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本体与物的价值成反比价值论具有两大“阵营”:效用价值论与耗费价值论。其中,劳动价值论属于耗费价值论,而财富价值论、有用价值论、要素价值论等,则属于效用价值论。在几乎所有学者看来,这两者是互相对立的。但它们实际上是互相统一的,它们统一于前面“人的生活”的价值本质之中,统一于“人”之中。因为谁都知道,任何一个人要生活,一方面要有具有一定效用的物,另一方面是要获得这些物。这两个方面的综合考虑也是本书前面多次强调指出的,它实际上是这里所阐述的价值论的基本思考架构。但许多人并不太了解这个思考架构,尽管它反映的只不过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常识与基本事实。我们可以用中国典故“望梅止渴”来形象说明这两个方面的思考架构。“梅”可以止渴,这是梅这种物的效用,但这还不够,还需要真正获得梅,如果不能获得梅,梅何以止渴呢?不能获得梅而具有止渴作用,这种情况被称为“望梅止渴”,经典的空想与幻想(尽管曹操当年曾经用它来解决过士兵们暂时的渴水问题)。它从反面告诉我们,单纯说物的效用,单纯说什么财富,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只是望梅止渴而已,更重要更实际的,是如何使我们获得这些效用与财富?这种“获得”的难易程度如何?
“边际效用”对于价值论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概念。因为它恰好处于“效用论”与“耗费论”这两个价值论的联系的结合点上。边际效用,即指添加一个单位物质而使人获得的效用满足程度,或者指,最后一单位物质对人所产生的效用程度。而我们知道,物的边际效用程度与物的丰裕程度成反比,即物的丰裕程度越大,它每单位所产生的效用程度就越小。相反,物越稀缺,它每单位所产生的效用程度就越大。而物的丰裕程度又与物生产时所具有的成本耗费程度成反比,即物生产时所耗费的成本越大,物必定越稀缺,相反,所耗费的成本越小,物越丰裕。这样,通过物的“丰裕程度”这一环节,或者通过物的“稀缺性”这一环节,效用论与耗费论统一起来了。它们共同统一于“人的生活”这个本体之中。
为了说明这里的道理,我们假设维持A人的正常生活需要某物P每天量为100单位(如500克大米),那么,当A每天只获得20单位P时,P所产生的边际效用当然很大,因为A就是用20单位的P活命的(A依靠20单位P来活命)。此时我们可以说:P所具有的价值很大,因为它对A的生活作用很大。由于生产率提高,A比较容易获得P了(这表现为花费相同的耗费而获得更多的P),此时他每天获得了50单位的P。尽管这离A的正常生活需要还有差距,但至少比以前好了。此时,P对他所产生的边际效用反而下降了,P的价值下降了。以后,生产率得到巨大提高,A可以比过去花费更少的耗费而得到更多的P,这次他每天可以得到120单位的P,那么,显然,由于P的数量很多,甚至超过了正常生活所需,所以每单位P对A所产生效用很小,其中20单位可以说没有产生效用,白白浪费掉了。此时,物品P所具有的价值属性就很小了,多余的部分甚至没有价值可言,因为它不再能对A的生活产生正常作用。
但是,尽管物品丰裕后无论从效用方面还是从耗费方面来说,都只有很小价值了,但我们人类生活所需要的,正是物的这种小价值属性。因为它说明物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稀缺了,面对物质财富的巨大丰裕与廉价,人类生活可以更充裕了,生活更好了,价值本体显得更大了。与所谓财富价值论相反,物质财富越是丰裕,其单位价值就越小,因为它的每单位物品财富对人的生活所产生的作用越小,尽管此时的物质财富越来越不再作为财富存在(比如,谁也不会把丰裕至无价的空气看作财富)。反过来说,人的生活不再单纯依赖于某一单位的物质财富,即人的生活不再被某一单位的物质财富所“垄断”,因为人还有许多单位的物质财富可供选择与利用。比如,今天我们不会象过去那样,每天只有一小碗饭以维持生活,我们的生命不会再受这一小碗饭所垄断,因为我们还有许多碗饭可供选择与使用,那怕这碗饭不小心倒掉了,我们也不会挨饿。这样,这一小碗饭所具有的价值就不大了。而这正是我们的生活所需要的。
因此,我们在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价值本体与物的价值成反比。即人的生活水平越高,物的价值越低,反之,物的价值越高,人的生活水平越低。这说明价值本身与物的价值是不同的事情,具有不同的意义。而这也正是本书一贯强调指出的物品价值最小化的意义所在。伴随着物品价值最小化的,是价值本体的最大化,即人的生存与发展的最大化。今天,随着人类物质经济的发展繁荣,人们的观念已经渐渐地从“以物为本”转型为“以人为本”,这种转型需要发展出相应的价值论,而这正是我们所不懈努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