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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12

【才女们的结局:个人或社会的悲剧】

  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有这样一句经典名言: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弱者。然而,民国的才女们是不甘心做弱者的,她们要做强者。因为她们聪明、漂亮、知识广博,她们要解放自己,像作品中的主人公那样;她们要引领潮流,要为理想而奋斗,尽管她们的理想还比较模糊。她们出场时是那样地炫目,可落幕时却又是这般地冷清,冷清得让人不忍多看一眼。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如此反差和逆转?

  萧红在当时是红极一时的作家,可她几乎很少有过快乐无忧的日子,一生坎坷,颠沛流离,因为医生误诊错动喉管手术,过早结束了31岁的年轻生命。

  丁玲虽然活了82岁,算得上善终了,但她还是不幸的,不仅因为她遭受了20多年的不公平待遇,还在于她复出之后,并没有成为文学界的中心。

  丁玲的性格中有一个明显特征:会利用一切的机会和条件,展现自己的才华、实现自我价值,她有着强烈的功名心。这种性格意味着如果有才华,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一定不会被埋没,但最终却会被毁灭,毁灭她的是别人更是自己。我突然发现,丁玲的情人和配偶都是革命者,难怪丁玲一直以革命者自居,一直鄙视从前的好朋友非革命者沈从文,在全国人民都反左时,她旗帜鲜明地反右。

  从《水》开始,丁玲的创作便自觉地走上了革命文学的道路。以后,不管她的作品多么地政治正确,其艺术水准都与她1920年代末期的成名作“莎菲系列”相差甚远。丁玲曾经得到过革命阵营和党内高层20余年的宠信,而正当她志得意满、继续革命时,却被革命大家庭所抛弃。这个打击对丁玲来说是致命的,也是让她不能接受的。她曾经困惑,自己这样一位忠心耿耿的革命者、领袖眼中的红作家,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反党集团的头目呢?她只好把责任归咎于她的对手周扬,也怨恨了周扬半生。也有人说,是冯雪峰害了丁玲。然而,没有冯雪峰也会有其他人出现在丁玲的生命旅程中,丁玲亦会毫不犹豫地加入革命阵营,当然仍然是用文学作为资本。李达轩教授说:“丁玲和她作品中的人物一样,总是在追求光明,追求真理,追求人格独立,并思考着女性在社会中的独立地位。”而在我看来,丁玲对光明的认识并不清晰,甚至是模糊的。丁玲最大的追求应该是永远立于潮头。

  王蒙在一篇怀念丁玲的文章中为她鸣不平,认为丁玲早期的作品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刻性,世界不应该冷待丁玲。关于她的作品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但我同意王蒙对她的另一个评价或说观察:“一朝革命,便视天下生灵为等待拯救、渴望指引、嗷嗷待哺的黑暗中摸索的瞎子。”我也同意王蒙对丁玲性格的分析:“她有强烈的创作意识、名作家意识、大作家意识。或者说得再露骨一些,她是一种明星意识、竞争意识……复出于文坛,而她已不处于舞台中心,已不处于聚光灯的交叉照射之下。她与一些艺术大星大角儿一样,很在乎谁挂头牌。”正因为如此,丁玲在复出之后,才那么重视自己的名誉,才会发泄对沈从文专著《记丁玲》的不满,并不停地讽刺和辱骂沈。李辉分析说:“其实,丁玲应该还有更内在更直接的原因,这就是她一再提到的对沈从文笔调趣味的不满。她是一个政治性极强的人,但她同时是一个女人,一个步入暮年的女人。女人,特别是到这种年纪的女人,很难赞同将自己的私生活毫无掩饰地公开,更何况她认为有许多是‘编造’的故事。”

  丁玲怨此恨彼,其实她不知道,这是她的必然归属,除了政治大气候的原因之外,至关重要的还是她的价值取向。她选择了革命,便只能承认革命的方式,以革命者的身份接受组织的安排。

  在民国那一批才女中,庐隐和陆小曼是敢于大胆追求爱情和幸福的典型代表。她们的身上没有世俗,她们的字典里没有世故。

  陆小曼有不少毛病,爱交际、爱花钱、我行我素,但她也有她的优点,比如诚实、坦率,而在我看来,她最大的优点是不世故。徐志摩去世后,陆小曼从此远离社交圈,闭门谢客,更加疯狂地吸食鸦片和与翁端午同居,为此饱受诟病。胡适曾要求陆小曼离开翁端午,生活费用由他负责,但陆小曼拒绝了。她说,翁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她不能抛弃人家,尽管她对翁没有爱。由此可以看出,陆小曼是一个重情义、有个性的女子。徐志摩去世后,陆小曼不仅在文学上成果斐然,绘画上也有不小成就——她是真正化悲痛为力量的。解放后,陆小曼戒除了鸦片,日子却过得十分艰难,死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编辑好的《徐志摩集》也不能出版。陆小曼的母亲曾说,志摩害了小曼,小曼也害了志摩;韩石山先生说,志摩成全了小曼,小曼也成全了志摩;我要说的是,徐志摩成就的不止陆小曼,还有林徽因。

  庐隐的经历坎坷,命运屡遭不幸,结局凄惨。但她对爱的态度是真诚的,也是负责任的。这一点,她和陆小曼有着相同之处,不同的是,她不会像陆小曼般放纵自己,而是积极地去面对困难。为此付出了她的全部精力乃至生命——她最后竟然死于因无钱上医院的难产。“我是一个心里藏不下丝毫渣滓的人,虽然留下不少的伤痕,也曾经上过很多当,可是我对于这些伤痕与上当的往事,只如一阵暴风雨,只要事情一过,便仍然是清朗不染纤尘了。在文章里,我是一个易感多愁脆弱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我却又是一个爽朗豁达的人,我的宗教是什么呢,求其心之所安而已。不愿处以人难堪的地步,不愿损人利己,不愿无功受禄,不愿以手段对付人……我不是求死后进天堂,而是求活着的时候,不受良心的责备。有人称我为描写男女恋爱的专家……我虽受之有愧,然而也不想推辞。本来世界上最大的问题,也不过男女的恋爱而已。”(《庐隐自传》)由此可以看出,庐隐无论是对人生还是对爱情,都是光明磊落、认真负责的——可惜红颜薄命。

  庐隐的不幸表明了,在中国社会,一位女作家,即便是才华出众的女作家,她们的命运也不一定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庐隐的纯粹。她渴望浪漫,渴望美好生活,把爱放在首位,她的悲剧命运就在于她太纯粹太天真。她是性格的悲剧,而非社会的悲剧。

  梅娘的悲惨命运与她个人关系不大,是社会造成的。

  解放后,梅娘便从中国文坛消失了(平反后又写过一些文字),她先后在北京、东北、上海间奔波,当过中学教员、电影制片厂编辑,后因被打成日本特嫌、右派,强迫接受劳动教养,被开除公职16年,当过20多年保姆。1978年,平反后的梅娘到农影厂工作,相当长一段时间,出版社寄给“梅娘”的信,传达室都称“查无此人”,因为整个单位没人知道“梅娘”就是孙嘉瑞,更没人知道当年名震文坛的“南玲北梅”。

  凌叔华和苏雪林都是在相对自由的环境中终其一生的,其结局在民国才女中应该算得上是最好的。她们的共同点是婚姻皆不美满,尤其是苏雪林,结婚不几年便与丈夫分居,此后一直单身。这里,我想主要谈谈苏雪林。苏雪林现在被大陆学者、作家提起,恐怕更多的是她与鲁迅的结怨。

  苏雪林在《鲁迅传论》中分析鲁迅的“性情与思想”,说鲁迅本性多疑,而且“出乎常情地多疑”,在谈及鲁迅的“思想”时,苏雪林认为他“阴暗空虚”,是一个“虚无哲学者”。在苏雪林眼中,鲁迅是一个难以对付的人:“人家无意得罪他老人家,他可以恨你一辈子。恭维呢,也不行,‘是人家公设的巧计’,‘用精神的枷锁来束缚你的言行的’。”苏雪林在“自序”中坦承:“我的那几篇反鲁文字,原来从鲁迅学来,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鲁迅一辈子运用他那支尖酸刻薄的刀笔,叫别人吃他苦头,我现在也叫这位绍兴师爷吃吃我的苦头,不算不公道吧?”论及观点与思想的交锋,我欣赏胡适的风度,他曾与多人发生论战,有时甚至是水火不容,但他说话的方式始终那样得体,语气是那样平和,让别人输得心服口服。如果非得要骂,也应该是在别人有还击能力的时候——但苏雪林的骂是在鲁迅去世以后,这一点让我无法对她肃然起敬。然而,凭心而论,苏雪林指出鲁迅的那些缺陷和问题,也不无道理。鲁迅是中国现代最伟大的作家,他的作品尤其是小说,是难以逾越的高峰,但反过来,鲁迅的偏执也是十分明显的。

   关于苏雪林与鲁迅的恩怨,有很多条理由,其一,是说初出茅庐却已经名声在外的苏雪林参加一个文学集会,与鲁迅打招呼时,鲁迅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得罪了她。其二,是说因为鲁迅对女师大的不断批评惹恼了苏雪林,因为她是同情杨荫榆校长的。其三,据说鲁迅不喜欢《现代评论》,而苏雪林恰好又在该杂志发表过文章,因此导致了他们之间的隔膜。恩怨从何而起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批评得是否有道理,方式是否恰当。尽管我不赞同苏雪林批评鲁迅的方式,但我还是要为苏雪林说几句话。国内有不少学者、名流指责苏雪林不应揪住鲁迅不放,认为是苏雪林心胸狭窄、心理阴暗,想以骂鲁迅博取名声等,有的人还从苏雪林的童年、婚姻关系上找原因。我不赞成文人之间的思想交锋以骂的形式进行,然而,正如苏雪林所说的那样,她是仿效鲁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不应只是指责苏雪林的“骂”,而忘了鲁迅的“骂”。

  或许,苏雪林真的遭受了打击,包括童年的伤害,她的命运也很是让人惋惜。且不说她的文学成就和学术成果,仅就她抗战时期将50根金条捐献给国家,足以说明她的品德了。

  当我掩卷之时,内心深处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凉。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已经过去的时代,这是一群不可复制的人物。我们唯有在阅读和想象中感受那种激昂和辉煌。她们的成就让我们惊叹,她们的勇气让我们钦佩,她们的命运让我们唏嘘。她们将成为中国现代史上一道永远也抹不掉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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