回走几次给他看看。陈红梅依了他,背着手赤着脚在窗前来回走了两次。袁非看得有些晕了,他嘴里一个劲的说:“好,好。美,美。真是太美了!” 陈红梅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带他做了一系列的交易舞动作,直到有些气喘才歇下来。她问袁非是不是感觉这里的装饰很舒服,很合胃口。 袁非抓着她的手臂说:“主要是因为有了你,整个环境让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 陈红梅拍拍他的后背说:“我喜欢直线条,我想你肯定也喜欢,是不是?这套房子的装修全是简单明了的直线条,还有就是落地窗和空荡荡的房间,让人感觉很清爽。我才来的时候也有些兴奋。” 袁非思量片刻说:“红梅,我今后要买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把电视机和音响放到书房里去,客厅就摆几把沙发和几样陶瓷,茶台都不要,你觉得怎么样?“ 陈红梅笑着一摆手说:“你看,我就是这样摆的,够品位吧。” 袁非精神抖擞,他抱住陈红梅转了两圈松开手说:“有钱真是好呀,这样的房子住着才会有灵感。红梅,今后还靠你多提携哟。” 陈红梅微微一笑说:“我们谁跟谁,我的就是你的。你这次把林韵股份操作好了,这样一套房子不会有问题。” 袁非兴奋地点着头说:“那真是好极了。股票的事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愿上帝保佑不要节外生枝。” 陈红梅在靠门边的沙发椅上坐下,她拍拍扶手要袁非坐在上面。她说:“海翔集团和天牛公司下周一分别解冻一百万股林韵股份。我们想在解冻的过程中拿到侯峰的交易密码,就是我们交给他管理的一千万股的交易密码。袁非,国有股减持方案初步有了定论,我们的时间越来越紧了。” 袁非现在才明白刘长平为什么要他休息两天,原来他们在安排套取侯峰管理的股票交易密码。袁非说他知道时间不等人,他一直在抓紧时间出货,但以目前这种速度出下去肯定不行,能否拿到侯峰的密码,将是这次出货的关键。他还说有一个笨办法,就是尽量多的找出侯峰身边的一切数字,用人工解密。 陈红梅叫他说具体一点,袁非说:“第一,资金帐号在我们手上,而且数量不算少;第二,侯峰是个多疑的人,再加上是小公司出来的,大小事情习惯于亲力亲为,林韵股份的交易密码一定是他一人在掌握;第三,既然是一人在掌握,极有可能只有一个密码,找出这个密码,整盘棋就活了。” 陈红梅说:“你的分析不错,我想下周一很难拿到密码。袁非,让老天爷再给我们一次好运,一起来找出这个‘芝麻开门’吧。” 袁非问侯峰身边的人可不可以利用?陈红梅说不能冒这个险,天牛公司的人她分析过,说不上是铁板一块却也找不出漏洞。她说沈重是最薄弱的一环,但他毕竟是侯峰的亲侄儿;小覃对侯峰有感情,不可能背叛他;而钱晓康跟高晓丽都是股东,希望也很小。 袁非嗫嚅道:“今天,侯峰带了一个人来,她叫钱晨……” 陈红梅说:“这个人我也调查过。她是钱晓康的女儿,名牌大学国际贸易专业的高才生,做事和做人都很有一套。她要想出卖天牛公司自己会来找我们,否则,怎么利诱她都无济于事。” 袁非心里暗暗吃惊,看来陈红梅这段时间并不是只在办离婚,她在暗地里不知道还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他正想再问点什么,门铃响了。陈红梅去开门,进来一位手里提着两大包菜的中年妇女。陈红梅对袁非说是她请的钟点工。.6park.com
林琳昨天在沙发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她傍晚回到家里,看见冷清清的灶头就给袁非打电话,袁非说他在跟同事商量事情,晚上不回来吃饭。林琳吃过饭边看电视边等袁非,她等到10点钟,袁非还没有回来,她又给他打电话。袁非这次说马上就回来。林琳又等了一个小时还是不见袁非的影子,她再打袁非的手机,袁非说司机喝醉了回不来了。林琳问他在哪儿?袁非说在东山度假村。林琳问谁是司机,袁非想了想说是董正华。林琳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就问他们几个人在一起,还有谁?袁非说有董正华、侯峰,还有小覃。林琳说她要给小覃说件事,要他把手机给小覃。袁非说小覃睡觉去了。林琳问他身边是哪个?袁非说都喝醉了。林琳发火了,她大声说喝醉了也要找个人说句话。袁非把手机挂断了。 林琳再打袁非的手机,他过了一阵才接。他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钟了,这里又没有出租车,你要我走路回来呀。” 林琳说:“你不走回来,你会后悔的。” 袁非没有走路回来,她等了一晚上也没回来。第二天早上,林琳犹豫了许久还是给袁非打了电话,谁知道接电话的是陈红梅。林琳这下死心了,她哭着给母亲打电话说袁非一夜没回来,到现在也没回来,她要搬到厂里去住。 她母亲说今天是星期六,厂里又不上班,要她回家一趟。林琳说她想一个人静下来想一些事。她挂断电话伤心地收拾了几件衣服,临出门时把袁非打烂的那只碗的碎片从垃圾袋里找出来放在茶台上,然后去厨房把那只好碗拿走了。
袁非昨天晚上要回家并不困难,虽然陈红梅不能开车,但他那时还没有醉得走不了路,他走几步路在海天花园附近找得到出租车。 陈红梅晚上弄了几样家常菜,袁非也做了一个盘龙黄鳝。这个菜是袁非的保留菜,学的时候下了点功夫,做出来自然就比较地道。陈红梅很喜欢吃,酒自然就喝得多了一点。 陈红梅在喝酒前说她下午拿到了离婚判决书,非常高兴,她现在跟六年前一样是一个自由人了。她叫袁非来就是想喝醉后有人照顾,她今天非常想喝醉。 袁非说喝醉酒对身体有影响,劝她少喝点。陈红梅说现在是在她家里,在家里喝醉了不会出丑,她说身体固然重要,但她今天不喝醉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袁非听着这话有些糊涂,他问为什么以后就没机会了?陈红梅说你过段时间会明白的,她要袁非今天把酒量拿出来跟她一起喝醉。 袁非说:“我喝醉了谁来照顾你呢,你不是专门找我来照顾你的吗?” 陈红梅说:“你喝醉了我高兴,我从来没见你喝醉过。我们都喝醉了就不会难为情了。” 袁非问什么难为情?陈红梅笑笑说:“我们六年前不是都想在一起过一个晚上吗,你忘了,今年情人节还提起过呢?” 袁非端着盛满红酒的杯子心里荡起激情,他跟她碰杯后说:“我陪你喝,一醉方休。” 两人说过上面这些话,林琳的第一个电话到了。袁非看看来电显示,他示意陈红梅不要说话,他接过电话,两人又继续喝酒。他在接林琳的第二个电话时,已经喝得晕乎乎的,但他知道是林琳的电话,必须非常专心的去应付。他强打起精神,还是被林琳发现了问题。男人的酒喝多了,脾气自然要大一些,袁非也不例外。他虽然听清了林琳要他走路回去,否则要后悔的话,但他还是选择了不回去。陈红梅这时已经喝醉了,他不想丢下她一人回家去。他眼前的女人是这辈子深爱过的,她现在需要自己,他怎么能走呢。 袁非把陈红梅扶进卧室,让她好好躺在床上。他去厨房端来热水给她洗了脸,将就用脸盆替她洗了脚。他认为陈红梅的脚可以在脸盆里洗。 袁非把毛毯盖在她身上,在她的床边坐了很久。他看着陈红梅美丽的脸庞和曲线分明的身体,看着她时不时蹙下眉头,心头没有一点欲念。 陈红梅这天喝得并不是好醉,至少没有吐,她在半夜醒过来心情还不错。她看见袁非坐在床边望着自己,她对他嫣然一笑,说他坐了一个小时快变成木头人了。袁非看着她没有说话,他不晓得陈红梅是怎么知道他已经坐了一个小时。 陈红梅过了一会问他为什么没喝醉?袁非说她也没有完全喝醉。陈红梅笑着说:“你打电话我都听见了。” 袁非说:“我给你洗脸洗脚,你也清楚。” 陈红梅说:“酒醉心明白嘛。你小子怎么这样懒呀,在一个盆子里洗脸又洗脚。” 袁非说:“我觉得你的脚可以在脸盆里洗,因为你的脚比有些人的脸还要干净。” 陈红梅笑了,她说:“谢谢你给我洗脚。你也去把脸脚洗了上床来睡吧。” 袁非点点头,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脸,用冷水洗了脚。他本来可以洗个澡,但他有些害怕……他小心翼翼的在陈红梅身边躺下。 陈红梅知道他没有洗澡,她侧过身轻轻抱住袁非小声说:“睡觉吧,我的好弟弟!” “错了,我比你大。”袁非嘟囔着。 “比我大还是我弟弟,我喜欢有个弟弟。”陈红梅说着闭上了眼睛。 袁非任由她抱着,感受着她浑身的诱惑,一动也不敢动。他真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手,那样既对不起她刚才叫的那声“弟弟”,也对不起在家里的林琳。他数着一只只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迷迷糊糊睡着。 袁非第二天醒来时,陈红梅已经起床了。他有些失望,也感到庆幸,否则真还不好办。在袁非的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梦想,就是能跟陈红梅相拥成眠,做不做什么没关系。 袁非出了卧室,陈红梅正在沙发里沉思。她发现了面前的袁非,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笑里包含了多少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他们自己都未必清楚。
袁非这天下午在家里想了很久,他发觉自己真的爱上林琳了。这种想法使他心里很痛,他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走来走去,为了排遣痛苦,他决定把茶台上的碎碗重新补好。 袁非去街上买回强力胶水,一小块一小块地把碎瓷片慢慢粘接起来,化了一个多小时才把碎瓷片粘好。他看着茶台上的破碗有些失望,因为更细小的碎瓷片没有了,整个碗看上去已经支离破碎。 袁非这天晚上彻夜未眠。他跟林琳平平淡淡的生活了三年,他用了三年时间爱上了林琳,这种爱应该是非常牢固的,至少比一见钟情要牢固十倍。但这种爱也是刻骨铭心的,袁非不敢想象失去林琳的爱以后世界会变得怎样。他在客厅里坐了一夜,他一人坐在沙发里--昨天林琳坐了一夜的那张沙发。 袁非在天亮以后带上粘好的破碗打辆出租车去了机床厂。他来到厂门口问单身职工的宿舍在哪儿?门口的保安告诉他职工宿舍不在生产区,他要袁非沿着大门右边的水泥路往里走,到里面问一下就能找到。 袁非从没来过机床厂,主要是林琳不要他去,说他长得这么难看,丢人。他们上次闹着分手,林琳在厂里住了半个月,他也没去找过她。林琳为这事还在嘴边念叨过,她说一个大男人这点风度都没有,太小家子气。袁非回答说:“我是怕你的同事见到我这副长相会替你不值,本来感情就出了问题,旁人再说几句破坏性的话,弄不好真得吹了。” 袁非多处打听才找到林琳的住处。他敲开她的门,林琳很平静地把他让进屋去。 袁非进屋后一句话不说,把粘好的碗放在她的手上。林琳拿着心爱的破碗,看着碗上的千创百孔,不禁潸然泪下。她任由泪水滴在破碗里,从碗里漏出来掉在地上。袁非看着爱人憔悴的脸儿,看着她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心里象捱了千刀,痛得他欲哭无泪,下颌似乎都变了形。 他们面对面站了许久。林琳眼里的泪水涌干了,才在床边坐下来。袁非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林琳看看他要他坐下。袁非没有坐,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林琳,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我承认跟陈红梅上过床,但没有发生过性关系,因为我爱的是你,永远只有你。” 林琳脸颊抽搐了一下,泪水又流了出来。她说:“袁非,我们分手吧。我受不了,我的心太痛了,放过我吧,袁非。相爱的人在一起太难了。” 袁非从衣袋里掏出1000元钱放在床上。他说:“你这段时间多买点营养品吃,心情不好别伤了身体。” 林琳扑在床上痛哭起来。袁非看看她,拿起床上的破碗退出门去带上门走了。
5月22日,星期二。林韵股份今天除权,集合竟价以18.30元开盘,低开二毛钱。这个开盘价是袁非叫沈重做出来的,沈重这一笔卖掉了二万股。袁非在进入连续交易后要小覃把股价推到18.60元,然后叫沈重开始出货。 袁非中午要小覃通知陶大庆,叫他马上到岗位,下午要继续出货。陶大庆这天下午没有捣乱,他昨天是想给袁非看点颜色,表示他比袁非的后台要硬一些。陶大庆下午出20万股林韵股份没有费多大劲,虽然这天大盘不是太好。袁非在尾市要小覃买了几万股,把林韵股份拉到18.40元收盘。
5月25日,星期五。烟台万华今天高开一毛钱就快速拉升,上午涨了5%左右。袁非发现在烟台万华强劲的拉升中,市场对林韵股份的填权行情有了反应。他中午打电话跟刘长平商量,建议利用烟台万华除权后的拉抬,把林韵股份做上去,一直做到20元上方,营造一种填权走势,以此迎合股民的心理,不辜负他们的一番美意。他说这两只股票同属高送配除权股,上市日期相差也不是太远,从上午的盘面看,市场已经把它们联系在了一起。刘长平当即同意了袁非的建议,并要他把股价做到21元。袁非跟刘长平通过电话,他觉得刘长平现在比他还急。 下午开盘时,袁非躲在陈红梅办公室把他和林琳帐户里的88万元资金全部换成了林韵股份,成交均价是18.60元,一共买入46000股。 袁非在开盘后5分钟回到操盘室,他要小覃通知“天牛”的操盘手,今天下午有事情要做。 袁非用他的88万元已经把林韵股份推到了18.70元,他叫董正华和小覃一起连续买入林韵股份,把股价推到19.20元。2点30分,袁非跟沈重联手,用对敲的方式快速把股价推高至19.80元。林韵股份在以后的20分钟回落到19.40元横盘,以19.43元报收,涨幅为6、7%,刚好在7%以下。
侯峰在中午接到高晓丽的电话,她说已经买了下午晚些时候的飞机票,问他有没有时间给她送行?侯峰说怎么走得这样急?高晓丽说你如果没有空,我们就此告别吧。侯峰说没有时间也要给她送行,毕竟这一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面。 侯峰试着拨通了海翔集团要解冻的股票的电话委托系统,他按照刘长平的要求把交易密码修改过来。高晓丽的一个电话,让陈红梅套取交易密码的计划全部落了空。 侯峰在高晓丽家附近请她吃饭,他们喝光了一瓶法国葡萄酒。离开饭店后,高晓丽要侯峰到她家里去,她说要亲自把房子交给他。他们来到高晓丽的家,侯峰看见客厅里放着一只大皮箱,他去打开衣橱,高晓丽的大部分衣服还留在里面。侯峰指着皮箱问她怎么只带这点东西,高晓丽说反正都不能全部带走,就让它们留着吧。 高晓丽走到侯峰身旁用力抱住他,许久才松开。侯峰问她想不想做点什么?她苦笑着说有些事讲出来就没劲了,还是让我们平平静静分别吧。 侯峰在沙发里坐下,高晓丽从冰箱里给他拿了听可乐。侯峰笑她人要走了,冰箱里一定就只剩这听可乐了吧。高晓丽说:“未必吧,我走了你还要在这儿住呀。” 侯峰起身去看冰箱,冰箱里塞满了饮料、水果和素菜。高晓丽在他身后说:“你一个人,以后不要让冰箱空了。我这是给你做个榜样,你一定要照着做。” 侯峰转身把她搂在怀里,他说:“我是不是不该让你走。” 高晓丽在他怀里说:“该走的总得要走,能够占有你的一点空间,我已经知足了。侯峰,别忘了我,记得给我打电话。” 侯峰诧异地说:“你不让我送你去机场了?” “他弟弟一家人要送我,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可以吗?” 高晓丽去卧室拿出几把钥匙交给他,她说:“尽快成个家,没有孩子可以去领养一个。” 侯峰说:“现在时间还早,你还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就想在城里转一下。”高晓丽拖着皮箱出了门。 侯峰把门锁好,随着高晓丽来到大街上,跟她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他们的出租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就向机场大道驶去。
这天下午三点多钟,陈红梅给袁非打电话说侯峰没有去指定的证券营业部,他是用电话委托修改的交易密码,中午收市时就办完了。她还说他们花了钱费了神,最后全部白搭。 袁非问他们都做了些什么?陈红梅说他们专门去买了一些器材,在大户室里安装了针孔摄象机,还安装了窃听器。袁非问他们怎么没有在侯峰的办公室也安上这些玩意儿?陈红梅说考虑问题简单了点,毕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袁非问她侯峰身边的数字收集得怎样了?陈红梅说:“私家侦探拿到了全部数字,包括小覃的传呼机号都通过她的同学弄到手了。” 袁非说:“小覃的同学会不会给她说哟?小覃在海益公司还用过几天传呼,那时怎么就没人找她要过号码。” 陈红梅没好气地说:“那时谁会想到这些。” 袁非要她复印一份给他看看,陈红梅叫他一定要收好,不要被人发现了。袁非说:“我会把复印件放在家里。” 陈红梅说刘长平晚上在益都大酒店请九州证券公司研发中心的杜伟吃饭,问他想不想参加。袁非问她来不来,陈红梅说:“我有事。” 袁非说:“你都不来我就不参加了。” 陈红梅说:“你可以跟这些股评人士交流一下嘛。” 袁非说:“我不喜欢股评家,我也不喜欢跟刘长平一起吃饭。” 袁非回到家心情顿时就沉痛起来。他进到卧室仰面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半天也不动一下,就象睁着双眼睡着了一样。窗帘上一只借居了许久的苍蝇从未见过他睁着眼睡觉,它奇怪地飞到袁非的脸上,慢慢爬到他的眼睛边上,透过他粗壮的睫毛望向他漆黑的眼睛,哇!好空洞呀。它打了个寒战,一展翅飞离了袁非,飞出了阳台,飞向了天空,这辈子再也不会到这家来了。 袁非没有感觉到有只苍蝇曾经到他脸上来过,他这时已经灵魂出窍,到了一个云里雾里的地方。 袁非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电话是林琳打来的,他听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林琳在电话里叫他把冰箱里的菜热起吃了,不吃的话就把它倒掉,时间放长了就不能吃了。袁非“啊啊”了两声就把电话挂了。 林琳放下电话觉得这人怎么这样,是不是她把电话打错了,她想了一下重新拨了家里的电话。袁非这次清醒了一点,他说他刚才在做梦,听到有人叫他起来弄饭,他起来又没看见人,还以为是撞鬼了。林琳说:“我才撞鬼了,有个人接电话嘟哝两声就把电话挂了,问他吃晚饭没有也不回答。” 袁非坐起身问林琳吃饭没有,出去买营养品没有,问她想过什么时候回家没有?林琳说:“我用你留下的钱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有开心果呢,蛋卷呢,巧克力呢,核桃仁呢,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袁非说:“我现在在找一只碗,找到了就来接你。” 林琳说:“不讲这些事,说起来就烦。分开了我心里还轻松些,再也不担心你跟你那些姐姐妹妹的有什么了。” 袁非问她晚上怎么过的?她说:“看书,看书,还是看书。” 袁非说:“要不要去买部电视机,或者干脆买台电脑。” 林琳说:“不要,我只想静静的看看书,把英语好好补习一下。” 袁非问她是不是还想出来做。林琳说:“刘长平还在给我打电话。” 袁非紧张地说:“你千万不要跟他绞在一起。” 林琳说:“你放心,我说没跟你分手还可能会利用刘长平来气气你,现在跟你分手了,我是不会和刘长平见面的。” 袁非说了声:“谢谢”。
5月26日,星期六。侯峰一早给陈红梅打电话,叫她把车开过来他要搬家。侯峰从九龙山回来以后,单独和陈红梅见过几次面,两人还处于彬彬有礼的阶段。 陈红梅本来要去东山度假村,她给刘长青打电话说侯峰约她帮忙搬家。刘长青说你那边的事重要一些,你去忙吧。 陈红梅和刘长青认识不少年头了,因为有刘长平在中间,他们没有单独来往过。陈红梅在今年元旦为海益公司的事单独跟刘长青作过一次长谈,她佩服他的睿智和大度,看上了他的风度翩翩,刘长青喜欢上了她的美貌和聪明,两人都有相知恨晚的意思。刘长青从那天以后为她开了一路的绿灯,金恒公司手中的林韵股份他粗略知道一点,他让刘长平不干涉,陈红梅那300万股才会顺利出掉。他还为陈红梅离婚的事发了话,他的话刘长平不敢不听。陈红梅作为回报,答应帮他把林韵股份在成本价以上全部卖出来。 陈红梅开着别克车来到侯峰家的巷子里,侯峰提着一大包东西正等在那儿。陈红梅问他怎么不找人帮忙,侯峰说没多少东西,他再跑一趟就行了。陈红梅让他把包放在后坐上。她看着他一人回去搬东西,觉得这人也够孤独的,搬家也没人帮忙。侯峰这次是扛着一大袋东西过来的,陈红梅看袋子老沉老沉就知道是天牛公司的重要资料。她打开汽车的后盖,让他把东西放进后箱里。 陈红梅坐进车里,她等侯峰上车后就对他说:“你也该买辆车了,我的侯大老板。” 侯峰说:“把林韵股份搞定以后我就去学开车。这几年整个都扑在股票上,没有心思做别的。” 高晓丽把一个家的东西全部留给了侯峰。他们没有出去吃饭,两人在厨房里忙了一阵,几样家常菜就端上了桌。桌上的菜全部是高晓丽买的,还有酒柜上不便宜的红酒,也被侯峰打开来放在了桌上。她如果知道侯峰把它拿来招待别的女人,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感受。
5月27日,星期天。侯峰昨天晚上给小覃打电话,要她第二天上午不要出门,他要过来帮她搬家。小覃天一亮就起床收拾房间,把要搬走的东西放在门边。她的东西更少,如果照侯峰的意思,提一包衣服就行了,其余的全部用不着搬过去。但小覃说什么也不愿意丢下棉被和旧衣服,还有用惯了的锅碗餐具。侯峰只好依了她,帮她把这些破玩意儿搬上了车。 小覃以前来过一次侯峰的老房子,现在这儿成了她一个人的家,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侯峰几天前忽然说要把他的房子送给她,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还是侯峰说无限期的借给她住,她才同意搬过来。 小覃这段时间也想找一套宽敞点的房子,特别是工资涨到3000元以后,她更是付诸行动已经问好了两处地方。如果侯峰再晚告诉她几天,她一定已经搬了家。 小覃现在的经济宽裕了,这几个月已经存了四五千块钱,她想把母亲接过来住一段日子,让母亲去医院好好的治治她的腰疼病。母亲现在的腰痛越来越严重了,有时痛得直不起身来。小覃上次看病时问过医生,医生说可能是椎间盘突出症。 侯峰走后,小覃一人在房间里兴奋了很久。房子虽然旧了点,但这里有大写字台,有大沙发,还有大电视机,空调、冰箱、热水器全都有。她现在的心情跟袁非在陈红梅的新房子里的感受完全一样。家,一个满意的家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重要了,就象袁非说的,好的住房条件会使人拥有灵感。这自然也就能让人获得好心情,获得健康,从而延年益寿了。 小覃看着房间里侯峰留下的一切,她明白这辈子就是为这个人死一次也愿意。侯峰在她的心中不再只是爱人和恩人,他已经变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已经是小覃心目中的神。
5月29日,星期二。林韵股份以20.50元开盘,低开近二毛钱。袁非在连续交易后吩咐董正华和小覃两人一路卖下去,有接盘就交给他。 林韵股份跌到20元时,袁非问小覃卖了多少?小覃说卖出去20万股。昨天海益公司为了拉抬股价,仓位达到91万股,今天必须减一半出来。 袁非看看还有大半天时间,为了缓和一下卖气就叫小覃休息一会。那知道他们不卖股票,别人却开始卖出,侯峰这时叫钱晓康把手里的16万股林韵股份全部卖了出去,股价也被他们砸到了19.60元。天牛公司这些股票的卖出均价是19.80元,净赚130万元。他们昨天计划在21元卖出,想不到林韵股份低开后就向下走,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们。侯峰在操盘室听袁非说休息一会,他怕袁非再砸股价就借抽烟出去给钱晓康打电话,要他立即出货。
圆圆昨天下午把小覃的意思转达给了何涛,何涛问小覃说原因没有?圆圆说小覃并没有说原因,只是叫他不要计较价位,看来是有些不妙。何涛说不要信她的,做庄的人哪有这么好心,这分明是要把我们骗出去。他说报纸上说这只股票才启动填权行情,这次一定能冲到48元。圆圆说小覃看上去蛮老实的,她觉得小覃说的是真话,她还说林韵股份现在已经是除权前的42元了,离你的目标也不是太远,明天先卖一部分吧。何涛答应她明天涨起来卖一部分。 何涛一早溜空去证券营业部,他没有想到今天林韵股份会低开这么多,他看了一会盘便回单位上班。中午,圆圆又打电话给他,说小覃刚才来电话要他下午把股票全部卖了。何涛说林韵股份上午收在19.40元,跌幅超过6%了,现在卖已经晚了,如果下午能反弹到20元他会出一部分。何涛问苏姨的股票卖的什么价,圆圆说中午苏姨去看她的帐户,里面的股票还没有动。何涛说苏姨的股票都没有动,他着急干什么。 下午开市以后,袁非见林韵股份19.60元的价位都上不去就叫小覃他们继续出货。小覃在以后的一个小时里卖出去22万股,林韵股份这时的价格已经被打到19.01元,离跌停不远了。证券交易所的公开信息制度规定:涨跌幅超过7%的前5只股票要公布成交量最大的5家证券营业部的名单。今天林韵股份跌幅已达8%,明天肯定要上报纸,袁非为了不上黑名单,尾市将林韵股份拉到19、30元收盘。 海益公司今天一共卖出去48万股,还剩40多万股。 袁非在收市以后研究成交回报,发现接招的全是散户。他原想这次突破盘整长达二个多月的平台,一定会有一些大户跟风,那样的话在本周就可以把解冻的400万股(除权后)派发出去,现在看来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袁非到陈红梅的办公室给她打电话,把今天操盘的情况作了详细汇报。陈红梅听完他的汇报说:“我半小时后到中山路来接你,你要的资料我给你准备好了,我们必须加快这边的步伐。” 袁非回到操盘室,他给小覃说他有事先走了。小覃叫住他说:“我明天想把苏姨的股票卖了。” 袁非说:“现在不行,过几天再说。” 小覃在收市后调出营业部的成交回报,没有看见一笔林韵股份的卖单(袁非的帐户作了成交回报屏蔽)。她知道自己的警告没有人相信,只有卖出苏姨的股票,何涛他们才会跟着卖出林韵股份。所以她明知道袁非不会同意,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5月30日,星期三。上证指数今天以2180点平开以后便一路上行,涨势喜人。袁非为出哪一块的股票犹豫不决。侯峰在身旁一再要求出他们的股票,袁非最后同意了他的要求。 由于上证指数又回到了2200点上方,多头恢复了信心,林韵股份的接盘还可以,沈重在上午就完成了20万股的出货任务。林韵股份上午收在19.30元,跟上一个交易日持平。 袁非吃过午饭去找黄总经理,他本意是想把从营业部借来的50万元还回去,但他看见黄总那张狡猾的笑脸时就改变了主意。现在把50万还给营业部,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林韵股份不会再涨了吗,从庄家的行为上分析出的内容是最真实可靠的。自己把这一信息透露出去,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袁非在心里暗叫好险,昨天林韵股份成交了400多万,明显有跟庄的人或者老鼠仓在出货。今天上午上证指数走得这么牛,林韵股份卖出来的单子还象石头一样一砸一个坑,如果让那些小机构的筹码大面积发生松动,今后的路就走不下去了。 袁非跟黄总寒暄了几句,就直接进入主题问他能不能再借点钱。黄总有点为难,他说上次借给袁非的50万由于没有抵押,手续现在还挂起的。他还说这样做风险很大,上头查起来没法交代。 袁非见他为难就说算了,黄总说:“我可以从其他渠道给你想想办法。“ 袁非说:“不好意思,太麻烦黄总了。” 黄总笑笑说:“你现在是我们的老板,今后要请你帮忙的地方还很多,你的事我们肯定要尽量想办法。” 袁非说那就拜托了。他离开黄总的办公室,在等电梯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不到一不小心自己也做起媒子来了。 袁非下午让小覃把海益公司库存的股票卖了30万股出去,只留下10多万股作控盘筹码。上证指数这天涨了31个点,收在2211点。 袁非单从上证指数的日K线上看,认为这次应该能够站稳2200点;如果从感觉方面来判断,他心里一点也不塌实,总觉得股票指数成了强弩之末。
6月3日,星期天。袁非昨天晚上梦到林琳要跟他分手,要去找刘长平,他流着泪求她不要去,她最终还是走了。 袁非在凌晨醒来以后,觉得眼角还是湿的。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就作了几句歪诗。 袁非20来岁的时候,那时的诗人还受人尊敬,他也学着写过一些诗,由于是无病呻吟,没有亮点的诗作跟他的兴趣一起很快就被埋没了。 袁非在天亮后发现窗外飘起了小雨,梅雨季节就是雨多,才晴了一天又开始下雨了。他给林琳打电话,说雨天在夏季是好天气了,他要她陪自己去买电脑。林琳说他用不着把天气搬出来,这几天的雨把人都落霉了,还说是好天气,她问袁非什么时候变成了乐观主义者了。袁非说人是因为环境而改变的,有了钱就是乐观主义者,没有钱就是悲观主义者。林琳笑他现在很有钱了,成大富豪了,好了不起哟,小市民。袁非说你快出来吧,你那儿要一个小时才能到电脑城。林琳说你那高贵的脑袋不是很管用吗,要电脑干什么。 袁非天天跟电脑在一起,他其实还是一个地道的电脑盲。林琳二个月前要他买一台电脑,他却说要维护他那高贵的脑袋,不能让头脑的负荷太重,否则会失去灵气。袁非以前也对林琳说过,他怕电脑里的游戏,他说现在的游戏越来越逼真,越来越使人着迷,他的自制力又差,很容易不能自拔,那对大脑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 袁非出门时看雨不大就没有带伞,他知道林琳一定会带伞,两人在同一把雨伞下比较容易唤起过去的情感。他提前一刻钟来到电脑城,在大门口等了一小会就看见林琳撑着一把花伞,穿着一身大花的颜色鲜艳的连衣裙,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袁非上去拉住她的手,跟林琳二个星期没见,她似乎更加娇艳动人。 “你怎么想到买这样鲜艳的连衣裙,多少钱?”袁非看不惯还有些嫉妒。 “我现在是自由人了,人也还没老,为什么不能穿鲜艳一点的衣裳。况且现在的衣裳又不贵,这套连衣裙才二百多。”林琳说。 “我是怕你太招摇。”袁非说出了心里话。 “招摇也不管你的事。”林琳让袁非再看看她的连衣裙,她问道:“漂亮吗?” “你是问你自己还是连衣裙,我发觉分别半个月你比以前更漂亮了。”袁非由衷地说。 “我是问连衣裙,漂亮吗?”林琳笑脸如花。 “你买的衣服从来就没浪费过,现在经济上宽裕了,就更不用说了。这套连衣裙很适合你,我说你比以前漂亮了就是它的功劳。”袁非认真地说。 他们互相看了一会儿,就拉着手进了电脑城。林琳在进大门的时候,很自然的让脑袋朝袁非的肩头靠了靠。袁非心里荡漾起柔情,伸手搂住了林琳的腰。 林琳带袁非找到一家电脑公司,这家公司有她的熟人,老板娘是她要好的同学。她问接待的业务员,余雨佳怎么没在?业务员说老板娘肚子大了,现在很少到公司来。林琳问老板呢?业务员说老板要晚些时候才来。 林琳坐在椅子上给余雨佳打电话,她说:“你这奸商要做妈妈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余雨佳说:“别一口一个奸商,让孩子听见了不好。” 林琳说:“你那屁大点的孩子能听见吗,你是在寒碜我吧。” 余雨佳说:“我那敢寒碜你这美眉呀,我们这么丑,只好菜鸟先飞了。” 余雨佳问林琳在哪儿?林琳说:“在你的公司里呀,你老公也不在,今天是星期天你都不来呐。” 余雨佳说:“现在是淡季,没什么生意,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呀。” 林琳说:“我也是早上才被人叫起来的,本来想睡一个懒觉也没如意。” 余雨佳问是谁要买电脑呀,林琳说是袁非。余雨佳说:“袁非不是那位跟你非法同居的人吗,怎么成了他要买电脑。” 林琳说:“我已经跟他解除那种关系了,他现在也成了一个JS,好好敲敲他。男人如衣服,同学才是永远的。” 余雨佳说:“你能大义灭亲,我非常感动。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把他卸成七大块,再踏上一只脚。” 林琳说:“你大起肚子就不要动脚了,我帮你踏上一只脚就行了。” 余雨佳说:“你呀,分了手还不准别人动脚,真小气。” 林琳问她今天还来不来?余雨佳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太不方便,她要林琳他们把东西选好,他老公会给他们好价钱的。 林琳挂了手机,她当着业务员的面问袁非带钱没有。袁非说带了银行卡,他可以马上去取。 林琳撇撇嘴跟业务员说他们今天还有别的事,她要业务员转告余雨佳说他们以后再来。 袁非跟着林琳进了三楼的快餐厅。林琳选了靠窗的位子,袁非去买了二听可乐。 林琳说:“你今天想不想买电脑,我不是叫你先把钱准备好吗。” 袁非说道:“买也可,不买也行。反正现在买起来也没有人用。” 林琳没好气地说:“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袁非嗫嚅道:“我想……先转转,多看几家,多转转总有好处吧。” 林琳真生气了,她说:“我同学还会骗你。” 袁非说:“不是这个意思。我做一件大事的时候,不愿意分心做别的事。” 林琳说:“你呀,连简单的上网都不会,再这样下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袁非说:“只有二三个月时间。我忙完了海翔集团的事会有一段空闲,那时来学电脑也不晚。” 林琳说:“现在买了也没关系,几个月时间也降不了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袁非看着她说:“林琳,我是因为太喜欢电脑了,所以才不敢轻易拥有它。我的自制力不行,有了电脑一定会整天扑在键盘上。” 林琳低下头,她说:“对不起,我又误解你了。” “你还误解了我什么?”袁非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林琳看看他犹豫了。她说:“我不知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 袁非有些失望,他们这天没有再说感情上的事。两人去逛商场,去吃午饭,去看电影,去喝茶,最后去吃晚饭。 天黑以后,天空中不再有小雨。袁非感到有点遗憾,他把林琳送到车站,把早上写的诗塞在她手里。他望着她上车的背影,真想伸手去拉住她不让她走。 林琳其实何尝不希望他能拉住自己。袁非把纸条塞给她,明摆着就是在告别,她是咬着牙上的车。她坐在车上,心里想这小子也真够狠心的。 林琳在车开了好一阵以后,才想起手里的纸条。她打开来看,纸条上是一首小诗。
致爱人
第一次见到你 是在你同学的家里 第二次见到你 是在我的房里 第三次见到你 看见的是真实的你 最后一次见到你 是在梦里
林琳这段时间也把心练硬了,她忍住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把纸条收好,心里默默念着诗句回到了她的小屋。
6月4日,星期一。袁非今天安排沈重出了20万股,林韵股份收在19.10元。 下午收市以后,会计王胜跟侯峰商量明天发工资的事,侯峰这时候才看到海益公司成立以来的现金流水帐。 海益公司三个月里共收到九州证券公司的返佣款25万元,这几个月已经支出19万元,帐上尚余6万元。 侯峰仔细核对了每一笔支出:预缴的半年房租和公司成立时购入的办公家具等开销共计支出8万元;公司本部7个人的工资,三个月共计支出9.6万元,每月领6000元工资的有陈红梅、袁非和他侯峰三人;三个月的业务费,旅游等开支共计1.4万元。 王胜说上个月的返佣款还没到,估计不怎么多了,今后几个月也不会有多少,现金将会出现赤字,到时候只有动用股票帐户里的钱。侯峰问南京那边的返佣款是怎么处理的,王胜说是赵奇在保管,他们那边还有4万元余款,足够开他三个人的工资。
6月5日,星期二。今天是海益公司发工资的日子,小覃领到3000元钱,脸上很高兴。袁非问她怎么安排这么多钱?小覃说她要把母亲接过来住一段时间,带她去医院好好看看腰病,她妈妈病了好几年了,还一直没到大医院检查过呢。 袁非说她真是一个好孩子,他问她下班以后有事情没有,跟他一起去逛陶瓷市场。小覃看着他点了点头。 袁非在三点钟收市以后,草草的复了一下盘就叫小覃跟他下班了。侯峰在背后叫住小覃问她上哪儿?小覃说陪袁主任去找仿古碗。 他们打出租车来到陶瓷市场,两人在陶瓷堆里翻找到市场关门,也没看见一只跟林琳的碗类似的陶瓷制品。他们拿着破碗问过不少卖陶瓷的人,那些人都说近几年没看见这种碗了。 袁非请小覃去陶瓷市场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小覃推辞不去。袁非拉着她的手就往里走,把小覃弄得满脸通红,只好跟着袁非进了饭店。 袁非要了几样家常菜,还要了两瓶啤酒。他给小覃满满的倒了一杯,小覃说不喝酒。袁非说喝一点吧,冰冻的,解解暑气,今天陪我转了半天,辛苦了。小覃说这天一不下雨就很闷热,就喝点啤酒吧。她刚才说的是不喝酒,并没有说不会喝酒,她过去在大学里喝过,知道自己喝一二瓶啤酒是不会有问题的。 小覃几杯酒喝进嘴里就不再拘束了,她跟袁非说苏姨的一个股友最近想买房子结婚,他们借钱买了1万多股林韵股份,准备等它涨到24元才卖。袁非说:“下面还有买1万股的散户呀?” 小覃说:“有呀,上次你不是从成交回报上看见过嘛。” 袁非说:“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买的呢。” 小覃说:“苏姨的股票不卖的话,他也不会卖的。” 袁非说:“做操盘手心太软可不行。” 小覃说:“我也许真的做不了操盘手。” 袁非说还是喝酒吧,不要说股票了。小覃跟袁非碰了杯,把杯里的半杯啤酒一口给喝干了。 袁非看小覃喝酒很豪气,问她在哪儿学的?小覃说:“我读过三年大学呀,我们那时喝酒是用大碗喝的。” 袁非看着她说:“小覃,你跟侯峰是怎么认识的,给我说说侯峰吧。”
6月15日,星期五。今天上证指数低开几个点,略有下探便止跌了。林韵股份16.50元低开,最低探至16.20元,袁非尾市把它拉到17元收盘。海益公司买入17万股。 这天海翔集团和天牛公司都没有出货。上周的后三个交易日和本周的前三天,他们各自卖出了40万股,这次解冻的400万股已经出掉了260万股。 陈红梅一早给袁非打来电话,说刘长青很器重他,护不护盘由他自己决定。刘长青还说了一句话,她没有给袁非讲,刘长青跟她说的是“想不到你找的木偶有了灵魂”。
6月16日,星期六。袁非和小覃约在益都大厦门口见面,然后打出租车去大兴路收藏品市场。他们上个星期六去了另外两处陶瓷市场,劳累一天仍是一无所获。昨晚,袁非想起上次侯峰提到过的古董市场,他打电话给一个爱好集邮的同学,这位同学说有这么一个收藏品市场,那里边有古玩玉器,有古陶瓷和仿古陶瓷,地点在大兴路。 袁非他们坐出租车来到收藏品市场的大门口。他走进一楼,这里是一个集邮市场,没有一件陶器。袁非问在一张柜台里卖邮票的中年人,中年人指着楼梯口说:“从那儿上去就是古董市场。” 袁非带着小覃上了二楼,二楼冷清清的却让袁非眼前一亮,他看见一个个网箱里的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旧陶瓷:罐罐、瓶子、园壶、扁壶、观世音坐像和大碗小碗,有青花的,有彩色的,看上去琳琅满目,各朝各代的陶瓷都汇集到了一起。 袁非第一次感到跟中华文明如此贴近,他走到架子前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青花大碗,大碗的碗沿上写着“大明宣德年制”。 店老板凑过来介绍说这个碗是明朝的,叫青花缠枝牡丹纹大碗,年代已经很久远了。袁非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细瞧了一遍,越看越感觉它没有吸引力,怎么看也够不上明朝这个岁数。他虽然说不出这只碗那里有问题,可他断定这只碗一定有问题。 袁非顺口问多少钱,店老板沉吟着说五千元。袁非摇摇头把它放回架子上,他拿出林琳的青花碗给店老板看。店老板接过去瞅了一眼,他说这东西不值钱,他卖的都是真的,不是这种现在生产的。袁非说他要的就是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碗,新旧都没问题。 店老板想了想说:“你把碗放在这儿,我帮你找找,不过价格肯定就有点离谱。” 袁非问他要多少,店老板说:“东西是不值钱,但要费神到处去找。” 袁非说:“碗只值几块钱,我给你一百块钱总够了吧。” 店老板点点头说:“行,你下周来看看。” 袁非说:“我先在这儿转转,待会给你五十元定金。” 店老板说:“这里肯定没有,这种东西在这儿没有人要。我认识一个收藏现代陶瓷的朋友,你这种碗是大批量生产的,他那儿肯定有,但他愿不愿意分出来就不知道了。” 袁非说:“我出这么高的价钱,他一定会卖的,拜托了。老板贵姓?” 店老板去柜台里拿出名片递给袁非,他说:“我姓周,你过两天打电话来问一下。” 袁非收好周老板的名片,他拐过这家古董商的柜台时看见那里面放着十几块古玉。他对周老板说:“我有了你的名片,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拿几块一百年以上的玉让我瞧瞧。” 周老板从柜台里选出三块玉递给他。袁非拿着一块玉对着光仔细的看,他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他觉得这块玉手感不错,纹饰流畅,颇有古韵,象有些年成的东西。他心里面满意了,脸上却没流露出来。他又拿起另一块玉对着光看,看得比刚才那块还仔细一点。袁非觉得这一块也不错,只是纹饰比较呆板,没有刚才那块流畅。 袁非问周老板他手上的这块玉要多少钱?周老板说朋友价,三百块。袁非摇摇头,把三块玉还给店老板,他说太贵了,麻烦收好。 袁非转身要走,却又回头很随意的指着他看中的那块玉问:“这块多少钱?” 周老板正想把玉放进柜台里,便无奈地说:“二百块。” 袁非拿起玉再看了看,他说:“一百块,我给你买了。” 周老板摇着头说:“最少要一百三,我进都进成一百元,你总要让我赚点钱啥。” 袁非犹豫着问他有没有丝带?周老板说送一条给你。袁非掏出钱来买下了这块玉,他把玉用丝带穿好,举在小覃面前说:“送给你,玉能避邪。” 小覃当着老板的面不好意思,她转身走了。袁非追上去几步,把玉挂在她的脖子上。小覃说不要,要把它取下来。袁非按住她的手说:“你大热天的陪我到处跑,辛苦了。” 小覃脸红红的望着他,看得袁非心旌摇荡,急忙松开她的手。袁非对她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这个女孩子身上的优点太多了,袁非想鸡蛋里挑骨头找出她的不是之处,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条。他找到的全是优点:她倔强中包含着顺从,聪明中又有刻苦好学,她善良孝顺父母富有同情心,她身体健康心理也非常健康,就象她的脸儿一样白里透红。 小覃在九龙山上就对袁非产生了好感,袁非给她弄饭,袁非一人带着她冲进原始森林,这些人格魅力完全把她征服了。如果不是侯峰占据了她的心,她一定会偷偷爱上这个人,袁非刚才按住她的手,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非常愉快的感觉。 他们低着头在古玩市场瞎逛。袁非叹了一口气,他说:“找了这么多天,这次总算有了点眉目。林琳的寝室没有空调,她也该搬回来住了。” 袁非提到林琳,小覃松了一口气。她说:“你应该多去看看她,何必非要找这只碗呢。” 袁非说:“这只碗只是一种象征。林琳那天看到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当时就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后来闹到要分手,在她心里肯定有命中注定的想法。为了破掉这个不祥的预兆,必须找到一只相同的碗,否则,碎碗的阴影会永远笼罩在我们的心头。” 小覃笑着说:“你们呀,是爱得太深,爱得疑神疑鬼起来。” 袁非说:“你跟侯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你们是相爱的,后来怎么弄得话都说不上两句了。” 小覃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问他呢,他也说不出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这怎么会呢。”袁非快速搅动着头脑里的意识,他看着她说:“小覃,我想是他突然知道了一件事,一件生理上的事……” 小覃急切的抓住他的手问:“什么事,你快说。” 袁非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小覃慢慢走了几步路,她在楼梯口坐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他去医院检查,他生育上有问题。” 袁非叹口气说:“小覃,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如果你们在一起没有孩子会幸福吗?” 小覃坚定地说:“会的,一定会幸福。” 小覃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流血。她已经错过了真情告白的时机,侯峰现在完全倒向了陈红梅一边,要把他再拉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晚上鼓足勇气给他打电话,侯峰说没时间跟她见面。小覃知道他一定和陈红梅在一起。 24.袁非破译了侯峰的交易密码880418
6月18日,星期一。上证指数再次大跌43点。林韵股份下午被打到跌停板,但封的卖单不多,袁非尾市把它拉了三毛钱起来,收盘价是15.60元。 袁非本来是不想护盘的,但心头的狂喜使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他两天前跟小覃的谈话,使他更坚信了侯峰管理的股票交易密码跟小覃有关。他昨晚上找出侯峰的数字资料,把里面和小覃有关的部分抄了一遍。他仔细研究了这些数字,把它们重新进行组合,拟出了28组新的数字。 袁非上午在陈红梅办公室用电话委托试了5组数字,没有成功。他中午给陈红梅打电话,给她提供了23组数字,要她务必马上试验。陈红梅依据这些数字很快就找出了交易密码。这个密码是在小覃出生日期780418的基础上,把前面的7改成了8。侯峰管理海翔集团的2000万股林韵股份的交易密码是880418。 陈红梅给袁非打来电话,她激动地说:“找到了,密码……他的密码。” “谁的。多少……是多少,快告诉我?”袁非的声音在战抖。 “八八……我看一下,八八○……四一八。”陈红梅太激动了。 “八八○四一八……小覃的生日,加了一点,加了一年,不,加了十年。七八改成了八八,我的天……”袁非语无伦次起来。 “袁非,你太英明了,让我亲你一下。”陈红梅喜气洋洋地说。 “谢谢!红梅,下一步就看你的了。”袁非捏着拳头说道。 陈红梅在袁非下班后,再一次把他接上了东山度假村。 袁非这一次走进刘长青的办公室,刘长青哈哈笑着起身迎接他,跟他握了手,请他在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 刘长青说:“小袁,你是大功臣一个。这次做庄结束以后,一定好好奖励你。” 袁非喜笑颜开,他说:“能为刘大老板做一点事,是我的荣幸。” 刘长青看看陈红梅说:“小袁真是我们的福星。” 陈红梅说:“我说得不错吧,我跟他在一起可以纵横天下。” 陈红梅得意忘形,刘长青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眉头。他对袁非说:“小袁,现在我们都听你的,说说你准备怎么出货。” 袁非抿着嘴思考片刻说:“我有两套方案。第二套方案风险大一些,你们想先听那套方案。” “你先说保守一点的吧。”刘长青说。 袁非说:“陈红梅这个星期六把侯峰弄到九龙山天池去,那里没有手机信号,有三四天时间就成了。林韵公司下个星期一公布和德国贝思研究所联合研制超导线材的公告,星期二开始出货。如果顺利的话可以一直出到星期五,那样基本上可以出掉一千五百万股。至于利润嘛就要看林韵公司的超导材料是研究还是研制了。” “如果是研制呢,能有多少利润?”刘长青问。 袁非说:“如果是研制的话,我估计有七八千万;如果用研究的话就只有四五千万了。” 刘长青听出来袁非希望林韵公司能公布研制,好为海翔集团多赚一点钱。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真出了事,象袁非这样的主操盘手一样会受到法律的追究。 刘长青说:“如果用研制,风险太大,我们要跟林韵公司好好协商,这个问题暂时放一放。你再说说冒险的方案。” 袁非详细说出了冒险的方案。刘长青说:“你把这个方案说得这样详细,看来你是有倾向性的喽。” 袁非说:“这个方案风险是大一点,但却能很好的诱发大小股民的追涨欲望,高位派发的筹码肯定会多一些,也就是说海翔集团能够多赚二三千万。” 刘长青说:“做股票本来就是风险投资,我欣赏你的选择。小袁,你回去把两套方案都写一下,我们抽时间开会研究,星期六以前答复你。” 袁非站起身说他是不是该回去了。刘长青对他挥挥手说:“不忙,不忙。今晚你就住在度假村,明天一早由陈红梅送你去海益公司。” 刘长青看看陈红梅,笑着对袁非说:“听说你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还是大学本科毕业,她学的是什么专业。” 袁非说:“她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没什么特长。” 刘长青说:“正好,你现在要处理的文字比较多,就让她做你的秘书吧,由海翔集团给她开工资。怎么样,小伙子?” 袁非摇摇头说文字上的事他能够应付,如果海翔集团想照顾我们的话,等林韵股份的事忙完了以后再说吧。他还说这次出货包含了太多的风险,不想把林琳也扯进来。 刘长青问他有多大的风险?袁非说林韵股份研制超导的事在社会上影响一定很大,这些事今后会造成什么后果,现在无法预测。 刘长青说:“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会有办法应付的。小袁,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呀……”袁非笑笑说:“我现在还没有考虑以后的事。” 刘长青摸摸额头说:“你有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海翔集团说不上天高海阔,但一定会给你施展才华的空间。” 刘长青对陈红梅说:“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你带小袁到外面走走,待会到隔壁来吃饭。” 陈红梅带着袁非上了东楼楼顶。太阳虽然下了山,天上的朵朵云还火红火红的。太阳透过云层的反射光照在陈红梅的脸上,袁非说她看上去好好看哟,好祥和哟,就象观世音下凡尘。陈红梅拍拍他的脸说:“你现在还不是容光焕发,春风得意,吉星高照。” 袁非对她说:“我可不可以抱一抱你。” 陈红梅笑了,她说:“我是百分之百的自由人。以前我是别人的老婆你都敢抱,现在怎么还这样客气。” 袁非坏笑着说:“以前是以前呀,现在就很难说了。如果让那位大爷吃起醋来,我真是无路可逃了。” 陈红梅在他的胸前狠狠地擂了一拳:“你小子乱说什么,我跟刘大老板只是互相欣赏,今后能发展到哪一步还很难说。” 袁非捂着胸口说:“你怎么知道他对你的心思。退一步说他就是不爱你,还不是照样会吃醋。” 陈红梅说:“他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吃你的醋。” 袁非说:“美女到处都是,而陈红梅只有一个。” 陈红梅说:“你没有见过真正的美女,待会你就知道什么叫美女了。” 袁非故作惊诧地说:“待会有美女,给我准备没有?” 陈红梅推了一下他的脸说:“你们这些男人呀,听到美女把什么都忘了。” 袁非说我是例外。陈红梅说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例外。袁非问什么意思?陈红梅说我们下去吃饭吧,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袁非跟着她进了一间大屋,他首先看到的是宽大的落地窗,然后是红色的烤漆钢折桌椅和水晶桌面,最后是淡黄色的木地板。陈红梅过去拉上纱窗,开亮顶灯和壁灯,整间大屋在桔黄色的灯光里充满了暧昧的色调。 陈红梅叫袁非在墙边的沙发上坐下。这时,两个漂亮的女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了,她们很快在桌面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袁非看见刘长青领着一个女人进来,他忙起身恭迎。刘长青给他引见说她叫陶小美。陶小美对袁非浅浅一笑,她说:“久闻大名,今日得以见面,有幸了。” 袁非被小美的姿态镇住了。他心里有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态。他忙不迭地说“幸会,幸会”。陈红梅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 刘长青在首位坐下,陶小美坐在了他的对面。刘长青叫袁非坐在他的右边,陈红梅自然坐在了他的左边。袁非面对着陈红梅,大概要轻松一些。 服务小姐上来给每人倒了一杯啤酒,刘长青要袁非随便一点,他说这儿没有外人。 陶小美端起啤酒杯对袁非说:“来,我代表刘董事长敬你一杯,祝你身体无恙,前程似锦!” 袁非红着脸跟她碰了杯,他说:“谢谢你,谢谢刘董事长。” 陶小美喝干了啤酒,她拿着空酒杯的纤纤玉手优雅地在袁非面前滑过。袁非点点头,也干了杯中酒。 袁非等杯里的酒倒满以后,他敬了刘长青一杯,祝他事业发达,万事如意!他们四人一起碰了杯,陈红梅总算也有啤酒喝了。 陶小美剥了一只大虾蘸上酱汁,送到袁非的碗里。袁非现在已经适应了陶小美,他微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慢慢吃掉美人亲手送上的大虾,觉得味道是不一样。 这时,服务员搬来一只古筝,一个身材修长、饱满、面容娇好的女子进屋来坐在古筝前。刘长青叫袁非点一只曲子,袁非随口说道:“高山流水。” 刘长青大声说:“好,是知音。” 古筝手修长的玉手在弦上流动,一曲“高山流水”令人荡气回肠。刘长青情绪高涨,他举起酒杯说:“朋友们,干杯!” 古筝手这时退了出去,门外进来一个二胡手。刘长青问袁非还想听什么,袁非看看二胡手说他想听“真的好想你”。 二胡手坐在椅子上,她信手试了试弦音,边拉边唱,听起来跟那位著名的歌唱演员差不多。一曲终了,袁非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刘董事长,再浮一大白怎么样?” 刘长青笑了,他说跟袁非喝酒真痛快,浮一大白就浮一大白吧。他问袁非要不要白酒?袁非赶紧摇头说已经喝了这么多啤酒,不能再喝白酒了。 刘长青意味深长地说今天喝醉了就不爽了,他招呼拉二胡的女子过来陪袁非喝一杯。 小女子笑吟吟的来到桌边,接过服务员递给她的啤酒对袁非说:“老板,我敬你一杯。” 袁非慌忙站起身说他不敢当,不敢劳动美女。陈红梅叫服务员加张椅子,让美女坐在袁非的身边。她对袁非说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不能推辞。 袁非莫名其妙,他说我选什么了?陈红梅说你选的“真的好想你”呀,她就是。 陶小美给袁非介绍说这女孩叫小嫣,才从学校出来,拉二胡有七八年了,歌也唱得好,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袁非在众目睽睽之下很不自在,他望着陈红梅,陈红梅只是笑。袁非瞪了她一眼,拉起小嫣软绵绵的小手指着陈红梅说:“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今晚帮我喝酒,跟她对喝,把她灌醉。” 小嫣软软一笑说:“没问题,我一定把她灌醉。” 刘长青说:“好,我支持。小嫣,大胆喝,把她灌到桌子底下去。” 陈红梅站起身,她说:“你们怎么联起手来欺负我,我不干,要喝大家一起喝,那有喝酒找人代的道理。” 刘长青说一起喝就一起喝,好多年没这么痛快过了,他叫服务员再去提一箱啤酒来,把小红小紫也叫进来。 陶小美把进来的两个女孩介绍给袁非,刚才弹古筝的女孩子叫小红,另一位叫小紫,学的是琵琶。小紫没有小红小嫣那么高,长得清秀可人,袁非不喜欢高大的女孩子,他把小紫拉到身边,要小紫帮他。陈红梅问他有了一个小嫣为什么还要一个小紫?袁非说瘦一点的人会喝酒,他要拿小嫣跟陈红梅换。 这天最先离开的是刘长青,他说他喝醉了,不能再喝了。他要走,谁也不敢拦他,况且他还是被陶小美扶出去的。其实,他走了以后,袁非和陈红梅才能完全放开了喝,喝它个天翻地覆。袁非是这么对陈红梅说的。 陈红梅说她一定舍命陪君子,她离开桌子在地板上坐下来,叫服务员把菜端到地上,要大家坐在地上喝。几个女孩子酒量虽然不错,但以前是小心翼翼的在陪酒,今天能坐在地板上随意喝,不喝醉才怪了。 袁非在没有喝醉之前,看着坐在地板上的美女们雪白的大腿,他真想伸手去摸一下。他喝醉了以后,躺在小紫的大腿上也没一点感觉了。 陈红梅说想看袁非喝醉,现在袁非真的喝醉了,她却看不清楚了。她醉得比袁非还厉害些。
袁非喜欢象虾米一样弓着背侧身睡觉,他早晨醒来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窗子外头红红的太阳光。 袁非口干舌燥,头也痛得难受,他揉揉太阳穴,翻身起来去找水喝,这时才发现身边睡着一个女孩子。他胸口一阵鹿跳,下意识的低头看他的内裤,努力回忆晚上做过什么没有,他想来想去也没有结论。 袁非看着小紫象婴儿一样嘟着嘴睡在床上,漂亮的超短裙下雪白的大腿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定定神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一饮而尽,冰凉的矿泉水浇在灼热的心头,总算慢慢放松下来。 袁非看时间已经八点钟,该准备上班了,待会陈红梅来叫他,他可不能半天不开门。 袁非去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穿好衣裤出来。他坐在床边,实在舍不下这动人的女孩子,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小紫光滑的大腿,进而摸着了大腿内侧娇嫩的皮肤。小紫轻轻哼了一声,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睁开来望着袁非。他不好意思的收回手,说她的皮肤真好,比素缎还滑腻。 小紫说你想摸就摸吧。袁非说不了,该上班了。小紫问他是不是已经洗过澡了?袁非点点头。小紫说他真是一个怪人,袁非说他那点怪了?小紫说你醒来怎么不叫醒我,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袁非说你是一个好女孩,我会记住你的。小紫眼里湿湿的,她说你亲亲我好吗。袁非摇摇头说他不敢,他说陈红梅马上要来叫他了。小紫说她是不是比我漂亮?袁非说你们都很漂亮。小紫说你喜欢她吗?袁非说喜欢。小紫说你喜欢我吗?袁非还是说喜欢。小紫笑了,她说你不骗我?袁非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认为你是昨天晚上最漂亮的女孩子。小紫说我不想在这里干了,你能带我走吗?袁非说对不起,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帮忙,但我不能带你走。小紫问为什么?袁非说他有了心爱的人,谁也无法代替她,小紫说“她”真幸福。袁非说你这么漂亮,一定也能找到真正爱你的人。小紫忧伤地摇摇头。袁非说我该走了,我们还会见面的。 袁非出了房门才知道这儿是四楼,他来到大屋,陈红梅已经在等他了。她笑着问他昨天晚上睡得好吗?袁非说睡得很好,一觉醒来太阳都照到屁股了。陈红梅说有人讲小紫在你房里,我没敢来叫你。袁非说你是想让我晚节不保呀。陈红梅说昨晚我比你还喝得醉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一起去餐厅吃了早餐,陈红梅开车把袁非送回了城。 上证指数这天涨了2个点,林韵股份收在15.50元,只跌了1角钱。袁非没有安排天牛公司和海翔集团出货。随后的几天,只有周四、周五,没有逃脱的主力启动仪征化纤,带起大盘上涨,林韵股份才有一些接盘,两家才有机会各自出掉20万股。林韵股份这周收盘价是15.70元。
星期五的下午,刘长青亲自给袁非打来电话说海翔集团同意了他的第二方案,要他做好准备。 几乎是同一时刻,陈红梅把侯峰叫到海翔大厦,跟海翔集团事业发展部的杨副部长见面,商量第二天进九龙山的事。 杨副部长晚上请侯峰吃饭,动员他参加九龙山原始森林公园的开发。他在喝酒的时候对侯峰说:“公园的第一期工程投资3000万元,由海翔集团独家完成,你可以投资1000万。” 侯峰说:“旅游是朝阳行业,今后发展前景非常大,特别是这种回归自然的项目,只要自然资源丰富,资金不脱节,回报率一定不错。可是……” 陈红梅说:“海翔集团这三千万投进去以后,九龙山林场会划几块地给我们,这些地段都是黄金位置,以后转手就是钱。炒地皮跟炒股票是一样的,你过去不是买原始股起的家吗,这些地就是原始股啊。” 侯峰被陈红梅说动了心,他说:“可是我现在没有资金,至少是没有一千万呀。” 陈红梅笑着说:“这次做庄结束以后,你肯定有一千万的利润。公园的第一期工程要国庆节才能全面铺开,时间上没有问题。” 侯峰点点头说:“我一定认真考虑。在股票市场打滚了这么些年,真的有点心力交瘁,力不从心了。投资实业毕竟比投资股市轻松多了。”
扫码加好友,拉您进群



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