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哥经济、数字政绩与中国未来

　　《人民日报》前不久发表了一系列股市评论，其中有一篇很有意思，题为“中国经济趋好，股市为何跌跌不休”。这个问题问得确实好啊！文章认为，中国经济从“数据”上看都一片向好、领先全球，而中国股市不但未成为经济基本面的“晴雨表”，反而成了“名副其实的反向指标”，居然跌跌不休，不知何故。
　　坦率地讲，文章虽然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但没有作出很好的回答。我的意思是说，作者试图寻找中国股市与经济基本面之间的这种奇特“背离现象”之原因所在，遗憾的是作者并没找对原因或者说没找到深层次的原因，反而错误地把这种背离现象归结到了三个表面现象上去：严控房价、加息预期与股指期货。这种分析是肤浅的，因而也容易误导管理层的决策。是不是我们应当不控制房价、不加息、收回股指期货，就可以恢复股市的“正常晴雨表功能”了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甚至可以明确地说，不是上述三种经济现象造成了股市跌跌不休，而恰恰是一个更深层的原因导致股市对未来中国经济的可持续性丧失了信心：“伟哥”经济，即过度扩张货币政策刺激下的炒作型经济发展模式（尤其土地财政与炒楼经济）。
　　股市之于实体经济的表现，不是在实体经济向好之后才开始走强的后继式反应，而是一种提前反应或对未来的“预期性”反应。中国经济的目前的发展模式，到底在未来有多大的可持续性，或者说中国模式究竟有多大可复制性，这是一种问题。中国继2007年全球经济危机之后，采用的是地产（炒楼）支柱政策、过度扩张货币政策与扩张性财政政策（含地方财政透支）。这种经济发展模式，尤如男人通过吃伟哥来维持其雄风一样，显然无法具有可持续性与可复制性，虽然可以取得一时的强劲效果，但时间一长就会暴露出其弊端。张五常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惜思考的不够深刻。他说中国能在危机中最早走出来并且保持经济如此强劲势头，“肯定是做了什么正确的事情”。你说做了什么“正确的事”呢？国进民退与吃了伟哥呗！
　　这种伟哥经济，有若干长期的负面影响。一是，它不但无法治疗经济危机真正的“经济结构不合理”之病，反而是强化了土地财政与炒楼经济，使危机后期的经济困难更为深重；二是，它会带来恶性的通货膨胀，虽然去年央行一直在否认中国可能会出现通货膨胀，但现在问题摆到了眼前，我们还能说“中国不会出现通货膨胀”吗？三是，恶性的炒楼经济变相的“劫贫济富”，这引起社会不公并诱发许多社会恶性报复事件。为了做好其土地财政与炒楼经济，拆迁工作变得更加野蛮与暴力，地方政府强烈站在开发商的一边并在某种程度上走上了反人民的一面。四是，这种炒楼经济与印钱玩法或伟哥经济，还会把银行拉下水，诱发可能的金融危机。开发商是法人，法人只承担其财产范围内的有限度的责任，它虽然只有1亿注册资金甚至5000万注册资本，但可以在开发过程向银行贷款N亿人民币，一旦楼价暴跌，它们就可以宣告破产，只以其有限的注册资本和一堆烂尾楼来偿还银行的巨额债务，而这些资本或资金显然对于银行债权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五是，这种伟哥经济透支了国内人民的未来消费能力与消费信心。一个房子要人们三代人不吃饭才能买得起，试想想，谁还敢消费，谁还有那个能力去消费，再加上教育、医疗等巨大开支，百姓一般是不敢“消费”的，更不敢学美国人那样萧洒地“信用消费”透支未来。六是，强化了“国民二元经济结构”，“国进民退”使国富民弱的不合理财富分配格局得到强化，使民不能最大程度地享受到改革与经济发展成果。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而我们的国民人均收入在世界排名第几呢，不，更准确地说是第一百多少名呢？总之，这种伟哥经济强化了2007年以来经济危机中存在的若干弊端，而不是解决了它们。
　　伟哥经济是经济发展的一种怪象而不是常态，这种怪象的出现，与中国的GDP思维以及地方官的政绩思维紧密相关。为了追求数据增长（不等于经济发展）和数据政绩，地方政府也采取疯狂透支的方式来刺激经济，但他们不是通过调整经济结构、优化经济平衡等方式来良性刺激经济，而是追求见效快的炒地皮、炒楼等恶性刺激法来“提高”地方经济增长数据，以此保其在任时的政绩。最典型的例子看杭州的土地财政、湖北的12万亿城投投资项目等。这些在全国普遍存在的“政绩工程”带来的后果就是6万亿的地方政府债和一系列恶性的**报复社会行为（甚至有杀小学生的**者）。
　　在这种“伟哥经济”发展模式下，股市又如何能“放心”地上涨？股市会对这种根基不牢的伟哥经济作出提前反应，即以下跌来提前化解这种伟哥经济所不久出现的“疲软”或虚脱。更何况，股市自2008年底以来的上升，很大的原因不是因为经济形势转好，而是因为过量货币与贷款注入了股市，属于典型的“不差钱”行情，这一点地球人都知道。也就是说，中国经济与中国股市的增长，都是来源于“伟哥”（过量货币）刺激。而医学早已证明，过量服用伟哥之后的疲软会更惨烈、更长久，那些根子上的病会变得更难治。
　　人民日报所作的原因归结是不成立的，或者起码说是不深刻的。不是股市没成为中国经济的晴雨表，而是在切切实实地反应着中国经济，是最真实的“晴雨表”。对于一个不具有可持续性、不具有可复制性的经济，你还对其未来的增长有很高的预期吗，如果智商不低于80的话？
　　纠错是个痛苦的过程，摆脱伟哥依赖综合症确实不那么容易。管理层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近来关于房价调控的政策越来越严格，货币政策也越来越趋于紧缩与谨慎，淘汰落后产能的态度也十分“铁腕”。这就对了，这才是走上了正确的经济发展道路，走上可持续性之路，中国经济未来要想走好，要想不步日本后尘，要想不会走前苏联老路，必须立刻且果断地调整目前不合理的产业政策，优化经济结构，否则将会走进死胡同，被恶性的“炒作型”经济或伟哥活活地“撑死”。而这是每一个中华儿女所不愿意看到的。
　　明天是母亲节，祝普天下的妈妈节日快乐，也祝愿祖国母亲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