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讲,第一次工业革命诞生了工厂,第二次工业革命诞生了公司,这次技术革命诞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组织,就是平台化组织。这个平台化处理社会责任,功利思想、透明,必须跟政府完全配合在一起,你知道这个问题说心里话,在座每个人,现在监管部门的同事们,我觉得阿里其实比大家想象的,我在四、五年以前就呼喊,阿里巴巴缺的不是工程师,阿里巴巴缺的是心理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经济学家,因为我们在里面发生了很多问题,我们去年大概23000亿的销售额,2014年,23000亿什么概念,好像中国超过1万亿的省份就是7个啊、还是8个,完全失控。我们可以想像监管部门学习网上到底该怎么做一些监管,这些问题是人事部门他们做的,但是今天我们很幸运,当然很沮丧,我们很幸运我们在处理一些可能未来会碰到的例子,很沮丧是,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这些,每天大家知道,我们现在注册的用户6亿,每天有1亿2千万人来访问,6亿多,1%是混蛋是100万混蛋(音),200万里面1%是非常坏的混蛋(音),6万极坏的(音)(49:30),我们对他们没办法,我们只能锁定出,所以这些人来讲,我们决不是说因为我们抱怨未来,而是我们荣幸能够参与这个时代的进步。
所以这家公司听起来是怪怪的,但是我们觉得我天生也不是个商人,我们这些就是老实人,就是有理想的,就想做这件事情,当然漏洞也很多,这就是我们觉得我们希望参与中国社会进入新的时代,我们也许就是这个时代过程中幸运儿,也是个倒霉者,所以这是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接下来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进行交流。
马云证监会问答实录:互联网企业正因为有节操才走到今天
听众:您好!您曾经提过随着您财富的增长,您的压力和责任感越来越重,我想提的问题就是,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思考您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的?在您企业不断成长和成熟的过程中,您又是在如何不断的修正您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的?
马云:其实我们做阿里巴巴的时候是没有想过那么多,我们那时候只想活着,因为我们那时候18个人凑了50万块钱,我跟18个同事,我们在房间里商量,我们10个月融资,要是融不到资的时候估计我们完了,我说我再把我自己的这个房子给卖掉,卖掉以后我们在一起去找工作。所以那时候没有去想过所谓的责任感,但是有一个是天生的,我们中国人的教育,我们18个创始人里面绝大部分老师出身,所以好像有一点跟人家的公司不一样的,理想主义色彩要坚持。但是真正开始,2002年、2001年我去海外的一些论坛,达沃斯,第一次听到全球化、听到社会责任,那个时候对我们影响很深。
2002阿里巴巴有一个,我们公司做过几件事情,可能大家在网上看全是坏事,但是我自己觉得我们做的非常对。责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2002年阿里巴巴要活下来,提出目标赚1块钱,盈利1块钱,不盈利我们2002年就死掉了。盈利1块钱,最痛苦的事情,那个时候帮人家做互联网一定要给回扣,不给回扣人家生意都不给你,干吗要给你,人家做的东西给3万块钱,1万5拿去。所以我们经过了在杭州开会讨论了一天,从早上讨论,给钱我们活着,不给钱死了,下午4点钟,我记得那天我们决定,这个公司就是不给钱,就不给回扣,宁可公司关了,我们不做了,再找工作去,所以我们坚持。2002年我们居然已经赚钱了,赚钱以后最可怕的一件事情出钱了,不有奖金嘛,一看,我们有两位员工,他们两个人收入超过了我们我们整个团队的60%,这两个人做到60%,这两个人给人家钱。你说怎么办?这下说好不能给钱,他们给了,很简单,我们把这两个人当即开除,整个公司就变得又不赚钱了,而且这两个人开了。
过一段时间还要培训,有一次我们整个销售人员在培训,其中一个培训老师在讲,怎么卖梳子给秃子,销售技巧,和尚是不需要梳子的你怎么卖给他。我听了5分钟就把这个人给开了,那是在骗人,他根本就不需要,你干吗卖梳子给他,整个价值观就错了。人家不需要的时候你硬塞给他,那是在骗人嘛,人家要你再给他,找到他困难的解决方案,所以我们是点点滴滴开始,然后说多了以后就觉得自己就这么样的。
阿里可能2007年在香港上市,2008年我们做了一个很悲剧的事情,就是那个时候的诈骗,就是骗子团伙最猖獗,所以我并不觉得我们是什么使命感、价值观,但是在关键时刻你敢不敢有这样的措施,2008年、2009年,福建、广东很多的假货集团,通过我们的渠道在网上卖,我们发现以后,我们没办法对他们处理,因为我们不是执法机构,我们只能关掉,关掉马甲又上来,这帮人跑到了上海、跑到了广东来注册,最后甚至有些人,到我们公司来应聘成为员工,做了3个月一点没关系,然后走之前把东西全部弄了,改掉合同,然后跑了。这个事情,因为我们认为我们自己公司内部监管不力,全中国可能就一家公司,为了假货我们开除掉了,应该说我们CEO辞职、COO辞职、销售VP辞职,全面的,经典的案例,全部离开。
还有这次,人家说驻淘宝办事处干什么,我们是查账公布给社会,结果社会上把我们说的好像,只要有问题我们不怕,公布出来就行,让员工、让社会知道你,因为没有一个企业没有问题,但是你敢于公布。所以我们是这么走着走着,所谓人家看来这个企业有点不一样。其实我想跟证监会的所有同志分享,阿里巴巴在美国上市比较顺利成功,我们做了一件事情跟其他公司不一样的,我们可能是坚持的完全透明的策略,我相信透明是最关键的。我们给美国SEC写报告的时候要准备上市,本来是准备去香港的嘛,后来说这个东西不行、那个东西不行,我们就跑去美国。美国SEC给我们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我们晕过去了,还有那么多问题,我们原来准备8月份上市的,所有的问题在8月份之前都已经回答的差不多,美满不满意?他说很满意,因为美国组建了有史以来可能最强大的法务和财务团队,仔细看,因为他知道那么大,他也怕有问题。最后问题到8月份,我觉得他们觉得问题没有了,但我认为他们应该还有问题,我说咱们推迟,问透了,我也想知道我的问题在哪儿,再加1个月,这让证监会的很多人觉得,这个公司跟其他公司有点不同,人家是早一点赶紧上市算了。
然后到了美国我们路演的过程中,可能大家看到录像还记得,我说我们去就是回答问题,什么问题只要有我们都回答,他们想问不好意思问的问题我们都问。其实做企业如果你要想融资,透明是最基本的底线,所以我们可能这次融资比较顺利的原因在于透明,所以我觉得阿里今天在美国市场上,这两天大家知道,我们也对集体诉讼,我们觉得上市就不怕这些,你敢去你就担当这个责任。而且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坏事,通过打官司让大家更进一步了解我们,我们也了解,这是一个很好的沟通。但是这个事情是所谓的那个白皮书搞出来的,他们认为中国隐瞒了,所以这个问题还会再持续下去。但是我觉得对我们来说,这是中国企业第一次真正可以面对全世界的指责、检查和挑战,所以阿里把自己定位,我们到底是一家什么公司,其实在座每个人,我们是一家什么公司我们真说不清楚。民营企业,好像没有那么大,外资,我们当时真的融不到资,我们只能拿洋鬼子的钱,没有人给我们钱。而现在这家公司,有外资、有内资,还有国资,还是中投、国开行,所以我们很难说清楚,你说现在终于找出了叫混合经济体。但本质上我们希望自己打造成为一家国家企业,就是代表这个国家的年轻人,代表这个国家的创新人,代表这个国家不断的挑战社会文化的体系参与世界竞争。
国家企业这个概念可能是我们,意思是什么,韩国的三星是韩国的国家企业,奔驰是德国的国家企业,苹果是美国的国家企业,宝马是英国的国家企业,中国在这个时候需要诞生一批代表中国的企业,而我们希望成为,我们今天不是国家企业,我们离这个标准很远。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BAT还有很多公司去努力的话,中国有机会诞生出。我自己觉得,中石油、中石化和
工商银行还比较难代表国家企业,他们是国有企业。所以我觉得有今天有机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是我们想做的,不仅仅是责任,而是我们热爱。我们就想做这件事情,做完以后早点退休,真是这样子。
听众:我想问一个问题,因为我们互联网企业在数据的使用过程中可能是有一个保密的原则,但是可能在…(10:53)可能会有一些数据的再次使用以及信息保密的问题,您如何看待这样一个问题?
马云:第一,世界上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两样东西,是大家最关心的,就是网络的黑客攻击,安全问题,第二个是数据的隐私问题。这两个问题,我先告诉大家,我们阿里巴巴云计算每一天受到的黑客攻击是多少,前天是礼拜天,刚好有一个人到我们公司来去,我在看,前天礼拜天到中午时间已经1400万次攻击。因为我们替很多小企业的网站,我们帮他们放在云上的,这些小企业的网站原来是游戏搞搞这些东西,基本上黑客跑到自己家里面拿着就走。但是我们今天要建一套安全保护体系,现在平均每天3千万次攻击,这个攻击是很可怕的。第二个,所谓的隐私,今天大家都在担心隐私问题。第一,隐私问题一定会找到解决的方案。第二个问题,我们这个社会会越来越走向没有隐私的社会,人类慢慢调整过来。
至于你刚才讲的互联网企业没有节操、没有底线,我认为互联网企业正因为有节操、有底线才走到今天,如果没有节操、没有底线早没了。但是互联网企业也是任何人组织的企业,7人之中有混蛋、6人之中有人杰,大家知道这个概念吗?社会学概念,随便找7个人,关在一个房间里面,2个小时,眼睛看他们,3个小时以后你就会发现中间有一个混蛋出来,6个人放在房间里观察出来,3个人有1个人是领导者,这是人类社会学概念,你是不可能违背。所以在中国这个社会,13亿人中大概30%就是混蛋,包括我做10件事情里面3件事情可能是混蛋,人之初性本善,到底是本善还是本恶,因为生下来是善恶两边,文化教育各方面让你的善起来、恶控制住,但不等于你没有恶。
所以人类社会就不断做这样的挑战。我们今天想办法的是,用技术,阿里巴巴现在有3万名员工,从道理上来讲,30%的人会做愚蠢的事情,但是一半人里面如果用制度、体系、文化、技术来保障这些东西,这是我们这样的公司,所以大公司走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它是一定有独特的东西在里面。所以人类有两种排泄物,可能不止两种,但我认为人类有两种排泄额,一个排泄物是身体吃下去的排泄,奇臭无比,第二个是情绪排泄物,愤怒,今天排泄物很多在微博上、微信上,也奇臭无比,你一定要排泄出去的。有些地方,你看怎么样,至少让人家给你地方排泄,但你去搅一搅,少去,里面有真正问题。某些地方就是这样,所以我觉得不是互联网上没底线,在这个社会上永远有很多人没有节操、没有底线,这是这个社会。因为我们国家人口多,教育结构、经济结构、社会发展,导致于我们比例并不见得比人类高多说,但是绝对值大,所以这些人是可怕的。
有没有想到过人们会跑到你公司来,实际上是一个骗子,简直就像演了一个无间道一样。可能打着来保护什么,送2千多人到我们公司来游行示威,有没有可能卖假货的集团一打击以后跑到香港铜锣湾,因为中国要管,他跑到铜锣湾给我马云…(16:00),你就觉得很奇怪的事情,但是13亿里什么人都有,所以我觉得整体来看,社会未来是好的,总体来讲,中国是好的,总体来讲,人性经过我们的教育、文化是好的,但是坏的存在,你有多大的责任你就要受多大的委屈,而且我们所有人受益。
我今天在讲,现在很多人可能不好意思说假货,假货其实在阿里上面,网上很多人在骂,所谓广货,广货什么概念?今天在网上出现很多创新的服务和产品,你们用淘宝的就知道,淘宝其实是万能的淘宝,你想要干吗都可以干,一到贵州云南很多老头、老太太他们自己做的腊肠在网上卖,他没有在公司登记过。马氏烤鸭、李氏皮鞋,都是新出来的,网上出出现了很多。最重要的是2008年金融风暴的时候,汪洋书记找我,说马云,我们广东货卖不出去了,我们共同搞广货(音),那时候一年40亿的广货,一年我们在淘宝上卖40亿,你知道今年淘宝卖广东货卖多少?卖6千亿。那是什么概念?当年广东生产、制造转型只做出口,根本不需要品牌,结果卖出去了。后来金融风暴以后,广东省很多厂家订单没了,不要了,而且这个订单人家就付了,人家说我不要了,你自己去处理吧。所以那个时候2009年开始,很多广东的厂家开始把自己的货卖到网上来卖,这些人原来就是给世界品牌做的。第一年、第二年还好,第三年国外的工厂又醒过来了,但是这些工厂已经发现我这件衣服只卖300块钱,到了美国就变成了400块美元,所以他在网上卖450块,拿到美国只有300块钱,但是大批中国原来的工厂开始向网上开始卖,这个趋势出来了,但这些东西原来都是没有的,类似这样的情况不断出现。
另外一个,全世界的规矩,就是说人均收入在5千美金的时候是这个国家假货最厉害的时候,日本、韩国、美国、英国都是这么过来的,中国正在开始。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是社会问题,你要面对它、正视它、解决它,但是你是不可能解决的,假货人类社会存在有,因为人性的恶一定是想做这些事情的。没办法,我自己觉得不是互联网没节操、没底线,有节操,如果没有节操、没有底线,今天中国互联网不可能成为中国经济的主流之一,但是一定里面有很多混蛋,包括我。这个没办法,因为有些决定,怎么那么愚蠢啊,现在也一样,现在做决定,也有很多是愚蠢的,这是人性。
听众:很多人以为大陆的互联网是局域网,现在互联网企业形成了阿里局域网、腾讯局域网,这算不算一种倒退?BAT会不会被淘汰掉?
我还帮我的同事问一个问题,他没到场,支付宝有很大的群体本来就是一种社区,但是为什么没把这个社交的功能做在里面?
马云: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就是中国的互联网是一个局域网,阿里、腾讯、百度可能是三个局域网,比较封闭,是这个意思是吧。我觉得中国的互联网不是一个局域网,中国互联网发展到今天为止,成为全世界互联网用户最多的一个国家,但是它有自己的特色。我们今天所有在座的年轻人,所有年轻人今天愤怒这样的事情我都有过,我20多岁的时候、30岁的时候也是觉得脑袋长在这里,我要是总理肯定怎么怎么样,我现在管3万多人就都头疼脑胀,管13亿人几乎不可能,这个国家的文化、架构、社会历史、两千年的封建历史,有些人讲为什么中国很难发展,其中原因,我们两千年封建制度体系太完善了,根本击不跨。
所以在今天这个社会,短短30年来中国取得了这么长足的进步,互联网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互联网国家,中国并不是一个封闭的,但是你今天有些行为是一定要尊重的,有些行为没办法,我相信如果你希望它变成不是一个局域网,我估计大概是80后,等有一天你到了这个地步的时候,就可以把它布局。但今天我们这些人,每一个时代做每一个时代要起到的责任,我的职责就是把这个东西门再开一点。而且其实互联网现在网上翻墙的人多少,中国全世界打假最厉害的,因为假货最多,中国是全世界防毒软件最多,中国是全世界翻墙最多的国家。这个没关系,你正视它,它会慢慢好起来的。
所以三大BAT公司之间的局域网,我自己觉得竞争,什么是开放?大家经常讲开放,我们公司也走过开放的误区,开放,完全打开,开和放关键点,你知道什么东西不能开放你才能开放。我想监管也一样,什么是底线不能碰的,其他都可以搞,如果你说是没有底线和原则就麻烦了,所以我们三家BAT之间,在开开放放、合合收收都是一个过程你不可能老是收在那儿,也不可能老是开在那儿,所以真正一个运营社会就是,开中有合、合中有放,我喜欢太极的核心思想在这里,你必须要把握这个度。所以有的时候腾讯开放一点、我们进攻一些,有时候我们开放一些、腾讯进攻一些,我们再收缩,这很正常。中国三大BAT公司,所有互联网公司,如果不这样竞争、不这样努力,我们很快,BAT一定会倒霉的、一定会没有的。而且优势可能就没几年,所以每家公司都必须非常努力才有可能做这个事情。