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避害”可以当作一种服务出售的时候,“灾”也就成为了一些人的利益之源,他们就真正成为了“幸灾乐祸”之人。一旦商人认识到“灾害”是一种可资利用的生财之道,灾害就有可能被人为地制造出来。从事趋利经济的厂商们要不断研发新产品和提供新的服务,从事“避害经济”的人同样也在开拓市场,有市场要去占领它,没有市场开拓一个市场然后占领它。这就构成了灾害经济的最异化形态“造灾经济”。
在金钱拜物教社会里,“帝国主义就是战争”的政治论断是绝对正确的。全球最大的“灾害经济”大概是军火工业了。战争是灾害,但是军火行业的利润之源,为了维系这个利润丰厚的行业,大军火商可以游说政府发动战争扩大军备,或雇佣私人雇佣兵到他国进行颠覆活动或挑拨民族纠纷。 2006-11-11日的《纽约时报》报道,过去一年美国军火商向国外出售的军火合同总额价值210亿美元,而前一年是106亿,同比几乎是翻了一翻。
对于台海问题,美国的一些人为了出售军备,不断制造中国大陆军事威胁论。这些美国人永远都不会希望中国和平统一,这样他们就丧失了出售武器的商机。当然,他们也不希望大陆和台湾真的打起来,因为打起来的结果是惟一的,虽则创造了一个大的商机,但是一锤子买卖。摩擦不断又不恶化的台海局面才是美国军工的一个长久利益之源。这似乎也是一种“卖炭翁心态”:虽说心忧炭贱愿天寒,但是也不希望天寒到把人都冻死的地步——人都冻死了也就没有人买炭了。因此,可以预期,美国一定会不断在台海制造各种麻烦的。
制造疾病流行和战争是一种大的“灾害经济”形式,发生在中英之间的鸦片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无穷的灾难,这就是历史上一个国家在政府支持下对另一个国家发动的最大的一场“灾害经济”之一。
原有提供“趋利服务”的一些人也有把“避害”和“趋利”糅合在一起的。比如先把具有“利”的产品微利甚至零利润销售出去,而这种产品的易损件供给和维修服务垄断在他们自己手中,他们就靠这块攫取高额的利润。为了这份利润,他们可以故意不把易损件做得更加易损。
最新门类的网络经济中也充斥着“灾害经济”的影子。为了销售防病毒软件,可以事先有意识地制造病毒传播;先给你的信箱里塞满垃圾邮件,再来推销防垃圾邮件服务。
有些不良市政工程施工者故意不把工程做好,有意留下隐患,好为自己将来留些生意。平整的道路上不断挖沟,虽说是市政管理不到位所致,但是经常看到挖过的沟总是不能恢复平整。施工者甚至对市民的指责厚颜无耻地说“都整好了我们干么?”这叫作“扒扒垒垒,挣俩美美;垒垒扒扒,弄俩花花”。
黑社会收取保护费也是一种“灾害经济”,绑票勒索也是其手法之一。这种“灾害”往往是黑社会组织自己制造出来的。你不给保护费,就会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就会天上掉下一个炸弹,就会有人借机闹事;为了消灾你只有乖乖地拿前出来,购买黑社会提供的“避害服务”。前几日因为“媒体曝光”为要挟向企业敲诈的某媒体记者站站长被抓了起来,他从事的其实就是自己开发的“灾害经济”。如果企业不愿意接受敲诈,他就会编造莫须有的假新闻损害企业形象。
成本增加对生产者来说是一种害,但是对于原料供应商来说是一种商机和利益,因此,原料供应商希望生产厂商消耗量越多越好,有些缺德的原料供应商会勾结生产厂商的内部人员(包括一线员工)直接把原料送入垃圾堆或倒入下水道。
毒品买卖是世界上和军火生意不分伯仲的“灾害经济”行当,甚至是金三角某些国家的支柱经济形式。为了发展这种经济,政府可以用军队暗中保护鸦片种植,毒贩可以免费让人品尝毒品,待其上瘾之后再榨干其骨髓。
烟草、酒精其实具有“轻毒品”的身份,也是“灾害经济”的一个重要部门。烟酒也是不少地区和国家的重要收入源泉,而这种收入是建立在对消费者的持久伤害之上的。
博彩业也可以算是一种灾害经济形式。为了从中获取暴利,首先要让人嗜赌成性,为此各种丰厚的奖励不断花样更新。
有些黑心的医院只要你进了门就别想轻松出来,没病也给你查出个三长两短来。这和古已有之的算命先生声称占卜者有“血光之灾”一样,他静等你讨教破解之法——当然是早已准备好的,只要你掏钱出来就是了。
和“网络经济”一词相连的网络游戏也正在演化为一种灾害经济形式。
不要以为创造“灾害经济”的仅仅是不良大厂商,普通民众当中也有而且并不少见的类似行为。比如缺德修车匠夜间把居民的车胎扎破,或故意在修车铺前后的道路上撒上铁屑或玻璃屑;例如卓别林的电影里就有一个玻璃匠故意把居民的窗户玻璃打破然后再上门提供维修服务的故事。
前些时广州有报道,一些人专门守候在大饭店的门前,看到有人前来举办婚庆筵席,便开始号啕大哭,搞得气氛令人不快,不过你只要给他50、100元,他就立刻停止嚎啕离开饭店,还人一个喜庆场面。这样一个个饭店赶场,一天居然有不菲进帐。
比如在企业里,一些员工会有意制造设备事故和产品质量问题,其出发点仅仅是为了表示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从而确保自己的技术地位;有些故意给同事的工作制造麻烦,使其无法顺利完成工作,从而显得自己工作水平较高。
各个国家都不同程度存在的政府庞大、行政程序繁复、办事效率低下的问题对于社会而言是一种“害”,因此都在倡导精简政府、提高效率。但是,如果政府部门可以从繁杂的行政手续中收取各种手续费,形成一种部门收入,则他们有可能故意制造不必要的各种手续和门槛,为寻租提供便利,由此形成“部门乱收费,民众办事难”的人为问题,以达到增加部门收入的目的。而当民众不堪繁文缛节之苦的时候,便有内部人士干脆建立起一条龙服务的专业办理各种手续的商业性机构,“灾害”和“经济”直接对接,手续繁杂之害遂成一种行当和资源了。
写到“造灾经济”,想起几年前BBS上一句被称为“经典”的话:对朋友,有困难要帮,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帮;对美人,有危险要救,没有危险创造危险也要救。
不管是“避灾经济”还是“造灾经济”,由于可以带来“经济效益”,各种“灾害经济”有逐渐被合法化的趋势,比如合法的红灯区,合法的博彩业等等。军工在各个国家几乎都是合法的“灾害经济”行业,为了维系本国军工利益集团的利益而不断发动战争是帝国主义存在的一种方式。毒品的生产长期存在和某些国家和地方的政府暗中保护甚至纵容鼓励是分不开的。
避害,本是理性人特性的一个方面,但当灾害被人为地发展成为一种经济形态的时候,事物的本性也似乎发生了逆转——灾害经济经历着从被动的避害经济到幸灾乐祸,再到主动的造灾经济形态发展的过程。正应了中国的一个成语所言——见利忘义。这一从防灾到造灾的逆转,究竟是人的“理性”还是“非理性”?如果灾害经济成为一种主要的社会经济形态而且被人为的加以制造、发展的话,这个社会就令人迷茫了。
盘点一下我们周边的各种“经济”,有多少是我们主动追求的“趋利经济”?有多少是我们不希望但不得不为之的“避害经济”?又有多少是人为制造出来、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他人或社会的痛苦之上的真正的“灾害经济”?当我们善良犹存的时候,我们急切于发展的经济被默认为是“趋利”的或者至少是“消灾”的,即默认所有的经济形态都是“好”的,而今,当人的贪婪和丑恶被货币拜物教鼓动起来之后,是否意识到经济形态纯真不在,其实已是五花八门,我们是否要在发展经济的旗帜之下,连同这些人为的“造灾经济”通通地加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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