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是一个伟大的世纪,20世纪也是一个残酷的世纪。全世界的人都在这个世纪里折腾。1945年以前,真枪真炮地打了两次世界大战,无数人用鲜血浇灌大地。而后,从铁幕演说到苏联解体,地球上的两伙人又冷战了半个世纪。这半个世纪更加残酷,无数人的心灵受到摧残。这种摧残,影响是深远的。其中一个恶果,就是人类直到现在也还没能从冷战的思维中摆脱出来。
比如,在传统的社会主义国家和传统的资本主义国家,人之思维和行动始终处于非此即彼的逻辑怪圈,多少仁人智士深陷其中,不知自拔也难以自拔。
就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而言,现在大量的文章仍然在讨论市场经济之优和计划经济之劣。市场经济什么都是对的,计划经济什么都是错的。计划就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吗?难道在30年以前,世界上至少一半的人都是傻瓜,他们就只知道拼死拼活的干,而不去考虑这个事对不对?显然不是。邓小平早就说了,资本主义也有计划,社会主义也有市场,都只是手段。邓小平并没有完全否定计划啊,他还是认为计划是一种手段嘛。
再看现在的人们,特别是现在的一些研究者,凡是所谓市场经济的,那就是绝对的真理,动不动就是西方是如何如何,美国是如何如何。有些人从外国回来,就成了市场经济专家,他们的所谓方法论,其实就是用西方的全部来套中国的全部,也可以称之为“两个凡是”,即:凡是西方的东西都是正确的,凡是西方的成功实践我们都应当遵循。你看吧,电视上的专家们,脸红脖子粗地大叫市场经济是什么,中国应当这样或那样才叫市场经济。
其实这种现象和改革开放以前的状态一样,只不过是从一面走向了另一面,就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就是用一种倾向掩盖了另一种倾向。
说到底,就是冷战思维还根深蒂固。
这一点,中国人如此,西方人亦如此。你看,一些外国的大学者来中国指指点点的,说中国这个不对,那个不对,就他们的对,说中国这个改革不彻底,那个改革不彻底,完全和西方一样就彻底。
因此,只有革除冷战思维之影响,人们的思维才能正常起来,才能认真去分析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比如说,我并不觉得实行了市场经济就什么都好了,什么都有效率了。在今日之世界,马克思所批评的资本主义所固有的那些个问题基本还都存在。拿这次国际金融危机来说吧,这次危机仍然只是资本主义经济周期中的一次,只不过要大一点,严重一点而已。资本主义还没有跳出周期率。而中国为什么保8成功呢?有人说中国强大的内需是关键,这是从需求层面讲的,也有一定道理。而如果从根本上讲,我觉得就是因为中国在市场经济前面加了四个字——社会主义,特别是中国还有计划经济(我并没有说社会主义等于计划经济)。当然,中国也受到了影响,但这种影响是因为全球化的原因。中国的改革就从来没有彻底消灭计划经济,有了计划加上市场的双轮驱动,才有了30年的发展奇迹。
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中国模式”,我以为,所谓中国模式,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计划加市场。
这种模式,是中国人在实践中自己摸索出来的。就是邓小平说的,“摸着石头过河”,也不用想太多。也就是说,中国模式是中国做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因此也就没受多少冷战思维的影响。可是,正是因为大家现在要开始探讨中国模式了,所以冷战思维的影响又出来了。于是,按照冷战思维定式,结论很简单,只要是成功的地方,那就是市场经济的,只要是还不完善的地方,那就是计划经济的残余惹的祸。
所以,我觉得,不管我所认为的中国模式对不对,但你只要是想讨论这个问题,就请先从冷战思维中跳出来。或许,中国真的能搞出一套东西来,能彻底从资本主义的经济周期中摆脱出来。这可是对人类的真正的巨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