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比空想社会主义者“现实”得多
———谈空想社会主义理论和马克思主张的最大区别
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三大来源之一空想社会主义是人类探索自身社会发展的一种可贵的思想尝试,尽管这些空想社会主义者也在实践中尝试过他们的理论,这些尝试基本上又都以失败而告终。但实践上的失败,并不能遮掩这些空想社会主义者的思想光辉,人类大同的理想,仍然值得我们追求。当然,在我们要去实现这个“人类大同”的理想时,历史的经验教训不断地在提醒我们,对于什么是人类大同,并不存在一个固定的理解模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家哪派能说他们提出的社会形态就是真正的人类大同,凡是有这样的学派和集团说他们提出的模式就是人类追求的唯一目标,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那绝对是在招摇撞骗,说白了无非是妄图用一家之言以绳天下之口以期实现奴役全人类之目的罢了!但,这绝对是痴心妄想,这种痴心妄想或许能在某一时段某一地区得到暂时的实现,但是,要现在全球实现,在整个历史领域实现,则更是天方夜谭了。此不具论!
那么,什么样的社会形态才是天下人类大同呢?不经过全人类的协商探讨、不经过全人类的认可所得出的结论,是站不住脚的。而即使经过了讨论,经过了大家的认可,人类也可以推翻以前的设想而另起炉灶,重新制定出新的计划,重新描绘出人类自身发展的新蓝图。社会的发展,是人类自身的发展,不是什么脱离了人类的本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在左右人类的发展。凡是那些说人类的发展必须遵循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而发展的人,他忘记了他自身应该有在一定范围内决定其自身命运的权力和自由。他不仅剥夺了自己的自由,也妄图剥夺他人的选择的自由。规律是什么?不就是人类自身所发现的事物发展的线索吗?人是要遵循规律,但人不是规律的奴隶,只要规律是人类自身所发现而不是天启的,规律自然就会有带上人类认识的局限,凡是妄图把人变为规律的奴隶的人,他不是想做上帝,就是想做奴隶主!
空想社会主义者是这样的一群思想家,他们在探讨人类社会发展的时候,他们是从真实、普遍的人性出发的,他们根据真实普遍的人性本身来探讨社会该会如何发展。这是他们的长处,他们看到了人性伟大的一面,看到了人性对于真善美对于公平正义自由的追求,同时也看到了人性丑陋的一面。他们的设想是,建立起一个良好的社会,只有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人性丑陋的一面就失去了逞凶环境,而人性善良的一面就得到了大放异彩和大显身手的机会,只有在这样的社会里,人类最终会自我完善,成长为全新的人类。
马克思也从人性出发探讨社会的发展趋势,尽管他说他的学说是从探讨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的生产力经济力量出发的,可是,生产力是谁创造的,是凭空产生的吗?难道生产力不是人类自身的创造!只不过,和空想社会主义者不同的是,马克思的所探讨的人性不是普遍的人性,而是他所说的具体的人性即阶级性,他认为没有普遍的人性,只有具体的人性,就是不同的阶级成员所具有的不同的阶级性。这种思维上的僵硬,就导致了对复杂的普遍的人性认识的简单化和片面化,就导致了非此即彼的认识问题的模式的形成,更导致了非对即错的判断问题的唯一的模式的形成。这样,对于马克思基于此种认识都探索出来的社会模式,人们只能认同,不能质疑、批评和否定。凡是不认可他的结论的人,就是剥削阶级,就是人类的敌人,而只有认同他的结论的人,才是自己的同路人,才是站在了劳动人民的立场上。
对是否存在普遍人性的认识不同,其实就决定了在推行各自所设想出来的人类社会的模式时,二者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同。这里的不同,其实是空想社会主义和马克思的理论的最大不同之处,也是二者本质不同之处。而这里的不同,也让我们看出,马克思要比空想社会主义者“现实”得多!这种现实,有时竟让人感到些许莫名的恐慌和担忧!
由于认为存在着普遍的人性,空想社会主义者在推行他们的主张、建立人类美好的社会时,他们要采取的实施办法是对人类全体进行说服教育,希望通过说服大众(包括说服那些社会中被马克思抨击为剥削分子的人)认识到他们的真正的利益后,主动地采纳他们的主张。而既然进入这样的社会,是在说服的基础上完成的,那么,在这样的社会里,自然不会存在有谁不去支持拥护这样的社会的问题。因此,在这样的社会里,警察、军队、宪兵等,这样的暴力角色将会彻底地从人类社会消失,大家自觉地为建设好这样的社会而行动。孔西得朗在《社会命运》中描述这样的社会的时候,就动情地说:“没有任何一个权力当局有它的军队、宪兵和警察,没有专制暴虐,也没有篡权行为;……在这样的模式的世界里,没有战争,也没有内部混乱。除了组织我刚讲的管理系统外,剩下的就是进行生产活动和管理家务、经营农业,搞科学、搞艺术,提高人们的思想和信心。”几乎所有的空想社会主义者都不赞同通过暴力来推翻现存在的秩序,他们不仅看到了现存秩序的弊病,但是,他们也看到了现存秩序中的优点,看到了任何新社会的建立,都无法摆脱和旧时代的联系。因此,孔西得朗继承了傅里叶的说法,认为他所在的人类社会是文明时代,只不过和他所设想的和谐时代相比,有极大的弊端。因此,要对现存的社会进行改造。而所谓的和谐时代,无非是把文明时代人类已经确立的一些基本的道德原则真正地落到实处,比如平等、自由等。
为什么说服教育的办法,会建立在承认普遍人性的基础上?原因很简单,只要有普遍的人性,正确的道理,就会被每个阶级所逐渐地认同。而假如不存在普遍的人性,一个阶级认同的道理,就绝不会被另外的阶级认同。人性不同,自然认识问题的角度和方式也会不同。空想社会主义者不赞同使用暴力来实现他们的理想,他们认为:既然建立美好的社会是符合每个人的真实的利益的,那么,对有关未来美好社会的设想在未经全人类自由讨论并取得大众的认可、成为大多数人的共识前,就打着解放全人类的旗号,贸然的使用暴力手段来实现这样的设想,是荒唐的,是可鄙的,更是违背大对数人的意愿和实际的现实的利益的。比如,在大多数人还认为自由私有制是合理的、利用资本和劳动以及个人才智赚取利润是合法的时候,就贸然的使用暴力消灭私有制就是不可取的,就是违背大多数人的实际的利益的,就是试图在否定当前社会通行的道德原则从而使人类文明的前进受到阻碍的。少数人和个别集团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利益的实现,贸然的使用暴力手段来牺牲大多数人的利益来达到个人的目标,实现个体的私利。而且,使用暴力,建立的往往不是美好的社会,而是用一种新的专制取代旧的专制。先进的阶级,不会为了迅速地实现自己的利益,而违背全人类的利益。只有全人类同时认可这样的理想,新的社会才会顺利建立,并得到大家的真诚的拥护。反对无原则和不计后果的使用暴力,成为了西欧空想社会主义者思想理论中的主旋律!
马克思的理论和空想社会主义的最为本质的不同,就是,当空想社会主义者准备利用说服教育的方法实现他们的理想时,马克思却极力地批评他们的做法是空想,马克思要使用暴力革命来实现自己所设想的人类美好社会。马克思不会采用说服教育的办法来实现自己的设想的。不同的阶级具有不同的人性即阶级性,资产阶级、无产阶级是不会产生共识的,无产阶级认同的,资产阶级一定会反对,资产阶级眼里只会有对利润的无穷无尽的贪婪追求,只会把无产阶级当作工具当作奴隶来压榨,而现存的一切制度都是资产阶级为了压榨无产阶级而设立的,因此,要实现建立新社会的梦想,不使用暴力物质手段,推翻现存的一切社会制度,是无法成功的。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宣言》中,十分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主张。
使用暴力手段推翻旧的制度,是人类社会进步的手段之一。但是,要使暴力的使用真的成为人类进步的手段,在提出使用暴力手段的时候,提出使用该手段的人,应该思考以下的问题,并对其做出认真的严肃的经得起历史考检验的回答。第一,用暴力争取来的最终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第二,对谁使用暴力手段,为什么要对他们使用暴力手段。第三,暴力手段的使用到什么程度是为合适。这样的几个问题,如果向专制主义者提问,绝对会被他们看作是可笑不堪和迂腐之至的。用暴力手段争取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不就是我做皇帝其他人做奴才的社会吗?对谁使用暴力,谁反对我,谁反对我当皇帝当国王反对我为所欲为我就对谁使用暴力,使用暴力到什么程度为止?到你不敢再反对我的程度,到人们见了我侧目而视或者主动做奴才的程度。看,多好回答的问题。对于专制主义者轻易就能回答这样的问题,我们能够理解,可是,对于那些要为全人类争取幸福,争取自由、民主、平等的大思想家来说,他不能像专制主义者那样,轻率地不加思考地像儿戏一般回答有关如何使用暴力的以上问题。暴力手段意味着什么,他会很清楚;假如牺牲了百千万人的性命换来的仍然是新的暴虐,甚至于对人类来说更深重的灾难,他绝不会轻易地提倡使用暴力,谁轻率地提出使用暴力,谁就是被全人类诅咒的对象,因为他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当然,马克思提出要使用暴力手段推翻吃人的剥削制度,是经过他的思考的,但是,这种思考是否存在着轻率的地方,历史还未能给出明确的结论,我们也无从凭借更深邃和更广阔的的视角来考察马克思提倡使用暴力的最终后果是什么!我们只能善意地提醒那些要提出使用暴力手段来实现自己的所谓的他为人类设想的美好社会时,谨慎、谨慎、再谨慎。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每个人都不是他人实现其目的的工具,每个人都不是实现所谓的社会发展目的的工具,而一般来说,所谓的社会发展目的,其实只是某个野心家个人的目的。作为具有局限性的人,谁能准确地把握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呢?谁能为整个人类的发展指出其准确的趋向和目标呢!人类社会未来发展的不确定性,更是普通的个人所无法预知的事情。人不是神,预言家不能把自己打扮成科学家和人类的导师!
空想社会主义者对普遍人性的认识,决定了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对人类选择自由的尊重,也表现了他们在处理社会问题上的谨慎和步履的稳重。他们提出的很多办法,在一些国家也已经得到实现,人类应该感谢他们的谦逊和对人类自身的尊重,也应该从他们身上吸取很多有益的教训。
那么,空想社会主义和马克思的主张,到底谁的主张对人类社会的推动作用大?那也是一个需要历史来回答的问题,目下的任何答案,都是不负责任的,都是轻率做出的,是不可全信的!我们期待历史给出答案的那一天。我们也相信,这一天并不遥远!
草作于2016年11月24日下午 于从吾庐
后记,最近开始读《社会命运》,想起以前读过的西欧空想社会主义者格雷、布雷、汤普逊等人的著作,有感而发!空想社会主义者的思想,的确值得我们思考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