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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02
内容提要:公共教育的根本目的是提高受教育者的社会性,从而更好地促进社会的合作;但是,教育产业化的改革却越来越偏重所谓的技能,强化了社会成员的机会主义行为,这是教育改革的误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关键在于我们对高等教育的认知以及相应的学术制度出了问题,片面仿效并强化了西方社会本已存在问题的教育体制。

一、引言
近15年来,中国的高等教育发生了剧烈的改革运动:从高校大合并到本科教学评估,从211工程到985工程,从教育产业化到各类产业班的兴起,从又红又专的“精英”培育到技能培训班的转化,等等;按照陈平原的说法,199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之后15年中国大学所走过的路可用十个“关键词”来观察、描述、阐释:大学百年、大学排名、大学合并、大学分等、大学扩招、大学城、大学私立、北大改革、大学评估和大学故事。显然,近年来国内教育的改革的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应接不暇,而改革内容之杂更叫人稀里糊涂,但改革的结果又如何呢?显然,当前的教育发展呈现出明显的二律背反现象:一方面,那些基础性教育在高等院校中越来越不受重视,因为院校往往觉得这方面是无利可图的赔本买卖,即使如此,低收入群体也越来越负担不起这种“廉价”的教育;另一方面,那些名目繁多的培训性教育在高等院校中却如雨后春笋,诸如“董事长国学班”、“总裁MBA班”、“名媛速成班”的广告满天飞,因为这些项目往往是一本万利,即使如此,依旧有如此多的“学子”热衷于此种高消费。特别是,由于缺乏有效的社会再分配机制以及相应的公共品匮乏,在国内那些“低廉的”教育成本已经让普遍家庭越来越难以承担的同时,暴富者却可以花费十数倍的代价供子女海外留学而追求“奢侈性的”教育;而且,近年来出现的一个明显现象就是,那些高考状元们往往宁愿选择数倍学费的香港学校而不是国内的那些百年“名校”。
然而,一些经济学家却要为这种产业化和二元化的教育发展进行辩护,从“中国目前为什么穷人上不起大学?是因为收费太低”到“低学费是富人搭了穷人的便车”等,都是如此论调,结果,严重地糟蹋了公共教育。国内教育环境之所以如此乌烟瘴气,而且越来越混乱,根本上在于盲目地照搬西方教育体系,同时,又以功利原则为指导。一方面,被殖民心态导致现在主政教育的人对注重基础知识和人文教育的传统方式先验地持有排斥和否定态度,导致原本分数原则的统一考试逐渐为基于金钱和关系原则的自主招生所取代;这种自主招生实际上为那些具有权势的人进入高校提供了合法化途径,从而愈来越不利于贫困基层,进一步堵塞了他们改变人生命运的途径。另一方面,实用主义导致现代高校招生以及课程设计越来越功利:高校招生时并不是注重所招学子是否值得培养,而是主要关注他是否拥有学校需要的资源;课程设计也不是为了出于对社会发展和智力提升的关怀,而是满足作为顾客的学生对就业和赚钱的需要。正因如此,现代教育迅速地被产业化了,而这种趋向于公共教育的主旨存在明显的背反:一是它根本没有考虑到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和资源不同,从而使得特定专业招收的并非是最佳人选,因为那些最佳人选很可能无力负担学费;二是“谁受益谁负担”的制度根本没有考虑到教育巨大的外部性。正因如此,当前的教育体制既非是有效率的,也会进一步拉大人类社会的不平等。因此,在当前教育正大踏步朝产业化和市场化方向迈进的今天,我们应该认真对这种改革取向作一深度反思了:当前的教育改革果真是在朝良性的方向发展吗?是以本文基于从本质到现象的研究路线对此作一系统剖析。
二、高等教育的目的及其异化
一般地,要真正认识和改良一个社会制度,就必须遵循从本质到现象的基本路线:首先透过现象去探究经济现象的本质,其次分析事物的现状表现,再次剖析现状的成因以及引起表象和本质相脱离的因素,最后是寻找纠正事物异化的途径。事实上,只有深入到事物本质的认知,才可以为了解现状树立一个对比的参照系或者发展的方向;同时,在分析现状究竟是如何之后,才可以进一步探究问题所在以及寻找解决的途径。显然,这种思路不同于新古典经济学的一般研究方法:仅仅是基于供求分析来解释现状,而无法提供一条改进的思路;而当前中国则把西方既存的现状或模式视为发展的方向,而全然不顾西方社会中本身的异化特征或者其独特的社会背景,结果必然会造成很多问题。就高等教育的改革而言,也首先涉及到对高等教育的目的认识,同时,要分析与这种目的背离的当前现状以及这种背离产生的原因及其造成的后果。这里作一简要剖析。
首先,就教育的根本目的而言。教育的目的是为了促进人类社会更健康、有序地发展,而社会发展的可持续性本质上反映的是一个发展的合理化问题:不仅是工具合理化问题,更是交往合理化问题。一方面,工具合理化仅仅体现为个别劳动(或单要素)生产率的提高,而交往合理化则有助于劳动之间的协作从而提高全员(或全要素)生产率;另一方面,工具合理化仅仅是实现交往合理化的手段,而交往合理化才是人类发展的最终目的,体现为人性圆满和社会和谐。所以,涂尔干强调,一种扩大的劳动的主要优势不是增加生产,而是增加劳动者的利益和感情的和谐(即有机团结)。显然,从交往合理化的角度,可持续发展就可被理解为一个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互惠合作的问题,而这包含了两个层次:现世人之间的合作和代际之间的合作;前者反映了现世人之间的互惠关系,而后者则体现了现世人的社会责任。同时,无论是现世人之间还是代际之间的互惠合作关系的形成和发展,都有赖于一种“为己利他”的行为机理及其实施半径的扩展,这种“为己利他”行为机理也就是通过社会合作的方式来实行“为己”的目的,而“为己利他”行为机理的形成和实施半径的扩展又有赖于人们社会性的提高。那么,如何提高人的社会性呢?这就是公共教育的基本责任,艾克斯罗德在探讨如何促进合作时就指出,“在社会中,一个促进合作的极好的方法是教育人们关心他人的利益”,而且,“在这样一个关心他人的社会里,即使遇到‘囚犯困境’,成员之间也容易达成合作”。[1]一般来说,受教育较多的那些人往往更倾向于采取合作行为而较少破坏规则,那些“受过大学或更高教育的人(也更)可能会以比较友善的态度来看待世界”;[2]正因如此,西斯蒙第等早期启蒙主义思想家都寄希望于社会、政府为良好道德的建立、培养付诸努力,通过道德教育和感召力量来改变人们的自私本性,从而使自利和利他相协调。关于这一点,西方很多学者都有清晰的认识,例如,曾任耶鲁大学校长的小贝诺.施密德特就强调,“大学教育解放了人的个性,培养了人的独立精神,它也同时增强了人的集体主义精神,使人更乐意与他人合作,更易于与他人心息相通”,“这种精神应该贯穿于学生之间,师生之间”。[3]
其次,就教育的异化演变而言。尽管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往往不尽如意,这也明显表现在人类教育的发展过程中。实际上,早期的高等教育大多注重人文熏陶而忽视技能培训:不仅古希腊的学院热衷于思辨,中国的历代书院也主要是训练某种礼仪、风度、德行;而且,欧洲最早的大学牛津与剑桥本质上就不是专门的职业训练机构,而是一种培养绅士的机构。但是,这种教育与日益强盛的世俗生活出现了脱节,限制了科学知识的创造;同时,它所注重的又往往受到主流价值和理论的制约,结果,在西方出现了长达千年的黑暗时代,而东方社会也形成了僵化的儒家教条。在这种情况下,中世纪末期以后西方社会出现了激烈的反动而走上了新的极端:大量的启蒙时代经济学开始转向了物质、重视了理性,以及“知识即权力”开始取代了原先的美德和正义。显然,这种“知识至上”的思想对人类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极坏的影响:它不仅直接产生了资本主义宗教伦理的瓦解和两次世界大战,而且还产生了学生与教师、教师与学校之间的紧张对立,特别是产生了不断高涨的社会暴力和犯罪。在这种情况下,尼采、柏格森、怀特海、罗素、荣格、杜威、福柯、马尔库塞、哈贝马斯等都提出了强烈而深刻的批判,这是社会交往合理化的回归。相应地,由于东方社会被西方社会在近代大败,从而开始全盘接受西方的器物、制度乃至文化教育,导致了儒家文化的迅速沦丧以及社会纽带的瓦解;在这种情况下,以梁漱溟、熊十力、冯友兰、唐君毅、徐复观、方东美、张君劢、牟宗三、钱穆以及成中英、余音时、杜维明、张灏等为代表的新儒者和现代儒者开始重新回到程周陆王的理学传统,大肆倡导心性教育。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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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2 18:33:03
再次,就教育的当前现状而言。现代高等教育主要是源于西方,而西方传统的文化和文明都是从征服自然出发的,由此向内才有人类世界存在,因而传统西方人往往通过发展科学和工具理性来治理社会,而对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性关注不够,这也反映在教育之中。特别是,自20世纪来,功利主义和个人主义在西方社会的日益盛行,教育的性质也随之发生了蜕变:它不再是公共的,而是私人的;相应地,学校不再是对社会负责,是为了提高人们的社会性以促进社会的和谐与合作,而是对出学费的私人负责,为了传授一些谋取个人私利的技能,即使这种技能可能完全有害于社会。正因如此,西方社会的教育越来越倾向于社会现实结合在一起,为当前特殊的社会服务,以致市场化倾向越来越明显。而且,正是受欧美教育的影响,北京大学的某副校长和中国科技大学校长等人就出来呼吁:大学应该大力提倡职业教育以培养更多蓝领工人,如此等等;而且,这些人说话时不但理直气壮,而且其言行影响深远,甚至赢得社会各界广泛的较好反响。一方面,这些话语对中国目前“上不入天,下不落地”式教育的反动,因为目前的大学教育不能教会学生做学问,也不能使学生具有基本的生活和工作技能;另一方面,这些高校官员基本上不是海归派就是经常出国考察国外经验者,据说这些言论都是借鉴了西方的先进经验。正因如此,当前国内的高等教育更是促进世人急速地蜕变为庸俗的蝇蝇小利追逐者:试图充分利用自己的势力(信息、地位、金钱、声誉,等)来最大化地谋取私利,而那些敢于、勇于承担社会责任的人则越来越少了。

最后,就教育的合理发展而言。事实上,正如汪丁丁所说,“教育的最高宗旨,就全部人类社会的历史而言,不外乎心性及其自由”。[4]在西方,早期的古希腊哲学家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以及亚里士多德等都非常强调人性的修养和社会的责任。在东方,儒家传统的文化和文明都是从人生出发的,由此向外才有物质世界存在,因而传统中国人治理社会必然首先要通晓人文地理,强调人与人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协作;特别是,要通过教育来完善人性、优化行为,实现所谓的“明心见性”,也正是儒家的思想所在。但是,现代社会高等教育的目的、内容和设计却逐渐被严重异化了,它已不再是出于社会发展的目的,而是沦为个人谋取私利的手段,成为一种工具主义的技能培训,而传统对人类社会的关注精神却逐渐消失了。事实上,当今社会上之所以出现伦理的衰落和合作的解体,就在于人们之间互动频率的减少而又缺乏传统的伦理整合,因而个人主义的扩张冲动则促使人们去追求永远不能满足的相对效用;于是,人们永无止境的欲求不断膨胀,社会矛盾不断强化,国内高校近来就连续发生师生“血拼”事件。因此,要解决当前这种伦理沦丧以及恶性竞争造成的困境,就要改变人们实现“为己”目的的方式,而这根本上在于提升人们的需求层次:从争夺性的低层次的物质追求上升到更具合作性的自我实现等的追求。显然,所有这一切都依赖于社会化的教育,正如斯达克指出的,既然人们相对经济地位的关心是由人们的妒忌心产生的,并且使经济增长对社会福利的正作用消失,那么通过教育而改变和弱化人们的妒忌心态,就可以使经济增长产生正的社会福利效果。[5]

可见,教育改革本身有赖于系统的认知,而不能过于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也不能简单地照搬国威的先进体系。一般地,我们需要作如下几方面的追问:我们对教育究竟应该作如何理解?教育的本质目的何在?当前教育现状为何会偏离了其原初目的?这种偏离会造成怎样的危害?采取何种措施能够有效扭转这种困境而达到你所认定的目的?只有经过这样一系列的提问和思考,我们才可以进一步明白当前社会制度中的问题所在,这才找到解决当前教育问题的基本立足点。其实,这也是社会科学研究的基本思路,因为社会科学的研究不仅要认识世界,更要改造世界。显然,就高等教育而言,中国哲人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就是高等教育的基本宗旨和真正使命。然而,由于深受现代西方教育体系的影响而没有真正扣紧高等教育之本质,当前国内的高等教育就逐渐被严重地异化了,究其原因主要源于这样两方面:一是在实践中,美国社会私立高校的影响,以学徒教育模式取代了学校公共教育,从而使高校教育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宗教或商业团体的制肘;二是在理论上,受经济学的市场原教旨主义的影响,认为价格是配置资源的方法。结果,现代高等教育就出现出这样的两个特点:一是教育中的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日益膨胀,学校对学生的培育也从知识水平和基本素养转向了极具个人色彩的社交方面,在美国甚至还出现“反智主义”思潮;二是导致了教育产业化的大发展,学费开始比录取分数线在高校的招生中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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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2 18:33:37
三、当前高等教育改革的两大误区

当前,国内高等教育改革的误导明显地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逐渐偏离原先注重基础理论探究的宗旨而日益与社会实践结合在一起,以致人文社科以及基础科学逐渐被边缘化,高等院校逐渐成了技能的训练场所;二是逐渐偏离了公共教育的宗旨而与运营方式逐渐市场化,以致各种高收费的教育项目不断排挤基础教育,教育也成为现代产业的一个重要内容。

首先,就教育的实用化取向而言。一方面,由于长期以来科学知识的落后和思维封闭造成了国内教材与现实实践之间的严重脱节,以致社会上对大学生广泛流行着“眼高手低”、“华而不实”以及“学习无用”的评价,近来还出现了山寨版大学或大学生的流行语;同时,由于长期以来社会大众对技能工作的轻视观念导致相应的职业学校发展明显不足,以致接受国际产业转移而急需的技能型人才供应严重不足,近来又出现了大学生工资不如保姆或农民工的现象。正是基于这种现实,国内出现了矫枉过正的改革取向:片面强调技能的训练,而对本来也是严重匮乏的人文教育置之一旁。事实上,近几年来,不断有一些大学校长、教育部官员以及所谓的教育学者出来呼吁:借鉴欧美国家教育中日益勃兴的面向市场的实用主义革新来解决当前国内高等教育中出现的“上不入天,下不落地”这一问题;而且,这些高校“精英”们提出的改革还往往获得社会大众以及青年学子的热烈欢呼。但殊不知,这种改革却很可能导致走向另一个极端,从而严重背离了高等教育的初衷:高等教育根本上要提高公民的社会性并进而培养一群具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社会精英,否则,就仅仅是传统社会中的那种学徒教育,而不是学校的高等教育。正因为当前教育界这种功利主义改革只看到了问题的表面现象,而没有深入地看到教育实质以及全面考察欧美的教育制度,导致这种改革既缺乏合理性也不可能成功,这里从两个方面加以说明。

一方面,既然当前的教育是“上不入天,下不落地”,为什么专从“落地”一处着眼?难道中国所有的大学不分层次地都要教人“落地”而不能鼓励一些人“入天”,做真正的大学问,以及承担社会的责任吗?特别是,那些所谓名牌大学依然只能局限于灌输一些“落地”技能方面吗?其实,大学教育本身主要是培养学生基本素质的,要夯实学生做人、做事的基本功;如果具有这样基本素质,根本上就不愁从事具体工作的。究其原因,那些具体的技能在工作岗位上是很容易学会的,相反,做人则需要经过漫长的学习,特别是需要经过高校的熏陶;而且,离开高校后,尽管依然可以积累一些具体的感性经验,但要训练自己系统的分析思维则会非常困难,而这些都需要在学校期间获得训练。但是,现在解决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大学方面唯一的对策似乎是强化自己职业教育的色彩,把大学办成职业技术学院,跟中专技校竞争,这使得那些重点名牌大学中的人文学科(文、史、哲)和部分的社会科学基本学科(社会学、政治学)不断萎缩。更为甚者,目前这些名牌大学也在大肆鼓吹所谓的“落地”教育,但有多少人明白什么“落地”的真正含义呢?当前那些老师有“落地”的能力吗?其实,目前自然科学领域的那些老师所掌握的知识与现实不知脱节了多少年,而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老师更是糟糕,强调所谓的“落地”只会强化目前这种毫无用处的庸俗实用主义。吴冠中就强调:文化水平低决定了大学只能培养出工匠,培养不出艺术家;当前美术界大部分画家的文化水平都不高,他们的作品情怀和境界上不来。譬如,就经济学领域而言,那些从事实用课程教育的老师有几个懂得实际问题?往往是用那些两天就可以看完的培训性书籍来浪费学生宝贵的一个学期的时间。

另一方面,西方的教育模式与其自身的价值理念有关,更与近300年来西方社会的功利主义发展有关;以致西方的教育本身已经不再坚守传统意义上“塑造人类灵魂”之理念,而完全蜕变成了一种一般性的职业,大多数人选择教师这一职业也就是为了一碗饭。同时,西方社会用学徒教育模式取代了学校教育,这导致了技能传授性的私立学校大量出现,而传导社会责任和人文关怀的学院和课程却不断减少;特别是,这些私立学校往往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宗教或商业团体的制肘,以致在美国甚至还出现“反智主义”思潮。正因如此,追随主流的教师逐渐取代了原来独自观察社会而坚守理念的学者,这导致了西方知识分子阶层在近现代的迅速消失,甚至导致了整个社会日益失范无序。显然,这正是高等教育的一种异化。因此,我们在对当前充满问题的教育体制进行改革时,不能简单地照搬所谓的欧美经验。事实上,每当有人援引国外经验而欲大加效仿时,笔者就不免感到异常忧心,并常常苦口婆心地劝诫说:不要总是讲别人是如何做的,也不要总是照搬别人的做法,而是要认真思考自己的认识。实际上,别人或他国的做法一定就是完全对的吗?你真正了解别人行为及其制度中的精髓了吗?同时,你又看到了他国制度中的缺陷了吗?要知道,任何制度都需要一系列的相容的配套措施,而有些细微的方面根本是难以察觉的,而如果这些隐性的东西有稍微的变化就会产生胡蝶效应,这就如当前中国盲目照搬西方“经验”造成的这种现状;更不要说,很多制度本身都必然会存在一定的缺陷,因为它们都或多或少地被异化了,从而偏离了本质。

当然,我们还应该认识到,尽管欧美教育存在种种缺陷,但是,由于经历了二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演化,其教育体系已经非常复杂,其精微之处远不是当前一些改革者通过几次官方考察就能发现的。事实上,尽管西方高校中的实用主义日趋严重,但欧美各国的大学基本上都涵盖了教学、研究和服务三大功能,只不过各个高校的定位存在差异而形成了有序的分工,因而形成了综合型大学、研究型大学(具有博士学位授予权)、教学型大学(以本科教育为主,有些具有硕士学位授予权)、文理学院(liberal arts college,以本科教育为主,特征是注重全面综合教育)和社区学院(以二年制大学教育、专科及职业教育为主,授结业证书或转学的副学士学位)这几类不同的层次。其中,综合性大学、研究型大学和文理学院注重于研究型和领导型人才的培养,从而大都非常注重人文教育,都将人文素质的培养作为终身教育的主要内容,甚至将导读东西方的古代经典作为培育学生的重要途径;而且,尽管这些学校从19世纪70年代就开始发展了,并且在科学研究水平和高层次人才培养的质量上要求严格,但在学校数量上却长期没有明显的变化。相反,一些社区性学院或职业性学校只是在20世纪50年代末以后才迅速发展起来,学校数目和规模都日益扩大,以致1998年时社区学院数已占美国高等院校总数的43.2%;但是,这类学校主要是满足高等教育大众化和普及的需要,主要培养技能性人才,并专注于为一些在职人员提供某种培训。一般地, 美国高等教育机构的层次分布呈较明显的金字塔结构:层次越高的大学所占比例较小,层次越低的大学所占比例越大。显然,国内那些教育改革者在欧美的游历和考察主要是针对低层次的教学性大学和社区大学,而很少去认真研究欧美的高层次大学如何建设;究其原因,对这些改革者而言,似乎社区型大学还可以加以仿效,而那些研究型大学和文理学院就显得高不可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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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2 18:34:32
其实,欧美对那些高层次大学(包括综合性大学、研究型大学和文理学院)的目的是为国家培养文化、知识、经济和政治等领域的领袖,从而具有这样两个特征:一者,它严格控制学校和学生的数量,注重少而精以保证学校的质量和水平;二者,它注重夯实学生的思维能力,通过广博的课程来拓宽学生的知识素养。例如,哈佛大学传统上就非常重视通识教育,重视人文精神的培育,哈佛本科生在校四年中除在一个主要领域中学习外往往需要进行跨学科专业的学习,一般包括必修8至10门的“核心课程”:外国文化、历史研究、文学与艺术、道德思考、科学与社会分析,并需修习英文写作、数理统计及外国语文等。再如,斯坦福大学明确以博雅教育作为大学教育目标,该校要求学生们不局限于一个专业,要有广博的知识与修养,要“均匀”,即接触不同学科,同时了解不同文化的经典、观念与价值。而且,该校规定学生在下列九个领域中选修十一门课(每一门至少3学分):1.文化、观念及价值,2.世界文化,3.美国文化(以上为文化核心课程);4.数理科学,5.自然科学,6.科技及应用科学(以上为科学核心课程);7.文学及艺术,8.哲学、社会及宗教思想,9.社会及行为科学(以上为人文及社会科学核心课程)。同样,芝加哥大学的通识教育也是非常有名,该校大学生的毕业学分中有一半以上是涵盖六个领域(人文类、外国语文类、数理科学类、自然科学类、社会科学类、文明研究类)的通识课程,名为共同核心课程。尤其是文理学院,它强调通识教育,注重知识的统一性,其目标不在于教会学生某些具体的谋生的技能,而是从多方面对学生进行教育,使其成为一个高素质、有教养的文化人,从而注重素质、能力和思想这类软性能力的培养,其设置课程包括艺术、人文、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等各门类。在大部分美国人心目中,文理学院往往代表着经典、小规模、高质量的本科教育,是美国教育最引以为豪的精髓;从某种意义上讲,没有文理学院的教育,就没有美国今天的成就,美国很多领袖都毕业于文理学院。实际上,美国最好的大学教育通常是在这样的文理学院里进行的,学生在接受了四年高质量的通才教育后,或进入社会,或进一步进入研究生院深造,都相当受欢迎。

然而,由于将眼光仅仅放在教学型和社区型大学上,当前高等教育改革的结果使得几乎所有的高校都成了一个技工培训场,而社会的教育理念已经荡然无存;而且,基于教育大众化、技能化的理念,国内大学热衷于以规模取胜:不仅一个个新校区、大学城拔地而起,而且各种网络教学、异地办学、合作办学风潮涌涌,出现了各种在职研究生、周末学位班以及论文学位班等。其实,按照涂尔干在《教育思想的演进》一书中对“大学”一词的词源性阐释,它的意思不过是一个具有某种一体性的团体,其实就是一种法团;同样,金耀基把大学视为一个“知识性的共同体”(intellectual community),认为与英文university一字最接近的中古称谓是studium generale。也就是说,要理解大学,首先应该理解。也就是说,大学是由教师与学生组成的“community”(共同体),在“community”内部,教师与学生进行知识交流与思想碰撞。[6]熊丙奇在其博客中也写道:“在我们那一代学生看来,大学的集体宿舍,就是“大学教育”的一部分——寝室长、套长、楼长,也是学生干部,虽然一室之长,只管3人;文明寝室评比的成绩,也是综合素质,影响到评优秀学生、优秀干部,还有奖学金;宿舍,还是思想教育活动重要的阵地,男女生联谊宿舍,被认为是互帮互助,而宿舍之间、套间之间、楼之间的体育、文艺竞赛,则是十分“丰富”的第二课堂。”[7]可见,大学这种知识共同体虽然是教书育人、传道授业的场所,但传道授业的方式不局限于课堂的教与学,甚至不在于课堂的教与学;这也是大学与其他类型教学的的根本不同之处,目前那些甚嚣尘上的所谓的网络大学、异地办学、论文文凭教学乃至没有教师生活的大学城等实际上都忽略了真正的大学精神,从而导致了大学改革的异化。

其次,就教育的产业化取向。由于教育所需的费用越来越高,在财政压力下,一些欧美大学开始尝试创办一些高收费的教育项目,甚至出现了与司、企业的横向联系与合作的教育和研究,从而出现了高等教育产业化尝试。显然,这种教育改革的尝试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大学的财政压力,同时往往也有助于为毕业生提供更多就业机会及为地区经济增长的贡献。例如,一个较为成功的例子就是英国的开放大学,它是与互联网技术相结合的产物,为大批过去无缘于高等教育的人提供了正规而稳定的学习机会。然而,教育产业化过程带来的更主要的是教训:它导致了利润原则对进行知识和思想探究必不可少的中立空间的侵蚀,从而严重影响了基础理论和基础学科的研究和发展。事实上,在高等教育市场化过程中,各高校为了为竞争精英学生而努力将自己“品牌化”以增加吸引力,甚至对学术超级明星开出天价工资以提高大学的知名度和声望;在这种情况下,不仅属于公共品的思想在使用上受到限制,而且那些成果周期长的基础研究和人文科学日益萎缩。正因如此,在市场化的成绩下,很多名校都出现了面临痛苦的抉择和身份危机。例如,曾长期主宰美国思想领域、在人们心目中最像古雅典的芝加哥大学就在赤字中为理想而挣扎:它一如既往地反对过早专业化,坚持公共核心课程不可动摇、不可削减,看重批评性思维而不是实用性;但这种坚守的代价是:申请者减少、捐款减少、财政上越发捉襟见肘。再如,费城郊外的海狸学院原来是一所女子文理学院,由于生源和捐赠的减少,1 972年便开始降低标准招收男生,在接下来的15年里又不断地增加了医师助理、物理治疗、遗传咨询员等职业课程以及只要付得起钱就能入学的合作学位课程;特别是,在毕马威(KPMG)咨询公司的建议下,学校1992年聘请了一位“懂得技术和市场技巧”的学务管理副校长以负责招收更多更好的学生,甚至将学校的名称都改了。为此,大卫.科伯在其《高等教育市场化的底线》一书中就通过对十二个案例(除英国开放大学外都是美国案例,且不仅包括麻省理工学院、芝加哥大学、哥伦比亚大学、伯克利加州大学、纽约大学、弗吉尼亚大学达顿商学院等名满全球的大学,也包括随着商业化浪潮而出现的优尼泰克学院和迪弗莱大学等新贵学府和高等教育公司)的剖析,把高等教育在市场和金钱力量催逼下的窘况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从而强调教育的市场化不能超越其底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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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2 18:35:10
然而,尽管教育的市场化和产业化在西方引起了广泛的争论,但这种思念却在中国大规模地付诸实施:不仅全国范围内掀起了该校改名和升级运动,而且各种收费班甚嚣尘上。事实上,基于实用主义的教育理念,当前国内各高校都把主要精力用于大肆兴办高盈利课程,而很少关注教育的质量。北京大学继续教育部的“中间供应商”———“北京大学变革管理与领导潜能开发高级研修班”项目负责人张家麟近来就出示了他和北京大学培训中心签订的有关协议:作为甲方的北京大学培训实收学员学费的72%,而其主要义务有:审查学员入学资格,负责为学员发放录取通知书并备案;审订乙方提交的教学课程方案;审查乙方所联系的师资人选;负责学员的成绩考核,向全部课程合格的学员颁发北京大学结业证书。但实际上,北大培训中心基本上只做了两件事:盖章和收钱,以致学员里有的只有小学文化,有人一天课没来上也拿到了结业证书。而且,约定的北大老师嫌一天12000元的课酬低而不来,一流院校的博导每天的报酬15000元到3万元,上过电视的更贵一些,于丹6万,张维迎8万,郎咸平10万,易中天12万……。《南方周末》的一则报道就曾列出了2007年各主要高校继教(不包括MBA教育)盈利情况:清华大学6.9亿;北京大学5亿元;中国人民大学3亿元;浙大和南开同是过亿元的大户头……。[9]当然,在功利主义勃兴和关系主义盛行的今天,这些课程班教育往往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越来越多的人把高校继教的各类总裁班、研修班当作了社交的舞台。但如果一个高校将主要精力投在这方面,显然已经完全将主次颠倒了。既然如此,当前国内高等教育状况及其发展导向能不令人悲叹乎?

可见,当前实用主义的教育改革存在严重的问题,它既不符合教育的根本宗旨,也没有全面领会西方的教育制度,而是建立在一些人的误解乃至利益推动的基础之上。其实,无论是现代大学的发源地德国还是当代大学的榜样美国,高校发展的成功都是一群优秀的人文学者开创的。在这些西方教育家眼里,任何复杂的文明都不能只重视经济资本,而必须发展社会资本;而且,这个社会资本是看不见的,最佳的教育根本不能以金钱来衡量。例如,美国现代大学的先驱弗兰斯纳(A.Flexner)就强调,大学应该把研究与高阶教学结合在一起,而反对大学成为社会的“服务站”,反对训练“实务人才”,反对大学开设职业训练之课程,甚至认为哈佛商学院是“夸张而危险”的,应该从哈佛大学分开出去。然而,国内教育的发展历程却与此存在明显的对立:大学的管理者很大一部分都是源于理工科领域,甚至是政府任命的官员,他们不仅以理工科的方式来对待人文社会科学,而且把大学的发展与政府倡导的主旋律结合起来。这样,国内高校充满了官僚主义、实用主义,并通过一系列的制度激励使得绝大多数教师都以“务实主义”为能事,而人文精神却日益消逝;结果,就滋生出了强盛的功利主义倾向,无论是还是、学生还是其他相关行业人员都是如此。国内学术风气之浮躁、学术水平之浮浅可从如下怪现象中略见一斑:清华大学历史系副主任、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技术大学博士的王奇在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的《中俄国界东段学术史研究:中国、俄国、西方学者视野中的中俄国界东段问题》学术著作中仅名字翻译谬误就有几十处,其中将蒋介石(Chiang Kai-shek)被译为“常凯申”,将美国著名中国问题专家费正清(John King Fairbank)译成费尔班德,将民国时期外交关系学者夏晋麟(Hsia Ching-lin)译成林海青,将台湾大学原外文系主任、知名文学家夏济安(T.A.Hsia)翻译成赫萨,等等。[10]显然,庸俗化的“实用主义”正是当前国内教育的危机所在,这应该成为教育改革的核心。

四、简短结语

教育的根本目的是提要社会生产力,这种生产力表现在两个层次:个体生产力和社会生产力。其中,前者主要是提高个体的技能,是理工科教育的目的;而后者则涉及到个体之间的合作,根本上在于提高人的社会性和社会责任,这是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根本目的。事实上,正如舒马赫指出的,“科学和工程产生‘技术知识’,但是‘技术知识’本身毫无意义,它只是个没有目标的手段,一种可能性而已”,“教育的目标就应该是传播价值观念,让我们知道活着要做什么。毫无疑问,我们当然也要传播技术知识,但这一定只能居于次位,因为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如果不先弄清楚承受权力的人有无足够知识使用权力,就贸然赋以重任,那可就真是不用大脑,胆大妄为了。全人类眼下就有生命之虞,援引并非是我们对科技的技术知识不足,而是因为我们不以智慧运用这些知识,反而以流于毁灭世界的方式使用它们。只有当教育能培养更多智慧的时候,才能帮得了我们。” [11]正因如此,除了智力教育、科技方法之外,高等教育更主要的是培育伦理素养、人生智慧、精神价值、文化能力、道德信念等等,要培育公众知识分子,关心社会,参与政治,批评当下,指引未来,为社会提供价值指导。费希特就强调:“提高整个人类道德风尚是每一个人的最终目标,不仅是整个社会的最终目标,而且也是学者在社会中全部工作的最终目标。学者的职责就是永远树立这个最终目标,当他在社会上做一切事情时都要想到这个目标”。[12]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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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2 18:35:53
事实上,人类社会的现代化首先体现为现代性的提高,而现代性则体现为思维方式和人生观的变化,这不仅是指器物的更新,更是指精神上的更新;不仅体现为技术的进步和知识的积累,更是指人际关系的增进和社会伦理的发展。这在西方社会表现得非常明显:那些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西方人,不管从事什么行业,在他经受的家庭、社会、学校教育中几乎都读过荷马的《奥德赛》和《伊利亚德》、柏拉图的《理想国》、亚里斯多德《伦理学》和《政治学》、奥古斯丁的《忏悔录》、马基雅维利的《君王论》、但丁的《神曲》、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和《暴风雨》等。正因如此,尽管经济学家中马歇尔、凯恩斯、阿罗、弗里德曼、萨缪尔森以及宾默尔、海萨尼等都是理工科出生的,在其学术生涯中也主要从事数理经济学的研究,但是在其后期,都能够转到哲学的高度来审视整个社会的发展,而不是一直专注于一些模型的摆弄。然而,在国内经济学界,由于长期以来人文社科知识的日益丧失,已经越来越少经济学人愿意且能够去读一些经典著作、愿意且能够接受人文科学的陶冶;相反,他们更倾向于局限于狭隘的新古典经济学分析框架内摆弄一些数理模型、作些同义反复的逻辑游戏,从而必然使得对人类社会的人文思考存在严重不足,使得其理论研究与社会现实越来越相脱节。有学者就曾指出:如果一个人对热力学第二定律一无所知,这对其人生并没有多大影响,但是,有无读过巴尔扎克的文学作品却是影响深远,甚至可能使人处于完全不同的生活状态。这句话足以值得当今的经济学人引以为鉴。

而且,尽管教育产业化是首先在西方出现,但迄今欧美社会还是毁誉参半,尤其是一些人文学者对之疑虑重重;例如,曾任耶鲁大学校长的小贝诺.施密德特就强调,“作为教育要为社会服务的最早倡议者,我要说,我们千万不能忘记大学的学院教育不是为了求职,而是为了生活”,大学应该“坚持青年必须用文明人的好奇心去接受知识,根本无需回答它是否对公共事业有用,是否切合实际,是否具备社会价值等”,否则,大学教育就会偏离“对知识的忠诚”。[13]然而,国内却奉行“少数多做”以及“不变论”的原则将这种“产业化”的教育改革大规模地付诸实施,这不仅在高等教育领域全面推行,甚至辐射到中小学和学前教育。按照这种将教育当成产业的流行观点:不仅政府和高校要以成本-收益原则来评估教育资源的投入,而且个体也会根据成本-收益原则来选择自己的教育水平,把教育视为获得更高收益的一种投资,从而产生了“谁收益谁付费”的产业化教育体制。然而,很多深入的调查都表明,学生开始并没有这么功利,他们进入高校首先想到的是发展自己的兴趣、追求更多的知识而不是进行职业准备以追求更高收入;为此,他们非常希望和有思想的长者、有责任的教师进行有意义的接触,以发展自己的人性哲学、充实自己的个性。因此,传统那种“传道、授业、解惑”式的老师依然当前学生心目中的理想,只不过在当前高校体制下这样的老师越来越难找了,以致学生们也日益犬儒主义化了,越来越不尊重老师,因为老师也越来越不符合他们的期待。显然,这就要求我们对当前的教育体制以及改革的方向进行重新审视:它首先要求真正认清高等教育的目的和本质,而不能简单地照搬西方已严重功利化的私人教育体系。事实上,当前我国教育制度的改革主要是缘于西方教育体制中的功利性部分,强调了教育对社会事务的参与,同时,又极力将自然科学的教育方式简单地推广到社会科学领域;结果,就必然造成了人文性的丧失,乃至更为严重的教育失范,这也正是当前国内高等教育尤其是经济学教育现状所显示的。

因此,尽管国内如此多的“学者”、“官员”热衷于教育,热衷于行政工作,不仅“(科)研而优则教(育)”,而且“教(育)而优则(科)研;但实际上,中国却没有多少真正的教育工作者,更不要说教育家了。近期网上流传的小贝诺.施密德特在耶鲁大学学报上公开撰文对中国大学近年来久盛不衰的“做大做强”之风所作的批判就极具洞悉力:在教育认知上,“他们以为社会对出类拔萃的要求只是多:课程多,老师多,学生多,校舍多”,“失去了重点,失去了方向,失去了一贯保持的传统”,“课程价值流失,效率低,浪费大”,而且,“他们把经济上的成功当成教育的成功,他们竟然引以为骄傲,这是人类文明史最大的笑话”;在学术体制上,“宙斯已被赶出天国,权力主宰一切”,“校长的退休,与官员的退休完全一样,他们必须在退休前利用自己权势为子女谋好出路”,尤其是,“对政治的适应,对某些人利益的迎合,损害了大学对智力和真理的追求”;在学术风气上,“他们计划学术,更是把教研者当鞋匠。难怪他们喜欢自诩为园丁。我们尊重名副其实的园丁,却鄙视一个没有自由思想独立精神的教师”,“文科的计划学术,更是权力对于思考的祸害,这已经将中国学者全部利诱成犬儒,他们只能内部恶斗。缺乏批评世道的道德勇气。孔孟之乡竟然充斥着一批不敢有理想的学者。令人失望”,于是,“他们的学者退休的意义就是告别糊口的讲台,极少数人对自己的专业还有兴趣,除非有利可图。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事业”;由此,施密德特得出结论说,“很多人还以为自己真的在搞教育,他们参加一些我们会议,我们基本是出于礼貌,他们不获礼遇”,“一些民办教育,基本是靠人头计算利润的企业”,因此,“中国这一代教育者不值得尊重,尤其是一些知名的教授”,“新中国没有一个教育家,而民国时期的教育家灿若星海”。[1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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